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成了孤儿,父亲所在的屠宰厂领导,为了解决我的生活问题,就让我顶替了 我父亲的职位,做了一名屠宰工。并在十九岁那年,我与同车间的一位三十九岁的 男人结了婚。 自打我十六岁进厂后,这个男人就非常照顾我,给了我最初的安全感和温暖感。 所以,当他老婆去世半年后,他向我求婚时,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没想到,婚 后不到三个月,我们便开始了打斗。他对待我的态度,越来越像我的父亲。而我对 父亲的憎恨,也顺理成章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这种令人倍感折磨的夫妻冲突,一 直持续到了我们的女儿两岁时。 早在我们夫妻的第一次搏斗时,我们就十分肯定:我们的血腥肉搏战,决不会 在打死其中一个前摆手的。 他们再不离,非得出人命不可!屠宰厂厂部的最高领导层,一致这样认为。 最终,我们在共同的领导指示下,离了婚。 说起来,这最后一次的肉搏战,本不该发生。起因是,我认为他严重违反了我 的死规定:决不许他为女儿换尿布和洗澡!但他竟敢背着我偷偷给我的小女儿洗澡。 而她才刚过两岁! 那天是星期天,我原本打算去理发店剪头,可等在那里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无奈我便打道回家。一进家门,我就吃惊地看见,他居然在给女儿洗澡!……只见 他赤裸着上半身,穿着一个吊在二梁上的大裤衩,蹲在地上,用一块海绵在擦洗女 儿的屁股。顿时,一股不可抑制的强烈怒火,腾地一下子窜上头顶。我操起一把菜 刀,向他没头没脑地砍去。直到我的腹部被一把剔骨刀刺入,倒在血泊里。 最终,我俩都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后来,我听说,当我丈夫看到我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吓坏了,他慌忙扔下手 里的剔骨刀,用手捂住快要掉下来的耳朵,跑出去打了急救电话。我的命保住了, 但他的左耳却没能保住,没等到医院,它就掉到了地上。 没等我痊愈出院,我们就办了离婚手续。 “我死也要离婚,现在就马上离!我再也无法跟这个神经病在一起过了!”失 去左耳的丈夫,在我的病床前,对着前来探望我的领导,发疯拟地咆哮着。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从新开始。”病床上的我,感到心有不舍。看着他缺少一 只耳朵的脸,我突然感到深深地内疚和自责。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是误解了他。 原来,在我刚出门后不久,女儿就拉了一身。他当时想我出去理发,一时半会 肯定回不来。当时,正是三伏天,一屁股屎的孩子难受得不停地哭闹着,嗓子都哭 哑了。所以心疼女儿的他才决定帮女儿洗一洗。 “你他妈的不在上面签字,我就告你,送你进大狱……”丈夫气急败坏地冲我 吼着,胀得通红的脸不断抽搐着。“还不签,是不是……信不信我送你去精神病院 ……” “事到至此,我看你们就离吧!别再闹出点人命来。”领导充满理性地对我说 道,“另外,我想他也许有权将妻子关进精神病院,这种事我常听说。” 我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我成了单亲妈妈。 女儿贝贝是上帝赐给我的唯一礼物,是我地狱般生活中,一抹灿烂的阳光和心 灵的慰藉。只要一看到她,我就会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和艰辛都是值得的。 我坚信,所有的磨难,只不过是为了拥有这份快乐,这份幸福,这份情感及这份天 伦之乐,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贝贝白皙的小脸蛋上,那双黑黝黝、亮晶晶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由于天生 一副芭蕾舞演员的身材,刚过四岁,我就送她去接受芭蕾舞训练。她出色的天资和 勤奋,赢得了少年宫老师们的极大赏识。在幼儿园的最后一个学期,贝贝所参加的 四人舞《四只小天鹅》,荣获得了西北五省幼儿芭蕾舞大赛的铜奖。我现在还记得 当时决赛的场景。我的小女儿贝贝像一只洁白无瑕的小天鹅,随着欢快、动听的, 柴科夫斯基的经典芭蕾舞曲,轻盈地在宽阔的舞台上舞动着。当时,我感动的泪流 满面。我从未体味过,这样沁入肺腑的幸福感。舞曲刚一停下,全场便爆发出雷鸣 般的掌声。我拍得手掌整整疼了三天。我只为我的贝贝鼓掌、喝彩。因为,我根本 没有时间看其他三个孩子一眼。 我还清楚的记得,一位胖胖的上年纪的女评委,摸着我女儿贝贝的头说: “这孩子前途无量,要好好培养。将来成为专业芭蕾舞演员的可能性极大。”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胸前挂着的那块,十分耀眼的大铜牌,同时在心里暗暗 发誓道: “宝贝,我一定要好好呵护你,培养你。你定将成为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