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吉伯」是何许人也? 答:它根本不是人。 爱真是奇妙,它让少年的一颗心,在胸中跳起轻盈的凌波舞,它让少年有天下 无敌的错觉,它让世界都变成无数粉红色泡泡堆积的美丽世界。现在的他,无论要 迎接何种挑战,他都有信心可以成功过关。 超人身边有露薏丝,卜派身边有奥丽薇,米奇身边有米妮,他游和平的身边则 有……范姜天祐. 堆砌再多的赞美与惊叹,也无法描写出他酡红嫩脸的美丽于千万分之一。 急促的呼吸渐渐和缓下来的情人,半合著眼好似要睡著了,而少年无法餍足地 伸出手,拨开他被汗水濡湿的额海,在他细瓷光滑的前额上,以双唇膜拜地印下甜 甜一吻。 自已真是何德何能,竟能为他所爱?少年作梦都不敢相信,他会将宝贵的第一 次交给自己。 但,这并非做梦。他炙热地、紧窒地包容著自已,柔软地迎合自己狂放而失控 的笨拙举动;他嘤嘤细喘的撩人声音、苦闷皱缩著眉、每滴汗水发出的香气,每个 片段都烙在少年的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 「嗯……好热……去把冷气打开。」 是、是,毕竟始作俑者是自己,是自己害他躺在那儿动都不想动的。 冷风呼呼地吹开热气。少年再度回到床上,正想拥他入怀,享受温存时光,他 又抱怨地说:「好渴。」 好、好,要喝水是吧?少年起身走到起居室,从迷你型冰箱中取出一瓶矿泉水, 倒进玻璃杯中,端给他。 咕噜噜地大口喝下,他哈地吐出愉快的叹息,以手背擦擦嘴角。 少年微笑地取走他手上的杯子。「还要吗?」 慵懒地摇摇头,他躺回床上,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你的分数高一点。虽然你 们带给我的愉悦程度不分轩轾,但在这种时候你可方便多了。吉伯可以忠实地执行 我的命令,可是它无法自动自发地为我做些什么。」 吉伯? 突然猛地想起在这之前,被他引开注意力而忘了提著重要问题。吉伯是谁?是 自己未知的情敌吗?可是他身边若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何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他? 「唉,好想念它喔!真不该将它留在乡下的。可是就算带它到台北来,它也没 机会大显身手。」 够了!少年猛烈地妒忌著这个名叫「吉伯」的家伙。凭什么他可以让他念念不 忘地挂在嘴边? 一把扣住他的双腕,少年忿忿地将他压在床上。「那个叫吉伯的,是谁?叫他 出来跟我见一面!」 「……你见吉伯要做什么?」清澈的眼,困惑地眨巴眨巴。 「做什么?当然是告诉他,他已经输了,你选择了我,所以不许他再靠近你!」 「啊,你说反了,它从来没靠近过我,都是我去找它的。」笑道。 一支特大号冷箭穿心而过,少年还以为会当场倒毙!以尚存的一息,伸出颤抖 的食指,抖抖抖地指著他说:「你,难道以后还打算去找他吗?你都已经有了我, 怎么可以劈腿!」 抓抓后脑勺。「嗯,我是想继续找它没错。从小到大吉伯都跟著我,而且它还 是花了大把钞票买下的,我怎么可能冷落它呢?我认识你才两年多,真要说劈腿的 话,你才是我背著吉伯偷偷见面的新欢。也就是说,你是小老婆,吉柏才是我的大 老婆!」 我晕。「你不能不要去见他吗?我无法容忍和别人分享你!」 「别人?吉伯又不是人。」 少年愣住了。「不……是……人?」 「硬要说他和你有什么地方一样的话,你门两个都是我的玩具。」他拍拍呆若 木鸡的少年的脸颊。 「玩……」我的老大,自己连「玩伴」都称不上,完全没被当成「人」看吗? 他还未发现少年的「异状」,继续说:「你大可安心,吉伯不会威胁到你的地 位,一定能和你相处得很好,你根本没必要吃吉伯的醋。」 问题已经不在哪里了!少年咬咬牙,皱著眉头说:「你说你非常喜欢我,结果 只是把我当成心爱的玩具看吗?」 「嗯,当然。你是我最宝贝的玩具之一。」 没有留给少年任何自圆其说的转圜空间,无心的一句话彻底践踏了少年的爱。 少年以为他与自己相爱一场,没想到这场相爱从一开始就是误会。况且……在「玩 具」之列中,他还不得不和其他玩具共享「主人」的宠爱。 「你说最宝贝,但我并不是唯一。」少年自暴自弃,自我嘲讽地一笑。 「因为我不可能丢掉吉伯的呀!除非它坏掉了,那当然另当别论。」迟钝的他 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 没什么话好说了。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他已经渐渐觉悟了。 少年可以容忍他把自己当成跑腿的、打杂的,甚至当成出气筒都没关系,谁让 少年喜欢上他嘛!但是,好歹他也得给少年留点尊严与情面,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与 「东西」并列! 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不把自己当「人」看!不只如此,自己在他心目中还仅是 众多玩具之一,他连丢开其他玩具,使自己成为他唯一的玩具都不肯答应。自己在 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少年情何以堪?少年的尊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爱你。 爱,可以使我做你的超人。 可是你不能以「爱」为名,要我做个没种、没尊严、没人格的「东西」,范姜 天祐. 少年决定了,要带自己流血不止的心,离开。以行动告诉他,吉伯一辈子也不 会主动离他而去,可是他游和平不同。他还有这双脚,可以选择转身就走,拒绝再 做任何人的玩具。 「喂,姓范的,你等一下!」 追著走在前头的范姜天祐,和平本就老大不爽的心情,被他火上加油的提案, 搞得火气更盛。平常的他绝不会冲口而出的话,这会儿全冒出来了。 「姓范?你在叫谁啊?」停下脚,转过头的男子,出人意表地微笑著。 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和平当然知道自己采中地雷了。但,那又怎样?总之今 天他要展现出男性气魄,绝不再被天祐压得死死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你以为我在叫鬼啊!」 哼地轻扬一边眉毛,范姜天祐浑身的态度都在诉说「你的胆子倒是长大了不少」。 慢慢地踱回到和平的面前,通常是由上而下睥睨目光,碍于身高差距,天祐只好由 下往上地瞄过去。 「一、这里并没有一个「姓范的」,只有姓「范姜」的。二、别忘记,现在我 是你的首长、你的组长、填写你年终考绩的人,不正确的态度,可会给你惹来不怎 么样的评价。你想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我会很热意地成全你。」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考绩?!和平要是能变出纸笔,绝对会马上丢出辞呈! 「看你不知反省的脸色,那我再提醒你一点好了。警大出来,服务未满六年就 辞职,可是得吐出国家栽培你的金钱。而且你占据了一个名额,浪费社会资源,你 对得起纳税人,对得起那个因你而落榜、说不定会是个好上你千百倍的刑警人才的 无名小卒吗?」 同理可证,范姜天祐也不是今天才认识和平的。这句话有效地让和平的脑子稍 为冷静了点。 「再给你一次机会。正确地说一次,刚刚那句话。」俨然是小学老师在教育低 年级的孩子。 不情愿的和平,意兴阑珊的开口:「「喂,姓范姜的,请你等一下。」」 你看,「姓范姜」三个字多拗口啊?「范姜」简略为「范」,喊起来简洁明快 多了!和平在心中碎碎念著。 「你很不服气吗?那么,我嫌你的「游」字难写,以后我就简略地写成「水」。 你就易改名为「水和平」,可好?」 光想像印著「水和平」的公文被送往各局处,和平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道歉。是我不对。」 没有争论的空间!这次完全理亏了他,再一次于他俩的唇舌之争上吃了败仗。 积累计算过去唇枪舌战的战绩,和平全败N 场,平手、胜利场次挂零。怪不得天祐 会成为「谈判」专家,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根本是他的天职嘛!想在言语上驳倒他, 和平得向老天爷换一根新舌头才有可能。 事情解决,神清气爽的天祐点点头。「走吧,吉伯还在等我们呢!」 「所、以、说!」和平这回抢得先机地拦住他的去路。「我叫住你就是要告诉 你,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但你挪用上班时间处理私事,我就有拒绝的权利。你不能 够公私不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吉伯现在可是我们工作上的帮手。」绕过他,天祐并未 搭电梯下楼,反而走向安全梯往上爬。 和平绝不相信,区区一个「玩具」能为他们的工作派上什么用场。即使它是个 机器人好了,他能代替人去谈判吗? 在推开往楼顶平台的安全门之前,天祐神秘兮兮地一笑。「准备与吉伯相见吧, 和平。」 一股强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和平的发,他目瞪口呆地直视前方。 不可能,这一定是他眼花了!停放在平台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一架直 升机?! 这时天祐已经靠到那一架两人座的轻型直升机旁,爱恋不已地抚摸著机体,转 头对和平说:「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我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纵使 那时候我不能驾驶它,驾驶它的人是我父亲,但这还是不能改变我对它的爱。吉伯 是世界上最美的高科技结晶,你不觉得吗?」 也就是说,他多年来嫉妒不已的对象,是架直升机?……唉,这种「玩具」, 等级也太高了吧!虽然不是被「吉伯」给收服了,但和平必须承认,与一架直升机 相互争宠,总胜过维0雄、钢0模型或P 02 吧? 「私人名义购买的直升机,能从国外飞回台湾吗?」慢慢地靠近、检视,和平 注意到它的机腹漆著NSP 的标帜。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没错,当初它进口时,是被海关耽搁了好几个月,我 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克服层层关卡才把它弄到手的,但是他依然直呼「值得」, 因未能和儿子一块儿飞行是他毕生最大的梦想。」拍拍钢铁外壳,就连和平也看得 出天祐眼中对父亲的爱。 也许当年的自己,太冲动、太快下判断了。 「吉伯」在天祐的心目中,意义重大道远超过「玩具」。不管天祐嘴巴上怎么 说,他脸上毫无防备的喜悦,已道出一切。同年愉快的记忆,与父亲共度的宝贵时 光,以及翱翔天空的快乐,这些才是天祐如此珍惜「吉伯」的理由吧? 「为什么要叫它吉伯呢?」 「我没提过吗?这名字是来自于我父亲养的一条老狗,在我生日前不久,它不 敌岁月之力,以十七岁的高龄离开了这个世界。为了永远不要忘怀且纪念它,我与 父亲约定好不再养第二条狗儿,因此「吉伯」这名字便由它继承。」 一架「吉伯」满是回忆,说不定自己该未能与它「并驾齐驱」感到高兴? 「现在,你见过吉伯,是不是欠我一声道歉?」得意非凡的男人,隔著镜片打 趣道。 和平装傻。「道什么歉?」 「你气我不肯丢掉吉伯,发小孩子脾气,这些,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偷偷摸 摸地考警大却不告诉我,还搬家不与我联络,上演人间蒸发这种戏码,可就无法被 原谅了。」 偷偷摸摸?是他视而不见吧? 为了一圆童年的梦想,他早有报考警大的准备,可是天祐却一厢情愿地假设和 平必定会以他就读的大学为升学目标,根本不给和平机会告诉他这件事。后来又发 生了「吉伯」那件事,和平索性就不讲了。 至于搬家不连络……他不否认自己是有意的。利用警大规定学生一定得住宿的 规矩,一刀挥断自己心中残存的情丝,不想再与天祐有任何瓜葛。这么做也是对的, 六年下来,心里那道流血不止的「伤口」,才能渐渐地结痂、脱落、愈合。 假使那时没离开他,自己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孬的男人。所以,他没有认错的 道理。 「无法原谅的话,我道歉或不道歉,没有多大的差别。」和平嘟嚷著。 「怎么会没差别!」天祐揪住他的深体力劳动者,撇撇唇说:「你知道我浪费 了多少时间,就为了──」 「就为了?」为什么突然没下文了?和平揪著他看。 耳根一红,疑似恼羞成怒的男人,咆道:「别管那么多,你给我道歉就对了!」 结果他出言不逊的态度,引得和平的脾气也上来了。「我不道歉!对吉伯吃醋, 我是很幼稚,可是说来说去,这整件事殿下犯的错也不比我少!」 「啥?我几时犯错了,你说!」 「口口声声说我是玩具,我当然会认为殿下拿我当东西看,难道等你玩腻了, 对我始乱终弃的那天才离开吗?我若不证明我的骨气给你看,岂不是一辈子都得任 由你漠视我的尊严,将我采在脚底下?我走,有何不对?」 「被我采在脚下有什么不满吗?」和平的态度硬,天祐的态度比他更硬。 突然间,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那时候的自己,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就不敌天祐 的强势,屈服了吧? 一叹。「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过去行得通的歪理,现在已经不管用。」 和平这些年的心理转捩,天祐都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这些年天祐心里都是 怎么想的。 「现在要回到过去的那一点,已经太迟了。其实那个误会的真相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在当下,我们各自都转身离开了,各自走上自己人生道路,而且发展得很好。 为何还要重提旧事?有这必要吗?某些时候,误会解开了,朋友还是朋友,然而情 人却不见得能再做一次情人。」 和平祈求他能理解自己的话,黑眸遗憾地望著他,说:「缘分断了,强去接, 它也不可能接得牢。殿下,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几年前对你的那种情感了,我希望 我们之间是单纯的首长与下属的关系就好。」 天祐保持著缄默,落寞在他脸上昙花一现,但很快地就被璀璨的笑容所取代。 「我很感动,和平。」 没头没脑地,他在感动些什么? 「原来你也多少有长大一点,不再是以前那个老是唯唯诺诺,容易被别人牵著 走的游和平了。」 天祐摘下了眼镜,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软布,边擦拭著镜片,边微笑说:「而 且你逗我开心的本事,比以前更厉害了。」 哈啊? 「刚刚你说的没错,时间在走,人在进步,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你这么努力, 我也不能辜负你的期望,尤其是将你踩在脚底下,已经不能够满足你的时候,我们 就得想别的法子了,不是吗?相信老天爷让我们重逢,绝对不是偶然的。」 和平摇摇头。这是一个「偶然」,绝对是一个「偶然」!不然老天爷是存心要 他度过灾难不断、风波不断的人生吗?自己的命运没有这么悲惨吧?可是,万一被 天祐给说中了,老天爷就是存心折腾他,那…… 吾命,休矣。 「瞧你,这有什么好哭的呢!」天祐一击掌心。「噢,我懂。你是喜极而泣!」 不是。这是恐惧之泪呀! 和平不敢说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范姜天祐的人,可是他敢说,当天祐笃定要做 某件事时,他绝对会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进攻,教人防不胜防。 「不用担心,和平。以后我还是会像过去一样,好好地照顾你。」一顿,天祐 拍拍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加上一句。「而且会给你加倍的幸福。」 天啊,加倍的灾难!我……我还撑得下去吗? 撑不撑得下去,重点在于决心与毅力。 但和平若想防范天祐再度渗透自己的生活,再度弄乱他的人生方向或再次地踹 开那扇已经关闭的心门,那么,他绝对需要决心及毅力以外的第三样东西──幸运 女神的特别青睐! 女孩将心爱的娃娃抱在怀中。她站在十二层高楼栏杆外的狭窄屋檐处,俯瞰下 去,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一个巨大的充气气垫。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世界, 人变得好渺小、好可笑。 她回头,看著身后那些企图阻止她往下跳的人们,尖叫著:「不要过来!你们 再过来,我就马上往下跳!」 威吓发挥作用。那些人只敢待在安全门边远观,深怕一个动作会引起她的冲动。 暂时没问题了吧?女孩安心了点儿,对著娃娃说:「不要怕、不要怕,一下子 而已。咱们咬著牙闭上眼睛飞出去,就可以解脱了。」 从这个已经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中,飞往另一个轻松而不受拘束的世界。 女孩慢慢地闭上眼睛。 「哇,这儿的风景真不错啊!」 倏地,她睁开眼,迅速地看向一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名男子,穿著慢了时 代一步的深蓝色唐装,他笑容可掬的相貌,很是俊美斯文。 「你、你是谁?」 男子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你那个搪瓷芭蕾娃娃……我想是得过WALLEND-OFFER 产的吧?只有那儿的手工艺塑造出如此生动细致的姿态,以及自然干净的肤色。我 觉得这已经超越娃娃的领域,而是种值得人玩味再三的艺术品。」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女孩没想到会有人一眼就能看出娃娃的价值。 男子一笑。「我兴趣多元,而且预感很准。不然我再猜一件关于你的事,看我 说得准不准。我大胆猜测,你学过芭蕾舞,对吗?」 女孩愣住了。 「因为你站立的仪态与你手上的娃娃一样美丽。」温柔地说。 「我……活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意义了……断过腿的我,就算能走、能动, 却再也不能跳芭蕾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著……」断断续续地,女孩遮 著脸啜泣地诉说著。 「那,我陪你一块儿坐下来想,好不好?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 女孩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边,不像刚刚其他人一靠近就 怒斥,允许了这陌生男子慢慢地走过来。 他伸出一手。「来,我帮你,我们到后面坐。」 「看样子警报好像解除了。」 仰头看著上头的动静,和平过去的老同事,亦是这辖区的男警官松了口气,说 :「女孩已经离开屋沿了。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小游。只要你们组长出马,好 像想死的人都会变得不想死,有够神的!」 第几次?没有八次也有七次吧。 别人看来只觉得天祐是耍耍嘴皮子就行,但实际与天祐共事之后,和平才晓得 NSP 还有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分析情报,才不会在上场 交涉时,连对方忌讳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进而误触禁区。 真的无法事前获知信息的话,临场经验与听音辨形的观察力就相对重要了。不 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借彼之矛、攻彼之心,是谈判最基本的法则。 「小游,看你们天天忙这些自杀的小案子,没有什么大案子能大显身手一下, 你们组长不会心生不满吗?感觉有点大材小用耶!」 呃……这句话若让天祐听见了,可就大事不妙。前天别区有个替代役男当他的 面这么说,马上被海削了顿。隔天那名役男请了病假,听说他发烧到爬都爬不起来。 「只要有人请求支援,我们会根据案件情况列五等级。等级高的优先处理,协 助这类自杀的工作,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人命关天,怎可马虎?况且也不天天都 会发生绑架案。」 「这么说也对啦!」男警官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调侃道:「不错喔,现在 越来越有刑警派头了!看来你在NSP 混得挺好的嘛!你们那个名闻遐迩的难缠组长, 没有虐待你啊?」 这可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和平摇了摇头,说:「那是你的看法。」 「什么、什么?他没有虐待你吗?」嗅出八卦味,兴奋的男警官积极地问:「 是叫你加班工作到深夜,还是用成堆的公文压死你?」 这要怎么说呢……和平怕的不是体力劳动,他苦恼不已的是目前自己与天祐间 的摔跤。每当他企图保持距离,天祐就是有办法将他拉回来,而且天祐渗入他生活 的速度,远比和平建防波堤的动作要快。 「总之,一言难尽。」和平含糊地带过,看了下手表。「奇怪,已经这么久了, 怎么人还没救下来?我到上头去看看……」 「你别溜嘛!」没挖到八卦不甘心的男警官,手肘硬是勾住好哥儿的脖子。「 这儿如果不好讲,改天我请你到上次喝花酒的那家店,我们边喝边讲,好不好?」 这些人,还真爱听八卦!可是不管是喝花酒或是说三道四,和平都没兴趣。他 正要开口婉拒,蓦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有那么好康的,怎么能少算我一份呢?你们要到哪里喝花酒啊?」 大祸临头!和平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不偏不倚地与天祐高深莫测的漆黑双眼 对个正著,一颗心暂时停止跳动。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