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即使两人的争吵最后都是由聂安怀让步,问题却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不只他和她之间会起争执,他和“他”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绷。 她在以小绿身分面对他时,很多事都必须隐忍不言,这样的抑压之下,让她在 以班羽的身分出现他面前时,情绪也就更加反常暴躁,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 他大吼跳脚。 从小到大,聂安怀虽然早已习惯她的任性,但最近她的情绪波动得太频繁,那 股蛮横怒意也太认真,安抚不下她的他,在疑惑之余,有几次也被逼到快动怒的边 缘。 而且这一年来,身为世子的他们准备承袭爵位,开始在父亲的带领下熟悉领地 事务,相对之下,他们进宫上课的次数也更形减少,有时忙起来,甚至十天都见不 到一次面。 这样的情况更让班羽不安,她总有种感觉,觉得“他”在他心里的立足之地正 在一点一滴地崩毁,再继续下去,“他”将不复存在,而小绿也不是她,在他真的 完全不在乎“他”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而这一天,他们两人和殷玄雍相约见面。 当年皇帝赐下的共有领地原本只要他们治理一年,后来因为成绩卓越,皇帝要 他们继续下去,如今他们都有各自的领地要负责,体谅到他们的繁忙,皇帝才下令 将这份责任解除。 一些事务必须转移至接任的大臣名下,于是他们约好在宫中碰面,然后一起过 去办理交接。 在会面之前,班羽被皇帝独自召见,离开时,她心情很差,差到一看到人就想 骂。 “你年纪不小,也该定心了,早点成家别让你爹烦恼。像安怀,恭王爷已经帮 他挑好人选,只等他答应就会登门提亲,大哥若成了亲,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直至走远了,皇上说的话仍一直在耳边绕,绕得她的心发疼。 他要成亲了,有了妻子、生了小孩,要顾的事有太多太多,又怎会在乎她这个 无关紧要的义弟? 最教她无法忍受的,是他要跟别的女人同榻共枕,但她又有什么资格置喙?她 嫁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还要强忍心酸说 出一声恭喜…… 这个打击让她心情沉重不已,本来还因多日没以班羽的身分出现在他面前而感 到欣喜,见到了聂安怀,她却连一丝丝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失控,她只好拚命缠着殷玄雍不住说东扯西,看也不 看聂安怀一眼。 许久未见,聂安怀正想把握时间和班羽叙旧,但那一脸冷淡疏离的态度让他无 法接近,害得他的心情也被弄沉了。 人到齐,他们离宫出发,半途殷玄雍才发现最重要的印玺没带,由于顺路,他 们陪着殷玄雍回府,他进去取印玺,而他们两人在马车上等。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车里只剩他们两人,聂安怀开口打破沉默。最近班 羽的转变让他百思不解,不舍多年的兄弟情谊就此变质,他仍想尽力挽回。 “你还有心思理我,真难得。”班羽冷笑。她原本不想理他,怕一出口就会伤 人,但情绪促使冲动,仍忍不住讥诮冷嘲。“既要陪小绿,还要忙成亲大事,都分 身乏术了,忘掉我这个义弟也是应该的。” 成亲?聂安怀拧眉。 “虽然因为事务繁忙,我们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常常见面,我对你的爱护也不曾 变过。更何况我并没有要成亲,我想娶的人只有小绿,她至今还不肯答应,这状况 我之前曾跟你提过,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又扯上要为她赎身的事,班羽紧抿着唇,怒气被整个挑起。说来说去都是在怪 她嘛! “这么说,是小绿缠着你,让你连找我的时间都没有喽?”她好厌恶自己又用 任性挑起争端,但她管不了自己的嘴,攻击性的语词不断冲口而出。“她好大的能 耐啊,让你见色忘友,有了女人就不顾兄弟了,不愧是青楼出身的,连正直的聂安 怀都治得服服帖帖!” “小绿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依我对她的形容,你还没有办法了解吗?”本想 安抚她,但听到她诋毁小绿的言论,聂安怀反而板起了神色。“我不懂你为什么对 她成见那么深,但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 “听到又怎样?跟我绝交吗?”他的严肃让她好受伤,班羽倏地爆发。“为了 一个妓女凶我?聂安怀,你好样的!” 她的神智就像被分成了两半,嫉妒小绿被他一心呵护、嫉妒小绿能拥有他的爱 怜,“他”却只能隔着距离,连手都没办法与他碰触。 但这样的念头又让她自责不已。这局面是她造成的,他是被她欺瞒的受害者, 她凭什么发泼撒野?可、她就是不甘呐!不甘他为了一个虚幻的人物骂她,即使… …那人也是她…… “班羽!”他越制止她反而骂得更难听,忍耐力再高也有限度,聂安怀被惹火 了。“其它事我都可以容忍你,只有这件事我没办法置若罔闻。她将会是你的大嫂, 你必须接受她、尊重她,否则……” “我偏不!”班羽嘶声吼了回去。 他第一次对她撂这么重的话,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她的心好痛。她 不想当小绿、不想他那么爱她……眼泪快夺眶而出,无法克制的她只好选择逃离。 “你要绝交就绝交,我不稀罕!”她倏地冲下马车。 聂安怀懊恼闭眼,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这样。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小绿常被他 惹哭,现在连班羽也被他气得说要绝交,他做人怎会如此失败? 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怒火敛下,他下了马车找寻班羽的踪迹,问了门房得知班 羽冲进诚王府,他赶紧追去。 殷玄雍很保护自己,就连熟识多年的他们也从未被邀请踏进诚王府,甚至陪他 回来取物,临去前还再三叮嘱他们只能在车上等,防备之心再明显不过。班羽明明 知道,还擅自乱闯,要是惹毛殷玄雍可就难收拾了。 循着仆婢的指点,聂安怀一路追去,追到了殷玄雍居住的院落,一踏进就看见 神色不善的殷玄雍正在瞪班羽。 “我不是叫你们在外面等?”瞥见他也跟来,殷玄雍的脸色更加冷怒。 知道聂安怀也跟了进来,班羽不肯回头,扬起痞痞的笑容将内心的情绪全都掩 下。 “很闷呐,而且你平常都不肯让我们来,难得有这个机会,当然要进来瞧瞧喽。” 对殷玄雍的怒容视若无睹,她绕行院子东瞧西看。“只不过美轮美奂了点,干么那 么神秘不让人看?我又不会把整间房子搬走……咦?这个姊姊长得好美呀!” 看到站在殷玄雍身后的女子,班羽立刻嘻皮笑脸地靠了过去。她在逃避,仿佛 只要躲进她这十几年来所塑造出来的轻佻形象里,她就可以不要面对这恼人难解的 现实。 “安怀。”怕自家婢女被染指,殷玄雍上前将那名女子挡在身后,要聂安怀约 束一下他的拜把兄弟。 聂安怀心里暗叹口气。班羽也不看看对象,连殷玄雍的人也敢动? “班羽……”虽然他们刚刚才吵过一架,但为了不让班羽自找死路,他还是得 出面制止,才伸手要拉她,却被她一溜烟地闪了开。 一看到他就生气,她不想理他啦,她要找漂亮姊姊玩,心情才会好。 “都进来了,至少也让我喝杯茶再走嘛!”班羽对殷玄雍耍赖笑道,然后转向 逗弄那名女子。“姊姊叫什么名字啊?要不要跟我说一下?” “奴婢何曦。”柔美的女子恭敬回答。 “你不用理他!”见班羽越来越不像话,殷玄雍出声斥喝,急怒的神情已将他 对那名女子的占有欲昭然若揭。 “那么凶?”班羽发现到了,眼中闪过一抹淘气的光芒,心情欠佳的她正好乐 得拿殷玄雍来作弄。“之前只带一个傻大个儿来掩人耳目,不让我知道你府里还藏 着这样的绝色,要不是认识这些年来早已将玄雍兄的个性摸透,我还以为你真的在 乎这个小奴婢呢!” “她什么也不懂,带她出去做什么?”殷玄雍轻蔑哼道、故作无谓的态度相当 明显。 但那名叫何曦的女子却似乎没看出来,以为他真瞧不起她,丽容变得僵硬。 就不会说说好听话吗?男人怎么都那么蠢啊!同病相怜让班羽对何曦产生了好 戚,上前握住何曦的手。 “秀色可餐呀,光是跟在旁边看到心情都好。”姊姊你很好,千万别把那些话 放心上。她在心里默默给予何曦支持。 何曦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忘了抽手,殷玄雍回头看到这副情景,气得脸色铁 青,只差没冲上来将她杀了。 “如果你觉得她那么没用的话,不如把她送我好了。”班羽见状更是出言相激。 反正殷玄雍霸道惯了,应该没对何曦姊姊坦承过感情,她就送佛送到西,逼出 他的心里话让何曦姊姊开心开心。同是为情所苦,班羽就是忍不住想帮帮她。 不明白她的想法,何曦吓到赶紧将手抽回,求救似地望向殷玄雍。 还以为殷玄雍会马上吼回来,宣告何曦对他的重要性,结果班羽等了又等,他 却还是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儿。怎么了?干么不说话?班羽有点傻眼。 “班羽,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看状况不对,聂安怀出声制止。 本来想打哈哈把僵局带过,班羽一听到他开口,短暂遗忘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反正他就是看她不顺眼,做什么都错,既然如此,她就错到底好了! “是啦,我就是这么任性,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用不着你管!”她对他用力 扮了个鬼脸,然后转向殷玄雍。“哎哟,玄雍兄,把她给我嘛,反正只是个奴婢罢 了。”她在自掘坟墓,却为了赌一口气,和他杠上了。 玄雍兄,快拒绝她,用他拿手的穷凶极恶喝退她的痴心妄想,她一点也不想带 这个礼物回家呀!班羽不断在心里狂喊。 “何曦,你自己决定。”不如她愿,殷玄雍只是缓缓地说了这句。 然后,何曦的回答也让她怔愣得说不出话来—— “主子的吩咐奴婢会唯命是从,如果您不反对,奴婢没有意见。” 她……就这样赚到了个婢女?不是吧?印象中的殷玄雍没这么大方啊!班羽欲 哭无泪,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她又不能改口说不要何曦了,只好硬挤出笑,笑得又干 又涩,还得故做开心地欢呼—— “太好了,我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呜,她真的快哭了。 班羽苦恼地在自个儿房门前走过来又晃过去,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也很想早早 上榻歇息,但她还是踌躇着不肯进房。 都怪府里的人多事,见她带了名女人回来,还以为是她看上的姑娘,不知情的 仆人们就把何曦送到他房里了,还体贴地帮她隐瞒爹娘,让她哭笑不得。 又踱了一会儿,疲累至极的她心一横。送到她房里又怎样?再怎么好色也是有 体力不济的时候嘛,进去跟何曦姊姊闲扯几句再打发她去下人房睡,这样不就没事 了? 打定主意,班羽推门进入,才刚踏进内室,就看到原本坐在椅上的何曦犹如惊 弓之鸟一样弹跳起身。 “谨……谨小王爷……”何曦脸色发白,防备惊惧的态度活像是只要她一不注 意,“他”就会直接扑到她身上。 她那害怕的样子让班羽好后悔。她自己都有一堆难题没解决,干么又主动招惹 这个麻烦回来?都怪殷玄雍啦,坦率点不就好了吗?还逞强把人送给她,他今晚铁 定会呕到睡不着。 想到有人会过得比她还悲惨,她的心情就舒畅了许多,也就更同情何曦。 “曦姊姊,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她扬起无往不利的笑容想要卸下何曦的防心,脚顺势往前一踏,下一瞬就听到 何曦惊惧颤抖的斥喝—— “不要过来!你若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你!”何曦不知何时手中竟抓了把剪子, 锐利的尖端正朝着她。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色鬼吗?她什么都还没做啊……班羽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 愣愣地看着她,而何曦持着剪子的手抖得好厉害,抖到她都忍不住担心她会伤了自 己。 “曦姊姊,我没这个打算,你把剪子给我好不好?”她放柔语调哄道,小心翼 翼地朝她接近。“我是小王爷,杀了我会被砍头的,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别这样 嘛,放轻松,哦?”动之以情,说之以理,班羽想尽办法好让她将武器放下。 何曦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是连要捻死一只虫子都不知下不下得了手,何况是 出手杀人?但班羽怕极她在紧张之余会弄伤自己。 被她料中,何曦真下不了手,她的话又提醒了她们两人之间的贵贱差异,何曦 绝望地白了脸。 “不要再过来,不然……”想到她根本没资格反抗,却又不想依从,无路可走 的她只剩下一个选择——何曦将手中剪子一转,抵上自己的咽喉。 “不要不要不要——”班羽见状吓到迭声急喊,好怕她一用力就刺了进去。 “我没那个意思啊,我不会对你下手,你为什么不相信嘛!” 是她风流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吗?从踏进房后,她连她的手都没碰到,这位姊姊 干么吓成这样啊! 被主子送人,又惊惧被人染指,此时的何曦已什么都听不进去,更不可能相信 她的话,手往前一送,剪子的尖端已将细致的肌肤抵陷出凹痕。 人命关天,班羽只好急吼:“我是女的!我不会对你下手,你听我说,住手啦!” 算她活该,吓坏了何曦姊姊,就算她之后不肯帮她隐瞒秘密也怪不得别人。 此举果然奏效,何曦愣住,然后又回复到防备的神情。“别用这种荒谬的借口 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真的啦,真的……”为了取信于她,班羽只好开始脱衣服,连缠胸的白布都 卸下了,穿着肚兜的她哀怨又可怜地看着何曦。“这下你可相信了吧?” 何曦瞠目结舌,彻底愣住,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她的胸口。 “别看得那么仔细,我会害羞。”趁何曦还没反应过来,班羽上前将她手中的 剪子拿下,扔到伸手不能及的地方去。 经过碧红的磨练,她早已不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羞窘到满脸通红的青嫩小鬼, 她只是想用戏谑的语气轻松一下气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诚小王爷他……知道吗?”好半晌,何曦才说得出话。 “知道这件事的人,你应该都不认识。”班羽一笑,将单衣穿上,拉她一起到 杨边坐下。“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没想到玄雍兄嘴硬,我只好把你带了回来。” “帮我?”长相柔媚的何曦一脸疑惑。 “你和玄雍兄……应该不单纯吧?”要是以前的她,可能打死都不会发现这回 事,但爱上了聂安怀,懂得了那种忐忑及无法言明的苦,轻易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 暗流与纠葛。 被说个正着,何曦红了脸。 “害羞什么呀。”手帕交是言词辛辣的碧红,如今又结识了另一个羞怯温驯的 美人儿,班羽好开心。“我这么尽心尽力,曦姊姊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吧?” 知道了她的性别,担虑的心也定了下来,何况班羽又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何 曦被她逗得露出笑靥,轻轻摇了摇头。 “奴婢想斗胆请问小王爷您的岁数。”她还问了个问题。 “不要这么拘谨啦,像平常说话的方式就好。”班羽听得好别扭。“我十七了, 你呢?” “奴婢十六,您别再叫我姊姊了。”何曦坚持主仆之分,并没依言改变称谓。 “这是习惯,见了漂亮姑娘就先喊姊姊,而且你端庄又优雅,看起来一点也不 像比我小的样子。”班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算扮回女装,和何曦一比起来,她还 是显得既幼稚又刁蛮。“那,我改叫你小曦儿好了,叫顺了,等改天玄雍兄来讨人 时,咱们亲亲热热地演一场戏,让他妒火中烧。” “他不会来的。”何曦原本带着笑意的丽容顿时黯淡了下来,垂下眼帘低语。 “对他而言,奴婢……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罢了。” “你错了,我保证他会来。”班羽仰鼻信心满满地哼道。就算要她赌上所有家 产她也敢,殷玄雍眼里的执着根本不容错认。 “不说这个了,小王爷,您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何曦收拾了心情,又回到原 来的话题上头。 这下子心情不好的人换成班羽。她叹了口气,想到她们两人都为情受尽了折磨, 防心撤了、距离没了,只想尽情地对她倾诉一场。 “都是因为十七年前——” 接下来,烛火摇曳的房间里映照出一对靠得极近的身影,时而传来哀叹,时而 传来笑声,她们聊了好久好久,虽然仍以主仆相称,实际上,一见如故的两人已结 成了好姊妹。 几天后,恭王爷的领地出了一些事,倾力相助的聂安怀忙到连上“欢喜楼”的 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勉强抽了空去,都已是强忍相思到无法再按捺的地步,一进 房就将她带上榻,用狂野的欲火烧得她神智消融。 然后,无暇休息的他又赶着离开,带着笑容而去的他,仿佛已从她这里获得了 满满的精力与支撑。 这样的忙碌让两人之间的僵持缓和了下来,他们忙着拥抱彼此,没有时间吵架, 只顾着贪恋地沉沦在几乎疯狂的渴望里。 然后,殷玄雍出了意外,这场事故分走了她的心神。 何曦重回诚王府守护在心上人的身边,为了撮合她和殷玄雍,班羽伤透脑筋, 用信函往来的方式不断与何曦商量对策。 最后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出乎意料的,她爹爹竟帮上大忙。 谨王爷非但认了何曦当义女,还对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完全没反驳——街 坊巷弄都在传何曦是谨王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而他一直默不吭声的态度更是使传 闻增添可信度,最后竟连与谨王爷相识多年的皇上也深信不疑。 班羽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这样,只知道某天殷玄雍带着何曦来找她爹,连同她 娘四人辟室密谈,还不让她进去,刚开始还听到爹爹的几声怒吼,后来就一点声音 也没有,等门再打开时,事情已成了定局。 多了个妹妹,她当然开心,但他们把她排除在外的举止就让她不太开心了。但 不管她怎么问,何曦就是不肯说,她自个儿也没什么耐性,问了几次也就懒得问, 欢天喜地地帮忙筹办何曦嫁进诚王府的喜事。 人嫁过去了,忙碌也告一段落,班羽反而觉得茫茫然的,除了上“欢喜楼”、 去诚王府找何曦聊天,其余的时间她就在府里闲晃,成了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 “羽小子,你就别再去妓院了成不成?”刚下朝的谨王爷一回到家,就把她叫 进书房,拧起浓眉瞪她。“明明就没带把,去那种地方能干啥?” “您之前不是也满赞成的?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啊。”早习惯那威严的怒容, 倚坐椅上的班羽只是耸耸肩。 她最近都觉得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懒洋洋的,明明没吃什么怪东西,却常常反 胃想吐,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班羽放任心思乱飘,还打了个呵欠,觉得好想睡。 “问题是皇上都看不过去了,他今天把我叫去,要我赶快帮你找个妻子定下来, 你说说,我还赞成得了吗?”谨王爷烦躁地扯着头发。殷玄雍的婚事激起了皇帝想 帮一票小辈作媒的念头,碍于班羽的名声太差,特地把他叫去耳提面命,要他约束 一下班羽,他只能干笑,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跟皇上说您会留意,敷衍他一下就好了。”碧红是她的好姊妹,她才不想为 了这点拦阻就不去找她。 “说得倒容易,你以为皇上很好敷衍吗?不是你老子爱念,我在朝廷里也是背 负了很多委屈啊——”言行不一的谨王爷开始唠叨。 班羽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睛越来越眯,还真的快睡着了。 “……对了,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跟你说……”讲了许久,谨王爷总算发现 离了题,正准备切入重点,班羽却很不给面子。 她脸色一变,一跃起身。不行了,她又想吐,真的得去找大夫看看才成。 “我人不舒服,晚点再说。”强忍着恶心,她忙不迭跑了出去。 “欸、我还没说到重点,班羽、班羽——”任谨王爷喊得再大声,那道狂奔的 人影仍脚步不停,一下子就不见人影,气得谨王爷怒啧了声,忿忿坐回椅子。 若不是为了她,他何必那么费尽苦心,还答应殷玄雍的馊主意,任他将自己抹 上负心风流的罪名?只希望这个计策是可行的,不然他这个不白之冤就白受了。 谨王爷重重叹了口气,把来不及说出的话又收回心里,准备找个天时地利的好 时机,再好好地跟班羽谈一谈。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