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碑烙印着「杏花村」三个字,巍然矗立在彷若直通天界的石阶前。 「主子爷,杏花村总算是被咱们给找到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走了几十里路,一行人的双腿早已酸麻不堪,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杏花村, 体力虽已耗尽,心头却免不了泛起一丝安慰的喜悦。 气喘如牛的小厮们暂时搁下扛在肩头上那两大箱珠宝,有的扭动着酸疼的脖 子,有的则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肩头,藉以松弛一下紧绷的情绪。 唯独子罕正若有所思地用指头抚着干净的下颚,冷漠而犀利的视线停留在石 碑上。 子罕那不怒而威、君临天下的姿态彷若与生俱来,尤其当他以睥睨群雄的英 挺姿态,伫立在人群之中时,他绝对是引人注目的。 「这么大一块石碑,却仅有「杏花村」这寥寥三字,纵然刀法俐落,字形刻 得苍劲有力,感觉上彷佛缺少了些什么?」原本俊美非凡的脸孔此刻因陷入沉思 而显得更加魅惑慑人。 「主子爷,跋涉了十几里路,您就坐下来歇歇腿、喝口茶吧!」小厮们早已 累得精疲力尽,却不敢坐下来歇腿,现在全企盼能得到主子爷的允许,主子爷一 歇腿,他们这群奴才才敢休息。 「等等,先别吵……嗯,就由我来帮这块石碑添些色彩。」子罕恍若未闻般 地望着石碑自言自语。 半响,子罕弯起食指,运起内力,将力道全集中在食指上,逐渐软化石头的 硬度。 不可思议地,原本平坦的石碑倏地往内凹陷,不一会儿,石屑开始往下掉落, 转眼缓缓浮现字形,而且,每一笔都入壁三分。 子罕不疾不徐地用食指在石碑上刻下字,为红颜题下一首诗: 杏花有女名琉璃, 素闻颜容宛昭仪; 君迎景致生颜色, 烟消日出人无迹。 多情伴君惟有烟, 幽幽心冷还冬雪; 悠悠温柔是吾心; 忧忧只愁君断肠。 「哎呀!主子爷真是好文采、好功夫,当今世上,唯主子爷独尊啊!」其中 一名小厮——张三,是子罕的贴身仆人,见主子运用内功以指尖刻下如此风流的 一首雅诗,不免狗腿的击掌叫好。 「好说。走!进村去。」妙笔生花的子罕自小便习惯被人奉承、夸赞,因而 养成他自负狂妄的性格,是以,张三的一番美言,被他视为理为当然,半点也不 懂得谦虚。 然而,强盛的男性尊严,逼迫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才气与自尊,必须表现出他 的风流与不羁,但这一切仅是他给人的外在感觉,事实上,子罕的内心诚如诗中 意境一般,是带些忧愁且情感细腻的,甚至他还是个专情温柔的男人。 然而,当今世上,谁能真正懂他?红颜知己多如过江之鲫,那不过是虚荣心 作祟,至今,他仍寻不到知心之人。 摇着铁扇,子罕缓缓地拾阶而上,一路欣赏着明媚风光。 「唉——主子爷!等等我啊!主子爷!」 张三扛了两箱沉重的聘礼由梅龙镇一路到杏花村,已走了几十里路,才打算 坐下来歇歇腿,谁料赶着上苏府提亲的主子爷半刻也不停歇。 张三赶紧重新扛起那两箱珠宝,带领一群随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去。 石阶彷若万里长,好似要通往天庭门,抬头不见终点,一行人扛着聘礼,吃 力却不敢抱怨地拾着阶,努力往上爬。 具有满人血统的饶家代代都在朝为官,身为达官贵人的后嗣,子罕养成了自 负狂妄的性格,他向来狂野不羁、爱好自由,个性易怒又冲动,不喜受人束缚。 举个实例吧—— 虽然在清代才子不比唐末时期那么受人重视,但江南三大才子出众的才气, 却意外地在这时代倍受瞩目,他们名声远播山南山北,当今圣上早有耳闻,还打 心底儿赏识三位才子渊博的学识,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子罕,招子罕为驸马爷。 然而,子罕志不在为官,他连贝勒爷都不屑当了,又怎会稀罕驸马爷之位, 是以,如何心系朝廷?他宁可待在江南自由自在的过活,也不愿受人约束。 但是,为了一幅唐伯虎的名画,子罕破天荒地行走了几十里路,带着一大批 锦罗绸缎,十六名小厮,高梁、女儿红各六大箱,黄金千两,欲利诱苏府老爷, 让他能将苏琉璃给顺利娶回家门。 子罕暗地里发誓,要在短期之内将苏琉璃给娶回家门,他可不想输给他那两 个拜把兄弟,身为江南三大才子之尊,他怎能失掉这个面子,他非赢不可。 不过,他只知苏琉璃人住杏花村,如今跋山涉水前来杏花村迎亲,却弄不清 楚苏府的正确位置。 子罕心想,既然苏琉璃的医术这么有名,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于是, 他打算一会儿若遇见人,便拦下来问问。 念头才刚起,在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脸罩面纱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挑了两 担子水,气喘吁吁的朝他们的方向一路走了下来,她桶子里的水不断地滴漏着, 将所经之路划出两条湿漉漉的水痕。 不久后,女子便与子罕擦肩而过。 「姑娘,借问一下。」子罕迟疑片刻,才旋过身子唤住了女子的步伐。 「啥事?快问,我忙得很。」女子挑着两担漏得只剩下半担子的水。 子罕突兀的唤住了她,待她回转过身子回应,原本只剩下半桶的水,因她身 子突来的大转动又要命的泼洒出不少。 「完了。」女子蹙起柳眉,自言自语的幽幽叹道:「水又漏出来了。」 「姑娘……」子罕上下打量着她,「请问苏府往哪儿去?」 子罕见她头也不抬,只顾着她那两桶水,好象担心她若不牢牢的盯住那两桶 水,它们便会在瞬间被太阳给蒸发掉似的。 子罕为此感到极度的不快。 江南有哪个女子不渴望得到他的青睐,巴不得他将她们娶回家,然而眼前这 个女子却毫不把他的俊美摆进眼底,非但应话语气不耐,还只顾着那木桶里的水 …… 子罕觉得受到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冷落,因而心中感到相当不悦。 「杏花村里姓苏的一大堆,你要找的人叫啥?」女子头也不抬,仍死盯着木 桶里的水。 注满一担子的水,她才不过走了几个石阶,装在木桶里的水便因她摇晃的身 子而不断滴漏。 唉!她到底还要再挑几担呢? 而这一切只因为她出言不逊的顶撞了隔壁老王几句话—— 说起那个该死的老王,她就一肚子气! 更气人的是,这件事还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胭脂去向爹爹告的状。 那个老王真是有够惹人厌,说什么男为尊,女为卑,他的妻子不过多顶撞他 几句话,便把她揍得鼻青脸肿,由于正义感作祟,老王这种行为,教她怎看得顺 眼? 于是她便和老王当街理论了起来,好打抱不平的她甚至差点因对方不讲道理 而不自量力的卷起衣袖,准备和对方干架一番。 胭脂一看可不得了,小姐又鸡婆的瞎搅和,恐怕她再度惹祸上身,忙不迭跑 回宅第向老爷——苏良通风报信。 苏良是地方上知名的善心人士,家中开了个药铺,和女儿两人轮流为病人把 脉医疗。 苏良为人乐善好施,乃正义之人士,不过管教子女却十分严苛。 苏良一接到女儿又惹祸的消息,一时怒不可遏,就罚她今儿个不必为人看诊、 不准午憩、不许用膳,并命令她要挑着注满水的木桶在「通天阶」来回爬三遍。 爹爹有交代,木桶里的水不许泼洒出来,若剩半桶回家,便要罚她再爬三回。 为了避免她作怪,还叫家仆在通天阶的最上头盯着她,并规定她不许带丫鬟 出门。 「在下来自梅龙镇,想找一位姓苏名琉璃的姑娘。姑娘可熟识?」子罕不悦 的蹙起剑眉。 这女子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望他一眼,他一直倾身向她,她仍无动于衷的直 盯着木桶里的水。 闻言,她惊讶地抬起头,迎视男子冷鸷的犀利目光。 她正是苏良唯一的掌上明珠——苏琉璃。 才一抬头,琉璃便险些跌下石阶,因为男人的身形高大魁梧,一张脸生得分 外俊美,浑身散发出一股高贵却慑人的气势,当他瞇起一双窄细的修长黑眸,一 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她时,琉璃的心没来由的震了一下。 「熟得很,你找她作啥?」她刻意忽略掉心头那丝莫名窜起的情愫,故意放 大音量,朝他叫嚣。 「这……」子罕撇了撇嘴角,魔魅般的双眸直勾勾的瞅着她。 这女子大半边的脸都被面纱罩着,除了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及一只会勾魂似 的双眸,压根儿见不到她面纱下的真面目,而她双目之间发出慧黠伶俐的光芒, 让她多了份一般女子所没有的特殊韵味。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 剪裁合身的紫色霓裳完全盖不住她挺立诱人的胸线,以及她那纤细的杨柳腰, 和圆润饱满的俏臀。真不知在那面纱下隐藏了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瞧那一双慧黠灵活的眼眸,她该是个娇艳动人的可人儿吧? 「苏姑娘的美貌与医术早已遍传整个江南,在下仰慕已久,有意登门求亲, 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带路?」 原来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男人想上门来找钉子碰? 琉璃自幼便死了亲娘,上有四个兄长,一个亲爹,除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一家子全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可以说她根本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 她认定男人便是浑身长满了毛,而且不爱干净,本性又粗暴无礼,尤其是她 的哥哥们,老爱摸她的脑袋跟小手,把她当成孩子般看待,所以她打心底厌恶男 人,认为那些不好的德性,全是男人与生俱来的。 琉璃生得貌如芙蓉,虽调皮任性,却天资过人、聪慧好学,尤擅于医术,素 有「女华陀」之称,无论身染了何等回天乏术的怪病,经她把脉都能精准地断出 病情,并且将人从鬼门关救回。 是以,因仰慕而登门求亲的公子不计其数,虽说苏良十分宠爱他这唯一的千 金,心中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但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总有意将琉璃许配给那些 登门求亲的人。 但琉璃知情后,反弹极大,终身不嫁是她一直以来抱持的想法,她怎会轻易 地把自己嫁出去?于是琉璃抵死不从,总是设法让登门求亲的男人知难而退。 苏良拿女儿没法子,只好暂且依了她,但琉璃一句终身不嫁,却也成了苏良 心里头最放不下的一个疙瘩,毕竟女儿已经十八岁了,尚未与人订亲,总是会落 人闲话。 琉璃上下打量着子罕。 哼!想娶她?门都没有! 她不趁机刁难、玩弄他一番,让他知难而退,还待何时? 半响,琉璃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为你带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姑娘,请说,只要妳肯帮忙,要在下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肯的。」子罕正 愁找不到路,这会儿有人带路,他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苏琉璃,这下子名画便唾手 可得了,子罕对自个儿的魅力向来信心十足。 「俗话说:送佛送上天,是以,好人我是一定做到底,不过……现下我正忙 着。」 做人嘛,就要懂得物尽其用,琉璃两道眼尾贼兮兮地往上飘,指着正站在石 阶上方的家仆道: 「喏,看到那粗汉没?倘若公子能想个法子,帮我支开我的家仆,然后再帮 我斟满两担子的水,并滴水不漏的代我上下爬「通天阶」三回,功德圆满后,我 自然有空带领公子去找苏姑娘。」 「这……」子罕讶异的瞪大眼珠。 子罕昂首望向彷若直攀天庭的石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看在名 画的份上,子罕再苦都愿意熬,更何况是这一点小事。 「怎么样?」琉璃倒想看看他娶她的诚心有多深。 子罕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姑娘稍待片刻,我这就立即命人支开妳那个 仆人。」子罕用眼尾扫视着张三,「张三,带人去把那人支开。」 「是,主子爷,小的立刻去办。」接到命令的张三连忙放下挑在肩上的重担, 随后带了六名小厮,爬上「通天阶」。 支开了爹爹派来监督她的仆人,琉璃乐得轻松,她立刻将扁担交给子罕,「 麻烦你了。对了,不许请小厮代劳哦!」 子罕不满的瞥着她,「为何不可?」 「苏姑娘没那么好娶的,你若不肯接受考验,即表示你不够诚意,我和苏琉 璃是青梅竹马,你若做得好,我自然会帮你在她面前美言几句。」琉璃说得煞有 其事。 子罕嘴里念念有辞,却不敢怠慢的将铁扇塞在腰际上,单手接过扁担,临走 前他还不放心的叮咛。 「姑娘,妳可要信守诺言。」 「那是当然。」琉璃笑逐颜开的道。 子罕硬着头皮将两担水挑上了肩头,轻功了得的他,来回攀登压根儿不成问 题。 「太妙了!」把担子丢给他后,琉璃好不轻松,没两下便爬上通天阶的顶层。 她盘腿坐在上头,一面悠哉的啃着瓜子儿,一面悠闲的「监督」着子罕。 没半炷香的时间,子罕已完成琉璃交代的任务,并且滴水不漏的将两担子的 水交到琉璃手中。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琉璃有点儿难以置信。 「姑娘夸奖了。」子罕右拳轻抵在左掌心上,假意谦虚的笑了,接着忍不住 问道:「请问姑娘可否为在下带路了?」 琉璃睨着他,心里头却打着坏主意,「当然没问题。公子,请跟我来。」 「谢过姑娘。」子罕不疑有他,连忙举步跟在琉璃身后,并命随行小厮跟随 其后。 在郊外绕了好几圈后,他们走进了一片林荫里,子罕开始觉得事有蹊跷,但 仍慢慢地迈着步伐跟着琉璃进林。 「主子爷,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儿四周杂草丛生,小路曲曲弯弯、崎岖 不平,这么的难走,大伙儿都快四肢发软了。」张三咕咕哝哝,埋怨着主子爷的 狠心。 「住口!少啰嗦。」子罕不满张三的无礼,于是出言喝斥。他走到琉璃跟前, 拦下了她的步伐,「敢问姑娘是否带错路了?」 琉璃一开始就有心刁难他,她本打算将他们引入林间,半途再自个儿逃逸, 将他们这行人全丢在如迷阵般的树林里。 谁教他不自量力的想上门娶她? 是以,子罕的狐疑,琉璃半点儿也不觉得讶异,只见琉璃眼珠儿溜溜一转, 吃吃笑道: 「公子真爱说笑,我是在杏花村长大的丫头,怎会把公子带错了路呢?」 「可是这方圆百里之内,似乎没半户人家,不是吗?」子罕仍觉得怪异非常, 不禁看了看四周,用狐疑的口吻问道。 「倘若公子不信任我,大可甩头离去。」琉璃佯装出不高兴的模样。 子罕连忙赔罪,频频张望四周,显得有些不安,「姑娘别生气,在下绝无此 意。」 「那就安静些,随我来。」琉璃身子一旋,欲举步继续前进。 不料琉璃的脚无意中绊到了地上凸起的小石子,顿时身子一晃,便往前倾。 「当心!」千钧一发之际,子罕及时伸出大手救急,从她身后一把揽起了她 的纤腰。 哇!好纤细的腰肢,子罕忍不住在心底惊叹。 谁料—— 「你别碰我——」 冰清玉洁的琉璃向来守身如玉,自小就不愿男人碰触她身体,现下自己的腰 忽然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抱住,她便像被电着了般,心底莫名荡漾起一股惊慌的骚 动,神智被他这突来的举动震得有点儿散乱了。 虽说他是为了救她,不得已才碰触她的身子,但琉璃仍出于本能的反抗,下 意识地想甩开两人肌肤的接触。 子罕没想到他的好心非但没得到好报,反而惹起琉璃的怒火。 但子罕并没有因而松开自己的大手,因为他没法子眼睁睁见琉璃跌个狗吃屎, 自己却视而不见。 然而琉璃才不领他的好意,她一心只想挣脱他的箝制,因而瞻得了前却顾不 了后,她身子瞬间往下倾斜,意外地也将子罕一起拉下。 子罕为避免她正面着地,迅速旋过她的身子,让她面朝自己,更为了避免她 受伤,他的大手连忙搁在她后脑上。 「砰!」的一声,果真如子罕所料,琉璃重重的跌下地去,还好后脑勺因他 大手的保护而毫发无伤,但由于撞击力不算轻,他的手背被磨破了皮,而他庞然 身躯自然也就不偏不倚的朝娇小的她压了下去。 一阵花香般的气息瞬间吹拂过他的鼻间,诱惑着他的神魂…… 两人顿时四目交接,子罕一时愣住了,顾不得为护住她的脑袋而磨破自己皮 肉的手背,一脸不可思议的凝睇着她。 因为琉璃的斗笠和面纱在这次意外中不慎掉落,登时如瀑布般的青丝披泄而 下,露出她宛若芙蓉的美颜来。 琉璃感到脸颊一阵凉意,下意识用手掩住半边脸—— 「别动。」孰料子罕偏不让她得逞,伸出手阻止她欲遮掩的举动。 「好个美人胚子……」 瞬间,时间彷若静止不动了,大伙儿也在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声后,全都静下 来了,宛如做着无声的惊叹一般。 这是一张倾城倾国的绝世美颜,任谁也难以相信,神秘面纱下,竟隐藏了一 张美得足以让所有男人屏息的绝艳容貌。 滑如凝脂的肌肤白里透红,宛如芙蓉般的美貌清灵出尘,相信这张脸绝对是 出自上天手中最得意的杰作之一,是所有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甘愿付出一切去得 到的美人儿。 「别压着我啊!」 当她蹙起眉梢时,眉宇之间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韵味,惊艳的赞叹声一下子 由他俩身后传来。 「妳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子罕瞇起细长的黑眸,勾勒起刚毅 唇角,赞叹着她的美貌。 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颚,依然没有起身,好象打算赖在她身上不起 似的。 「可鄙!」琉璃一下子脸红到脖子。 她困窘不已的挥开他不安分的手,戒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她咬住 下唇,开始奋力地挣扎。 从他一碰触到她的身子,她就开始脸红心跳,脑子一直无法灵活的运转。 因为,他那双似会勾魂的黑眸,盛满了热情,狂妄的停留在琉璃的身上,不 断的上下打量着她,那邪肆的神情彷佛在爱抚着她身上的肌肤一样,教她浑身不 自在极了。 「我对美的事物向来没有抗拒的能力,所以……」子罕不疾不徐的道。 他的笑容变得邪佞而魅人,一时之间,已将唐伯虎名画与三人之间的约定给 忘得一乾二净,此时的他只想好好的认识认识眼前的美人儿。 「所以才会瞬间变得像禽兽?」琉璃面有愠色,咬牙切齿的把话接下,肆无 忌惮的唾骂。 男人都是一个样,全是可耻的,没有一个例外。 这会儿琉璃更气了,心想非想个法子扳回一成不可。 她瞪着他,忽然一语不发的将脸埋进他结实的肩膀,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 他的肉。 「该死!」疼痛让子罕亢奋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 「主子爷!来人啊!快救主子爷!」见那女子踰矩的行为,张三吓得一阵惊 呼,急忙命令随身的小厮们上前护主。 众人忙不迭一涌而上,以最快的动作迅速将子罕拉离她「逞凶」的范围。 琉璃得意的扬起嘴角,跟着一跃而起,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傲然的迎视着子 罕那想杀人般的目光。 交会的四目宛若在暗中较劲。 「呵,好家伙,妳牙齿满利的嘛!」当子罕迎上她那双燃烧着两簇火焰的美 眸时,他微愠的眼神里溢满了一抹奇异的激赏,心头同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震 撼,使他不由自主的想和她周旋下去。 因为,过去从没人有勇气敢当面和他对峙,甚至结怨,亏他还醉倒在她倾国 倾城的美貌之下,想不到原来她是匹难以驯服的悍马,不过,愈是与众不同的东 西,愈显得有价值,这样得到了更有成就感。 「谁叫你这急色鬼不安分些。」琉璃气呼呼的双手扠腰。 她最讨厌这种自负狂妄的色鬼了! 「急色鬼在骂谁?」子罕勾起唇角,狡猾的不怒反笑,压根儿没把她的怒容 看进眼里。 「急色鬼在骂你——」话一出口,琉璃立即发现自己中了对方埋在话语里的 陷阱,这下子骂人反骂了自己,她气得拚命跺脚。 「姑娘,别生气了。」愈来愈有趣了,不知为何,她愈生气,子罕就愈得意。 他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后又道:「我为适才的无礼向妳道歉,姑娘妳大 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这样就原谅你,也未免太便宜你了。」琉璃怒气未消,心想,若不把他丢 在林中,让他三天三夜都走不出去,难消她心头之气。 「不然姑娘想怎样?」子罕倒想见识一下她的本事,瞧她敢把他给怎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