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华的京城大街,入夜后仍然人声鼎沸,除了这处平静里外,再也没有第二 处了。大红灯笼,金烛香炉照得夜色通明,就连天上月亮都要黯然失色,寻欢的 红男绿女在酒家客栈间穿梭徘徊,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连年的战乱苦了天下百姓,但显然苦不了这些居住京城的高官贵爵,更妨碍 不了他们享乐的兴趣。 怪不得最近常常听到坊问流传着小道消息,说是什么中天有凶星,大唐气数 已尽的话,搞得人心惶惶。即便天不灭我朝,这些昏庸享乐的家伙迟早也会把大 唐玩完。 不知楼下街道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还能维持多久这般的太平模样。 缓缓缩回伸出楼台的小脖子,她脱下黑面巾甩在地上,气嘟嘟地吸起嘴,都 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再不来人,她可能会因闷坏脑筋而从这二楼阁台跳下去,压 死一个可怜的过路人出气。 “卡咛——”她回头不满地看着开门进来的人。“太慢了吧,四郎。” “抱歉抱歉,今儿个东晓楼里来了好多客人怎么推都推不掉,我这还是趁早 脱身的了,知道您大小姐没耐性不敢让您多候。”一张与其说是“俊男”不如道 是“美人”的清秀丽容堆着微笑翩翩步入。 “又是哪家纳桔子弟手捧千金买你一笑,我记得上次来不是有个迷恋你,迷 恋得要命的蠢蛋,笨得想绑架你到他家去当宠妾吗?那家伙最后怎么了?大郎、 二郎肯定不会放过他吧?我猜,他们一定是宰了他,拿他当下酒菜。”翡翠绿眸 闪动着椰榆,粉唇一扯勾出坏坏的笑。 “炎华!唉你从哪儿学来这种粗俗的话?可别说是从我这儿。”一名冠京城 的梨园第一把交椅曹四郎才艺双全,论戏、说笑谁能及,可而对这古灵精怪的对 手,也只能摇着头叹气。 几年了,从初次见到她到现在应该有七年多了吧?还记得当年才十岁的她, 被那人捡到,跟着他进了“影蝶”,那时第一眼见到她,虽然衣衫褴褛破烂不堪, 却掩不住丽质天生这就是四郎对炎华的第一印象。 瓜子脸美人胚,白晰光滑得有如初冬新雪的肤色,如同暗藏火焰般铜红的发, 以及一双大得出奇、晶莹透亮的绿色猫眼,外表明显和周遭的人都不同,但年纪 小小生就一副美人胚子,教人看了都不禁疼爱怜惜。 但是她却不稀罕仟何人施舍的同情,孤高自我,摆出“别靠近我”的态度, 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仿佛谁靠近她,就会被她咬一口,极端地不友善。 相对于那高傲的态度眼神中又总是藏不住自己的寂寞、孤单,让人于心不忍不忍 对她置之不理,弃之不顾。 自己那时也才二十及冠,手无缚鸡之力,既无权名也无财利,想不出什么法 子能帮这名早熟不幸的孤苦女孩,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自己的友谊与耐心,不论 她言行有多恶劣反抗,仍待在她身边,让她体会自己并非孤单的,这世间仍有一 丝温暖。 经过整整半年的努力,四郎才有了成果。炎华首次对他人绽放笑颜,打开她 封闭的心接纳了影蝶门的成员。 那时,四郎就知道她将来必能颠倒众生,迷倒不少痴男狂汉。十岁的她笑起 来已有艳冠群芳的魅力二十岁的她会如何,不需猜都知道。可惜,炎华选择了杀 手这行。注定不能在众人面前露相,一辈子都要过着如影子的黑暗生活。 四郎的心是矛盾的,就像是看到对亭亭玉立的女儿。既不想让他人见到女儿 的美,却又有炫耀的心态。希望一辈子她都能陪在自己身边却也知道将来某天, 她姻缘线上另一端的幸运儿一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随着她出落得越花容月貌, 这种惆怅也越深。 这些年下来他真的把炎华当成亲生妹妹或女儿一样看待了。 “四郎,你别再叹气了。我可受不了你继续,西施捧心下去,虽然美人皱着 眉头还是美人,不过在这儿你就省点迷死人的功夫,我担不起让你伤心的代价, 一回来就被大郎哥、二郎哥和三郎哥恶整。” “你不把他们整倒,就阿弥陀佛罗。谁惹得过你这花蝴蝶。”四郎抹去愁容, 以溺爱的笑取代。 “怎么这么说嘛?我又不是恶鬼。”炎华那头烛光下分外火红的焰发,嘻嘻 一笑说,“言归正传,四郎,师父那里有活儿要给我吗?” “在谈那件事之前,你先招供,前儿个城南古董商的命案,是不是你做的?” 四郎锐利地看着她说。 “没错。” “炎华……”四郎气得双手插腰,可恨的是她明知故犯,毫无省过。 “有什么办法,我归途恰巧遇见了一个林家小姑娘.听她说起过往的可怜伤 心事,那古董商为了娶她过门,竟买通盗贼杀了她全家,还在她爹、娘灵前逼婚。 我听了忍不住想出手帮她一把,如此而已。放心我也不是白做工的该收的报酬还 是收了。非常遵守咱们影蝶门的规矩,目标外的人我一个也没动。”炎华吐吐舌 头,装出可怜相。 “喔?你收了多少?”他抬起一眉,很显然不信她的话。 “别马上就露出‘影蝶门’帐房的脸色嘛。” “很抱歉!我就是锱铢必较的穷帐房,你过去的记录太差劲了。我不得不小 心谨慎。拿出来吧。你到底收了多少银两?” “啧,拿去!”她很干脆地掏出腰囊,抛向四郎。 “这算什么?根本是空空如也!”呆愕地看着囊中的空气,四郎脸色越来越 难看。 “怎么会是空的呢?你眼睛太累了,好,好,揉一揉再看清楚。” 四郎纳闷地照做,但是不论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半点有重量、金光闪闪 的美丽元宝。 “看到没有?多美呀,袋子满满,装都装不下的感谢之情,重得我都差点拿 不动了。” 恍悟自己被她耍了一道,四郎发怒地冲向她。“炎——华——” “哇呀,你不喜欢这个笑话我换一个就是了,呀!”她拔腿就跑使出绝妙的 轻功绕着房间打转。 “今日我非扒你一层皮,竟敢捉弄到我头上,好你个大胆丫头。”四郎半是 认真要给她个教训半是闹着玩地追着。 “四郎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四郎大爷您别生气嘛,好端端的美貌被 气坏了,我怎么对得起全京城的狂蜂浪蝶,我担不起千古罪人的名号。息息火, 别气了!下次,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乖乖上工,好好帮您挣银两。挣得您荷包肥肥 美美的可比杨贵妃那么胖。” 想像那画面未免可笑得离谱,四郎停下脚:“够了,你这满口胡言的小妮子, 就知道说东说西弄得我又气又好笑,每次都用这一招,迟早把我给整死。” “四郎大人呀,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舍得整死像你这么花容月貌的美 人,要整也要整无恶不作的坏蛋呀。像您这种美人,天生就是让人宠让人爱的。 我爱您都来不及了,怎么敢造次整您。” 嘻皮笑脸的停下脚,炎华早有把握自己会逃过一劫,其实曹家四兄弟中,最 疼她宠她的也是四郎哥哥。自从她投人影蝶门,接受师父那严苛、恐怖的条条试 炼,不断为她打气,像是亲哥哥那般照顾她的人一直是四郎哥。 “还在贫嘴。” “哼,反正你就不爱听我甜育蜜语,除了‘某人’的赞美外,你全都不稀罕 对不对!无所谓嘛。我就去找那‘某人’来好了省得我碍眼。”炎华扮个鬼脸拿 出最后杀手铜。 四郎雪白的脸颊浮起一抹嫣红,一把捉住她的衣襟:“够了你,回来该谈正 事了。”他匆匆地背过身,从一旁的木柜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铁盒递给她,“这次 的任务不比以往.我认为你最好和黑蝴蝶联手。可惜她现在出任务到关外去,不 知能否来得及在五日内赶回来,若是不及宁可放弃这千两黄金了。” “千两……”炎华吹了声口哨,“这是何方神圣呀?有人出千两买他的颈上 人头,这楔子一定结得很大。” “你认为辽南节度使的颈上人头贵不贵?” “又是节度使呀?那种笨蛋,我一根指头就可以解决了,别等黑蝴蝶了,我 自己来。” 想起前不久才杀了个什么山西节度使的家伙。这些节度使的麻烦也真多谁叫 这职位好赚呢?只要捞到的领地是个肥缺不仅可以一夜致富还可以掌握上万军权, 人人抢破头都为了一个“节度使”的职位。想要捧一个人上天,或让一个人快快 送死,给他个节度使职位准没错。当上节度使的家伙十个有九个都是无恶不赦的 大坏蛋,剩下的一个则是世纪大蠢蛋取他们的项上人头,炎华半点都不会感到良 心不安。 像这种家伙少一个,还能为世上多增点福气。 “这回和过去的不同,辽南节度使关宇朝是当今圣上的表兄,尚未出任节度 使前,他还曾领军戍守山海关,战功辉煌,朝甲势力不可小觎。他本身功夫了得 外,他还训练了一批死土跟随自己连大内禁卫军统领都要惧他三分。” 炎华耸耸肩:“再怎么头衔惊人,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而言,不过就是一个 自命不凡的混蛋米虫。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家伙。” 四郎默默地看着绿眸的主人,是呀,要不是有那些成天只知斗争,不知好好 掌理政事的高官贵爵,也不会连年战乱造成许多像炎华一样无家可归,无以维生 的孤雏。许多可怜的孩童就这样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淘汰都来不及长大。就葬 身在不知名的荒漠或街角。 那些成日流连酒池肉林的人,却对于自己双手的罪孽不看,不闻。 “痛恨归痛恨但正经归正经?没有十分把握不做一分事。这是咱们影蝶门的 最高原则。他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对付的对象,相信四郎哥的话,目前咱们只能等, 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深知炎华冲动个性,四郎更加苦口婆心。“炎华,你会听 我的话吧,跟我保证你绝不乱来。” “好,好,好。”受不助他哀求的眼光,炎华只得点头说,“就不知这家伙 有啥好可怕。但既然四郎你都这么说了。我听话就是。我等、我乖乖地等,绝对 不会自己行动。” “那就好!”四郎松了一口气。 其实到现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这案子。自从关宇朝入京,意图暗杀他的人, 个个有去无回。四郎并不意外。数年前自己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自己就知道 这男人绝非宫内那些娇生惯养的贯族他那双眼眸真正见识过地狱、血腥的人才会 拥有的。据闻先皇曾送他一个“黑虎将军”的封号,的确人符其名。关字朝就像 一只危险的猛虎,深藏不露、状似慵懒的气度下随时都能一跃而起咬断猎物颈子。 千两黄金的诱惑再大,都不值得与那样的人为敌。 五日后,王宫中。 紫金色的流苏帐后,两名宫女差点为了谁去送茶点打起架来。 “我去,刚刚你已经送过果子糕了,这回换我。” “贱人,谁不知你心眼里打啥主意,人家王爷眼中才不会有你这等丑八怪, 先去照照镜子。” “你又好到那里去了。放手,这盘核桃酥是我的!” “呀——” 随着几声尖叫,两个宫女狼狈地滚到流苏帐外的台阶下,成为宴会上一时的 焦点。两端负责调度服侍圣上贵客的公公们,忙不迭地上前责骂拉开了宫女遣出 大殿外。 “哈哈,关爱卿每回你到宫中作客,都会引起这等骚动。不傀享有大唐第一 贵公子的称号,那些宫女们为了争睹你俊俏的丰采个个都争破头了。连朕后宫那 些女人,从昨夜儿就抢着要当你的陪客,花了不少银两讨好那也公公们呢。”位 居正中央的黄袍龙子大笑着说。 “圣上这么说,真让自下惶恐。”关字朝抱手歉道。 有着一丝嫉妒的心,大唐的天子陛下脸上虽然挂着笑,内心却对这位自幼让 自己尝尽受挫,屈辱苦果的表兄,有相当的不满。 自己才是握有生死杀天大权的至主,为什么关宇朝始终能让自己觉得低他一 等,以前尚未登基前,俊美盔伦、聪明出众的关字朝,轻而易举地赢得先皇的欢 心,总是不断获得种种赏赐。现在自己登基后,虽然将他调离京城他却风风光光 地连战皆捷,反而为他自己赢得更稳固的地位,结果自己不但不能对付他,还得 摆出盛大的庆功宴讨好他。 这里明明是他的王庭,但众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关宇朝身上。 “你也太见外了,朕登基以来,你几乎都不进京城了,不但皇后常常向朕抱 怨见不到你,就连母后也常常念着你。像你这么受欢迎的稀客,要更常在宫内走 动走动,别显得朕与你君臣生疏。”要不是心腹张公公劝止,说关宇朝不能杀、 杀不得他早就扣他一个叛乱罪名,杀了这碍眼的家伙。 关宇朝淡淡一笑:“辽南离京有段距离臣又不喜四处游走,所以便不常到圣 驾前请安,还请圣上见谅。” “朕不能原谅你,爱卿,这些日太牵强。以后,你隔月来这儿一趟,让朕也 分享一些关爱卿的治国妙策。现在所有藩镇中,唯有远南治理得最出色,上缴的 税金也年年增加,民间还传说生为辽南人,快活似神仙。朕听了以后可羡慕死了。 如果每个节度使都像你这么能干,我这天子也可以享福了。”明嘲暗讽,平静的 表象下,唐天子心里早已掀起妒海暗潮,波涛汹汹了。 “圣上过奖,臣不敢当。” “哪里,来人赐酒。明日爱卿就要回辽南了。朕会非常寂寞呢,今夜就好好 陪朕喝两杯吧。呵呵。”若能以酒毒死他,那该会有多快意。 关字朝捧起酒杯,爽快地一干而尽:“谢圣上赐酒。” “爱卿,你就慢慢享用朕为你准备的大赛吧。” “多谢圣上美意。”当中说着不由衷的话关宇朝暗暗叹息,这种应酬陪笑的 日子,也只需再熬一天就结束了。 从小就对自己明争暗斗的大皇表弟心里在想什么,他关宇朝也不是傻子岂会 不知。他无意争权夺位,偏偏就是有人眼中容不下一颗沙子,所以他也尽力避免 在京城现身,这次要不是前来为皇太后庆生,没有推辞的理由,像京域这种是非 之地,他就是多一刻也待不下去。 来到京城不过短短半个月,自己被暗杀过多少次,关字朝都已经懒得去数了, 这种令人头痛如地狱般的日子,只要再天就可结束,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热爱的领 地,呼吸辽南清新可人的空气了。 “王爷,您就多喝几杯嘛,别怕,要是您醉了,可以留宿我那儿。” 抽中上上签的是后宫罗才人。她可得意了今夜有多少女人咬着指尖气愤不已 地看着她,陪坐在这位俊俏惆傥的王爷身旁。 耗费半天的精心打扮,此刻,她一双半数裸露在锦袍外的雪乳,就像两座小 山压在他手臂上桌底的粉热胶心,隔着裤管挑逗他的男性细心用炭笔勾出的邪魅 大眼,饥渴望穿他雪袄锦衣,浑身洒满了来自波斯的迷魂香粉,盼能迷倒这位贵 客。 这种明目张胆的邀约在宫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都知道皇帝喜新厌旧的 习性,对于他生厌的女人,皇帝向来大方地与宫中王公贵族分享。 关宇朝冷冷地推开她缠人的身子:“依我看喝多的人是你吧。” “别这么冷淡嘛,听说你在京城这十几天内都没有人陪你过夜,这是为什么? 嫌我们京城的女人比不上辽南美女?还是嫌我们的功夫不好?不能好好侍候您, 先皇的时代,宫内传言你一晚可持续换七、八个女人这是真的吗?妾身真想见识 一下过去京城最浪荡的美男子有多好。”葱白丰润的玉指诱惑地游移到他胯问。 “大庭广众下,你最好克制一点。”他俊俏的脸孔染上一层冰霜,警告地挑 起一眉。 罗才人被他那双凛然冷魅的黑眼,瞪恐惧之中又有股鲜活的兴奋感窜起,教 她不禁颤抖。传闻中的美男子,比传闻来得更加俊美惆傥,从方才陪坐到他身旁 的那一刻,自己双眼就离不开他。世上怎么有如此俊挺的男子呢?有这样的男人 在身边!皇上算什么,如果他才是皇帝,自己就算散尽家财也要贿赂那些宦官, 好让自己与他共度一夜。 能被那双强壮的长臂抱在怀里,靠在那热火般的胸膛前被他神秘的双瞳凝视, 接受他那性感嘴唇的爱抚、滋润罗才人光靠这些想像自己整个身子就不能自拔地 发热起来。这种邪性的气息,岂是宫中那些草包能及的她想要、好想要。能和这 样的男子度过~夜,她会成为全宫中,不,全京城女人羡慕的对象。 “莫非王爷还会忌讳人的目光?如果你不想在这里那到我寝楼吧?我保证这 个夜你不会后悔。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让您销魂。”她大着胆子挑明拉着他的手隔 着软缎摸索着自己的双腿问,“瞧,为了您我的血都热起来了。” “你很热是吗?不想个办法可不成。” 终于说到重点了,罗才人以最柔媚的声音说:“只有王爷能解我的热求王爷 救救妾身的苦啊。” “好吧那我就助你一臂。”关宇朝拿起桌上的酒,朝她浇头而下,“冷下来 没有?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多加几壶酒?” 呆愕的罗才人尖叫狼狈地起身:“王爷,你做什么!” “帮你降火去热呀。举手之劳不需言谢了,罗才人。” 这一幕落入所有人眼中,她俨然成了全宫中的笑话。她张脸从红转又转白。 “您太过分了,王爷。我好歹也是个才人。” “公然在皇宴上发情发骚的人可不是我。别再自取其辱快滚吧。” “您,呜,我不要活了!”她羞嗡地红着脸一路哭着跑回后宫去。 关宇朝一脸终于能获得半点清静的神情,悠哉地倒了杯酒喝。 “王爷不觉有些过火了吗。”隐身他后方的贴身保镳们语带笑意地说着。 “刀奴,剑奴你们两有资格说这种话吗?是谁笑得那么大声。” “这,属下汗颜。”剑奴兜道。 “不过,王爷这么做真的妥当吗?不论如何对方也算是皇上的女人呀,太不 给面子,万一惹出什么事端。”刀奴小声地在他耳后说。 “不过是个才人,能惹啥事?她若是正在得宠.,也不至于被派来招待客人。 咱们这场宴会的主人还没有大方到把罢姬、笼妾都与人分享。我的胃口还没有坏 到连只烂破鞋都屈就的程度。” 看来王爷的火气也不小。连日宫中明争暗斗的生活让原本颇有耐性的王爷都 被逼到濒临爆发的边缘,那个才人也颇不识趣王爷三番两次以眼神告诫过后,仍 不懂得检点,最后才会落得这种下场点燃了王爷的火山,被轰成了炮灰。 “如果不是只破鞋,王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看您也需要去去火气……” “刀奴,你何时改行当龟公了。” 被王爷冷瞪了一眼,他吓出一身冷汗:“是,属下知错。” “哼。” “王爷!差不多该回行馆了。”剑奴在旁帮腔,救刀奴一把。 关字朝脸色更加阴沉。留在京城最后一晚,恐怕还是逃不过半路埋伏吧。那 些愚蠢的家伙,与其派十组没有用的废物来暗杀我,何不找个能让我活动活动筋 骨的高手,至少我也不会无聊浪费我睡觉的时问。“ “王爷,您说笑了。”刀奴夸张的摇摇头。“属下们可不希望有更麻烦的人 物出现。平日大伙儿斗斗剑,比比武还另当别论,但牵扯上王爷的安危。不能大 意。” “喔,我倒蛮期待的。” 京城安逸的生活,简直要闷坏他了。 烦人而又永无休止的宴会,应付那既不成材又不成样的皇帝已经够厌了,还 加上一堆饥饿得像是几辈子没男人碰过的女人,叫他不火大都难。不论他走到那 里都有人想投怀送抱,把他当成什么了,解除她们苦闷后宫生活的活动性道具! 以为她们靠过来,自己都得照单全收。他可不是来者不拒的男妓! 真不晓得过去他怎么会觉得京城好玩,想是年少轻狂,中意这些放荡不羁的 生活。那种流连花机,日以继夜玩乐的日子,早在他行成人礼之前就玩腻了,现 在唯一能勾动他激情的是辽南广阔雄伟的草原上,万籁俱寂的满天星斗下,恣意 放马狂奔的夜晚!要不,严寒冬日骑马打雪仗也不错。 充满腐败气息的宫廷,争权斗利、勾心斗角的嘴脸,他都已经不想再看了。 “走吧,刀奴,剑奴,回行馆去。” “王爷不需去向陛下辞行吗?” 唇角浮起讽刺的笑:“你以为他还在殿上吗?刚刚就见他搂着新欢消失了。” 有这样的皇帝,大唐还能有几日光明?关宇朝披上黑狐披风半分不留恋地跨 着大步走出了这场彻夜不止的荒淫宴会。 炎华小心地藏起自己的身影,靠着森林大树的帮助.这并不是件很难的事。 多年杀手生涯的训练,她已经很懂得掌握等待猎物上们的耐性。平常的她耐心只 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但是在干活的时候,就算要她在冻死人的寒风中,也可以一 动不动地站上一夜。 现在,四郎一定发现了自己留下的纸条,正在大发雷霆吧。 他千叮万嘱不许自己单独行动,但是炎华就是不想等黑蝴蝶,谁知道她到底 能不能从关外赶回来,万一来不及,岂不让到手的千两黄金又飞了。千两黄金说 多不多但可以让“影蝶门”上下百来余口人过上大半年好日子,就算一阵子不干 什么大案子也无所谓了。 “想到大郎、二郎与三郎哥被四郎教训的模样,炎华唇角忍不住抖动起来, 那三个大男人就算徒手对付一头凶暴的罕熊,眼也不会眨一下,但一遇上四郎怒 火的眼神,就会乖得像只被骂的小狗,可怜地摇尾乞怜,真不知谁才是哥哥谁又 是弟弟。那画面炎华百看不腻,可惜这回她不能亲眼目睹了。 就在炎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时,树林中传来不寻常的马蹄声。 来了。她快速地架好弓箭躲在暗处放箭不是她乐意的行径,但是四郎不是个 大惊小怪的人,能被他警告需要小心的人物,没有两把刷子是上不了抬面的。拉 满了弓她静静地等着马蹄声接近。 银白月光照得草径通明苍茫夜色中,赶路回府的三名骑士接近转弯处时,突 然间草丛内传出一声叫喊紧接着原本空无一人的林间冲出了大队人马,将他们团 团包围住。 “你就是关宇朝是吗?”领头的人大声喝叱地说,“我们是天水帮杀了你就 有千两黄金你的颈上人头就由我们收下了。” 三名骑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着策马上前。“好大口气的恶贼,凭你 也有胆量直呼我们王爷的名讳,光凭这点我敢断言你会死得很快。” 对方从容不迫的态度让领头者倒退两步,但是他看看左右自己的帮众,他不 相信凭他们二十几个大男人会输给这区区三名骑士,不管他们是否有三头六臂, 人数上自己就握有十足胜算。 “放屁的人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是趁早投降!我们 不想为难其他闲杂人,只要王爷的人头交出来。”领头者的话也只说到此,因为 接下来他就再也无法开口了,一个脑袋和身子分了家的人,想开口也开不了口。 看也不看喷血倒地的男人,骑士中的一人打了个好大的哈欠说:“你们还有 人要说话吗?没有就快滚!” 二十几个男人瞪着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首领,现在已经魂丧西天,哪还有人 说得出半句话,动作快的人早已脚底抹油溜了,剩下的人则是吓得无法动弹,只 好连滚带爬地远离这可怕的三人组。 “啧,人多有啥屁用。”抹去自己刀上的血痕,刀奴心情不佳地说道。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送上门找死的笨蛋了,一段半时辰的路也不让我们安 稳地走完,我都快睡着了。”打过哈欠,现在改伸懒腰的剑奴,抱怨地说,“下 次就让我来活动筋骨吧,虽然都是些不怎么样的货色,不过今晚都让你一个人出 风头,这也太诈了,刀奴,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醒着吗?我以为你早就睡死了。”刀奴冷笑。 “有人骑马时睁着眼睡吗?”剑奴反击。 刀奴毫不考虑地说:“有呀我眼前的这个。” “我的宝剑插在你的笨脑瓜上,应该是不错的装饰口语,想试试看吗?”剑 奴咬牙地瞪着他说。 “刀奴、剑奴。”关宇朝踢踢马腹加速,丢下他们两个,“我可想早一刻回 到暖被窝去睡觉,你们要吵就吵我没那时间欣赏了。” “王爷,你要丢下我们呀?这可不行。王爷——”刀奴慌张地跟上前去。怎 么可以让王爷没有护卫一个人回去呢。 剑奴哼了一声,踹了刀奴的马一脚,受惊的马儿高抬双蹄的呜痛,把马背上 的主子摔下,自顾自的跑了。刀奴很不光彩地跌了个四脚朝天,摔疼屁股不打紧, 更糟的是让剑奴有了捷足先登的机会,“你这卑鄙小人!” “王爷有我一个人保护就够了,你滚吧!” “你这死剑奴,我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刀奴的怒吼回荡在入夜后的树林里。剑奴一脸得意丢下他,策马跑了。 “我真不该带你们两个一起出门,每次都斗在一起。我感觉不是带了两个保 镳,反而像带了两只麻烦的暴躁蟋蟀出门。”关宇朝冷瞥身旁追赶上来的保镳说, “再有这种情况,下次我就改带琴奴好了。” “琴奴那家伙能保护王爷吗?他光保护自己的琴都来不及了。” “至少我耳根能清静点。” “王爷,”剑奴希望他不是说真的,能跟着王爷是他们这伙贴身护卫的最高 荣誉呀。“小的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等会儿刀奴回来,你可要先道歉。” “是。”剑奴不敢说“不”。 马上就要回到行馆了,通过前方树林后?顺着大路再过几户人家,就是王爷 在京城内的行馆。其实走这条小径并不见得会更快,但是王爷挑选这条人烟稀少 的路,理由是就算遇上那些猎人头的无耻杀手也不至于会妨碍到平民百姓的日常 作息,甚至拖累一些无辜的人卷入风波。 王爷的行事作风不论何时,总能让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 甘心情愿地追随他,并非那些吓人显赫的头衔或名号纯粹在于崇拜王爷的人品、 手腕与敏智的头脑。为了王爷剑奴就算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 嗯,气氛有些不对,前一刻空气还充满着祥和的鸟鸣,但是下一瞬间不寻常 的肃杀之气迎而袭来,一支锐箭划破了空气直射而出! “危险,王爷。” 可是箭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迅如雷火的箭横过他们的鼻端,射到一旁的大树 上,顺着箭尾拉出一张大网,横断他们的去路。马儿惊慌地举蹄嘶呜,差点就把 剑奴摔下马,但是一旁的王爷很快地安抚胯下紧张的马儿,从马背上张望着躲藏 在暗处的敌人,揣测敌人的动向。 接着第二剑射出,这一回是瞄准他们身后的大树,同样地张开一网,明显地 把他们主仆禁闭在这两棵树的中间。剑奴拔出他的爱剑,试着割破那张网但是金 属的剑身碰触到网子,一股坚韧的弹力又将剑弹了回去,网子丝毫无损。 “不必白费力气了,这网子是用万年蜘蛛丝制成的,想要砍断它,除非有上 好的宝剑。凭你的那一把,还办不到。”敌人的声音从树林中传出。 “王爷,小心。”剑奴以自己的身体挡在前。不论来者何人,他都不会让他 伤了主子半根汗毛。 “等你们好久了,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一直藏身在树后的敌人,嘻 嘻笑笑地翩然跳落他们跟前。“堂堂王爷只有一个护卫,真穷酸呀。” 关宇朝静默地打量着这名身着黑衣,以黑巾覆面,身材纤细娇小的暗杀者。 慢得让炎华以为四郎哥的情报错误这家伙换别的路回家了。就在炎华差点要 放弃的时候,终于让她等到这个“猎物”。原来,这就是辽南节度使——关宇朝 是吗?能让四郎哥另眼相看的“危险”敌人,既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也非 暴牙凸齿、面目可惜的妖魔魍魉,哼!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嘛。 炎华有些不甘愿地承认。 不及四郎那种唇红齿白的俏,也不敌师父那样冷若冰霜的美,但就男人的容 貌而言,无疑的关宇朝拥有上天恩宠的出色俊逸,与四郎或师父相比毫不逊色, 甚至可说在“霸”字上略胜一筹,这个男人有天生的王老霸气。 凭什么这类腐蚀天下的败类,能够拥有这么好看的体态和模样,老天爷瞎了 眼不成,所谓的败类,就该有败类的长相,比方说凸眼睛小耳朵最好还暴牙、双 下巴、圆滚滚的、肥嘟嘟的油桶肚,外加一双短手短脚嘛! 象征他身分地位的奢华湘绣锦袍,不但没有让他显得财大气粗、浑身铜臭, 反而给人一种这是他天生合宜的穿着,优雅的气质高贵的装扮相得益彰。昂贵的 黑狐披风,衬脱出他卓尔不群的修长身形惆傥又潇洒。 炎华毫不怀疑这个人仗着天生本钱的优势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 就连她这个看惯漂亮男人的人,都会忍不住有点心动这一点,炎华可以肯定 就算他不是什么王爷,女人也会蜂拥而来,但是,天天看惯四郎与师父了,她还 不至于会笨到因为这家伙长得帅,就忘了干活儿。 很抱歉啦,王爷。你那双勾魂眼只好到阴曹地府去勾引别人了。 “磨磨赠赠的把时间都耗光了,现在我只好速战速决了。王爷,你的头…… 借我吧!”炎华倏地出手,月下只见银色电光一闪。 “你,这大胆狂徒!” 拦在王爷前方,剑奴反射地以身体与剑挡住,一刹时间全身都被一条无形的 细线捆绑,脑中大呼“糟糕”的同时自己的双臂被线上的力道牵引束缚一动都动 不了,他越是挣扎丝线也缠得越紧。 “妖人,你,使得什么鬼道具!”从没见过这么诡谲的暗器,剑奴痛咒自己 轻敌的粗心大意。 “放心,我的目标是王爷,和你无关。你就乖乖地呆在一旁看吧!”炎华游 刃有余地笑说,“顺道一提,缠住你的东西是我的独门暗器千蚕丝,你挣扎得越 紧它就缠得越死,到时候解不开可别怪我。” “你,这妖道……唔。”好紧!气要喘不过来了。剑奴慌乱地想提起真气, 绷断这见鬼的干蚕丝,但是四肢使不上力。 “剑奴,平下气来,到后面去。依我看这蚕丝跟随着你的脉搏而动,你越是 气急攻心血脉扩张,这丝线也会随热度抽紧。只要你放松就可以抑制它的紧缩了。” 关宇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可是这妖人……”这下可要被刀奴笑死护主不力,还成了主子的包袱。 “不要在那儿嘀嘀咕咕了我想要尽快干完活儿。咱们影蝶门有个原则,不杀 目标外的人,所以……”炎华弹指射了一支玉石短刃插入旁边的树上。“等会儿 要不你死就是我活,你的手下可以自己想办法拿那柄短刀切断千蚕丝。你和我可 以公平的打斗一场,你赢了我留下。我赢了千两黄金与你的人头我带走可以吗? 姓关的。” “影蝶门,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杀手组织。依你的身手,应该是传闻中的顶 级杀手,黑、黄、赤、白、花五色蝴蝶中的某一个吧?”看黑衣人的身手,还不 是浪得虚名嘛。 “我有必要回答这问题吗?”炎华怀疑他心思在想什么,普通人看到她露一 手,就算没吓得发抖,至少也会皱个眉发点脾气,可是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笑… … “你的确没有回答的必要。但,影蝶门里都是些像你一样娇小稚嫩的孩子在 当杀人魔吗?五色蝴蝶中,竟有你这样的小鬼。” “呸,我是小鬼你就是老鬼,况且我身材高大瘦小关你屁事。”炎华直觉这 人的眼神很危险,师父曾经说过真正厉害的人?都是光用眼神就足以杀人的人。 关宇朝的眼神中虽然没有杀意却有股锐利杀气,能练得这种程度的家伙!都不可 以等闲视之。 关宇朝淡淡一笑:“杀手不是给小孩子做的工作,以你这样的身手,多花点 时间锻练,他日必能成大器就大业,何苦把自己的将来断送在这草莽江湖。” “不过借你头一用,我可不是来听你罗罗嗦嗦讲大道理,你要不拔剑备战, 那我就先开始吧!” 炎华从袖口中抛出一条细长的链子,每一寸都占满了小尖刺,最终端则是? 这个笨王爷怎么可能?炎华说时迟那时快,立刻收回小刀试图扭转颓势,但是不 论自己如何移动脚步,就是没有办法胜过对方的轻功。 早知道。自己那时就好好跟师父学轻功打底子,现在后悔也太迟了。炎华一 阵懊恼,甩不开对手的影子让她沮丧,更觉得耻辱明明他可以出手袭击她空洞的 后背,却不出手。这分明是拿她当瓮中老鼠在捉弄。 “军法有云,攻心为上,小子,你的道行太浅不过被刺激一下,立刻就动摇 了,这样还想借走我的人头,想得太美了些。劝你爱惜生命,回去再练个十年功 夫吧!”他的眼神明显地轻视着“他” 混蛋!炎华一咬齿,步步招数幻化越形急叼,招招都意在取命。 她此刻的脑袋中已经忘了“正事”,一心只想摘下这名男子的高傲皮面,就 像高手遇到高手时才会产生的斗争心态,她现在已经不是以杀手的身分在要求敌 人之死,而是以练武之人的骄傲在寻求胜负。脑中怒火沸腾,脚底不见含糊越动 越快,两人的上乘轻功与金色雨幕在树林里营造出另一个世界,不容他人介入, 连风都静下而树也止息,唯有两道丝网间一片漫天风尘。 “王爷!”刀奴闯入的叫喊,让专心打斗过招的两人分了心。 在这儿要稍微把事情倒溯回,刀奴摔下马后。一面咒骂着,刀奴还是不得不 先花点时间寻回自己的爱马,他当然可以使用轻功跟上主子他们,但是明天就要 回辽南,失去爱马他就没有了代步工具。刀奴两害取其轻,决定把保护王爷的工 作暂时丢给剑奴,王爷别后也只有少许距离了,剑奴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抱着这样侥幸心态,当刀奴骑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爱马,悠哉地踏上归途时, 却撞上王爷正和一名黑衣人对打的场面,心中吃惊的程度与恐慌可不是三言两语 能形容。他立刻就策马上前,准备加入战场执行保护任务,但是就在此时他发现 自己被隔在一道以肉眼不容易看清的透明丝网前。 事态紧迫,刀奴没工夫去砍断它,他想也不想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施展轻 功闯入两人对打的场面举刀就朝攻击王爷的黑衣人砍去,那时,炎华一柄小刀正 瞄准关宇朝的咽喉发去。见状,刀奴大声一吼,刀心猛然刺向炎华。千钧一发, 关宇朝偏头闪过致命小刀的攻击及时以脚踢向刀奴的刀锋,原本意取敌人心脏的 刀口向下移动半寸。刺入炎华的下腹。 黑衣人腹部中刀,闷哼一声地倒卧在地。 “王爷,没事吧?”刀奴抹着汗好险幸好自己及时赶到。 关宇朝蹙着眉,神情反常地凝重着,蹲到黑衣人的身旁探查“他”的情况。 只见从拔出的刀刃旁,一道创口涌现大量鲜红血水赤染黄土。 “王爷别靠近这么危险的家伙,让我补上最后一刀,送‘他’上西天吧!” 刀奴举起刀正要砍下却被关宇朝格开接着他还做了件让刀奴瞪大双眼的行为, 王爷竟然撕下自己的衣角帮那暗杀者止血。 “王爷,您在做什么?这种家伙要快点解决才可以。”他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刚刚这人分明意取王爷的性命呀!为什么王爷却…… 关宇朝没有回答刀奴的问题反而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然后在刀奴双眼都快 瞪凸的凝视下!一面替黑衣人在出血的部位点穴止血做保命的急救。 “要杀就杀别装什么好人了。我可不会接受什么笨审判,与其要吊死我,何 不干脆点让我死在这儿。”炎华下腹一阵阵的剧痛,强忍着几欲晕厥的冲动,她 咬牙说道。 “你想死?”关宇朝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反问“他”。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吧,你这蠢王爷亏你这么笨也能当什么‘节度使 ’该死,该死,自己蠢得该死。”炎华的眼中逐渐失去了光线,黑暗正威胁着她 的神智。 “那你就不会死。” 他说什么?炎华最后的意识随着问号消失。 昏过去了吗?见“他”失血这么多,就算要维持意识也很难。关宇朝暂时先 放下“他”转头交代刀奴将剑奴身上的千蚕丝给解开。 “王爷!”剑奴一来到他身边,也跟刀奴有着同样的困惑。“王爷为什么不 杀了这家伙?‘他’伤了王爷,罪该万死呀!” “‘他’是影蝶门的人。”关宇朝淡淡地说。 “喔,怪不得身手还算矫健,这些日子来的杀手中这家伙可说是排行头号了。 不过,那跟王爷不杀‘他’有何关系?我了了,莫非王爷想从‘他’口中盘出影 蝶门的消息,然后一举攻破这个漠视王法的非法组织。”刀奴击掌高兴地说。 “猜中一半。”除了对‘影蝶门’的好奇外,另一个勾起他兴趣的,并不是 背后的影蝶门,其实方才看到他时,自己的内心骚动不已。这黑衣人的言行举止, 处处都令人起疑,瞧那纤细的身形,灵巧的动作与特意压低却遮掩不住的音调… …自己的直觉到底正不正确,很快就分晓。 关字朝摸向黑衣人的面罩,一把拉下。 “这个妖人,是女的。”刀奴不禁大叫而且她还是个红头怪物。 从没有见过如此惊人的发色,就像深秋山林的枫叶般红透的发丝,如瀑般的 流泄出来,衬着发白的脸蛋分外透明。小巧的脸蛋上弯弯如目眉与青白的菱唇, 怎么看都像个讨喜娃娃的美丽脸蛋!无疑是个女人家才会有的长相。 关宇朝证明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唇角微场。 刀奴见到主子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王爷您打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女 娃儿吗?所以不让小的杀了她,故意把小的刀给踢歪了。” 他摇摇头,扔开面巾,弯腰抱起昏倒的女杀手:“我也只是有点怀疑而已, 因为她所选用的兵器,不太像一般男子会使用的。大致上,这类取巧的小型兵器, 都是为了增加杀伤力而设计,如果是男子来用反而会有些碍手碍脚,但是她使来 如鱼得水,我才想到或许加上她的身材以男子来说,未免太瘦小,除非她是个不 满十五的幼子。” 走向自己的爱马,将女杀手横挂在马背上关字朝取出自己的宝剑,一下子就 砍断了怖于前方的千蚕丝。看得刀奴与剑奴愣愣的,他们没想到自己怎么样也砍 不断的丝网,主子却三两下解决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主子刚刚不先脱困呢? 刀奴怀疑地看着剑奴:“喂,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呀?” 剑奴摇摇头:“怕是在京城闷坏了,所以趁着有新鲜货上门,陪她玩玩。” 除了这个解释剑奴无法做其他揣测。 “你们又在那儿嚼舌根了,去把网子都收起来。还有树上的玉刀拿来给我。” 两人都不知道主子在玩什么花样,就算跟在身边近十年,但是主子的行事作 风向来高深莫测。要查知背后的理由凭他们两人装着稻草的脑袋,实在太勉强。 剑奴取下丝网,而刀奴奉命把玉刀拿过来,只见主人取出宝剑刷刷地不知刻了什 么,一扬手竟又把玉刀插回去。 “回府吧。”关宇朝跃上自己的马背,一边把女杀手安稳地实在怀中。 “是。” 两人跟着上马,隔着一段距离守着主子刀奴忍不住对剑奴说:“喂,主人看 样子想带她回辽南呀?” “好像是如此。” 刀奴摇着头:“带着一个打算杀死自己的杀手在身边,就算是个女的,危险 还是危险。她万一伤势好了,又打算攻击主子怎么办?” “这个嘛。到时候咱们联手杀了她不就得了。”剑奴耸耸肩。 “要我说的话,现在就让她死了!才能永绝后患。” “别傻了,主子对这个新玩具似乎颇为满意,你要是现在杀了她,小心自己 颈上人头不保。总之,回到辽南就是咱们的地盘了,琴奴的脑筋好,要怎么处置 这妖女,咱们还是等和琴奴商量过后再说。” “玩具是吗?照你这么说,王子看上她了。”摸着下巴,刀奴不解地说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主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啥偏偏挑上一个有着不祥 红发妖女呢,万一她趁着亲近王爷的机会,杀了主子怎么办?这玩具也未免挑得 太危险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剑奴踢踢马腹,丢下刀奴一个人去伤脑筋。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