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儿是我的白天鹅,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免受外界的伤害。凡是我能想象 得到的一切可能的危害,我都会在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扑上去庇护她, 如同母鸡护小鸡那样。所以,我的小天使,在我这位护花使者的严密保护下,没人 敢欺负。从贝贝出生到现在,从未受过任何人的无礼对待和伤害。包括她的父亲。 老师和同学们个个都非常喜欢,聪慧快乐的贝贝。刚上一年级的她就被老师、 同学推选为班上的文体委员。看着贝贝一天天无忧无虑地成长着,我内心充满了满 足的幸福感。 女儿贝贝总让我想起莎莎,那个在外公、母亲深切关爱下幸福成长的,高贵优 雅的女孩。 不过,这几天,我被自己意外看到的一件事件,搅得心烦意乱,坐卧不宁。 贝贝上小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到了,但所有的暑期补习班,舞蹈训练班都在一周 后才开课。她必须在这周内留在家里。 从贝贝上幼儿园开始,每一个寒、暑假期的最初一周,都是我最紧张的一周。 我总是无奈的,提心吊胆的将小贝贝独自锁在房里。而在车间上工的我,也总是处 在极度焦虑不安的状态下,茫然地操纵着电动切割刀。 我总是但心(尽管贝贝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对我的告诫一向严守。但她毕 竟还是个幼儿):贝贝会不会去摸电源插孔,而触电?……怕她玩剪刀,割伤手指 血流不止,昏了过去……又怕她碰翻了暖水瓶烫伤了自己……更怕歹人从窗户爬入, 将她虏走……有一次,因走神,架在猪颈上的电动切割刀,连同我的左手拇指一起 切了下来,而我全然不知。当然,我幸运的获得了二十天的工伤假期。我可以安心 地待在家里守着女儿了。 “妈妈!请你不要再将我锁起来,我已经是个小学生了。你可以将钥匙挂在我 的脖子上,像我们班的大多数同学那样。”女儿的眼神里透着乞求。 没想到女儿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而我从未拒绝过贝贝的这种眼神。可是,这太 危险了。万一…… “妈妈,请相信我,我决不会出院门的。我在院子里玩也会锁上门的。妈妈求 你了!……”看来贝贝再也受不了被锁起来。 “是啊!我的小天鹅快要长成一只展翅高飞的白天鹅了。是应该锻炼锻炼一下 小翅膀了。”我边笑着对贝贝说,边握着她的两条小胳膊,做着扇动翅膀的动作。 贝贝也跟着咯咯地大笑起来。 我将一把房门钥匙,用一根鲜艳的红色头绳穿起来,打上一个死结。然后,慎 重其事地,将其挂在了贝贝细小的脖颈上。 “谢谢妈妈!”贝贝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用自己柔润的小嘴唇,不断亲吻着我 的脸颊。 第二天,我上班时就留贝贝自己在家,头一次没从外面上锁。 尽管总是放心不下,但一想到,贝贝总是处在家长、老师的视线下,或许这样 对她的成长并不利。再说,也只是一周。一周后,所有的补习班、训练班就开课了。 到那时,我就可以安心地送她去那里了。我会像往常那样,早上送她去学校后再去 上班。中午,接她在我们厂的职工食堂吃午饭。午饭后,我们一起在车间的长椅上 休息一会。下午两点,我再送她去学校。下午五点半我下班后,去学校接她一同回 家。 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节奏,会令我的内心处于较为平和宁静的状态。相反,一 旦这种节奏被破坏,我便会出现极度的焦躁不安的情绪。我很怕被这种情绪所笼罩 所控制。我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试图平息内心的焦灼与恐惧。我对自己一遍又 一遍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不安定因素都会过去的。 终于下班了,我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到处都响的破旧自行车,往家狂奔。 刚进院子,就看到大宝的儿子大山,正堵在通往后院茅房的过道口处,不让贝 贝出来。他还用一根细长的树枝,在贝贝的头上不断敲打: “快叫,叫大哥。不然,就别想出来!” 我似乎看见,我的宝贝女儿,正在用手背抹眼泪……我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冲 向脑门,我大吼一声向大山冲去。大山见状,兔子般拔腿向院外逃去。我心疼地抱 起女儿安慰她: “下次他再敢欺负你,妈妈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贝贝听我这么说,咯咯地笑出了声。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女儿将头深 深埋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然后,扬起她那张可爱的小脸: “妈妈,我爱你!……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大山他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想 做人家的大哥。” “有妈妈在,你不用怕他。” 我紧紧抱着女儿边往家走,边暗暗骂着:小兔崽子,算你今天逃得快。再让我 看见你欺负我的贝贝,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心头的那团烈火还在熊熊燃烧着。似 乎,此时只有撕碎了大山,我的内心才能平复下来。 “妈妈,你不必生这么大的气。大山他真的没有欺负我。” 贝贝突然哭了起来。 也许贝贝感到了我的愤怒,也许她被吓坏了,被我?还是被大山?我感到自己 的思绪异常混乱,这太可怕了。我不禁想起了,当年用刀砍下前夫左耳时的精神状 态,与现在很相似。我不能吓到贝贝,我赶忙将笑容推上脸颊: “妈妈没生气,妈妈当然知道大山是在跟你闹着玩。” 我突然想到,何不将贝贝送到她父亲(也是我前夫)那里过几天。 不行!……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我决不能信任那个老混蛋。 第二天,我用电动切割刀将我的左手食指连同一只猪蹄一同切了下来。我只要 了一周的工伤假期,因为我舍不得奖金的丧失。贝贝上芭蕾舞学校需要很多钱。 一周后,我的生活规律又恢复了。早上照常送贝贝上补习班。中午接她在我的 屠宰厂吃饭休息。下午两点,送她去艺术学校的芭蕾舞艺术训练班。下午五点半, 我下班后接她回家。我能感到几天来的过激情绪反应,正在渐渐退去。 可悲剧还是发生了,也都怪我也太大意了。我没想到大山竟敢…… 这天傍晚,我从艺术学校接贝贝回到家。正准备开门时,却惊慌地发现钥匙不 在口袋里。我慌忙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将手提包里的所有东西一古脑倒在地上翻找。 没有!……我又急切地开始在贝贝的口袋里、书包中乱翻。 “妈妈,它怎么可能在我身上。”贝贝厌烦地说。 我突然想到:一定是在工作服口袋里!我必须马上回去!否则就晚了。被人掏 去,后果不堪设想……我神经紧张地想。 “贝贝,你就呆在这别动,我马上回来。” 说罢,我就急忙推着咣当乱响的自行车,冲出院门。 一出院门,我便跃上车,心急火燎地奔向屠宰厂。 到车间后,我一把抓过工作服将手伸向口袋。当摸到钥匙的瞬间,一直悬在嗓 子眼的心,重重地放了下。我坐在车间的长条椅上,长长地喘着粗气……猛然间, 我想起来,贝贝还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我一跃而起,跨上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冲。 我心急如焚:我真他妈的一时急昏了头,竟忘了大山那兔崽子!…… 果然,我一进院门,就吃惊地发现贝贝不见了。我想都没想,便一头扑向后院 的茅房……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