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 见 钟 情 “庭上,我这里有一份由公安医院作出的法医鉴定,证明我的当事人在刺伤 原告之前,身上已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皮下毛细血管破裂的情况出现,这说明我 的当事人曾受过殴打之类的虐待行为。而且我这儿还有证人的证词,证明在我的 当事人和原告共同生活期间,原告经常对我当事人实施殴打之类的行为。所以我 有理由认为,我的当事人是在被原告殴打虐待时,出于保护自己的人身权益,而 刺伤原告的。我的当事人的这种行为应该属于正当防卫,而非故意伤害。……” 看着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冰洁,我笑眯了眼。冰洁兄就是冰洁兄,刑事案的 辩护对她来说可谓是得心应手之极,光看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在冷气强劲的室内还 猛擦汗的助理检察员,就知道她的实力了。不愧是我们三口品律师事务所的负责 人! 七年多前,已在社会上磨练了四年的我、冰洁和另一位好友——井珊,一起 开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三口品律师事务所。对于负责人一职,迷糊的井珊 和火爆、懒散的我都不敢胜任,于是,能者多劳的冰洁便一肩扛下了这个重责。 几年间,我们仗着年轻的本钱,努力打拼,一个官司接着一个官司的打—— 不论大小,好死不死的还从来没有惨败过。因此这些年来,我们的案源就没断过。 大约四年前,井珊被我们的一位客户追走,退伙回家,让她老公去养了。于 是,事务所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冰洁,因此我们的工作也就更忙了。 忙归忙,不过还是有忙里偷闲的时候——就像今天,我不就吃饱了撑的,来 看冰洁开庭了嘛。 说实话,冰洁还真是个尽职的律师,虽然她平时在乎的事,除了金子和钱以 外,也就没什么了,但每当她接到一个案子,都会全力投入,真的是“拿人钱财, 予人消灾”的最佳体现呢。 不过……咦?那个检察官…… 我的专长在民事,所以看人脸色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哦。 坐在那个没用的助理检察员旁边的那个检察官长得还真是有看头——小平头, 肤色健康,宽敞的前额,浓而黑的剑眉,狭长有神的双眼,挺直的鼻梁,丰满的 双唇,那是一张可称得上是英俊的男性面孔。年龄嘛,看上去好像和冰洁差不多。 而且,他看向的冰洁的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思议的讯息……爱慕……爱慕?…… 对,就是爱慕。 嘿嘿,看来会有有趣的事情要发生喽。呵呵呵…… 整个庭审过程中,我的眼睛就在一直在冰洁和那个长相俊俏的检察官身上来 回游移着,心中则为他们编织着“美好”的未来。 “喂,你在笑什么?”不知何时冰洁已站在了我的身旁。 “哎?”我四下张望了一下,“休庭啦?”因为刚才想得太过专心,以至连 法官宣布休庭都没听到。 “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冰洁用猜疑的眼神看着我。 “没啦。”好敏锐的直觉哦。 “真是吗?”她眯眯眼,“那你刚才在笑什么?那么诡异,笑得我心里毛毛 的。” “哪有 ̄”我努力收起唇边的贼笑,换上耍赖的献媚表情,企图蒙混过关。 冰洁并非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我死不承认,也就作罢,只是又瞅了瞅 我,才道:“最好没有。走了。” “噢。”我背上皮包,与她一同并肩走出了法庭。 走廊上,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冰洁,“冰洁啊,刚才法庭上的那个检察官好像 对你有意思哦。”我暧昧地眨眨眼。 她却只瞪了我一眼,“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被人不信任,我再三保证。 可她却一副打死也不信的表情,斜睨着我,“今儿个外面没下红雨,太阳也 是照常打从东边儿升起来的,你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去!有够毒的。她当我是什么人啊?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另一位好友——姚佳佳就曾说过,冰洁嘴里长的是毒蛇 牙,且毒性极强,不用真的咬到人,光是那喷出来的口水就足让方圆十里内的人 口牲畜全面躺倒了。 我撇撇嘴,“既然知道我难得说一次真话,你还不信。难不成真的要我对天 发誓,说我如果所言有假,必会遭天打雷劈吗?” “我不阻止你,不过,你要是真的遭了报应,可别算到我身上。”她瞟了我 一眼。 “没情义的家伙!”我懑懑地说道。有时,我真的为交到冰洁这个冷血又缺 乏感性的朋友而感到扼腕。 “情义?多少钱一斤?给我金子更实际一些。”冰洁对金子是固执的执着。 “百年不变的一千零一句,除了金子,难道你就想不起其它的什么了吗?” 我受不了地抚额兴叹。 “那改说元宝如何?”她意外的认真地看向我。一旦谈到与金子或和钱有关 的话题,冰治就会变得十分的慎重其事。 “换汤不换药的说法。”我无力地垂下头。 “律师小姐,请等等。”这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和冰洁反射性的同时回头,看到那追来的男人,我俩又很有默契地扭过头 来对视。 “这回你不信都不行了,说人人到,说鬼鬼来。他来找你了。”我准备看戏 喽! “你这么肯定他是来找我的?也许他是来找你的,也说不定。”她“死到临 头”,还不肯“伏首认罪”。 “他又不知道我是律师。” “说不定他知道。” “我用项上人头保证,他不认识我。”我接手的刑事案件并不多,不像冰洁, 净捡刑案接,也因此她和各区的检察院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凡是和她对簿 公堂过一次的检察官,大多都不想和她再交手了。所以现在一有冰洁担任辩护的 案子,各检察院就会闹人荒。看来,这个不怕死的男人不是只菜鸟,就是个神经 粗得和马里亚那海沟的深度没两样的呆瓜。 “我等着用你的人头做装饰品。” 我偷空又瞥了眼走来的男人,不禁嘿嘿一笑,“你没那个机会了。” 那男人走到我们面前,眼睛一直盯在冰洁身上。看了这情形,我心里可乐开 了花。 “律师小姐。”那男人对冰洁如此叫道。 “她姓王,名唤冰洁。”我在一旁为他介绍,顺便又问道:“先生尊姓大名?” 同时接收到冰洁的一道眼神死光。 “王小姐,我是司空学。”他回答的是我的问题,但却始终面对着冰洁,没 瞧过我一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冰洁身上。 “你可以叫她冰洁。”我又代冰洁道,同样再次收到她的无形冷箭。 “冰洁小姐,我……” 我差点为这男人的迂腐而喷笑出来,他真是憨得可爱。“去掉‘小姐’二字, 叫起来会显得更亲切。”我提出建议。只是……套句老话,如果视线可以杀人, 我恐怕早已被冰洁千刀万剐了。不过……可以看到这么有趣的人和事,想知道后 续发展,谁在乎会不会被杀死啊? 可是,冰治并没有回应那男人,冷睇他一眼后,转身便打算离开。 笑话,有我在,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如愿?多年训练出来的快速的神经反应, 让我在她欲转身之际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别急着走嘛,听听他要对你说什么。” 好戏还没看到,怎么能让主角退场? 冰洁狠瞪我一眼,但还是留了下来。 我又看向那男人,“那个……先生……司空学是吧?你有什么话要对我的这 位朋友说的,请尽快,她没什么耐性。” “洁……” 为他这一叫,我的眼睛立刻睁得像两只铜铃。这个司空学举一反三的能力也 太强了吧?这么会儿,称呼就从生疏的“冰洁小姐”变成亲昵的爱称“洁”了。 看来,这次我错了,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迂腐,而且他还是个激进派分子。只不过 …… “我想娶你,请你嫁给我。” 呃?我的下巴差点掉在鞋面上。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他在求婚吗?他在向冰洁求婚吗? 我偷瞄冰洁一眼。果然,如我所预料的一般,冰洁正铁青着一张脸,一点也 没有被人求婚的惊喜和娇羞。 我瞅向司空学,“你在开玩笑吗?”别怪我,我不得不怀疑,因为他那张好 像千年冰山的冷硬面孔怎么看都和他所说的话不搭调。不过,他那温柔的目光却 又让人想去相信他。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次他终于看向了我,不过眼神犀利。 我在心中悲鸣,为什么平平是人,他看冰洁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看到我 的时候,却用的是这种叫人胆寒的眼神?这男人做人不公平。 这时,冰洁挣开了我的箝制,未置一词,拂袖而去。 我又看了看司空学,“如果你是真的对冰洁一见钟情,那么请你继续努力。” 说完,我快步向冰洁离去的方向追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