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閻王寨寨主鐵無極是個十分嚴肅深沉之人。這是滌心第一眼的結論,教人難 以瞧出他的喜怒哀樂。 但滌心喜歡那個在他身邊的溫柔女子,是第一眼就喜歡上的,沒特別原因, 人與人之間的情緣便是如此。她是寨主夫人,與鐵無極是完全的兩個極端,笑不 離唇,眸中閃動柔和光輝,一接觸便覺周身溫暖,像她的大郎哥。 方才武塵為她引見,他的結義兄弟對她好奇,再加上久未返寨的容韜攜妻女 同回,整個大廳熱絡非凡,當下,滌心便讓一百個問題困住。他們皆是豪邁直爽 的江湖漢子,連那位排行第七的趙蝶飛亦是不讓鬚眉,提的問題直截了當,一個 比一個犀利,不問家世背景,卻把全部火力集中在武塵和她兩人身上,滌心應接 不暇,最後還是武塵出面。 「有疑問,全衝著我來。」 他這一句話,解救滌心免於眾家兄弟的「嚴刑拷打」。 見武塵將姑娘家都帶回寨子來了,一切再明顯不過,這事算是敲定了,口水 便省了起來,轉而朝容韜和卿鴻進攻,而小思慈就在眾人的手中轉,這邊尚未抱 熱,已被那邊搶去。 此時,武塵與容韜正同其他當家談議些什麼,卿鴻抱著玩累了的女兒由丫鬟 引著回房休息,滌心卻不覺疲倦,瞞著大家,她輕手輕腳溜出大廳,獨自在外頭 閒晃了起來。 雖是山寨,這地形如封似閉,終年陽光雨水充足,居住之人能自給自足,有 學堂也有醫館,儼然是個小小鄉城。 冬陽慈悲地露出臉來,空氣稍稍轉暖,滌心四處遊蕩,趣味盎然地瞧著每件 事物,孩子們對她指指點點,幾個還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她停,他們停, 她走,他們也走。 「你們很好奇,很想知道我是誰,對不對?」索性將問題攤開. 車轉回身, 滌心雙手支在腰上,偏著頭好笑地問。 幾個大孩子點頭,幾個小孩子跟著點頭,忽然其中一個開口。 「我知道妳是誰. 」 「喔?」滌心略彎腰,對那小大人似的孩子眨眨眼。 「咦?好香……」他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卻更香三分,迷惑的眼在接觸 到滌心放大的臉,猛地驚醒過來,訥訥地說:「妳是四爺的媳婦,渡芸姊姊說四 爺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咱們要替他高興,可是她說這話時,眼眶通紅通紅的, 可沒半分歡喜的神情。」 「問了她為什麼哭,她說那是什麼……什麼喜極而泣,因為太高興,高興得 不能再高興,所以掉眼淚. 」另一個孩子插話,歪著頭十分疑惑,「高興怎會哭 呢?要是我,我會哈哈大笑,像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滌心深深思索了,對這渡芸姑娘充滿興味。大郎哥有恩於她,說不定她早想 以身相許做為回報。這瞬間,腦海閃過武塵瞧她時,臉上自然而現的關懷和憐恤。 「我正要找你們的渡芸姊姊呢,想同她做朋友,問她為什麼太高興卻要掉眼 淚,有誰可以告訴我,她在哪裏呵?」 「我知道路,我帶妳去。」 「我也知道。」 「我也是,我帶妳去!」 在孩童們的簇擁和七嘴八舌中,滌心穿過小坡地和一池小小碧湖,來到一處 用竹籬笆圍起的院落。屋外放置著一攤攤墨綠,趁著陽光賞臉正曬製著茶葉. 「妳身上好香呵,比渡芸姊姊還香,都是茶葉的氣味。」貼在身邊的孩子告 訴她。 滌心拍拍孩子的頭,微微笑著,不知為何手心冒汗,她竟也緊張,這簡直是 莫名其妙。她在內心苦笑。調整好氣息,雙腳已走進茶和土壤的原始空氣裏. 一個窈窕身影背對著她正在暖陽底下翻動茶葉,絲毫不覺有人闖入。 「用竹筐將茶葉薄攤,趁濕揉之,需入焙,再均勻佈火將其烘乾。此時陽光 不夠強悍,茶性又畏濕,容易發霉的。」 那女子猛地轉身,驚嚇之餘,手中一竹筐的青葉全掉在地上。滌心和孩子們 衝上去忙著撿輟,她征征站著,好一會兒才蹲下身去,默默拾著落在地上的葉片。 「渡芸姊姊,她是來同妳做朋友的。」幾個孩子托著竹筐,幫忙抬上架子, 還不忘叮嚀,「你們好好聊天,翻動茶葉的事交給咱們便成啦!」 「我嚇著了妳?渡芸姑娘。」孩子們四散分工,站在大院中,滌心打破沉默。 渡芸眼中有著戒備,咬了咬下唇,螓首輕搖. 「我……妳知道我的名字…… 定是孩子們告訴妳,我該怎麼稱呼妳?」 「滌心。」她笑,隨後補上,「我姓蘇. 」 「我見到四爺抱……帶妳回來。」渡芸眸光輕移,躲避滌心欲要探究的姿態, 唇發著顫,情緒由話語中洩漏。「四爺從不帶女子回來的。」只除了兩年前,他 待她的仗義與仁慈…… 「他不就帶妳回來了?」滌心挑眉。 渡芸又是一震,憐憐弱弱的,飛快瞧了滌心又急急垂下,再啟口時抖音甚重, 彷彿受到好大的驚嚇。「我的事……妳……妳全知道了?」 「知道什麼事?」滌心首次覺得自己是欺凌弱小的惡人。 她很壞、很可怕、很咄咄逼人嗎?為何眼前的姑娘一臉蒼白,好似隨時要暈 厥似的。 渡芸急急搖頭,推開滌心伸來扶持的手,隨便捉來斗笠和竹籠,尖銳地道: 「我得上山坡的茶園,這兒沒什麼好玩的,妳快快走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奔 出竹籬外,將孩童叫喚聲拋諸腦後。 滌心怔忪了。渡芸外表惹人心憐,實則渾身是刺,像團疑雲,無聲無息覆住 滌心的心,待人開解。 「這位姑娘?」詢問之聲在身後突響。 沒料及屋內有人,滌心連忙回身,是一位莊稼打扮的漢子,他膚色略褐,體 格精壯,粗眉和炯目令他瞧起來十分精神。 「隨哥,她是四爺的媳婦兒。」孩子主動幫忙回答問題. 滌心苦笑,向前禮貌地頷首,自報了姓名。 「他們帶我來找渡芸姑娘的。」她指了指一旁的孩童。 「原來。」那男子爽朗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我叫周隨,這片小茶園是我 的,渡芸姑娘讓我雇用才過來幫我照顧茶田。」 滌心又點點頭,環了眼攤曬的茶,心中話實在忍不住。「這樣的曬法,茶不 出三天必要沾霉,茶味盡失。此季節不適合採茶,周大哥是種茶之人,難道不知?」 「呃……」褐色的臉靦腆傻笑,他搔搔腦袋,「種稻、種菜我是一流,不過 種茶……嘿嘿,渡芸姑娘想試試,我就由著她了,原來現在不好採茶嗎?這我真 的不知道了。」 又是一個疑惑,對那個渡芸姑娘。 種茶?!滌心模模糊糊捉住了什麼,但又不確定,唯一明顯的是眼前這個憨 厚模樣的男子肯定對渡芸心有愛慕。 「姑娘,妳懂得種茶嗎?」 滌心回他友善的微笑。「略知一二。」 「是嗎?那當真好。」 隨即,滌心應了他的「虛心求教」,將茶性與基本常識說與他知,周隨興趣 甚濃,對她提出許多問題,滌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另外,在周隨和孩子們的 幫忙下,滌心架起幾座簡易的石窯,將竹筐置於上頭,底下則點火微熏,雙手不 住翻動茶葉,想以火焙方法改善現況. 「滌心姑娘,妳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誇張地打躬作揖,圍繞在旁邊的孩 子笑嘻嘻,滌心忍不住也笑了。 「瞧,這樣茶葉變得乾燥便不會發霉了。」滌心雙手捧起清香,周隨趨近瞧 著,臉幾乎埋在女子掌心中。 這是很自然的姿態,但瞧在竹籬外那名男子眼裏,莫名的酸意冒了出來。 一向,滌心能感覺他的注視,方寸微異,她揚眉尋找,瞧見武塵佇立的身影。 「四爺!」孩子們朗聲喚著,拉著他靠近,一邊還急急獻寶,「四爺快來看, 滌心姊姊將隨哥的茶變得好香好香哩!」 武塵的神色難以捉摸,盯著滌心掌中的茶葉,淡淡啟口,「我瞧見熏煙,以 為出了什麼事,原來是在炒茶。」 那冷淡話語刺傷滌心,雙手陡地垂下,任滿掌的葉香散在竹筐,不知怎地, 心頭怪怪的,一股緊澀纏繞上來,她擺脫不去。 「四爺,沒事的!」周隨不覺兩人有異,笑容十分爽直,「滌心姑娘教我種 茶,幫了我好大的忙,您瞧這茶葉烘得多香……」然後他轉向滌心,又道:「妳 專程來找渡芸姑娘,可惜她沒遇上妳,要不,知道妳對茶懂得這麼多她肯定歡喜。」 「有啊!滌心姊姊說要來同渡芸姊姊做朋友的,方才兩人還在聊天呢,可是 不知怎麼,渡芸姊姊突然跑掉了。」一個孩童在旁說道。 他看向自己,是冷冷的兩道目光,他在生氣,好大的怒意,全是針對自己而 來。這一刻,滌心寧願自己遲鈍一些,寧願自己不懂察顏觀色。 方寸的緊窒如鎖,委屈的難堪湧上,她強忍著,才一咬,抬眼直直地、清清 朗朗對上武塵的眼。 「她上茶園去,你們別擔心。」那語調竟這般鎮定,滌心好想為自己喝采。 武塵銳利地瞧了她,似乎欲問些什麼,眉微微蹙了蹙,終究沒說出口。 他繼而轉向周隨,「沒事便好。」點點頭,他雙手負後,自顧地步出院落。 「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幫著周大哥,明兒個有空我再過來瞧瞧。」滌心簡單 交代,提著裙追了去。 循著來時路走走跑跑,滌心終於瞧見武塵的身影,喘了口氣再次追去,她心 中很亂,也不知道追上他後要說些什麼,只是保持著一段距離默默跟隨. 她變得脆弱了,皆是為情。滌心恍惚想著。 以往同他的曖昧不明周旋,她努力讓感情明朗茁壯,為他沉吟,懷抱一份等 待,如今夢已實現,才體會到若是得而復失,自己可有足夠的勇氣承擔?果真如 此,她寧可永遠不識情,沒有得,哪來失? 武塵故意放慢速度,卻等不到她靠近,出了竹籬笆外,他已後悔這樣待她。 重重嘆氣,他乾脆停下步伐,背後卻在同時間傳出女子的驚呼,著急回身, 原來滌心神思不專,不小心教突起的樹根絆倒了。 「怎麼了?摔著了沒有?!」他風也似地折回,蹲在她身旁。 滌心跌坐於地,心中沮喪,索性將臉藏在屈高的雙膝上。要流淚了,她不要 武塵瞧見,縱使什麼都失去,她仍有一顆高傲的心。 一會兒,她抬頭,神色不讓情緒左右,自顧地起身拂掉羅裙上的草屑。瞧也 不瞧武塵,將他視為隱形,二話不說舉步便走。 是倔強、是賭氣,揚起小巧下巴,她走在他前頭,但不出五步,右臂隨即讓 武塵握了住,接著雙肩便被強扳過來面對他。 「妳在鬧脾氣。」他道,眉皺得老高。 滌心掙脫不開,執拗的性子湧了上來,回話又嗆又辣,「錯!是生氣,不是 鬧脾氣!你可以生氣,我當然也可以生氣,連這個你也管嗎?!」眼眶又覺濕熱, 她硬咬牙強忍,抵死不教淚珠奪眶。 陰鬱糾結著武塵,不知兩人之間怎會演變至此,分析自己的心緒,他當然知 道自己氣些什麼. 一是因滌心未有告知便獨自溜了出去,他擔心她;再者,她不 該同別的男子如此親近;三是她對渡芸的興趣。她不相信他嗎?竟要這樣試探! 「我不需要道歉。我生氣有理由,妳有什麼資格也跟著生氣?」 這話無異是火上加油。 滌心氣得全身發抖,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清冷得不可思議. 「你說在三笑樓做事的,清一色是男子,你哪裏有機會識得姑娘家。當初這 樣說,原來是為了搪塞我……許多姑娘傾心於你,我本就沒資格管,你說得極是, 我有什麼資格生氣?我是誰呵?也不過是陸家的種茶姑娘,哪來身分管大少爺的 事?」她眸中閃過痛苦,雙拳緊握,卻低低笑道:「可滌心身分再卑微,也有同 人交往的權利吧!那渡芸姑娘溫柔婉約,人美心好……滌心就想與她深交,誰能 阻我?」 她是故意的,隱約覺得渡芸有些不對勁,又明知武塵對她關切,滌心這樣說 只想爭口氣,但瞧見他緊張憤然的神態,心又痛楚難當。 「別去騷擾她。」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滌心的性格他該要明白,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武塵知道,偏偏已亂了思緒. 他曾經承諾為渡芸保密,用盡心思費盡唇舌才斷了她輕生的念頭,絕不能因滌心 一時好奇,招引漫天的風波。 他做出承諾,斷然不可毀信。 掌下勁道重重落在滌心肩頭,她不喊疼,身子的感覺已經麻木,唇微微彎著, 硬是揚出一朵笑花,「你和她之間有什麼秘密?」瞧來,她的假設是正確的。 武塵深深凝住她,教一份懷疑刺得遍體鱗傷,一時間失意與心痛盈滿胸懷, 他靜靜開口,已面無表情了。 「不管是誰對妳說了些什麼,我與渡芸純粹是兄妹之情,要信不信隨妳。沒 錯,我憐惜她、關切她,也會尊重她、愛護她,她的平靜生活得來不易,請你別 去打擾. 」 若真是做朋友談談天,有何不可?但滌心那態勢擺明就是要追探秘密,他說 什麼也不能應允。 「若我偏偏不依呢?」她噙著笑,水光在瞳中輕瀲。 武塵重重呼吸,緩下胸口悶痛,刻意去忽略那將落不落的淚珠,啞聲道:「 我的話你焉能不聽?我的話,妳自然要聽……這些是誰說過的?妳莫要忘記。」 滌心聞言一怔,困在自己的牢籠當中。 「妳若執意而為,那諾言便是盡負神明,果真這般,我已無話可說. 」 武塵丟下話,毅然決然舉步離開. 眼淚再無顧忌,沾濕了滌心雙頰,眨著淚眼望向走遠的背影,她想喚住他, 卻怎麼也出不了聲音。 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這個問題在滌心心中反覆再反覆,仍遍尋不 到答案,只覺得眼淚又苦又澀,她不愛那個味道。 滌心徹夜無眠,直到天已魚肚白,才矇矇矓矓睡著了。 心思亂離,夢境紛擾,縱是閤眼休眠,卻不得寧靜. 只過了半個時辰,她又 轉醒過來,怎麼也不能交睫入睡。好想見武塵,想化解昨日莫名的衝突,他們倆 已這般要好,彼此知其心意互解情衷,她珍惜著這得來不易的感情,只盼它長長 久久,又如何忍心讓誤解橫在兩人之間? 忽地,滌心由床榻上翻身坐起,思絡已條條分明。她換上衣衫,就著臉盆中 的水盛洗,那過了夜的清水結上一層薄薄的霜,凍得她雙耳和鼻子都發紅了。在 掌心呵了一口暖氣,滌心拍拍雙頰,然後將長髮梳得又順又亮,深深呼吸,她朝 銅鏡中的自己笑開臉蛋。 今天,只有美好。 出了房門,幾名大嬸正自灑掃廳院,寨中沒什麼奴僕,許多事得自己來,而 那些大嬸是支薪的,每日輪番前來幫忙。 滌心對每張好奇的臉微笑以對,不知武塵是否起床,她正欲開口詢問又覺不 妥,人便杵在大廳上,心想,這裏是出入必經之處,無論怎地定會遇到他。 「昨兒個睡得不好嗎?」女子溫柔的聲音輕問。 滌心偏過身,見那女子頭上紮著粉色巾帕,將長髮挽起,素臉雅緻美麗,她 手中持著抹布,剛剛才將桌椅拭淨. 「寨主夫人。」滌心微愕。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妳怎地跟春碧丫頭一樣,改也改不掉。我們彼此用名 字稱呼吧?滌心……呵呵,這樣親切也方便些,妳若繼續喚我寨主夫人,我會搞 不清楚到底在叫誰. 」她有種傻大姊的可愛特性。 「賀蘭. 」滌心不忍拂意,兩人相視而笑。 「我是習慣了早起,可沒想到妳也起得這麼早。」賀蘭關心地問:「那床鋪 妳睡不慣嗎?若是不夠軟,我再讓人加件被墊?」 不是睡不償,她根本難以閤眼呵。滌心苦笑搖頭. 接著,賀蘭狐疑又道:「怎麼妳和武塵都擺出一個模樣的臉?」 「妳……妳見著他了?」 「他比我還早起呢!一進來就見他坐在大廳發怔,魂不守舍的。問他是不是 睡得不好,他沒回答,表情卻跟妳一樣,嗯……苦苦的,又是無奈又是懊惱。我 瞧他八成沒回房睡覺,整夜便待在廳上了。」她湊近臉打量著滌心,忽然問:「 怎麼?你們兩個鬥了氣嗎?」 可能是賀蘭關切的語氣觸動心事,滌心目眶陡熱,低低應了一聲。 「別難過了。」她拍拍滌心肩膀,「我雖不知道你們兩個因何不愉快,但武 塵那模樣肯定心裏已萬分懊悔,待他回來,妳再同他好好談談。」 滌心愕然抬頭. 「他去了哪裏?」 「孩子們慌張跑來,說渡芸姑娘今早不知怎地暈倒在自家門院,無奈星魂昨 日離開,武塵心急之下只得騎馬帶她出寨,到星魂在寨外的醫堂去了,那路程不 遠,若無大礙,午膳前他定能轉回。」 李星魂是閻王寨五當家,江湖上人稱「回春手」的便是,醫術了得。 聞言,滌心臉白了白,方寸酸澀,原以為已跳脫昨日傷懷,但那痛楚仍在。 「滌心、滌心,妳還好吧?怎麼氣色這麼差呵?」 打起精神,滌心忽爾笑開,小臉上有過誇的愉悅,「沒事的,我很好……很 好,真的!」 ---------- 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