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生中最重要的 我亲爱的朋友请告诉我, 告诉我在你一生当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是事业、家庭、还是香烟、毒品? 喔! 事实上我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要找一些别人经验来参考, 你别回问我这问题。 在这种严肃问题下我从头到尾是个彻底的白痴。 我问你?那是因为别人问我, 在别人问我之前我从未思考过。 嗯!这样说我也带给你同样的困扰了? 这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困扰, 我想这困扰将会伴我渡过整个孤独的世纪。 她回去上班了,虽然我一直是抱持着反对的态度。但是历史经验告诉我,只要 是她想做的事情最后我总是会屈服的。从无例外。我很想坚持,但是我这一生就是 永远无法对她坚持,我想或许我该试着坚持一次,一次就好,坚持着她不该生病的。 据说人一生中至少都能成就一次奇迹,这是上帝给人的一项礼物,如果我肯坚持说 不一定就真的会实现这个奇迹……但关于我要对她坚持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啊! 难到完全的不可能。 医生也是这样建议她的,他希望她能恢复正常生活并且走入人群,医生认为心 理上的建设比什么治疗都来的重要,而回到职场又是最具有建设性的做法。所以我 也无话好说,反正全世界都是这样认为着,我知道我笨所以我聪明到选择永远服从 多数。其实我并不认为她目前不上班的生活有哪儿不正常?为何只有上班的人才算 是正常人呢?接近人群又有什么意义?依这条件来说我可以算是个非常典型不正常 的人了?或许是的,我猜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就像是人家所说的那 种“都市边缘人”,讨厌都市却又离不开都市的家伙。我想我抽烟抽个不停或许就 是一种惩罚,潜意识的惩罚自己为何要呆在这,像我我种人根本就该孤家寡人的到 山上去修道的。 她明显的在节制自己上班的时间,有时中午就回来了,有时则是傍晚,但无论 怎样她绝对到家的比我要早上一些,她不再有任何的加班或是应酬了。我不知道他 们公司如何能接受她这种上班态度?或许她对公司太重要了,失去她公司立即就会 倒闭,又或许只是因为不忍心,不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快死掉的病人。不过还有另一 个可能,她被她的情人给抛弃了所以没有约会,没有约会那不回家那要去哪? 因着她的早回我反而不习惯起来,例如家事,我回家时要不是已经完成要不她 就正在忙着……我真的很认真的在考虑,我要不是该跟公司提说我工作太多需要加 班,要不就去找个情人,像现在两人都这样早回家实在不是个办法。 “我调‘行政专员’了,这是我自动要求的,我认为我体力已经没法负荷现在 的工作。”她一脸疲倦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沙发上的说着:“目前这工作很轻松,只 是稽核一些表单而已,我的体力实在是没法再担任业务工作了。” “那谁接你的位置?” 我就知道,没有任何公司会允许员工是闲人的,她公司没要她滚蛋已经算是体 谅、算是恩惠了。我在想,以她这种性子,她能接受这种降职的屈辱吗?当然换是 我这绝对是个好消息,轻轻松松的工作拿钱难道不好?但是我知道她,这“经理” 的位置她可是卯足了多少力气才到手的,就只是因为生病,然后这一切努力—— “呼”一下,只是这样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一切血汗都消失了,烟消云散…… “是小章,小章他接我位置。” “喔!那他这回可高兴死了?” 想到小章这小子我就想到章鱼,接着就想到他那双带着黏液滑溜溜的手,这人 就算怎样谦卑有礼都无法让我有上一丝一毫的好感,对他我只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我在想,他这回可算是赚的轻松容易啊!这样简单经理的宝座就给弄上手了,没有 多少人有这种好命——直属上司得癌症的,并且还接近末期。要是她不得癌症小章 要往上爬还不知要花上多少力气呢?他或许除了要陪她上床外还要陪副总老婆上床, 搞不好总经理的老婆也要…… 我公司的老总只得了“胃溃疡”而已,我猜副总一定失望极了,这也就是人生 幸运与否的问题。 “大概吧!是我特别推荐的,小章这人够努力本来就做事做的不错,我认为他 可以做的比我还要好上许多。”她仰身将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就好像无法负荷这 样沉重的对话一样,她说道:“事实上,我连自己还能上几天班都不知道,我这上 班其实只是回去交接的。” “……”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说没事吗?她这下子已经被彻底击败了,我实在一点 都看不出来哪里没事,她从头到脚全部都出满了事情,这‘没事’两字我是怎样都 出不了口。 她大姊跟死秃头老孔雀再度来到了我们家,刚想到奇迹这奇迹就真的从天而降, 我那老岳父竟然肯降尊来到我这个不成才的烂女婿家……他是跟着他那最爱的大女 婿一起来的。这让我突然感觉像是皇上微服私访无预警的突然驾到,而老头子他妈 的真的就像皇帝一样大摇大摆一言不语的走进我家大门,我在想我该跪地迎驾吗? 高喊着皇恩浩荡…… 老头子望着房子就像是望着外星人的太空船一样,我家真的这样奇怪吗?还是 这老头还不太老,因而有着像猫一样的好奇心? “不要再去上班了,你这样会搞死自己的,身体一定要多休息,要多休息啊!” 她大姐操着一贯的哭调,好像在这里宣告着她已经是没救了、就快要死了,如 果再上班的话,那保证明天绝对会暴死在办公室里。我在想,为何得乳癌的不是她 大姐呢?她大姐是这样的热心期待着,对于乳癌又做了这么许多透彻的研究,上帝 实在不应该让她大姐失望的。况且我望着死秃头时,我感觉的出来秃头老孔雀也是 满心这样期望,我知道他正在羡慕着我。 “不上班反正也没事……”她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缺钱吗?”她大姐抓着她的手问着:“如果只是因为钱就不要担心,需要钱 就跟我开口。” 我看到死秃头立刻把脸转开像是没听到他老婆说话一样。这意思是说这只是你 大姐的一个人的意见而已,一切与我无关……要借钱?嘿!门都没有。 “钱我们虽不多但也不缺的,这些年来我们多少也存了点钱,他跟我都算是努 力了。不是因为缺钱的问题……” 我很感激她说到我也很努力,不过谁都知道她提到我这是顺便加上去的,就像 是一段话若少了一个字在文法上来说就不能算是完整了,所以提到我其实也没有多 大的意义。我在想,为何我娶的不是她大姐?她大姐观念跟我是完全一样的——要 不是因为迫不得已人为何一定要去上班?我看到死秃头在听了她的话后眼神里有种 了解……嗯!死秃头跟她是同一种人,是那种不工作就不吃饭的伟人,而我跟她大 姐则是属于另一种类似于寄生虫的动物。 老头子就像是逛到新大陆一样,他每间房间寻着看着,我想他已经知道我跟他 女儿不同房的事情了,他满脸疑问的问到为何有两间卧室……我听到她解释着—— “因为他打呼,有时还会抢棉被……” 我心想,这抢棉被的人应该是你吧……这是什么狗屁烂理由?为何不编一些好 听的理由?例如……例如……他妈的,我怎也想不出比她所编的还要更适当的理由 了。 我低着头,表示对我有打呼这种恶习的羞愧。或许我该开口说我不是故意的, 或许我该跪着乞求大家的原谅,或许……或许……难道我真的会打呼?如果我在打 呼哪必然是代表我睡着了,既然我睡着了谁又知道我会不会打呼?这难道才是我们 分房的真正理由?一切的事情原来就这样的简单? 老头子在我卧房门口招了招手叫我过去,然后他坐在我的床沿,他示意要我坐 他身边。我想了一下,虽然对于两个男人坐在同一张床上有些抗拒心,不过我想我 还是坐下来的好。 他应该也看到我的鱼了……就像是一个间谍一样,我猜他刚刚瞬间已经将我家 整个的好好翻过一遍了。他有看到她房里那根按摩棒吗?他等等或许会质问我: “你那根玩意是发生了什么挫折,为何好好的就不管用了?像我这把年纪它还偶然 会抬起头瞧瞧这久违的世界呢!”……我就像个待宰的犯人一样等着接受着他的询 问。 “你在养朱文锦?”他轻声的说着,怕是让房外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从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养朱文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那么养一只黑白杂 种猫呢?难道养黑白杂种猫就比养朱文锦来的高贵吗? “那是一个老朋友送的……他突然决定出远门所以无法照顾,我也没法推辞。” “养到这样大也真是不简单啊!养很久了吧!”老头子干笑了一声说道:“呵! 不过这种鱼不太好,这鱼就像金鱼一样是会‘妨主’的……况且,这鱼贱啊!你要 是喜欢养鱼啊!那就该试试孔雀鱼的,喔!还有红剑也是很好养的一种。我说的这 些鱼都很漂亮而且便宜。” 见鬼了?他现在是把他女儿生病的事情给怪到我的鱼儿身上?为何不说是那只 黑白猫在“妨主”呢?养只波斯猫岂不是漂亮多了?而且大猫生小猫小猫长大又生 小猫还能赚钱呢! “……”我一点都不想鸟他。 “为何要分房呢?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老头儿 亲昵的拍拍我肩膀说道:“这只有我们爷俩,你们小夫妻出了什么问题了?有问题 就要解决,不要拖着……” “因为我打呼,她工作忙所以希望能睡的好些,我去问医生,那医生说这打呼 无药可医……”我顺着她刚刚的解释说着,这样既简单又不会出错。 老头用着同情外加几分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真的?真的就这样吗?” 我知道他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或许真的看出些什么端倪,不过这又怎样呢? 我比他还要早上三年知道分房这事情了,光只是知道事情对一切并没任何帮助啊! 这老家伙似乎是真心想要帮忙的样子,但谁又帮得了谁呢?就像我也无法让我那挂 掉的老岳母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老头子也无法让我死去的婚姻添增丝毫的活力。 “嗯!就只是这样而已吧!没其他原因了……” “我真的会打呼吗?”我想,关于我睡觉时会不会打呼这事问鱼儿是最准确的 了。 鱼儿看着我样子有点无精打采的。我想我真的是会打呼,这条鱼也是因为这样 而造成了失眠的恶疾?我回忆起这鱼儿几乎每晚都不停的游着跟我一起抽烟,它定 然也跟我一样失眠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打呼其实只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没有人能 控制的。”想着想着我起了一些气……于是我说道:“其实你也会打呼的,只是因 为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而已……你也打呼的,而且声音非常的大。” 鱼儿像是生气般游了开来,而我心底升起一股报复后的快感。 她睡的越来越晚,我几乎没感觉她曾睡过,她在电脑之前的时间更多了。 敲击键盘的声音如同骤雨,这雨不停的下着,就像是打算要淹没掉这整个世界。 偶然这声音会突然停了,这又会让人担心了起来,好像这键盘声是带表着她还活着, 要等到她死后才会停止。不过没有太久这声音又再起来,我会感觉松了口气,我想 我已经习惯于这一切了。 键盘声里透着一种急切,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如此急切?是因为跟情 人争执?为了挽回情人的心?我感觉她在忙些什么,就像是在忙着完成某种伟大的 使命,必须在生命终结之前达到目标。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