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搞了半天竟是白忙一场。还好电视台的SNG 还未开始做连线报导,不然今天 这条新闻一播出,日后又会被拿来大批特批,说咱们警方搞乌龙。」 回到办公室后,小余、阿胖拉两张椅子,聚在和平的办公桌前闲聊。 「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哪知时机那么凑巧,妇人看到的持刀挟持,不过是人 家拿著水果刀,要帮小朋友消水果而已!」小余忿忿地说。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外国人不对!不太会讲普通话、听不太懂普通话都没关系 嘛!出来应个门会死喔?」阿胖拍拍桌。 「这也很难讲唷,说不定隔壁邻居外国片看多了,心中有偏见,误以为黑人是 来抢劫的呢!」 小余的这句话,阿胖与和平都赞同。普遍来讲,台湾人对老外都很亲切,可是 存有偏见的人不是没有,尤其是指从电视、电影这些媒体获得片面信息的那种人, 更容易受刻版印象所左右。纵然这辈子没接触过半个黑人,却一口断定人家不是穷 苦非洲就是美国落后贫民区出身的坏人,对人家心生恐惧、避之唯恐不及。 「是说,这样看来NSP 的工作也没什么嘛!讲个两句话任务就结束,薪水落袋, 还真是份闲差呢!不知道他们的人一个月领多少薪水?」讲话有点酸的小余,眼神 飘向和平。 「你不是认识那个NSP 吗?小游。怎样?」阿胖一脸兴趣十足的表情。 「什么怎样?」苦笑再苦笑。「我和他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我连他进入警界 都不知道,更别提和NSP 有关的事。你们想跟我打听薪水,却问错人了。」 「可是你们以前不是很熟吗?你去问他这个问题,会比我们问他更自然吧?你 就没有好奇心,不想知道NSP 的内线消息吗?」阿胖以手肘顶顶他。 就是因为「太熟了」,现在的和平还在消化重逢的震撼,哪有心思再去研究NSP? 「他正在忙呢,等会儿看看再说吧。」扬起下颚指指前方,和平不好一口回绝, 只是迂回地闪躲。 「那你可别忘记喔!」 忘记?他倒很乐意将今天所有的记忆,大手一挥地全部删除,尤其是关于「他」 的一切…… 在他们前方,范姜天祐、陈副队长、黑肤老外与小女孩,正为了分清方才的案 子而进行讯问中。 ……还以为他们再不会见面了。 和平默默揪著范姜天祐优雅俊秀的侧脸,有些怨「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面 前?他不想再重回那段生命里有「他」就代表麻烦不断、烦恼不完、内心永远冲塞 著激烈的甜酸苦辣。 不。这些都还是小case. 促使他下定决心,自高中毕业的同一天,也要自范姜 天祐的「跟踪」角色毕业的关键理由,还是范姜天祐所说的那句话。 一想到,心口就像是被细针扎中了般,隐隐刺疼著。 冷不防间,范姜天祐倏地抬起了疑惑的视线,与和平窥视的眼撞个正著。彷佛 恶作剧被活逮的顽皮小男孩,和平狼狈地红了耳根,急急忙忙地低头假装正在处理 著桌上的公文书。 蠢毙了!和平以两手撑著额头,在内心哀嚎。 仔细想想,我干麻要躲他的视线?我一躲避不就显得自己很心虚吗?我干麻! 光明正大的看回去呀? 这一定是自己体内残存的「范姜天祐御用奴才」的余毒,还在作怪吧! 天祐上扬的唇角频频抽搐著,他得费好大的劲儿,方能忍住笑出声来的冲动。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块头那么高大,行为举止却像个可爱的小动物般,怎么看 都看不腻,怎么看怎么有趣。 瞧,这会儿他红著脸低头的模样,好似犯错的狗儿夹著尾巴,拼命在地上钻洞, 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天祐好想摸摸他的头,安慰、安慰他呢! 「喂,你在看哪里啊?」 一句暴燥、粗著嗓子的询问,将天祐的视线拉了回来。愉快的宠物观察时间被 迫中断,唇边的笑刹那间消失无踪。 怜悯地一撇蛮牛男。「劝你最好喝点牛奶补充钙质,才不会那么暴躁。」 胀红了脸(但一点儿也不可爱)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快点问清楚这家伙,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来向大家解释清楚?如果不是他拒绝开门, 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 呵,平常遇到这种欠钙魔人,天祐也懒得理会。会罕见地出口劝他,是心疼可 怜的和平,竟得在这种人手底下工作。天性老实的和平,一定会被他欺负得很惨吧? 「理由何必问,青菜想想就知道,人家好好没事在家里顾孩子,忽然一堆警察 冲上门,谁都会吓得不敢开门。」天祐做出结论。 「他不就给你开门了!」 「这得归功于我的人品。任谁一望即知,我是可以信赖的人。」 「……总之,你说的话不能做成笔录,没有笔录就不能结案,你懂不懂?少在 那边五四三,快点作笔录!」送他一记白眼,陈副队长拍拍桌上那份空白的文件纸, 道。 在无意间,这家伙犯了天祐的大忌──他最讨厌受人指挥了,管他是天皇老子, 天祐可不吃这套。 蛰伏在微笑底下的坏心眼天蝎性格窜出头,天祐两手一摊,要他自已看著办, 道:「刚刚你不是要我别多管闲事吗?我哪好意思俎代庖。」 陈副队长为之气结地张开嘴,想发作又不能,天人交战了半天才挤出话来。「 这里只有你会说法语,你不问要谁来问?」 天祐漠视、不做回答,翘起二郎腿等著。 啧地一咋舌,判断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后,陈副队长不得不低 声下气地说:「先前是我失言,请范姜组长帮个小忙,翻译一下。 「我拒绝。」不假思索地说。 陈副队长脸色大变。 趁他未进一步发火前,天祐堵住他的说话机会,凉凉地补充道:「我这人一向 不帮「小」忙,既然要帮,当然得帮「大」忙。除非是生死攸关、火烧屁股、没我 帮忙就会死的case以外,我一概不帮。」 可恶!为什么这个死老外不是个讲英文的?满腹窝囊迄无处发泄的陈副队长, 忍不住奚落说:「凭你的「好性格」,一定结了不少冤家吧!」 天祐保持唇边游刃有余的微笑,很清楚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瞪瞪眼。「好,算你厉害,你赢了!你要我怎样,你才肯帮这个「大忙」就说 吧!男子和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不会赖你!」 「嗯,让我想想……跳火墙……脱光光绕著办公室走一圈……站在世界第一高 楼的观景台大声说抱歉再转一圈……哪个好呢?」 天祐每点出一个项目,陈副队长的脸色就越惨绿。 「你、你就不能客气一点喔?」垂死挣扎的一声冷嘲。 「那就去给我倒杯咖啡吧!」天祐马上爽快地说。 整个人愣住。「就……这样?」 天祐摇摇头。「唉,你有完没完?我不客气不行、客气也不行?」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了半天后,陈副队长终于明白自己 不是范姜天祐的对手,一翻白眼,举手投降说:「我、去、倒、咖、啡!」 差遣完堂堂的副队长大人后,天祐的注意力转回至坐在对面、被冷落的法藉非 洲裔男子与小女孩身上,并开口以法语和他们闲谈。简短的几句话后,事情的大致 轮廓已经浮出了。 「喏,你的咖啡。」 心不甘、情不愿地端了一杯咖啡回来的陈副队长,悻悻然地在天祐前方放下了 纸杯。 「案情明朗了。你可以去通知外事警察,说这边有一名逾期滞留的外藉人士, 需要他们过来处理。」 「咦?!」快得离谱了吧? 端起杯子,天祐喝了一口,皱起眉。「这是什么东西?这也配叫做咖啡吗?我 看这八成是伪装成咖啡的开水吧?你都升上副队长了,居然连泡杯咖啡的小事都做 不好吗?」 陈副队长表情扭曲地在心里面吐槽:「你才是伪装成人类的恶魔!」谁规定泡 咖啡是副队长的工作?可是一发脾气,肯定要重蹈覆辙,他更不想再和这家伙开战。 「你不可能问得这么快!你该不是随便瞎扯两句,就想打发我吧?」他深深质 疑。 「好个失礼的说法。」天祐不悦地放下杯子,眯起眼、抿著唇说:「在这么微 不足道的小事上面,浪费时间去捏造真相,只有小鼻子、小眼睛──像你这种人, 才会做。看也知道,我的鼻子又大又挺、眼睛又圆又亮,怎么做得出这种丑事?」 五官的大小也能当成理由吗?他讲三句就有两句刺中自己的要害!五官长得不 漂亮根本是非战之罪!陈副队长晃了下缺氧的脑袋。它不行了,再也撑不下去了, 再继续跟这个天兵男周旋下去,血管势必会提早爆掉,得找个人来挡一挡。 「游,游和平!你过来一下!」 意外的叫唤让低头处理公务的属下愣了愣。耽搁两秒后,他离开自己的座位, 走向陈副队长。「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朋友吧?我和这家伙无法沟通,你来想办法完成笔录。」将重责大任 交给他后,陈副队长难掩挫折之色,宛如败战之狗般,边嘟嚷著「我需要休息」边 离开。 天祐噗哧一笑。 「殿下!」游和平以眼神暗示他收敛点儿。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故作无辜的表情也是天祐的拿手戏。 「那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说,认真地协助我们侦查队作笔录。」和平坐进陈 副队长先所做的位子,黑黝清澈的眼眸锁住天祐,央求道。 「游戏」时间已结束。纵使天祐想责备他的扫兴,但看在「一、久未见面」, 「二、来日方长」的这两点上,现在就做点面子给他。 唉,我真是太宠你了,和平。 能够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范姜天祐,纡尊降贵地作面子给他,放眼台湾可是 没有第二个幸运儿了。 「第一个问题,请你帮我问这位达尔可先生,他与屋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 呆在那个地方?」公事公办的伏案执笔,抛出第一个问题。 未再浪费时间刁难,配合著和平的提问,天祐一一翻译,顺利地作下笔录。 「贝比!达尔可!」 进行到一半,一明神色慌张的厚妆女子,边喊边闯入公安局内。 「妈咪!」 原本乖乖地含著指头,让非裔男子抱在怀中的四岁小女孩,立刻跳下大人的膝 盖,直奔进母亲的怀抱里。母亲蹲下身紧紧地搂著哇哇大哭的女儿,不停地低声说 :「没事了、没事了。」 「请问……」迟疑地,和平开口。 女子抬起头,满是歉意地对和平说:「我是这孩子的妈。回到家后,邻居告诉 了我今天发生的事。非常不好意思,没料到会造成这么大的骚动。我可以证明达尔 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他是我的男朋友。因为这孩子有心脏方面的毛病,我要定期 去医院帮她拿药,可是今天贝比的状况不好,一直哭闹,无法跟我上医院,所以我 只好拜托他留在家里帮我照顾一下贝比。」 「是,我能了解。幸好不是真有歹徒闯入。」和平给她一抹「放宽心」的微笑。 女子点点头,紧张的神情稍微松懈了,改以忧心忡忡的目光向和平求助问:「 达尔可不会因为没开门让警方进入,就惹上什么麻烦吧?他不会被关吧?」 「这点倒不必担心。」 天祐一启金口,女子的注意力旋即被拉了过去。 更进一步地展露温柔迷人的靥,天祐道:「我们并不是带著搜查证去逮人的。 即使达尔可因为害怕面对警察而不愿意开门解释、接电话反应等等,但基本上它没 有义务非开门不可,并不构成拒捕或妨碍公务。最后,以这个case来说,他一无危 及公共安全的行为,二无涉及违法情事,之所以请他到公安局,也是以关系人,而 非涉案人的身份来协助我们分清疑点的。这只是报案后的必要程序。」 大大地松口气,在难得一面的美男子面前,女子的双颊红得像个小女孩般,她 颔首羞地说:「谢谢您亲切详细的说明,警官。」 「不过很遗憾的,达尔可先生并非全无麻烦。」 无预警地被泼了盆冷水,女子的脸色由红翻白。「什么?」 「他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签证已经过期,这也是他不愿应门的理由之一。」 女子讶异地转头,大受打击地看著自己的男友,非裔男子难过而哀伤地点头。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女子起身敞开双臂,男子大脚一跨,两人相互紧拥。男子再三 亲吻她的发、喁喁诉爱,女子哭哭啼啼、泪落颦颊,难舍难分的情状煞是赚人熟泪。 在场的人摸不顿生「棒打鸳鸯」的愧疚与罪恶感。 「真令人难过,这样一场小意外竟让一双一国恋侣必须劳燕分飞。」站在天祐 身畔的和平,不胜欷嘘地说。 「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天祐随口说。 「真的吗?!」女子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立即重燃希望,双手合十地问:「求 求你,警官!请告诉我,要怎么做,达尔可才不会被驱离出境?不管要我做什么, 我都愿意!」 想马上取得居留权的方法?和平的脑里浮现一个答案。但,不会吧?再怎么说, 以这种方法取得居留,实在太不理智了,这可是人生一大事,该慢慢地考虑…… 但就在和平否决这提议的同时,天祐已轻率地说:「你们若结婚的话,男子就 可合法地留下来了。」 要命!你怎么说了呢?殿下!和平单手压著额,都怪自己慢了一步,没来得及 阻止。 看著面面相觑、讶异的众人,天祐耸耸肩地说道:「并非不可行,但结婚终究 是个重要的决定,所以我才说「无论如何」的话。其余的,就由你们两个当事人自 己决定。只不过,我得提醒你,外事警察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可不会等你 们做决定,而是直接带人走。」 开口说「我爱你」是容易的事,不管这是不是真心话,但婚姻呢?在婚姻的试 炼考验下,这句话是真心是假意,一炼就会现出原形了。 这对情侣,将如何选择呢?和平不自觉地瞥了天祐一眼,暗道:闯大祸之后还 能气定神闲地袖手旁观,真不知该佩服他的神经有够粗,还是赞美他惹事生非的本 事依旧呢?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及你们各位警官们的大力帮忙,谢谢你们。」 一个小时之后,女子的身份从某某小姐成了达尔可夫人,她一手牵著女儿,一 手牵著第二任丈夫,向和平他们鞠个躬,要小女孩挥手道声「掰掰」后,三人相偕 离开。 「从没想过会有人直接就在公安局里结婚。」 公安局里的同仁几乎都跑来看热闹了,而且还在这个杀风景的驱所举行公开仪 式,连证人都拜托警员充当,不仅是匪夷所思,也是他们前所未见。 和平目送著幸福的一家三口离开公安局,心里祈祷著他们的未来能平顺地走下 去。 「不晓得他们能撑多久?依我看,能撑上个半年就很了不起了。」伫立在和平 身旁的天祐,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为什么要看得如此悲观?虽然这桩婚礼是为了避免被驱逐出境而仓促举行的, 但如果不是真心相爱,他们也不会决定结婚。他们看来不是很满足、很快乐吗?这 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呀!我们应该祝福他们,而不是在一旁说风凉话。再说,这场婚 姻你要负一半责任,殿下!」 挑起英挺的眉,深邃的黑瞳熠熠烁动著。「此话怎说?」 「没有你的扇动,他们怎么会想到要以结婚居留权的方式?你的一句话,让两 个人的人生产多大的变化,你没想过吗?」 「我可没拿枪逼他们,要怎么做,最后还是他们自已的决定。」拧拧眉。 「可是──」 「好,你要争论的话,我也可以提出反面的说法。明知那儿有一条路,却因为 你擅自认定那条路可能很危险,所以就不告诉他们有一条路的存在,这又何尝不是 干涉到他们的人生呢?」隔著镜片的锐力眸光直射和平的心窝。 「这……」和平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他。 「得了,你我都知道,你是讲不赢我的。你只是气我没有祝福他们的意思,那 我就挑明了跟你说吧!」挥挥手,天祐忿忿地说:「那个女人的眼睛一点儿都不老 实!无视她的男人就在一旁,竟跟你眉来眼去的。要不是我适时出来做提醒动作, 会发生什么事还很难说呢!这下你懂了没?我不是无的放矢,随便推测这桩婚姻维 持不了多久。」 「什么眉来眼去?哪有这种事!」 「我说有就是有,只是你迟钝得没发现而已,我可是看得仔仔细细!」 和平想起过去天祐就曾经做这种事。老是动不动地打断他与女同学的交谈,挂 在嘴巴上的总是「你就是太没防备了,才会老是让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缠上!」、「 你不用对每个人都那么亲切,把你所有的亲切都放在我身上就够了!」、「你管我 都来不及了,哪有多余时间去管别人!」,这些话在高中三年间,和平不知听几遍。 当时的自己,对天祐唯命是从,自然也不曾对这些话起疑,不会拒绝得天祐的 束缚紧得让人无法呼吸。 但六年的时间所拉开的距离,足以在心防建构坚硬的防护墙,他游和平不在是 那个能轻易任由范姜天祐摆布的大男孩了──最好也能令对方看清这一点,否则对 方误解自己有意「重修旧好」,到时候…… 一咬牙,端出公务用的一贯礼貌态度,冰冷而疏远地鞠个躬,和平跳过没意义 的讨论,客气说道:「范姜先生,辛苦您了。感谢您的翻译,笔录已经完成,我们 就不耽搁您,请慢走。」 天祐一笑。「怎么,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呀?」 看样子他不打算让自己好过。和平隐忍住叹息,再次说明道:「NSP 小组刚成 立不久,可想而知您的公务有多繁忙,占用您这么多时间,我内心深感过意不去。 相信您也──」 「只是过意不去而已吗?你有心要弥补的话,就亲自开车送我回去。」 故意打断他落落长的解释,天祐以不容拒绝的专制气势,黑眸灼灼地望著他。 和平努力与之对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随波逐流」。过去他总是轻而易举地 臣服在天祐的命令下,最后才会落了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我还有公务得处理,我可以帮您找其他同仁──」和平知道原先帮他开公务 车的刑警,已经先回车局里了。 「你在躲避我吗?」 「没有。」和平心虚地移开视线,有种照实说会死得很惨的预感。 「为何不看著我的眼睛说?」 和平绞尽脑汁,情急之下随便抓一个理由说:「我、我明天就要调到新单位去 了,所以下班前得办理交接完毕,真的事有许多是要处里。」 「嗯……」以极度狐疑的目光盯著他半天后,天祐点点头说:「好吧。今天是 漫长的一天。我们的叙旧派对,就暂时往后延期好了。」 万岁! 只因为一句「延期」就庆幸得像是死刑犯获得缓刑,和平在心里手舞足蹈之余 又为自己的没路用感到悲伤。 ……反正,我就是个中了范姜天祐的蛊毒,没能力正面与他对抗的可怜虫! 唔,一不小心又开始自暴自弃了。这是和平可望改正的缺点之一,讽刺的是, 第一个揭露缺点的人,正是范姜天祐. 「我、我去找看看谁有空。」 和平急忙托辞离开,深怕再与他相处下去,将触动更多往事,软化自己的决心。 把天祐一个人留在公安局门口,和平问了几名可靠的交通科员警,好不容易找到一 名正好轮空,愿意以两张免费电影票为代价,充当天祐司机的同事。 「一切就万事拜托喽,刘警官。」 送天祐坐上车,站在NSP 侦防车的滑动式后车门边,和平探头入内像坐于驾驶 座的男警打声招呼,再转头朝天祐说:「今天谢谢你了,范姜先生。」 坐在离车门最近的位子,天祐挑挑眉:「怎么不喊我殿下了?」 「呃……后来想想,都已经是社会人了,再喊什么绰号的,范姜先生也会很尴 尬吧?」谁教他每喊「殿下」一声,时光就好像跟著倒转一点似的,害得他分不清 楚两人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是多远。 哼地扯唇一笑,好似洞悉了他的想法。 「那,一路平安。」 天祐在和平动手要关门之际,招招手说:「等等,我忘了一样东西。」 毫不怀疑的,和平再次探头进车内,看见天祐的头凑上前,一手遮在脸颊边向 要说悄悄话,他只好更靠向他── 「唔?!」 迅雷不及掩耳地,天祐的唇擦过他的脸颊,直接大胆地印上了和平的唇! 短暂的两秒偷袭。 轰!……脑渣……瞬间化成灰…… 等他回过神后,第一个反应是瞄向前座的同侪。确定没被第三者发现,涔涔冷 汗滑溜地贴著后背滴流下来。 「我忘了说,我很想你。」天祐舔舔唇,恶作剧成功而得意洋洋的瑰丽黑眸眯 了眯。那股邪恶的魅力既让人恨得牙痒,亦让人屏息难忘。 咚地,天祐再推了把他的胸口,把愣得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的和平推开两、三步, 一手拉过车门,抛下一句── 「希望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和平。」噗噜噜地,车子离开。 和平则祈祷情况会完全相反。 事实胜于雄辩,即便和平建了再高、再坚固的心墙,对范姜天祐而言,根本是 豆腐糊的,三两下就被他击垮了。 「游和平,你还站在外头做什么?局长在找你耶!」一名女警呼唤道。 「喔,好,我马上过去。」 和平晃晃脑袋,将唇瓣残存的虚幻迷香抹去,也将天祐性感双唇的感触一「抿」 勾销,重整好心情,掉头回公安局内。 ……不知道局长找他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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