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日礼物 我机械地抱着这个沉甸甸的信封,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朱漆大门外。 我怔住了,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一个非常奇异的念头向我袭来:林不像是个老年 人!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我会产生时光交错之感,他的表情话语很像年轻人,总 是那样轻松和诙谐,还总是有一些可爱的调皮…… 在吃东西上,林雍泰跟李梦辰的喜好大不相同。据我观察梦辰爱吃北京菜,因 为我们每次吃饭的地方都是北京菜主打。而林最爱粤菜,尤其是非常昂贵的潮州菜。 九四年的北京,已经有不少专做粤菜的酒楼,霓虹灯招牌上一般都闪烁着游水活鱼、 猛海鲜等字样。但林没带我去过那种喧嚣地方,他总是带我去南城的一家门面不显 眼的潮州菜馆。潮州菜以贵著称,因为用料是海鲜居多,如名菜红烧大排翅、水晶 龙虾、满园鲍菊、乌鸡炖鱼翅等。我们两人吃掉万儿八千块是常有的事。但林说他 吃东西从没想过价钱,那里的潮州菜味道很正,老板和师傅都是正宗潮州人。 在与林雍泰的交往中,我的心海渐趋平静。我渐渐明白了人家常说的那句话: 初恋只是一枚酸涩的果子,终成眷属的初恋情人实在太少太少了。初恋,在每个人 的记忆中总是最美好的。但无论多么惊心动魄的爱情,结果都会被时光打磨成失去 感性与细节的传奇。梦辰已像一棵树一样,在我的心里生根。对于世俗所崇尚的相 守,我已不再奢望。 恋爱中的女孩肯定会被人看破的,因为她们还没学会怎样掩饰爱的甘苦。也许, 正是因为没发现我在恋爱,这段时间,我妈对我的监控稍微松弛了些。毕竟我是大 人了,再加上我爸整天在她耳旁敲警钟,生怕把我管出问题来。所以,在阳光明媚 的星期天,我还可以谎称跟同学一块儿郊游购物等,陪林雍泰去打打高尔夫球。林 总是亲自驾驶他的宝马车,一路疾驰。林说他年轻时就是玩车高手,妻子只有过一 个,从未换过,车子倒是换过不知多少部了。 高尔夫球场似乎是男人的天下,女性历来很稀少,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林带着我,总是能吸引很多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接着肯定又会 落在林身上。林对我开玩笑说:“谢谢你,每次来打球都能让我收获不少二手眼球! 不然谁的目光肯在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身上停留片刻呀。” 日子平静地过到了隆冬季节,学校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 这天中午,林亲自往我宿舍打了电话:“我前两天着凉了,没大注意,现在上 呼吸道受了感染,有些咳嗽。” “去医院看过没?”我赶忙问。 “没有。我准备回马来西亚看医生。” 我觉得挺奇怪的,感冒咳嗽又算不上大病,为什么非要回马来西亚治疗?于是, 我毛遂自荐道:“我可以带你去我爸的医院,保证让我爸找到最好的专家给你看病!” “不了,我还没吃过这里生产的药。我的胃一直不大好,随身带的胃药也是美 国生产的。” 我听了他的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很窘。 “哦,是这样的。我在马来西亚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他最了解我的身体。我会 过了春节再回来,误不了三月二十二日为你做生日!” 自从认识梦辰之后,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豪门生活,也算认识了豪门人物,但 一直没什么事像林要回马来西亚治感冒咳嗽一样令我震动。北京是我们的首都,北 京的医疗条件和水平在我们普通人看来还是不错的。林嘴上没说不以为然,但他的 行为已经否定了一切。就好比我们到了贫困地区,生了病,也会对那里的医疗条件 和水平表示怀疑,也想回到北京治病一样。我想,这就是社会阶层的差别,不承认 它的存在是不理智的。 我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性要给我过生日。我的幸福感淡淡的,甚至有 些残缺。能给我过生日的人要是梦辰该多好啊。然而,天妒爱情!这世界上有多少 有情人不能相聚,同时又有多少男女同床异梦!好在林除了一半句适可而止的玩笑 外,从没泄露出追求我的意思。也许,我与他就是人们常说的忘年交吧?我觉得他 喜欢我,只是停留在喜欢的层面上。 一九九五年的元宵节过后,林就准时回到了北京。 我开学的这天,林打电话到我宿舍。相互问候几句之后,林说:“希望你把身 份证借我用一用。在你生日那天,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开始犹豫。可能买举世无双的宝石之类,需 要拥有者的身份证?有些宝石举世闻名,所以它流传到谁的手里,世人都有知情权? “你别怕,我保证不会用你的身份证做坏事,并保证在你生日那天还给你。” “我是相信你的。”我说,“不过,还是不要送我特别贵重的礼物吧?我受不 起呢。”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推辞了!”他坚决地说,“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别忘记把身份证带上。” 三月二十一日中午,林又给我打电话,要我明天去北池子大街的那个四合院吃 饭,并且一定要带上我爸妈。理由是他不希望我爸妈误会他的心意,要堂堂正正地 给我过生日。 林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坦然了,同时也很感激他。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男人与 女孩子建立纯洁的友谊。 傍晚放学回到家,我很愉快地把林的意思告诉了爸妈。 我爸听后没发表意见,点了一支烟,等着我妈细细盘问我。我妈一定会对这件 事追根究底的。 果然,我妈听罢,菜也不洗了,在客厅坐下,警觉地问我:“他是什么人?出 身怎么样?” “他姓林,名东泰,房地产商,出身豪门……”我平静地答道。 我妈听到“豪门二字”,眼睛顿时亮了好多。“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凭什么给 你过生日?难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通过天韵认识的。”我撒了个谎,“我没给他什么好处,两个人只是很谈得 来。他不用算计金钱,可能认为给我过个生日只是举手之劳吧。” “他是不是有妇之夫?” “他妻子去世好多年了,一直没再娶。” 我妈似乎一下子抓住了林的软肋,转脸对我爸说:“一个出身豪门的男人,老 婆死了那么多年不再娶,除了身体有毛病,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闷葫芦,别光顾 着抽烟,说话呀!” “不了解情况,我不想瞎猜。”我爸继续低头抽烟。 “对了,爱爱,关键的问题倒给忘了!他多大了?老婆都死好多年了,肯定也 老大不小了吧?” “六十一岁。” “啊呀,比你爸还大十岁!我说爱爱,你怎么放着年轻小伙子不交往,偏偏喜 欢老男人?这个姓林的又比姓李的还大二十岁……” “妈,你别胡思乱想。”我打断她,“林雍泰在我面前,一直以叔叔自称,性 质不一样!他就是怕你们误会,才叫你们一块儿去吃饭的。你怎么还这么盘问来盘 问去的?” “叫叔叔能说明什么?哼!现在不像旧社会,不流行叫干爹啦!你念的书比我 多,不用我解释,也知道干爹的意思吧?”我妈冷笑着瞪了我一眼。 我妈的嘴真像刀子,有时会锋利得伤着自己最亲的人。比如,“干爹”这一说, 在我的印象中,多指旧社会那些歌女舞女等风尘女子,为了找个强大的靠山,才名 义上认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男人为干爹,实际上却是被他们包养。而我是她的亲女儿, 与林的关系确实仅仅是晚辈与长辈的关系,没有越雷池半步,彼此之间也真没有非 分之想。她这么拿我做比喻,实在她伤我的自尊了。 见我低头不语,她又把矛头转向了我爸:“闷葫芦,你看你,一天到晚对爱爱 不闻不问,现在好了吧?交往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年纪大,我看都是你的错,没给她 足够的父爱!” 尽管我妈不喜欢我与林交往,我爸也表示不支持,但他们还是同意在我生日那 天一同赴宴。首先,我是他们的孩子,既然知道我与林交往了,当然希望每次在我 与林见面时都跟在身后保护我。他们也想看看林到底是何方神圣,年纪那么大了, 对一个女孩子的吸引力竟然不亚于他们所谓的“姓李的”!我妈还强调说,姓林的 对我是不是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任何邪恶的男人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二十二日傍晚,林派司机把我们一家三口接到北池子大街的那个四合院里。院 子里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房子里的装修却完全变了样。家具一律是红木材料的,精 雕细刻,古色古香。帐幔飘飘,诗情画意,并且色调完全是女儿家的粉色系。我悄 悄看了我妈一眼,一向镇定的她却没能掩饰住惊讶。的确,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豪门 之家,相比一般人住的鸽子笼,简直称得上琼楼玉宇了。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 念头,林将房子装修成这样,难道是为了兑现他曾跟我说的那句玩笑话?他要走了 我的身份证,难道真是去办房屋过户手续?想归想,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不能问的。 我先把林介绍给我爸妈,之后又把我爸妈介绍给林。梦辰见到我妈,紧张得不 得了,林却可以侃侃而谈。这,也许就是恋人与非恋人的区别。他的谈话很有分寸, 不该涉及的话题一点也不涉及,比如他跟我的关系。话题一直紧扣着医疗问题。我 听得出,我妈一直在留意拿住林的破绽,但林的谈话却严密得不留一丝缝隙。 林的宴席是粤菜。因为席间只有我们四个人,每只菜都是用小碟装的,共有十 几个。我爸是北京人,很少吃粤菜,林还记得叮嘱保姆把他的调味料盐味加重些。 晚饭完毕,保姆又上来一只自制的生日蛋糕,烤得黄黄的,散发着鸡蛋香。不可否 认,林很适合家居生活,而梦辰虽然脱俗,却总是显得虚无缥缈。林知道我不吃奶 油,叫人特别用各色水果调成花朵,插在上面,非常漂亮。 “爱爱,你看,这只红色的花朵是用火龙果雕刻的。火龙果颜色很漂亮,我怕 北京没有卖的,专门托人从泰国买了捎来的。”林微笑着解释。 “那我可要代爱爱多谢林先生了!一般朋友,年龄又相差这么大,能对爱爱这 么好,可真不容易呢!”我妈终于找到了能奚落林的空子,忙见缝插针。 “哪里?不客气。爱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林不卑不亢,像是 没听出我妈话里有话。 吃毕蛋糕,林走进里间,拿出一只没有封口的大牛皮纸信封,交到我的手里, “爱爱,这是我送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希望你不会拒绝。” 我疑惑地望着他,甚至忘记说声感谢。他一直微笑着,冲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信封沉甸甸,硬梆梆的,不像是装着钱。我下意识地要看看信封里面装着什么,林 却轻轻按住了我的手说:“现在先别看,好吗?” 我妈可能是因为看见林按住了我的手,脸上表情很快不再那么柔和了。她轻咳 了一声,吓走了林的手。“林先生,既然你跟爱爱纯粹是朋友,送的礼物也应该是 光明正大的,不会连我们当父母的都见不得吧?” 不知我妈自己意识到没有,反正我和我爸都听出了她话里的火药味儿。 林听了这话,脸上依旧保持微笑,但话音却变得严肃多了:“对,张太太,我 跟爱爱纯粹是朋友。用这个四合院当生日礼物光明正大吧?现在它已经是爱爱的了, 我马上就走。如果爱爱需要,几个保姆可以留下来照顾她的生活,工资由我发。如 果不需要,你们二位也可以搬来跟爱爱同住。从今以后,我保证不主动与爱爱联络。 这样,我算是爱爱纯粹的朋友吧?” 听了林的这番话,我们三个人都惊呆了。还没来得及说句感谢,林已经把手伸 给了我。我赶忙站起身,向他伸出右手。两只手在一起握了片刻,他就抽了出去, 对我调皮地笑了笑,带着司机出了门。 我机械地抱着这个沉甸甸的信封,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朱漆大门外。 我怔住了,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一个非常奇异的念头向我袭来:林不像是个老年 人!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我会产生时光交错之感,他的表情话语很像年轻人,总 是那样轻松和诙谐,还总是有一些可爱的调皮…… “爱爱,赶快打开信封,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妈提醒我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坐在椅子里。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它们是我的 身份证、一个房屋产权证、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翻开房屋产权证,上面非常清晰 地写着我的名字:张爱爱。 多么不可思议!我一夜之间成了身家千万的小富女!相比梦辰送给我的那条象 征着爱情的钻石项链,这个象征着友谊生日礼物未免太昂贵了。林真的只是想与我 做朋友吗?——在极度的激动之中,这个质疑只是一闪而过。人家都说得很清楚了, 从今以后不再主动找我。做人都到这种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指责人家呢?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我爸也抑制不住激动,拿着房屋产权证书看了好一会儿,才 对我说:“爱爱,这个生日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些?你觉得呢?” 没等我回答,我妈就皱起了眉头:“爱爱,这里只有你爸妈,你就说实话,这 个姓林的占过你什么便宜没?” “没有!”我几乎愠怒了。 “那我就有点不理解了。豪门人家几百亿、上千亿财产的不算少数,这个四合 院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妈疑惑地说,“可随随便便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 给捞不到半点好处的一般朋友,姓林的是不是老糊涂了?” “爱爱,这姓林的可能是欲擒故纵?”连我爸这么实诚的人也起了疑心。 “闷葫芦,你说该怎么办?这会儿我心里怎么毛毛的?”我妈求助于我爸。 “毛什么毛?你毛是因为你贪财!想要自己不毛,立马把房产证退给他,不什 么都干净了?” “退回倒不必,姓林的可不是姓李的。姓李的那条项链我说什么都要退,因为 他对爱爱有企图。可姓林的刚说过了,从今以后不会再主动跟爱爱联系,那咱留着 这个礼物怕什么?” “我是怕姓林的企图更隐蔽!” “什么隐蔽不隐蔽的!假定你说得对,他是欲擒故纵。好,他现在纵了,咱爱 爱不给他机会擒就好了?爱爱完全可以从此与他一刀两断,自己不送货上门,看他 还擒什么去!咱们爱爱漂亮又干净,做了他一个老头子这么久的朋友,完全值得送 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 爸妈讨论得热火朝天,我却深深沉陷在矛盾的思维里。如果林真的是在追求我, 他显然比梦辰要聪明、或者说狡猾得多。他把事情梳理得如此名正言顺。他成功地 见到了我的父母,并且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感。他也使我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默默地接纳了他,虽然暂时与爱情无关。而我所爱的梦辰,却一开始就遭到了我父 母的极力反对,他很想与我父母做一次深层沟通,却最终没能如愿。可能有人说这 跟性格有关,但我却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梦辰有妻室,这是最大的障碍!这一点 使他跟我连朋友也做不成。 二十岁生日这天,我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一个非常向往的生日礼物。我把它也看 成是命运的安排。爱情之路对我来说总是崎岖不平,但钱财却总是毫不吝啬地落入 我的囊中。有个看相的说我长得异常端庄,是富贵命。也许正是异常端庄的缘故, 才没有给爱情留个可乘之机吧?那些一生爱情丰收的女性,无不性格风流,柔曼婉 转。得到这样一个生日礼物,我是幸福的。这是我20岁时的一个生命传奇,它绝对 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世界上也只有极少数女子才有这样的际遇。 我爸妈的讨论告一段落,我妈开始发话,一锤定音。“这样吧,爱爱接受这个 礼物!接受不接受的问题就不要说了,浪费时间。现在咱们需要商讨一些具体问题。 我看,得先把保姆辞退给姓林的。留着使当然对爱爱有好处,可说白了她们实际上 还是为姓林的做工!这样姓林的就有可能跟爱爱藕断丝连。要断就断个干净,以免 留下后患!还有,要换掉这里的电话号码,一是防备外人打过来,最要紧的是防备 姓林的打过来。还要换掉大门上的锁,防备姓林的还有一套钥匙……” “我看换锁没必要,这么做也太没人情味儿了!人家既然把房子送出去了,自 己还会拿着一套钥匙?那不成私闯民宅了吗?”我爸打断了她。 “你这人,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好!人心隔肚皮!姓林的万一是个披 着羊皮的狼呢?” 我妈这个比喻使我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她确实不了解林,其实林是个心理相当 健康的老人,我相信国内没有几个老人像他一样洒脱。 于是我说:“妈,你也不要总是把全世界的人都假想成坏人。一到事儿头上, 你那上海人的精明就会伤害到别人,可能你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 “嗯,我说话是厉害了点!如果我也像你们一样,咱家要是有三个闷葫芦,不 被人家欺负死才怪!在有钱人面前,咱们更应该表现得厉害点儿,这是穷人的自尊! 现在还没到时候给姓林的盖棺定论,我讲他几句有什么关系?你们以为他送了个四 合院,咱们就该对他卑躬屈膝?爱爱,你要特别搞清楚,我希望你嫁入豪门,一开 始就不是为了钱,而是希望你在有钱的基础上,享受婚姻的幸福!可能妈太贪婪了 点儿,但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只能在这个世上活几十年,所以不为儿女精心设计 未来的父母绝不是好父母!”她滔滔不绝地说到这里,不满意地瞪了我爸一眼。 我和我爸都没再说什么。能说什么呢?一直以来,她就是我们家的统治者,当 然也是我们的主心骨。我和爸早就习惯了对她言听计从,同时也在思想上养成了一 种惰性。她是家庭的重心,把全身心都投注在了我们两个身上,算得上是个优秀的 妻子,更算得上是个优秀的母亲。 短暂的思考之后,我妈把一个年龄较大的保姆叫了来,不失礼貌地说:“不好 意思,我们爱爱还在上学,来这里住的机会也不多。爱爱不来,你们住在这里也寂 寞,不如去跟着林先生继续做事。你们看怎么样?” 保姆显然已得到了林的授意,一切听从我们的意思。所以,她什么也没追问, 马上表示同意。她们用很短的时间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与我们道别。 “如果林先生还没安排好,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的!不着急的。”我心里 有些感伤。 “谢谢小姐好意,林先生会安排我们。” “我帮你们叫出租车,还是打电话给林先生?” 就在这时候,我妈在后面悄悄拉了一下我的大衣。 “不用麻烦小姐,我们会坐出租车去找林先生。”她们说罢,就走出了大门。 这个四合院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妈的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对我爸说:“闷葫芦,你不是要上夜班吗? 先回去吧。我跟爱爱把屋子收拾收拾就回去。记住,千万不要把这房子的事告诉任 何人!一是做人不能露富;二是避免给爱爱带来流言蜚语。” 我爸叮嘱我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就一个人先走了。 两个人收拾房间时,我妈又非常严肃地警告我:“爱爱,千万千万不能把这房 子的事告诉任何人。你们学校那些穷小子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一处房产,恐怕会一哄 而上争抢你。贪恋美色的豪门公子可以原谅,为争抢有钱女人打破头的男人最不能 容忍!穷小子麻烦得很,现在你的身价更高了,更要对他们不屑一顾!”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