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国巴黎 灿烂的午后阳光、微微和风袭来,各式咖啡馆、名牌商店林立的香榭大道上, 人潮熙熙攘攘,虽然热闹拥挤,却没有大城市的紧凑,反而多了悠闲气息。 整条街道弥漫着惑人的咖啡香,每一口空气都教人迷醉。 伫足街头,唐松筠贪婪的深呼吸,汲取满腔芳香气息,菱唇挑成愉快的角度。 直到现在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置身在向往已久的购物天堂。 三天前,她还为了节目企划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今夕是何夕,心中渴盼有几 天假期,让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而三天后,她竟然就站在闻名遐迩的大道上, 感受着异国情调! 这都拜她平时努力工作所赐,所以当她鼓起勇气,向上司提出休假一星期的 要求时,上司眉头皱也不皱的就马上批准。 于是她赶紧上网查资料,看到一家旅行社推出巴黎“机加酒”的五天四夜自 由行特惠专案,只要三万八千多元,不过让她心动的主要原因,是当地“拉法叶 百货公司”正逢折扣期,实在是非逛不可。 她应该仔细考虑,毕竟那几乎花去她一个月的薪水,且还要预留旅费、以及 回台湾该缴的房租、水电费、交通费,信用卡费用等等 实在应该好好再从长计议的,但等她回过神后,她已经拿起话筒、拨了旅行 社电话,并且还报了名。 哦!当时她一定是鬼迷心窍,要不就是忙昏了头,失去理智。 不过无论如何,往事都无须再追究,不是吗?重要的是她已经踏在巴黎的土 地上,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钱再赚就有了,但回忆和快乐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再一次深呼吸,唐松筠踩着两寸高跟凉鞋,昂首阔步的穿梭在人群中,打算 好好享受这趟美妙的旅程。 周遭的人、事、物在在令她好奇且着迷,走在充满人文气息的城市中,她顿 时觉得自己仿佛变得更有气质、也更优雅了。 路过的法国男人频频多看她几眼,甚至还对她微笑。哇!有个帅哥朝她走过 来了—— “salut !”(法文中,你好之意)软侬独特的法国腔调,听起来十分悦耳。 “呃……”唐松筠怔愣住,事先背诵的简单法语,已全数抛诸脑后。 “Hello !”她露出完美的微笑,心中满足被搭讪的虚荣感。走在街上才不 到五分钟,艳遇就翩然降临,足见她的魅力无穷。 法国帅哥开口讲了一串法语,然后冲着她微笑眨眼。 然而,她只能如鸭子听雷般的睁大美眸,努力想搞懂对方的意思,同时也拼 命搜索脑中的法文词汇。“Em……Aurevoir. ”(法文中的再见) 最后,她回敬帅哥一记灿笑,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再度淹没在茫茫人海, 唉!异国邂逅维持不到一分钟。 她只是太紧张,才会一时慌了手脚。 深呼吸,放轻松!唐松筠放慢脚步,徐步走着,却越想越懊恼,气自己搞砸 了一段美丽的异国恋曲。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流行服饰的核心地带一蒙塔涅大道,早年众多时尚先驱 皆在此设立时装总店,因此此处成为服装界最重要的舞台。 沿途精品店包括ChristianDior 、Chanel、LV、Hermes……凡喊得出名字的 品牌皆能在此找到,令人流连忘返。 而圣欧诺黑区路至市中心此地段,更是汇集了上百家名牌精品店,而且每家 店都装潢得美仑美奂、别具特色,犹如一幢幢唯美的艺术建筑。 “我的老天……”唐松筠双眼进射出璀璨光芒,刚刚沮丧的阴霾巳一扫而空, 此时购物欲望在体内激烈窜动着,全身细胞仿佛都在摇旗呐喊:冲呀——冲呀— — 晶亮的橱窗里摆设的尽是走在时街尖端的服饰,令人目不暇给,每一样物品 都巧夺天工、美得教人屏息,让她的脸几乎贴上透明落地玻璃。 她的黑眼珠骨碌碌的转个不停,JC,中不断告诫自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 过,却仍着魔似的往欧洲女人、甚至是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奥地利内衣晶牌——Wolford 走去。 真是太漂亮了!所有款式在台湾都买不到,错过了这次,以后不晓得要等多 久,才能再来这里。 不到半小时光景,唐松筠已提着精美的纸袋,里面装着三套内衣、裤,还有 两件性感睡衣及一件缀满蕾丝的华丽睡袍。 战利晶在手,她的步伐越形轻盈,雀跃的像只鸟儿。 一路走着,玻璃橱窗里展示的精致衣裳,紧紧抓住她的目光。 除了眼睛忙禄之外,她的脑袋也不得闲,脑中不停勾勒着若华服穿在自己身 上时,会呈现何种效果…… 哦!她绝不是败家女。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打扮则是一种礼仪,总不能邋 邋遢遏的,那很令人倒胃口。况且,她在电视图还享有一点知名度,也算是个名 人,更要顾及形象。 接下来,她又受不了诱惑的陆续买了包包、皮带、两瓶香水和一组新款彩妆, 购物当下的快乐,让她忘记不久前对自己的叮咛。 当她提着四、五个购物袋走在街上,发现所有人都对她投以欣羡的眼光时, 一股莫名的骄傲感油然而生,让她背脊挺得更直。 当她迅速晃过SalvatoreFerragamo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整排色泽鲜丽、款式 新颖的女鞋,仿佛正妖娆地在她面前舞动。 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唐松筠踅回SalvatoreFerragamo,刚人内,一阵怡人的精油香味迎面袭来, 凉爽的室温彻底浇熄炙人的暑气,让唐松筠通体舒畅,好心情飘至巅峰。 店里陈列着各式时街精晶,从服饰、鞋子、珠宝、手表到其他各种配件,应 有尽有,触目所及的商品,皆让唐松筠巴不得将它们占为已有。 不过,她为了出国才刚添购不少行头,刚刚又刷卡买东西,必须克制才行… … 念头既出,一双高雅的绑带凉鞋蓦地映人她的眼帘。鲜艳的桃红色,衬着她 白皙的肤色,且不管搭裙子或牛仔裤,都非常出色。 店员发现她的视线胶着在凉鞋上,马上趋前以标准的英文打招呼,并主动取 下鞋子让她试穿。 唐松筠嘴里推拒着,双脚却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美丽店员的怂恿下,她意志不坚的坐上超级舒适的沙发椅,试穿一见钟情 的凉鞋。 完美的设计、舒服的材质,最重要的是鞋子与她的脚形完全吻合,就像是专 门为她量身订作一般。 “哇!您的小腿线条好美。”店员向来不吝于给予赞美。多说几句好话有助 业绩提升,又能使客人开心,何乐而不为。 “多少钱?”她听见自己提高音调问道。 店员报出价钱,静待着客人的决定。 “太贵了……”唐松筠皱皱鼻子、摇摇头,细声惊呼。 店员使出浑身解数,赞美她和鞋子有多么相配、又说要给她折扣,双管齐下 的攻势果然奏效。 “这双鞋真的很美……”她爱不释手,连连称赞。 “与你优雅的气质相得益彰。”受过专业训练的店员,面带微笑的美言。 “这可是全球限量,只有十双。”店员再下一剂猛药。 大部分人对“限量”这两个字总是缺乏抵抗力,更遑论是对购物狂热的唐松 筠,此刻的她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请问付现还是刷卡呢?” “咦?”唐松筠睁大美眸,还没从飘飘然的情绪中回神。 “请问小姐付现还是刚卡呢?”店员重复再问一遍。 不将它带走,会遭天谴……她赶忙打开皮夹,看见一叠刷卡存根联及发票, 这让她稍稍恢复理智。 “我……我……”不能买,她是想拒绝的。“刷卡。”她抽出此趟旅行所带 的唯一一张信用卡,为了避免自己无节制购物所做的防范。 几分钟后,店员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带来一项噩耗。“抱歉,小姐,您的信 用卡额度已满。”语气依旧客气。 唐松筠杏眼圆睁,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消息,她试图辩解着。“是不是哪里搞 错了?我的信用卡没问题……”但音量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 她才刷了五次卡,卡就爆了?出国前她还致电给银行,要求提高额度。嗯… … 再仔细回想一下,之前所买的东西似乎都不便宜。 “换一张卡,或是支付现金?” “付现。”她掏出皮夹里所有欧元,竟然还买不起一双凉鞋。 “还差九元。”店员数了数钱,提醒道。 唐松筠涨红脸,困窘不已。“我知道。”那些钱是预定两天花用的,她再也 挤不出多余的钱,否则接下来就要喝水维生了。“我恐怕没办法……” 她边说,边往门口方向退,手中紧紧捏着钱,心揪成一团,仿佛在和心爱的 情人分别。 呜,她的心在哭泣。 抬起头,欲看精美的凉鞋最后一眼,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瞳,她沮丧的心顿 时注入一丝希望。 天涯何处不相逢!她要好好把握老天爷赐予的大好机会。 打从进入店里,韩韬就注意到这曾与他短暂共事过、始终没给他好脸色看的 节目主持人—— 一个每天在节目中教育观众别冲动购物的主持人,却在国外刷爆了卡?他撇 唇讪笑,对她的行径并不特别意外。然而,她去而复返的举动倒引起他的好奇。 “哈罗。”唐松筠漾着甜美的笑容,热情的打招呼。 韩韬没有回应,仅是眯起眼审视她。 “居然会在巴黎重逢。”她主动攀谈。“是世界太小,还是我们太有缘?” “纯粹巧合。”他的语气凉薄,毫不热络。他每个月都会来到时街之都巴黎, 在考察开会之余,也顺便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唐松筠的嘴角抽搐了下,挤出一抹勉强的笑,仍不认输的补充。“是、是啊, 只是巧合,上天的安排。” 闻言,韩韬忽而咧嘴一笑。 望着他的笑脸,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厘不清他的态度。 “收获不错。”盯着她手上大包小包的血拼战利晶,韩韬揶揄道。“买了些 什么?”他明知故问。 她挑高眉,存心装傻,连忙把纸袋藏到身后,心虚的胡认道:“就……就法 国面包罗,你知道,来这里必买的……”停顿了下,又努力寻找恰当的词汇。 “必买的……名产!” “的确。”韩韬很配合的颔首,没有拆穿她蹩脚的谎言。“理财专家绝不可 能乱买东西。” 她隐约感觉到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却无从反驳。“当然。”噢!她为什么要 跟他说这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等等!售货员拿着她看中的绑带凉鞋,给一位金发女郎试穿?!唐松筠的五 官几乎揪成一团,只差没冲上前去抢回鞋子。 睇着她绝望的神情,韩韬备感莞尔,看来,若没把那双鞋买下来,这女人是 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发女郎似乎感受到有股怨恨的目光射向她,敏感的转头搜寻着。 只见一名长相俊俏的东方男子,缓缓走向她—— 金发女郎又惊又喜,脸颊泛起红晕。 韩韬轻轻牵动嘴角,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脚踝,举止暧昧。 所有人皆瞪大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给吓了一跳,唐松筠亦在惊愕的行 列中。 韩韬柔声的以法语和金发女郎交谈,一边动手卸下她脚上的限量凉鞋,尔后 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奸丢脸!现在,大概全部的人都会认为东方男人是个见色起意、低级下流的 登徒子。 他拎着鞋,递出一张白金卡给售货员,并和金发女郎对望、相视而笑。 不知为何,唐松筠的胸口竟微微发闷,感到莫名气恼,继而转身离去。哼! 她才不想跟一个爱吃女人豆腐、四处猎艳的色狼扯上边。 呜,再见了,限量凉鞋。 唐松筠前脚甫跨出门槛,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掌攫住手臂。她猛地回头,迎上 的是韩韬别有韵味的狭长黑眸。 “东西还没拿就要走了?”他一脸正经的瞅着她。 “我的东西全在这儿。”她挣脱他的大掌,扬起手中的纸袋,睨着他、没好 气的回答。 韩韬没有因她不友善的态度而打退堂鼓,把一只Ferragamo 的精美大纸袋交 到她手里,而将她另一只手握着的欧元全数取走。 因为过度讶异,唐松筠的脑袋顿时失去运作。 他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还欠我九块欧元。” 在她从震惊状态回神前,他又把钱还给她。“加上这些,一共欠我三百八十 五欧元。” 语毕,韩韬率先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唐松筠,以及许多双欣羡的眼神。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蹙起眉,感到—头雾水。静下心来咀嚼他所说的话 后,随后恍然领悟,他先替她买下限量凉鞋,而她不但欠他一笔款项,也欠他一 次人情。 唐松筠急急忙忙冲出去,以他超过一八0 公分的好身材,在人群中仍然显眼。 由于提着重物,她跑起来格外吃力,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她再也顾不 得形象的大喊:“韩……”他叫什么来着?韩刀?韩……韩……韬——“韩韬!” 他没有理睬。 她边跑边喊,气喘如牛,满头大汗。 其实韩韬早就听见她的叫唤,在全是外国人的地方听见自己的名字,并不容 易忽视,只不过,他挺意外她会追上来。 费了好大一番气力,唐松筠终于来到他面前。“太好了。”她气喘吁吁,头 发凌乱,却无损她的娇美。 “我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满街追着跑。”韩韬觑着她,幽默地道。“有 何指教?” “名片。”她上气不接下气,语气含糊。 他挑眉,没听清楚。 “名片,你的名片。”她认真的重申。“回台湾后,方便把钱还你。” “不必麻烦。”韩韬一口回绝。 “不行!”唐松筠坚持。“我不想欠你。” “看来,你急着想跟我撇清关系。”他轻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事实上, 胸中有股不悦正在酝酿。 “没错。”她倒也诚实,没有隐瞒。 被女人当臭虫般欲除之而后快的感觉,他还是头一遭体验,是有点新鲜没错, 但他并不喜欢。 他黯下眸不再搭腔,迳白取了张名片递给她,又举步走人人潮里。 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唐松筠的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失落,那股感觉压着胸 口,让她顿时无法呼吸。 她一定是热昏头了,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应该回饭店好好休息,再吃顿道 地的法国大餐—— 法国面包搭配超市卖的香槟,这主意挺不赖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