第六章 脚步越追越近,高个子阿飞放慢速度,正想靠在河堤旁一棵大桩树上喘喘气, 准备开口说话,男人大掌已猛地抓住他后肩,用力扳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抵在树 干上。 “妈的,耗子!你们到底搞什幺鬼?!好不容易走回正途,什幺时候又滚回 去重操旧业?!”叶甘庆两眼都快冒出火来,揪紧对方衣领。 高个子阿飞本名张浩志,朋友都习惯叫他的绰号“耗子”。 见叶甘庆怒气勃发的脸放大再放大,他紧张地咧开嘴,手里抓着抢来的小包 包做出投降动作—— “小叶大哥,你、你你别激动、别冲动,听我说,我、我有话要说。” “那就快说!为什幺又结伙抢劫?!该死的,你们不是在”好地方“工作? 为什幺今晚没上工?你别告诉我,你们几个连技术学院的课也没去上!” “我说、我说,你别再掐啦。”呜呜呜……他肋骨快断啦。“我们有乖乖上 课,我发誓,真的很乖,连烟也戒了。今晚是……是休假,我。蟋蟀、胖威、小 强和老骆轮休啦,所以不用上工,闲闲没事,就窝在”好地方“的休闲室哈拉打 屁兼打撞球,后来海哥上来找我们,说、说你带一个大美女来吃烧烤,想追人家, 可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他、他他……” 叶甘庆越听,浓眉挑得越高。“他怎幺样?!快说!” “他、他他……海哥他……”张浩志牙一咬,全盘托出:“他是主谋啦!他 说你需要帮忙,要不然追不到大美女啦。所以我们就决定了,让你来一个英雄救 美,在她眼中变成一个有担当、有勇气、有头脑的男子汉。” 哇哩咧—— 愣了五秒,叶甘庆鼻翼翁张,终于咆哮出来:“去你的!这样更糟,这可是 有预谋的结伙抢劫,要是真被警察逮到怎幺办?!想被送去少年监狱吗?!” 他们几个都是曾徘徊在人生歧路的孩子,辍学、飚车,逞凶斗狠样样来,坏 的一学就会。好的没一样值得拿来说嘴,后来遇上钟海和他,种种因缘际会上, 才有了不同的转变。 张浩志撇嘴撇嘴,低嚅了声:“我们几个早就满十八,就算被关,也不会进 少年监狱好不好……” “你说什幺?!”厉眼一瞪。 “呃?没、没有,我没说话,呵……” 叶甘庆还想继续发飙,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跟着是程家欣焦急的叫嚷— — “喂!叶甘庆?!你在哪里?!喂——你回答我呀,叶甘庆?!” 张浩志眼珠子转了转,压低音量:“小叶大哥,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看你 就暂时委屈一下下吧。” 还没想通这小子在打啥主意,叶甘庆腹部忽然挨了一拳,女用包包当面砸来, 他反射性叫了一声,整个人被张浩忘猛力往后推倒。 “机会来了就要抓住,耗子溜也。”他是在这里混大的,所有地理位置了若 指掌,低声拋下话,高瘦身影已迅雷不及掩耳地闪进大榕树后的一排矮房屋后。 妈的!死小孩兼臭小子!叶甘庆摀着肚子,还在想要杀回“好地方”把这几 个孩子揪出,好好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程家欣已循着他方才发出的那声哀叫快 跑过来。 “叶甘庆?!” 哒哒哒哒的,程家欣穿著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她已蹲在他身边, 紧张地打量着。 “老天,你、你受伤了吗?哪里不对劲?是肚子流血了?”见他倒在地上摀 住腹部,她脑中自动串连一切,以为他真被蝴蝶刀捅伤,视线幽暗下,她一张脸 白得吓人。 “叶甘庆你、你撑着点,不要晕倒,用力压住、用力压住啦……” 担心他力气不够,她小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柔软掌心好温暖,微渗着汗,正 施力加压着,就怕鲜血会像泉水般喷涌出来。 麦色男性脸容浮上红晕,眼底闪着不解的光彩。他吶吶地说:“你的包包在 这里,他、他……那些人没有抢去,在这里。”有种想反握住她柔荑的冲动。 程家欣一怔,忽地记起: “包包……对,我的包包,我手机在包包里,你撑着点,我马上打电话叫救 护车。”抓来自己的小提包,她七手八脚地翻找着,几缕长鬃发散到额前来,脸 显得好小。 “在哪里、在哪里?”越急越找不到手机,她挫败地咬牙,“呜呜呜……Shit! 巴格耶鲁!该死的!到底在哪里……” 美女也会骂脏话?! 叶甘庆眼睛瞪得圆圆的,见她一古脑儿把小提包里的东西全哗啦哗啦倒出来, 化妆包、吸油面纸、面纸、湿纸巾色、皮包、护手霜、迷你瓶精油等等散了一地, 终于找到手机。 “呢……我很好,没怎样,不用叫救护车。程、程小姐,你不要哭啦,别紧 张。”瞧见她眼中泪花荡漾着,如同黑夜中的潋滟波光,他悄悄叹息,刚想坐直, 又被她推回去平躺。 “叶甘庆,你不要乱动啦!”她鼻音好重,“你干嘛那幺爱逞能?包包被抢 就算了,打电话报警处理就好,你想以一敌五,你、你不是太笨、太傻,就是太 自大!呜……你压好肚子不要松开,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啦!”见他动作,她不 由得尖叫。 这是什幺怪论调?叶甘庆眉峰皱起,出现淡淡的几道抬头纹。 “谁说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 “电影都这样演啊。”她吸吸鼻子,正经八百地说:“黑社会的老大从酒楼 或夜总会寻欢作乐出来,突然冲来一个不怕死的古惑仔,大家还搞不清楚怎幺回 事,黑社会老大就被尖刀刺中,然后古惑仔打带跑,咻一下不见人影,而老大肚 破肠流血倒在地上……” 老天……他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电影,演戏骗人的你也相信?更何况我好好的,根本没受伤。”他揉 揉肚子放开来,上衣当然毫无血迹,只是皱巴巴的。 “耶?”程家欣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吁出口气。 “瞧,我肚子没洞。” 还说笑?!“那你干嘛叫得那幺凄厉,还抱着肚子?”害她紧张个半死倒现 在指尖都还在颤抖。 “那个人……嗯,本来被我揪住了,我、我想问清楚,不小心肚子就挨了一 拳。”脸越来越热,他避重就轻,“……然后他就跑掉了。” 四周没有路灯,月光淡淡洒下,在河面摇曳,在树稍轻移。 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头发乱糟糟,上衣还被扯出裤头,挺狼狈的。她望着, 心暖暖地滑过什幺,听得他闷闷又说—— “我只是哼一声而已,没有叫得很凄厉。” 莫名其妙的,竟有股想笑的冲动,她抹抹颊,无辜地说:“我被你吓到了嘛, 你叫那一声,我心都快跳出喉咙了,耳朵跟着嗡嗡乱响。”深吸了口气,柔嗓略 哑:“可是不管怎样,你还是把我的包包抢回来了,你、你……我该跟你说谢谢。” 叶甘庆怔了怔,唇微掀,一些话在嘴里打转,“不是……我其实、其实是因 为……”蓦然间,耗子的话在耳边清楚响起—— 机会来了要抓住、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他要追求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面对像她这样内外兼修的顶级美女,他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如果自认高攀 不上、未战先走、退却了,白白任她从身边溜走,要娶美女当老婆的梦想,还能 找谁来帮他圆? “我不该把你单独留在原地的。”头一甩,他接着说:“你不要谢我啦,其 实刚才是……是因为对方心虚害怕,不敢再纠缠下去,所以吓得把包包丢下,拔 腿就跑。”这算不上谎言吧? 程家欣点点头,把东西一样样收回小提袋里,微微笑着。 “总之有惊无险,你没受伤,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感恩了。” 抽出一张湿纸巾,她没多想,已伸手过去帮他擦脸。 唔……应该是纸巾上的香水,没什幺特别之处,他却觉得好香、好迷人、好 好闻。神志轻飘飘的,他没喝酒,不该会觉得醉了,但目前的状况似乎也不太适 合开车。 片刻,程家欣才意识到男人过于专注的凝视,她心脏咚咚两响,收回手,水 漾的肌肤透着热。“……你自己擦啦。”又抽出一张纸巾,啪地直接黏在他宽额 上,那模样有些滑稽,她连忙忍住笑。 倏地回过神来,叶甘庆拿下纸巾,两眼没离开过那张美丽容颜。 “你不擦吗?泪珠还没干。”抬起手,粗糙指腹几要碰触到她残留在香颊上 的湿润。 程家欣掩饰什幺似的瞪了他一眼,丽容微侧。“不能用湿纸巾擦啦,你们男 人一点都不懂耶。” 果然,他挑眉,真的很不明白,听她又说—— “脸上有妆,一擦全都毁了,后果很可怕的。”俏皮地皱皱鼻子,她打开 “配备精良”的化妆包,在昏暗光线中依然能迅速补妆,扑蜜粉、上眼影、刷睫 毛、擦口红,一气呵成,实在了不起。 “有没有美美的?”她眨眨眼,小女孩似的笑了。 叶甘庆凝视着,丰唇勾勒,沉静地答:“你本来就美,化了妆很美,不化妆 会更美。” 男人奉承的话,程家欣听多了,但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眼神如此深邃,连 浅薄的话也变得好有深度。她心一荡,竟不争气地感到难以呼吸。 抿抿唇,她故意轻哼一声。“甜言蜜语,言不由衷。” 他不急不躁。“我是说真的。事实便是事实,难道你偏要我说你不美、长得 很丑吗?这样未免太虚伪。” 她粉颊更烫,嘟了嘟唇没出声,眸翳跳动的光辉是愉悦的、教人心动的。 这一刻的凝望能不能天长地久?叶甘庆脑中模糊掠过这样的念头,嘴边漾出 笑来,明白自己又想谈恋爱了,谈一场永久厮守的恋爱,他想待她好。 “我想,我们算是朋友了吧?”他忽然问。 程家欣小脸微偏,不明就里。“嗯哼,当然是朋友啊。” “那我以后都喊你家欣,不叫程小姐,可以吗?” 她略顿,随即大方地耸耸肩。“随便你,不过很多朋友都喜欢叫我莉莉安, 那是我的英文名宇。” “我比较喜欢叫你家欣。” 被男人的低沉嗓音撩动心弦,她心一促,故意挥挥手,粗声粗气地说:“好 啦好啦!都可以啦,随便你怎幺叫。” 他笑,终于站起身来,还探出手臂拉她一把,两人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今天晚上还真特别呢。”她拢拢头发,叹了一声,“叶甘庆,我们等会儿 是不是该到警局报警,请他们加强这一带的巡逻,不然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其它 游客被抢。” “呃……应该不会,他们、他们不敢的。” “你怎幺知道?”糟糕!糟糕!他动着脑筋,不想说谎,就只好避重就轻— — “他们这次没抢成,暂时不敢乱来,还有,这一带算是海哥的地盘,他比警 察还猛,人面很广的,说不定认识这几个臭小子,你如果跑去报警,那就……就 打草惊蛇了。” 她丽眸一亮,拉着他的手腕。“好,那我们回去找海哥。” “唔……”忽然,他皱眉,手又摀住腹部。 “怎幺了?”脚步停顿,她反射性地扶住他,以为他挨那一拳真受伤了。 “没事……只是,我肚子好象又饿了。”他努力分散她的注意力。 “嘎?”程家欣怔了怔,“可是你晚餐吃很多耶。”他吃烧烤还配了一大碗 白饭,这幺快就饿了? “八成消耗光了,肚子就是会饿,我也没办法。”麦色脸庞无辜得很。 沉吟了几秒,她咬咬唇,吶吶地说:“可是你刚才买的酸梅汤。铁蛋和鱼酥 全被我丢在河堤的石墩上,说不定被风吹进河里了。”当时情况紊乱,她一急, 哪里管得了这幺多? 叶甘庆咧嘴一笑。“没关系,等会儿再买给你,我们去吃阿给和鱼丸汤。” “咦?”来不及反应,人已被他拉动,往热闹的老街方向走去。 唔……她肚子又不饿。 时序进入秋天。 日本、加拿大等地早已掀起赏枫热潮,气温与夏季有了明显的落差,然而, 回到台湾,海岛型气候虽然标榜着四季如春,可说穿了,台湾感觉起来只有夏、 冬两个季节,而夏季还特别长,都九月底了,树叶绿油油,草地也绿汕油,一点 也没有桔黄的打算。 午后,机场入境大厅热闹喧腾,比平常多出三、四倍的人来,一圈又一圈围 在铁栏杆外。 程家欣和团队拖着行车走出,立刻被眼前人山人海的阵仗吓了一跳,仔细瞧 瞧那些大小牌子,才知道今天又有某位国际巨星造访台湾。 “是韩国那个师奶杀手耶。”程家欣有趣地看着前来接机的“粉丝”们,其 中以一群辣妈团特别抢眼。“海伦姐最爱他了啦。” 和她并肩而行的一位空服员玛姬挑了挑眉,笑叹:“可怜的海伦姐,她这几 天刚好带队飞欧洲大长班,注定跟帅哥无缘罗。如果她看到报导,肯定在遥远地 那一方哀怨地咬手帕。” 程家欣笑着摇头,正烦恼要如何从大批围观的群众、影迷、媒体记者、数不 清的摄影机,和一大排脚架中杀出一条路,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陡地出现在面前, 大手已按住她的大行李箱。 “我来啦。”叶甘庆咧嘴笑,见她微怔,跟着抿住菱唇边疑似愉悦的弧度, 他的心飞扬起来,知道她并不讨厌他的举动。 “你怎幺又来啦?”程家欣没说话,玛姬倒是戏谑地开口了,“小叶先生, 你还真是有心人,三不五时就来送机、接机,莉莉安飞到外站,你一天至少一通 电话问候,嘘寒问暖的,简直可以当管家啦。唉,你这幺努力追,我们家莉莉安 大美女到底答应了没?” “玛姬姐?!”程家欣脸红了。 这阵子,他越来越常出现在她周遭,渐渐侵入她的生活圈,如今,“环航” 不少空服员和地勤都知道她有个小叶先生, 他是在追求她吗? 嗯……似乎是如此,可她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唉,或者时机成熟 了,她就知道该如何取舍。 叶甘庆不以为意地笑开,对着玛姬点点头。“我做得还不够好。”玛姬啧啧 称奇。“哇啊——小叶,你也太Sweet 了吧?”好家伙,狗腿得真技巧。“赞, 有出息,我投你一票。” 叶甘庆嘴咧得更开,挥挥手,大声嚷着:“来,你们跟在我身后,我带大家 出去。”对着程家欣顽童般的眨眨眼,他抢过她的大小行李,当开路先锋去了。 一行人挤出人群,受惠的还不只程家欣和玛姬,后头入境的其它空服员和旅 客也总算有条净空的小走道可供行走。 “你们上去开检讨会吧,行李可以留下来,我帮大家搬到”环航“的小巴上。” 跟着转向程家欣,理所当然地说:“你的放我车里。” “小叶,你人真好、真体贴耶。”已经结婚五年、育有一对双胞胎的曼蒂, 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斩新好男人。“我要嫁给你啦。” 玛姬哼了一声。“嫁个头啦!前阵子想嫁凯萨琳家的杰哥,后来又想嫁瑟芮 家的费斯,跟着是吉儿家的欧阳,你到底要嫁几次?” “你管我?” 两人开玩笑地斗嘴,当真大大方方地把行李丢下给叶甘庆处理,反正有壮丁 出力,不用白不用,省得搬上搬下的。而其它几名空服员也照做,十来个大行李 箱整齐地排在他面前。 “还不上去?”瞥见程家欣还站在原地,他浓眉飞扬,低笑:“别担心,我 知道”环航“的小巴是哪一台,不会弄丢这些行李的。”实际上,他和负责开小 巴上的司机大哥还挺热络的,聊过好几次天,他请司机大哥喝饮料,人家就回请 他香烟,挺合得来的。 程家欣抓着肩包的带子,手指下意识抠着,仿佛想说什幺,红唇掀了掀,挣 扎了几秒,终于挤出话来:“叶甘庆,你……你等我下班啦。” 他一怔,深深凝视着她,笑容变得好灿烂。“我当然等你。” “嗯。”努力让心别太失控,她背着肩包,小跑步追上团队。 “莉莉安,很甜蜜喔。”某个资深空服员在她耳边笑话着,她没回答,眉眼 却不受控制的弯成小桥。 很甜蜜吗?唉,她已经搞不懂自己了。 半小时后,程家欣已系好安全带坐在叶甘庆的家庭房车里。 今晚,同期的几个姐妹又要约在一块儿唱歌、吃饭,她不知道叶甘庆从哪边 得到消息,原以为是维娜斯透露的,想想不太可能,因为她请了十几天年休,跑 到埃及骑骆驼去了。 上次同期聚会,他曾厚着脸皮跟去,一边圆滑地周旋在同期姐妹之间,一边 还忙着和其它姐妹的男朋友变成好朋友,他打下那幺多基础,铺了那幺多管道, 想要摸清她的生活作息,有得是人替他提供讯息吧? 该生气吗? 刚开始,心里是有点不太平衡,气她那些同期干嘛随随便便就被收拢人心, 马上把他当作自己人,可现在……她直视着前方,景物一幕幕迅速往后退,心有 些迷惘。 “大家约五点半在敦南店,我先载你回住的地方,放下行李,然后看你要不 要梳洗一下,我再载你过去?”叶甘庆平稳地驾驶着,瞥了她一眼,不太明白那 张美颜流露出的神情代表什幺意思。 为什幺要对她那幺好?程家欣咬唇。 不仅如此,他大献殷勤,亲近她身边所有的朋友,像是在追求她,可是却从 未宣之于口,更未对她做出特别亲密的举动,连牵牵小手都没尝试过,害她都糊 涂了。 “你载我去,会一块儿留在那里吗?”她轻声问,跟着听到意料中的答复— — “晚上要加班,晚一点我再去接你回家。” “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来接我,我、我又不是没有车可以搭。” 他迅速瞄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奇怪。 “我是说,我有公司车可以搭……”她竟然在解释,竟然……怕他误解? 闻言,叶甘庆沉吟了几秒,沉静地说:“我想来接你。” 心仿佛被揉成一团。唉,他到底想怎样?为什幺只做不说?他到底要她如何 响应?程家欣噘起红唇,好多话憋在心头,想问,又觉得那些问题笨到不行。 “很累吗?”他分神瞧她,关怀之情自然涌现,“把椅子往后调低,睡一下, 到了我再叫醒你。” “叶甘庆?”她忽然唤他。 浓眉一挑。“什幺事?” “你、你你!”你是不是要我当你女朋友?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是不是打算 追我当老婆?是不是?! 以上的话,她没一句问出口,矛盾的感受紧紧攫住她,瞬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若她问了,得到的回答全是肯定,那她的抉择又是什幺? 不知不觉间,她好象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的存在,也享受他的存在, 如果她最后的答案伤害了他,两人还能维持最基本的朋友关系吗? 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家欣?” “啊?”她如梦初醒,心尝试宁定下来。 “你想说什幺?”他问,眉眼透着疑惑。 她摇摇头,重新坐直身躯,故作轻快地说:“没什幺啦,我不累,也不想睡, 我精神好得很。叶甘庆,人家想顺道去超市买东西。” 他自然而然地扬唇。“那有什幺问题。”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