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英雄宴 在一成不变的灰暗天空下这平台显得无比孤寂,空荡荡的平台上现在只剩下程 宇、龙格尔、葛家姊弟以及兰迪斯、姬娜这五人一猫……这地方原本是为了容纳七 百余位战斗者而设计的,程宇无缘得见当年众战斗者在此吃喝玩笑的盛况,适才在 场的廿余人因为交谈热络一下子也显不出冷清,这回剩这几人安安静静的围坐在桌 前时才感觉到那种孤寂。 像是变魔术一样龙格尔在身上掏出了个大坛子,这坛子大到少说可装上两公升 的酒,就连程宇这职业魔术师都没看出来龙格尔是怎弄出来的,紧接着龙格尔又从 身上掏出了六个一式的杯子。程宇注意到这酒坛还有杯子都是用城市里建筑物的材 质做的,就跟这平台的桌椅地板一样,只是这酒坛杯子雕刻的功力实在不怎样,但 在实用上应该没多大问题吧。龙格尔似乎也注意到程宇的发现,他豪放的说道: “想当年大家时间多的可以,闲着没事情我就雕了这些玩意,反正这些房子也 都是假的拆了也不可惜……后来我发现这玩意装酒可真是好,来这之前我本来是个 酒保,我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容器。”龙格尔细细的抚弄那个装酒的坛子,就像是 在抚弄情人般细心,他的声音突然从开朗转为低沉,在他眉宇中堆积起了一片阴霾。 “从西蒙死后我就只酿酒不再喝酒了,酿好酒后我就倒在西蒙的墓前……这天下又 有谁配喝我的酒呢?” 这话说的看似嚣张,但却是充满了英雄柔情的一面,程宇心想英雄原来也有无 奈的地方阿。在众人都为龙格尔这番话感伤之际兰迪斯在一旁出声了,它冷言冷语 的说道: “我倒看不出这西蒙有什么值得你们怀念的,草包一个外加虚伪的可怕,他的 英雄气概全都是表面功夫。” “坐,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龙格尔微微一笑也不跟兰迪斯争辩,他用那 张蒲扇般大的手掌指着葛家姊弟跟程宇说道:“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葛家 姊弟,葛莉琳以及葛维尔……尤其是葛维尔,他可是欲望城市里最聪明的天才,当 初他就是西蒙的首席策士。” “有过一面之缘……”程宇说这话时感觉一股酸意冲向了脑门,他想起了刚刚 葛莉琳是怎样不顾一切的护着龙格尔,一种想要报复的情绪油然而生。程宇冷冷的 说道:“我刚到这时两位曾经亲临接风,真是不敢当阿。” “那是场误会,”葛维尔立刻接口解释说道:“谁都知道我们姊弟俩爱热闹的, 听人说西蒙复活了岂有不去之理?程兄这段时间可真是有福气阿,一年不见知觉力 竟然进步至如此境界,再过三、五个月我看就连龙格尔也不是程兄的对手了。” 龙格尔见大家正事还未开始斗嘴却已斗的一发不可收拾,再这样下去若说会发 生命案也是可预期的。他赶忙转开话题说道:“实不相瞒,今天邀程兄以及祭司还 有……还有……”龙格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兰迪斯,若叫它欲望兽实在是有 些不敬,但不这样难道要叫它大猫咪吗? “兰迪斯还有姬娜……”程宇忙着介绍。 “久仰。”在说话的同时那酒坛突然自己浮了起来,让酒坛悬空浮起不难,难 的是那酒坛正在一一的帮那六个酒杯斟酒,酒就像一条细线一样从空而降,而且在 做这动作的同时龙格尔还在分神说话。斟了六杯酒后龙格尔拿起自己面前酒杯一口 饮尽,重重放下酒杯龙格尔大声说道: “我的本意是想要用联盟来逼指引者出现,我相信此地一定有出路的,不然哥 维亚族又是怎样得到补给?这其实也非我的创见,早先西蒙就一直这样认为了,只 可惜他死的早阿……” “你如此摔杯子又大声说话是要吓唬人吗?你若是想要拿回这盟主之位尽管交 代,没事这样耍威风你当别人好欺负么?” 这股气老实说只有兰迪斯自己知道,但这其中有个小小的困难,它虽然知道自 己气些什么但又不能明说。这酒杯是被雕成高脚香槟酒杯的样子,兰迪斯喝水一向 是用碟子,今日若龙格尔是用威士忌杯宴客也勉强可用,它这时正生着闷气不知该 怎样喝到那杯中之酒,所以听龙格尔的话便处处不合意起来了。 突然间大家都接不上话了。兰迪斯这话说的虽然蛮横但却大有道理,要知道今 天程宇已经算是欲望城市的领袖了,哪有一个身为部下的可以在老大面前拍桌子敲 板凳的?至于这盟主一职人人都以为会是龙格尔担任,这程宇当上盟主全是因为插 枪走火意外事件,龙格尔此时想要用私下商讨的方式讨回此职也是正常。事实上今 天的酒宴是有此意,这酒宴是葛维尔建议发起的,目的就是要将未来责任说的重大 无比让程宇知难而退。 这就是英雄的难处了,英雄比谁都爱面子,所以龙格尔被兰迪斯一句随口的话 给僵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程宇这回还在气葛莉琳刚刚帮龙格尔说的那番难听话, 他完全没注意到这时场面的变化已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地步,那葛维尔甚至已经将 全身之力灌注在双手打算必要时先杀了程宇再来对付兰迪斯。 “谁都知道你本来是想要自己称王的,”一向安静不多话的姬娜突然开口了, 她说话的方式全不同于以往的恬静,那句子里充满的全是尖酸刻薄,程宇被她这突 然而来的大转变给吓了一跳。“既然如此,就如同兰迪斯刚刚说的,刚才你为何要 让出这位置给程宇呢?是因为怕了兰迪斯么?”姬娜这话里有七分的挑衅,好像就 怕大家这脸撕不开一样。 “大哥的本意是为所有战斗者好,我们要是逃出去对哥维亚族岂不是也有好处。” 葛莉琳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连葛维尔听了都暗暗的点起头来,要是这程宇真是个明 白人,他明天就该主动召开大会将盟主之职交给龙格尔。 “好处?不敢,我们哥维亚族人从创世以来就在此生活了,出去与不出去其实 无妨,在哪伺候大神又有什么差别……”姬娜话锋一转,她含笑温柔的问道:“葛 小姐跟龙大英雄两位看来感情倒是很好,什么时候会有喜讯阿。” 这场宴会本来要谋大事的,谁也没料到却变成姬娜跟葛莉琳两个女人的战争, 举凡天下,只要是两个女人一斗上了任谁也拉不开的。龙格尔跟程宇在一旁看的是 手足无措,兰迪斯自顾自的用知觉力将酒束成酒柱不断的从酒坛中灌进嘴里,只有 那葛维尔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我个人认为,这首要的就是要选出一些干部,像之前战斗使那种,以前西蒙 在组织这方面就很行。西蒙曾说,只要有好的组织那么战斗者的力量绝对可以增强 个好几倍,那么指引者再强也不足为惧了。”龙格尔看机会来了,他略略施压告诉 程宇这盟主一位其实是不好干的,要是程宇听的明白那就该自动下台。 “这不关你的事情。”葛莉琳红着脸低下了头。 程宇喝了口酒说道:“关于组织这方面我不成的,老实说我什么都不成,这盟 主的职位……” “龙格尔可是我们欲望城市里的第一英雄,他的婚事可是大事,我身为哥维亚 族的祭司怎可以说不关我的事情呢?” “这点盟主不需过虑……在武的方面我自信还没有人会忽视我龙格尔,至于文 的,我想只要葛维尔肯帮忙那绝对就没困难了。”这就是英雄了,龙格尔一见程宇 退让的如此之快内心反倒起了愧疚,他立即为自己谋夺盟主的狡计羞惭了起来。 “他是他,我是我……” “葛兄能帮忙那自然是好……”程宇其实根本没心跟龙格尔谈这些邦国大计, 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淌进这场混水的,要是有可能,他情愿回到旧时生活表 演魔术骗吃骗喝。“只是葛兄必然很忙,这样打扰恐怕不是很好。” 听了这话葛维尔闷闷的说道:“是阿,是阿,我是忙得很,这欲望城市里就属 我最忙了。” 对葛维尔来说这是他设计的第二方案,最佳方案自然是程宇退位,这第二方案 起码也要在可控制的情况下掌握住程宇。戴亚跟洛禾尼已经有这想法了,龙格尔要 是不抢先一步布局那么将来只好任人宰割……问题是,谁也没料到程宇的拒绝是这 样的激烈,激烈到了直言无隐毫不给葛维尔半点面子。 程宇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大大的得罪了葛维尔。在这欲望城市里得罪谁都好,就 千万别得罪到葛维尔,大家都知道葛维尔的气量跟他的智慧是绝对的相反。要知道 别人在来这之前就已经发育成熟,而葛维尔不同,这六十年他始终停留在孩子的阶 段,他的生理时钟跟别的战斗者一样,在来到此地后就完全停止了。人的身与心是 相互的,尤其在性这一方面,以葛维尔今天的年龄来说虽说应该是七十左右,但他 的心里如同宦官一样被严重的扭曲着,他的心以及器官同时被永生给阉割了。 “喔,原来葛姊姊跟龙大英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大家就都放心了,本来 传闻就说英雄应该要配红颜的。” “维尔别这样说,盟主才刚来这不久,他需要所有力量协助的。” 军师一乱,龙格尔这英雄立时就整个投降了。误打误撞下程宇莫名其妙的让葛 维尔陷入到意气之争的情绪中,这时的葛维尔才不管谁当盟主,他想的只是要如何 报复讨回这口气。 “指引者刚帮我弄来的一些关于超弦理论的书我还没时间看呢,你知道外界科 技进展有多快吗?慢慢来吧,不需多久盟主就会进入状况的,若非是如此聪明之人 又怎会坐如此非常的位置?” “我……我跟龙大哥是没有什么牵扯,那么大祭司跟我们的程大盟主呢?” “对不起!”程宇这时才发现到葛维尔态度上的不对,葛维尔句句都是反话, 并且都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一时之间又抓不出自己哪说错了话。“我是个很蠢 的人,比大多数人都要蠢,大家都知道我不该坐这位置,葛兄可能教教我该怎么办?” “只要有我龙格尔在。”龙格尔突然提高声量说道,“谁敢不服盟主就得先过 我这关。” 兰迪斯突然插嘴说道:“好气派,只是当年西蒙是怎样死的?他死前凶手可有 过你这关?”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跟程宇?” “所以我一直在追查那凶手,我相信有办法杀西蒙的人绝对有办法活到现在。” “所以。”兰迪斯学着龙格尔的句子说道:“如果程宇被人暗算杀了之后你保 证会帮他查出凶手?” “所以。”葛维尔也学着兰迪斯的句子淡淡的说道:“怕死的人最好别坐这位 置,你们看,甚至连戴亚跟洛禾尼都老老实实的不敢乱抢板凳。” “欲望城市里关于二位在一起的传言已经四处传开了,只不知道……” “喔,这简单,我本来就没有要干盟主的意思,明天你们就帮我召集大家,我 公开声明让位就是了……” “这万万不可,盟主一职岂可如此任意私相授受?”可怜的英雄龙格尔在被自 己话绑住后只能朝着英雄路走了。 “我可是祭司,你可知道你这样说话的严重性……你这是在跟所有的哥维亚族 人为敌。” “他是复仇者……”一旁喝酒的兰迪斯突然插嘴进来,它说道:“况且你也不 再是祭司了,关于这事情你打算要瞒多久呢?” 各说各话的局面突然被兰迪斯的这话给打断了,每个人都瞧瞧兰迪斯再瞧瞧姬 娜,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何姬娜不再是祭司了。哥维亚族的祭司地位崇高无比,从有 历史来还没有一位祭司半途去职,而且听兰迪斯口吻这姬娜似乎是犯了什么诫条才 被除去祭司资格的。想到或许是因为犯了诫条清规,大家的眼神又移到了程宇身上, 全世界就只有这家伙最有可能在姬娜身上惹出祸来。 “复仇者?我跟谁都无冤无仇要复什么仇?我其实什么都不是的。”程宇忙着 解释,他用极为坚定的口吻说:“我跟姬娜没有什么,她是祭司,我尊敬她一如尊 敬我的老师……我们来谈正事吧,或许我去职戴亚会有些问题……” 姬娜突然起身说道:“我不习惯喝酒,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圣殿了……”话声一 落她便转身如同幻影般飘然而逝。 “唉,你们慢慢谈吧,我要去追我那吃不了亏的祭司徒孙去了……” “这……”程宇一下子摸不清头脑的说着。 “恭喜啊。”葛维尔的口气中带着三分嘲讽。“被哥维亚族的祭司看上那可是 大事,怪不得有人会将整个哥维亚族当礼物这样献上,有程兄当我们盟主可真是天 下无敌谁也不怕了。” 望望姬娜消失的方向又望望葛莉琳,程宇一时间千头万绪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些 什么。不可能的,程宇这样告诉自己,两人一起一年来日夜相处要有感情那早看出 来了,真要说感情或许说是兄妹之情还恰当些。只是他不知道姬娜为何突然离席, 也不知道为何她不再是祭司了,茫然中程宇感觉自己有些心思跟着姬娜的离去而被 牵扯跟着。 “改日再谈吧。”程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酒后劲甚大,程宇酒量又差, 他这时已感觉有些晕眩了。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