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陈乔其表面上装的理直气壮,满不在乎的,其实心虚的很,很怕赵萧君又生气, 再将他瞒打出去。不过他也不是真怕,事先早就做好准备,死缠烂打。嘻嘻哈哈的 笑着,忙不迭的一头钻进来,一眼便看见站在客厅里的成微。脸瞬间变的铁青,瞪 着眼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举步走到成微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抬起头 正视他,冷冷的问:“你是谁?”阴沉沉的眼睛,语气十分不友善,戒备甚深。成 微有些奇怪他突如其来的敌意,也不回答,按自不动,只是转头笑着看赵萧君,挑 了挑眉。 赵萧君脸一僵,心乱如麻,生怕出什么乱子,不由得沉脸,低喝一声:“乔其, 怎么说话的!你给我注意点!”成微笑一笑,心里根本不将青期孩子的叛逆无礼放 在眼里。可是行动上却微笑着客气的说:“你好,我叫成微。”说着伸出手来准备 和陈乔其好好的握一握。如此的重视,对一般自以为长大,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少 年是种极大的恭维。成微一向有手段。他这样费力的讨好陈乔其,自然是为了赵萧 君的缘故。他当然看出他和赵萧君的关系不同一般。可是当时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另 外一层。 陈乔其不由得郑重其事的打量他,自然没有被感动,也没遇加任何的好感,只 是神情更为警惕。眼神依旧冰冷阴沉,隐含敌意。过了一瞬间,也伸出手象征的握 了一下,似有深意的说:“幸会,我叫陈乔其。”随即退开来,眼中带着无言的挑 衅,似乎不将他放在眼里。 成微看着他,愣了一下,他的触觉一向敏锐,觉得他的态度实在奇怪的离谱, 像另外含有什么似的。又见他应对十分得体,完全是成年人的作派,只是不知道为 什么对自己似乎很不欢迎的样子,却也不怎么在意。自然而然多看了两眼,身上虽 然穿着中学的制服,可是言语行动却老成持重,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对着看起来 事业有成,身份不俗的自己,丝毫没有局促不安,镇定自若,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不 屑。有些讶异,轻视的心不由得收敛了许多。许多人见到成微,气势上首先就要矮 三分。没淤多问什么。走到赵萧君面前,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笑说:“那我先走 了。” 赵萧君勉强微笑,有些慌张的说:“恩,恩,好。”成微当着他人的面,自然 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看着她笑说:“那——走了哦?”似乎有些不舍似的。 赵萧君不知怎么,张口就说:“那我送你下去吧。”于是也跟着出来,转过身去吩 咐说:“乔其,我等会上来,你自己随便。”眼睛然敢看他,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 什么表情,逃也似的奔下楼。 成微斜亿车前,单手搂住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那个陈乔其是谁?”他倒一 下便记住了陈乔其的名字。赵萧君脸上维持的笑像刚刚刻上去一样,顷刻间僵硬在 那里,被他的视线那样紧盯着,微微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有些紧张的说:“是, 是我一个表弟,现在正在这里念书。”成微忽然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笑说:“干什 么那么紧张,又不是在盘问你。我只是觉得你这个表弟倒是挺厉害的,只怕将来大 有出息呢。”成微在商场上打滚久了,眼睛厉害的很。 赵萧君支支吾吾的应了两声,说“是吗?我怎么炕出来?”成微没有继续这个 话题,原本只是随口说一说,根本没有进心里面去。上车前倾着身子弯腰亲她,舌 头还在嘴角挑逗似的舔了一下。赵萧君连忙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她。成微笑说: “怎么,不习惯?”然后又像自嘲似的说:“我一向绅士的很呢,可是不知道为什 么,见了你就想吻你,等不及似的。你想我是不是你了?” 赵萧君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即镇定下来,装作不相信似 的说:“你这也叫绅士?天都要下红雨了!”成微笑一笑,不置可否,柔声说: “我得走了。既然你有客人,晚上就不来看你了。明天要我来接你去上班?”赵萧 君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近的很。再说,被大家看到了终究 不好,人多嘴杂的,在公司里还是照原来那样就好。”她只是一个小员工,工作上 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成微。成微忽然笑起来,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以为大家还不知 道么?”赵萧君骇然的看着他。成微一直笑,似乎很有趣。 又说了间话,才坐进去,发动车子。从后车镜里看见赵萧君一直站在原地目送 他离开,直到拐弯炕见她的身影。心里瞬间被充盈的满起来,轻快的像是天空上漂 浮的白云,悠然自在,柔软舒畅。 赵萧君愣愣的站在那里,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应付陈乔其,会不会又像 上次那样?闹的筋疲力尽,却牵扯的更深?瞪着前方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感觉身上 有凉意才反应过来。不该是这样的,赵萧君叹气。心里像一把怎么理都理不清的乱 草,又烦又乱,撒的满地都是,拣都拣不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抬头就看见陈乔 其站在楼道出口处,身上连外套都没有穿,径直望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陈乔其瞪她:“不知道外面冷吗?还不快进来!”拉着她的手放在手掌心里呵 气,来回撮了两下,稍嫌粗糙的手掌刺激的柔嫩的肌肤微微麻痒,像细细的电流突 然流遍全身。又揉了揉她冰凉的耳朵,促使血液循环。然后环住她一起进了房间。 赵萧君进了门才从他刚才的魅惑里挣脱出来,颤抖着身体,用力一甩手,拼命推开 他。被他刚才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简直有些不能相信。 陈乔其也不生气,拉住她认真的说:“萧君,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赵萧 君冷冷的看着他,一动不动。陈乔其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说:“萧君,我们 好好谈一谈。”赵萧君低着头,半天才移过去,远远的坐在另一边。陈乔其没有办 法,只得主动移到她的身边。赵萧君不自在的往旁边移了一移,陈乔其一把抓住她 的手臂不满的说:“还要到哪里去?” 陈乔其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用力的说:“萧君,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要 再和他来往。不然我会受不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怒气像开闸的洪水冲 天而下,声音不由自主的大起来:“你怎么可以让他吻你?怎么可以这样!”眼睛 里有火焰在舞动,一簇一簇燃烧着似乎不会停息。当时他站在窗口,语摔碎了手上 的茶杯。过了一会儿,又找来扫帚,将颤打扫干净。然后冷静的下楼,准备好好说 清楚。 赵萧君没有反应,冷冷的说:“为什没可以,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我正在和 他交往,没有拒绝的理由。”陈乔其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镇定的说:“萧君,不 要逃避。这样做,难道你不会心痛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赵萧君的心卒不及防被他狠狠捅了一下,震惊的看着他,然后拼命摇头:“陈 乔其!你知道什么!”陈乔其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来回摩挲,轻声说:“我当然知 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赵萧君抽回手,陈乔其不放,盯着她说:“萧君,我不会 放开你的!”赵萧君忽然觉得疲累,摇首说:“陈乔其,你简直是疯了。你根本不 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陈乔其忽然逼迫她:“萧君,不明白的是你!”赵萧君上身 晃荡了一下,有瞬间的天旋地转,简直坐不稳。 陈乔其用拇指一下一下抚摩她的脸颊,专注的看着她,然后笑了一笑说:“萧 君,不要怕,一切有我!天塌下来,还有我呢!”赵萧君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她 怕的就是这个。她不要先找一个垫背的,她不要天塌下来。天崩地裂,粉身碎骨, 是多么的可怕!闹到那种程度,她承受不起,也要不起!前面是什么,一座又一座 的高山,自己已经走到山脚下了,不能再一头撞进去,里面还有更多未知的龙潭虎 穴。陈乔其,至于陈乔其,她有义务也羽任让他迷途知返。她的心不是不痛的,可 是此刻却像上了麻药一样,将那种痛催化延缓下来。 赵萧君平静的说:“乔其,本来我想你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许多资料显示, 很多少年对年长的都有一定程度的迷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过一段时间,自然就 没事了。可是现在不得不跟你说清楚。你实在太胡闹了。我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的, 你不要多想了。以前没有说清楚,是我的不叮现在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再这样了! 你应该多和同龄的孩子交往试试看!” 陈乔其的脸从来没有这样灰败惨淡过,像是灵魂突然被抽离身体,空荡荡的在 外飘荡,不肯回来。整个人呆若木鸡,死了一样。忽然疯了一样跳起来,大声喊叫 :“不,萧君,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可以感觉的出来!”赵萧君冷 笑:“陈乔其,你别痴心妄想了!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陈乔其被她一句“你别 痴心妄想了!”打的身心俱碎,魂飞魄散。 赵萧君任由本能,木着思维,继续说:“我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自小就喜欢 年纪稍大些的男,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乔其,我是真心喜欢成微,才会和他在一 起的。你见过我随便和人交往的么?绝对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地位。” 她后面说的这句话,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心先怯弱了。可是陈乔其 极度伤痛之下,哪里还听的出来。 陈乔其被伤的只是说不出话来,忽然有一种溺死的感觉。赵萧君还不放过他, 像木偶一样,喃喃的继续说:“乔其,你不能再这样继续执迷不悟了!你才十几岁, 你有锦绣前程,有无限可能,你不能就此毁在这里,你应该专注在学习上,还有, 还有——你——你不能辜负你父母的希望!”——他不能毁在自己手里,赵萧君的 心撕裂般在叫嚣,一寸一寸在痉挛——麻药开始在苏醒。 赵萧君拿过他的东西,几乎哽咽的说:“乔其,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 地方!”背过身去,半天才说:“不要难过,过些时间就好了。没有时间愈合不了 的东西。回去后好好念书,要知道照顾自己,不要再来找我了!”陈乔其任由她推 出来,突然滴落一滴眼泪正好滴在她的手背上,心如死灰之际犹带着一点遥不可及 的希望,惶恐的问:“你在骗我,是不是?”赵萧君觉得手背上的那滴泪似乎是毒 液,侵蚀的全身迅速腐烂,甚至要化为乌有,消失在空气里。 可是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冷冰冰的说:“不,我没有必要骗你!”然后还送他 坐上出租车,事先付了钱,告诉司机的地址。 走回来以后,麻药的效力似乎全部褪去,阵突断袭击着她,一波又一波,一次 比一次汹涌。赵萧君蹲在地上拼命按住身体,是真的在痛!哆嗦着站起来,踉跄着 到处找止痛的药。以前陈乔其总是红着脸替她拿药,,瞪着眼让她吃下去。连她也 奇怪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不过从来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可是现在只觉被隔在山 的两头,中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唯一的细线都斩断了,断的干净彻底,什么 都没有了,再也回不去了!她甚至恨她自己为何如此残忍!赵萧君直直痛了一。吃 了药还是不管用。成微打电话来她也不知道。 早上仍旧爬起来去上班,对着镜子,脸憔悴的像一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灰暗 蜡黄。双眼深陷,眼骨分外明希于是涂眼影,打粉底,刷腮红,化了妆才显得气好 了许多。昏沉沉的去上班,刚走进大楼的时候,正守柜台的郑颖一把拦住她,神秘 兮兮的问:“赵萧君,我问你,听说你们公司的成总正在追求你?”赵萧君才有些 回过神来,愕然问:“你听谁说的?”郑颖仔细盯着她的反应,催问:“你别管是 谁说的?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赵萧君回答不出来,只是追问:“到底谁说的?”郑颖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反应, 有些失望的说:“还用谁说?昨天你上成总那辆无人不知的小奔大家可是都看见了。 成微的车随便让人上的吗?更不用说当着所有人的面了!”本阑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就和成微正在交往吗?赵萧君却有种背叛的心虚,用力还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潜意识里她根本不希望这段交往公诸于世,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长久的维持。可 是现在大家似乎都在议论纷纷,她想撇都撇不清。她想起昨天成微取笑她说“你以 为大家还不知道么?”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成微这次似乎是来真的。成微虽然有过 许多逸事,私底下大家也知道一些,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总是一笑置之。可 是现在他当着整个公司的人,并不忌讳。赵萧君觉得有一种玩火焚身的感觉,似乎 正泥足深陷,脱不了身。 进到公司,大家自然和往常一样打招呼,表面工夫做的很好,没有泄露任何的 异样。可是稍不留神,便有人拿试探的眼光打量她,有纯粹好奇的,也有心有不忿 的,赵萧君忽然成为公司里的稀有动物。她躲进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小声 议论,说的就是成微和她的事情,虽然只是猜测和羡慕,调侃两句,并没有说什么 恶毒的话,赵萧君还是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中午休息的时候,成微给她打电话:“昨天怎没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赵 萧君胡乱说:“手机放包里,搁在外面的沙发上,没听见,昨天很早就睡了。”成 微“恩”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笑问:“那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赵萧君说: “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大概是累了的缘故。”成微说:“我也想你大概累了, 所以没有打座机吵醒你。”赵萧君也没有想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座机的号码。此刻 她的心情混乱的很。 成微又笑说:“晚上先不要走,我在楼下等你。你想去哪里?”赵萧君连忙说 :“不——不,我还是先回去一躺。如果是约会的话,我也应该回去换一换衣服。” 成微笑起来,敲着桌子笑说:“为悦己者容?那好,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可要穿 的漂亮一点。今天你就很漂亮。”赵萧君简单答应一声,惘然的挂了电话,思绪许 久都回不了位。 成微刚挂上电话,他的秘书拿着文件走进来,见他满脸风的样子,不由得的开 玩笑说:“成总,天到了呀!你不知道真个公司如沐风的感觉,真是令人舒畅!大 家的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成微竟然不介意,只笑说:“难道以前一直是寒冬腊 月吗?”秘书笑而不答,只说:“希望成总涌现的和煦的风一直不要消失才好。成 总难道不知道你的心情是真个公司的晴雨表?”成微斜靠在椅子上说:“我从来没 有因为个人的事情而给公司带来任何困扰。”秘书竟然接上去说:“那只是因为成 总你不知道而已。”成微笑,并没有说任何返的话。他的心情好到连秘书都发觉了, 他自己怎么能不知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