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曲……曲曲、你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郁敏苦着一张脸,吞着味道 不怎么鲜美的闭门羹。 “不听不听,老师是坏女人。跟梅格一样坏。”曲曲由屋内朝门外喊。 “你必须听我说,你不但误会我,也误会你的夕君哥哥了。” 郁敏后悔去探究他的秘密,秘密没探成,还闹到原本关系不错的师生反目, 真不划算。 “走开啦,我不想见你。”由曲的声音凄惨,间间断断的抽噎从里面传出来。 “我知道,可是我非见你不可,不然你的夕君哥哥丢了。你会赖是我把他藏 起来,到时我百口莫辩,不是很衰?何况我们之间根本什么也投有,还要被你误 会……”要扮委屈?她也行啊! 门刷地被打开。 “你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曲曲斜眼聣人,态度倨仿、满跟不屑。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趴在他身上?”难不成要两人不穿衣服,躺在床上, 才算有什么吗? “那是意外,我这个人很迷糊,常常发失意外。” 郁敏三言两语,把他的吻、他的抚触全归类成意外,毕竟让别人知道,她只 是寇夕君练习接吻的对象,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意外?为什么你的意外不是掉进臭水沟或游泳池,而是掉进夕君哥哥怀里?” 好精采的意外。为什么地就是碰不到这种好意外? 问得好,如果意外能被选择的话,她但愿自己掉进钱堆里,满满的钱压在身 上,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 “因为我好奇你哥为什么老是穿高领衫,连那么热的夏天也不例外,所以看 见他在院子里午睡时,就想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你哥根本是电视里的武林高手,半夜有人偷袭,会发出暗器把敌人歼 灭,然后……就这样罗……“ “怎样罗?”她对郁敏的话持保留态度。 “他发现有人接近,反射性地手一伸一缩,把我拽倒……然后你走过来、看 见,误会。” 她刻意将中间那段“无关紧要的部分”模糊掉。 “你敢说你对我大哥没有半点意思?” “什么意思?”郁敏不解, 她的不解表情稍稍说服了曲曲。 “美国有一大堆讨厌的女生喜欢在夕君哥身边团团绕,哥已经把身分隐藏得 很小心,她们还是想尽办法探听。” 身分?广告明星身分吗?这种身分怎么瞒啊?!何况关于他的报导满天飞, 想骗别人说自己不是史考特,恐怕难得很。 郁敏有想法,但没出口,她预备听曲曲说个够。 “从小时候,他就很受欢迎,尤其是异性,美国女孩子大都分热情主动,弄 得他很烦。” 他受欢迎这事儿,郁敏很清楚,她曾经因他的受欢迎,走了将近半年的衰运。 “后来,我年纪大一点,就告诉别人,说我是他的未婚妻,那些坏女人才不 敢那么明日张胆。”讲到这里,她的眼泪停止,脸上有点点满意。 “你是他妹妹耶!谁会相信你的说词。” “才不是,我是他们家领养的,和夕君哥没有血缘关系。” “哦,所以你是想要嫁给他的?” 这个问句,让强烈的不舒服感卡在邰敏的胃壁间。 她饿了吗?没啊!中午她吃了不少红烧狮子头;想拉肚子吗?嗯……口前肠 道还没受到影响……可,她的确不舒服。 谈话继续进行,心思飘掉——半,她迳自去妍究胃痛主因,是不是多年前还 来不及发展就被扑灭的“喜欢”—- —跳出来作怪? 她不足老早就提醒过自己,寇夕君迟早要拍拍屁股走人,迟早相处的这段又 会成为短暂回忆,她没事让胃去闹什么革命? “我当然要嫁给他。他对所有女人敷衍,只有对我真心诚意,他宠我、疼我, 把我捧在手掌心溺爱,就是那个常常赖在他床上做运动的梅格电比不上,夕君哥 ……” “等等,什么叫赖在床上做运动?瑜伽吗?”悔格是他的运动教练?大男人 学瑜咖,好怪! “不是啦!笨蛋,是做爱,梅格是哥的贴身秘书,她老以为自己很厉害。跟 哥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你都没看见她那种嚣张态度,好像自己是我大嫂,真叫 人受不了! 所以哥要回台湾度假,我好开心,开心他终于可以离开梅格那个讨厌鬼,哪 里知这又冒出来你这号人物。说!你为什么天天和我哥粘在一起?“ 她的食指指向郁敏,眼里冒出两盏鬼火,恐吓地射向她。 “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 她摇摇头。这里是寇夕君的家,总不能把他的行踪设定在某个范围,让她走 到哪里都看不见他!何况,说“粘”……似乎形容得太过分,常常是她在哪里, 他就意外出现。 “哪里不对,我就觉得有他的地方,一定有你。” “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会碰到面,难不成你要我看到他,自动退开 十五公尺以示清白?何况,他也常常和稚芹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去指控雅芹?” “说得也是。”曲曲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你大可以放心,我只受聘一个半月,时间一到,我会即刻离开。”每每想 到期限,心痛便浮现,说不上釆确切,只是隐隐约约伤怀。 “真的吗?” “真不真,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勉强相信你,我应该对自己多—点自信心,不然夕君哥那么受欢 迎,婚后我老要担心这个女人,烦恼那个女人,不是很辛苦吗?” 郁敏的保证让曲曲对方才的情景释怀,她自我劝慰,不要把所有女人都当成 假想敌。 “好了,事情解释清楚了,我先回房了。”摆摆手,胃痛让郁敏全身无力。 “老师,等等。”曲曲唤住她。 “还有事?” “哥的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曲曲说得很笃定。 “噢!” 她在提醒她别费心吗?不管怎样,这是个好建议。 走出房门,她的脸色略略苍白,是胃痛,绝对绝对和心情没关系。 夕君迎面走来,扶住她的肩膀,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郁敏……” 那种眼神……是关心吗? 不要,她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误会他对自己有心。忘记了吗?他有一个未婚 妻、一个运动伴侣,和数不清的倾慕者。 “我跟曲曲说明白了,她不会再误会你了。”够不够伟大?她可以当选十大 无私女青年了。 曲曲跟她说了什么?不用猜也知道,夕君微微一哂,掠过她的话,低身在郁 敏耳畔轻语。 “想知道我的秘密,随时欢迎,我在床上等你。” 那种说话调调带了几分邪佞,和他平日冷肃的酷模样相差十万八干里,让人 怀疑这个人是否真是寇夕君? “你被坏东西附身了吗?” 郁敏没理他,转身往楼下方向走,突然她想起“嚣张”的梅格,脚步顿了一 顿。 他的床上到底欢迎过多少位“嘉宾”?想到这里,她胃痛得更厉害了,不行, 她要快去跟李嫂要几颗胃乳片。 “附身?”盯住郁敏背影半晌,他笑笑说:“没错,我被爱情附身,很多年 了。” 转身,夕君敲敲曲曲的房门,曲曲打开门,一看见是他,立刻飞身投入他怀 里。 “我有话要和你谈。” 他清冷的语气和曲曲热烈的反应成了强烈对比。 澄清误会比任由误会产生来得困难,夕君对曲曲的态度是该花精神来厘清厘 清了,他可以容许郁敏对自己的感觉模糊,却不容许曲曲的模糊态度,影响他和 郁敏间的发展。 开起门,两个人的家庭会议开始。 这几天……哦,不,正确来讲,是自从“奸夫淫妇事件”过后,家里气氛变 得很不对劲,郁敏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首先是曲曲,她的视线老是追着郁敏转,看过几转后,突然放声大哭,说: “我不像你,一点都不像,我哪里会是人家的影子啊……” 影子?!诡不诡异?曲曲又不是黑色的,也不会贴在地上,以蛇行方式前进, 怎么会用影子形容自己? 还有赵伯、赵妈那个大学刚毕业,成天窝在房里设计程式的儿子,突然对郁 敏起了好感,三不五时跳到她面前说:“谢谢。”然后又快速跳开。 那种感觉有点恐怖,会让她联想到某广告里面的小女孩——“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谢谢你”。 这一联想,她就开始猜测,他想要她身上什么东西?五百西西的鲜血她是做 得到的,但是万一他要的是她的心、肝、肺、肾或跟角膜? 不,她拒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可不可以把谢谢还给他? 略过这个不谈,再说爷爷奶奶吧!最近他们老绕着“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 这个话题,不断教导她要以男人为天,辅佐他。陪伴他,努力维持一个家庭的和 谐。 什么跟什么嘛!烦毙了,她仿佛置身在阴谋论里,摆脱不开无形阴影。 这几天雅芹和夕君很忙,往往一天下来,她只能在晚餐时间和睡前看到他们。 忙什么?说实话,他们在餐桌上叽哩咕嘻的专业术语加英语,她一个宇都听 不懂,只能由他们的表情看出,他们谈得既兴奋又愉快,这大概就叫作共同兴趣。 这就是有女人缘的男人所占的优势,他拥有所有女人的注目,也乐于接受女 人提供的快乐,每个人提供一点点,他就可以悠游于人间。 比如他,曲曲提供爱情、梅格提供性欲、雅芹提供专业兴趣,其他女人提供 崇拜、温柔……他不必付出心思就有所得、的确比一般男人幸福。 坐在树下,靠着大大的树干,粗粗的树枝上方,挂着几串成熟龙眼,这是棵 老丛龙眼,李叔常说——我敢保证,世界上再没有一棵龙眼树可以结这么甜的果 实。 因此,这个院子里,有世界最甜的龙眼、芒果、莲雾、杨桃,也有世界上最 漂亮的玫瑰、茶花和夹竹桃。 郁敏抬头,猜想自己有没有本事,爬上树去采一串世界最甜的龙眼时,砰, 砰两声,红着两颗世界上最红眼睛的曲曲从屋子里面走出束,怒发冲冠。 她一路走,一面很努力地用卫生纸,企图制造出世界上最红的莲雾鼻。 不自觉地,郁敏站起身,想绕到树后面躲避活动莲雾,避祸的潜意识比迎上 前关心的欲望来得大。 可是当老天要入劳其筋骨、“苦”莫体庸时,就不会让对方有机会躲避祸事。 果然,曲曲走到她面前,用她的“世界之最”冷冷盯着郁敏,盯得她全身发 毛。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哥的床伴是梅格?”口气很呛,约莫吃掉两斤芥末。 “你说过了。”点点头,她很合作。 郁敏了解,那只是浮在楼面上的人物,恐怕柜面下的“伴”,会多到以N 记 教。 “我有没有说过,很多女人暗恋夕君哥?” “你说过了。”这件事不用曲曲说,十年前,她已经亲身体验过暗恋者的摧 毁力量。 “我有没有说过,我哥只材我一个人真心诚意?” “你说过了。” 郁敏又点头。她越来越无奈、曲曲以为在这一大堆“听说”之后,她还敢对 夕君那魄咸猪肉垂涎三尺吗?她只是神经线有点大条,但不至于愚蠢加智障好吗?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很讨厌你?” “这句话你没有说过。”郁敏实说。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很讨厌很讨厌你。”说完,不留给地半分辩解时 间,曲曲重重一跺脚,走向停在门前的汽车。 “我招谁惹谁了?”耸耸肩,她怀疑自己该不该花几分钟,米哀悼自己被讨 厌的事实。 叹口气,算了,时厌就讨厌吧!再伟大的人也会有人不喜欢他。不然你以为 甘地是被谁杀死的,总不是他的亲密爱人吧! 这时,赵伯的儿子提着两大箱行李,也从屋里走出来。 “段小姐你好。”他的礼貌可以打满分。 “你好,你要出去旅行?”郁敏看着他身后行李,分量……蛮大。 “对陪曲曲到加拿大去散心。”他抓抓头,憨直笑开。 “哦!旅途愉快。”郁敏顺口说。 这句话只是敷衍,真的,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只见赵闻捷走了几步,突然,将行李放在地上,折回头,给了她一个又重又 大的拥抱,抱得郁敏喘不过气。 “谢谢你,我说不出感激的话,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谢谢!”说完, 迅速放掉郁敏,他提起行李追到门口。 就为了她的一句“旅途愉快”,他感激她到这等程度? 郁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被紧搂的麻痛感还在。她分不清自己的感觉,不 过,在短短两分钟内被讨厌又被感激,任谁山分不清吧! “干嘛?在梦游吗?”雅芹不晓得几时冒出来的,一出现,就打了她后脑勺 一记, “刚刚曲曲走过来,说她讨厌我。” 雅芹的头脑比地灵光。也许弄得清楚这些。 “我懂,”雅芹点头说。 “你懂?我不懂。赵伯的儿子又走来说他感澈我、怪不怪?” “不怪。”稚芹答得理所当然。 “不怪?”她拿看ET的表情望她。 “赵闻捷喜欢曲曲,所以他感激你。”雅芹解释。 她有鼓励过他去迫曲曲吗?这种感激她受之有愧。 “曲曲喜欢夕君,所以她讨厌你。”看郁敏不懂,她又加上注释。这更冤枉 了,曲曲喜欢寇夕君!关她什么事? “你越解释我越糊涂。”摇头,除非曲曲误以为她是梅格,否则她肯定讨厌 错对象了。 “你的神经线实在很大条。”雅芹摇头,喜欢上郁敏是夕君最大的失策。 “我——还好啦!” “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他有没有喜欢的对象?” “记得,你说他喜欢的女人和我一样粗神经。”因为同是粗神经女人,他才 选择她为实习对象,陈年往事了,郁敏没想到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猜到他喜欢的女人是谁了吗?” “不就是曲曲,还有别人吗?” 救命!雅芹受不了她的驽钝,翻了个白眼,但愿上天保佑寇夕君。 “吃点水果吧!”脱下鞋子,郁敏打算把无聊事抛诸脑后,爬上树,采一把 龙眼安慰自己。 爬几步,还不错,宝刀末老,小时候的本领健在,花了几分钟,她爬到树顶 端。 经验老道的人都晓得,阳光照得到的树梢,会结出最甜美的果实,拔一颗试 试甜度,嗯……难怪李叔自夸,还真不错吃。 有一种人被称之为缺乏公德心,那种人习惯随地乱丢垃圾,站在树梢的郁敏 就是这类人种。 她剥了几颗,塞进嘴巴,一串龙眼籽成了子弹,她刻意避开雅芹的方向发射, 却没料到龙眼籽对帅哥也有亲近之心,它们全热情地往夕君身上“飞奔”而去。 她没看见夕君脸上的表情,还得意洋洋地对雅芹说:“不错吃耶,我摘一些 给你。” 说着,她折下两大枝,朝树下喊:“雅芹,接着。” 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一喊,喊得郁敏全身三干六百万个毛细孔起立唱国歌,来不及低头看看来 人,一个人加两把龙眼,从树上以重力加速度往下掉落—— “救……” 命字尚未出口,她已经被地心引力拉扯到地壳表面,幸好掉下来的时候有树 枝挡了她几下、幸好她的上半身被夕君接到、幸好她没重到会压死人,但这些幸 好还是不够用!! “啊!”她尖叫一声,痛在腿间传开。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哪里痛?摔到哪里?你说话啊!” 夕君紧紧将她抱起,绿绿的眼珠子眯成一道细缝,两道浓眉在鼻梁上方出现 交集,他的紧张将她惊吓得更严重。 嘴开开,她说不出半句话。 见她不发一语,夕君抱起她,快步跑向大门口,一路上,喊叫李叔将他的车 子开过来。 他肺活量真大,抱着一个近五十公斤的重物,还能快跑,去考清洁队员,一 定考得上。 好不容易跑到车边,他轻轻将她放人车内,动作温柔得像个绅士…… “不要担心,我没事。”郁敏的语言中枢恢复作用。 “摔成这样还没事!”这话是用吼叫方式出声,一下于就破坏了他的绅士风 度。 “眼睛闭起来,不准偷看。”他用安全带将她牢牢君紧,检查两次才坐到驾 驶座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闭眼睛才能坐他的车,不过,三秒钟后,她懂了! “救、救、救……命啊……” 她的救命喊得薄弱无力,她想他不该送她到医院,应该先送她到天公庙里去 收惊。 “放心,我有高额保险。”冷冷的,他投出一句话。 高额保险?不晓得天堂受不受理保险金领取作业……她发觉,被曲曲讨厌比 被他开心,来得……安全。 对夕君,她的刻板印象是沉稳冷静,可今天,她看到他急躁的一面。 他吼着问人急诊室在哪里,吼着叫医生动作快一点,她只略略皱眉,他的手 就将她环得喘不过气。 他痛吗?她不晓得,他的额头垂下一颗颗汗珠子,一个粗鲁动作,汗水就抖 落在她身上,他的着急好像太夸张,可是这慌张,看来不是假装。 医生说她没事,只不过脱臼罢了,他直迫问,脱臼会不会有后遣症;拿了药, 非得一项项问药师,药的功能和副作用;明明可以用轮椅将她推到大门口的,他 却硬要她坐人肉轮椅,由着他将她四处搬运。 总之,他的一切一切很反常,反常得让她无法理解。 终于,他们坐上车。 终于,他眉头那两道粗粗的毛毛虫,蜕变成蛹,不再狰狞扭动。 终于,嘴角的棱线软化……变成一道弯弯弧线…… “累不累?”这是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应该比我还累。”她实说。 “没错,你该减肥。”点点头,他认同地捶捶自己的手臂。 “寇夕君,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我胖?!” “你不胖,只是肿。”他就是有本事把她惹恼。 “我哪里肿?!弄清楚哦,我可是我们办公室之花,多少人爱慕我,我都没 理会他们,你居然说我肿,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美女?” 她的拳头一次次落在他的手臂上,很酸是吧!她来捶捶,保证拳到酸除。看 他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让她更发了狠,用尽全力。 “你看看车窗外面。” 他突如其来地转换话题,郁敏很合作地停·下粗暴动作,侧眼望向窗外。 “窗外?窗外有什么?”她问。 “如果窗外没有人,你直接拿把刀杀了我比较快。” 他的冷笑活不好笑,好笑的是他在说笑话时,脸都五官冷冷冰冰,非常符合 冷笑话背景。 郁敏笑弯腰,忘记脚疼、忘汜身旁的男人是千万女人的偶像,她笑倒在他肩 膀,在那片宽宽敞敞的温暖上方。 终于,笑停止,她的头还靠在他身上。 “寇夕君,你喜欢我吗?”郁敏问。她想知道自己被曲曲误会,值不值得。 “喜欢。”他正面回答。 “很好,我喜欢你的诚实。” 虽然郁敏明白,他喜欢她,喜欢雅芹,喜欢曲曲、梅格、玛莉、海伦……他 喜欢的女人很多很多,一如喜欢他的女人也很多很多,她仍然喜欢他的诚实。 “你为什么喜欢我?”郁敏又问。 为什么喜欢她? 夕君被问住了。因为她很迷糊?因为她欠他一句对不起,让他印象深刻?还 是因为分离多年,她始终在他心问? 地的“为什么”,他理不出头绪,只不过夕君确定,他喜欢她,一定一定。 “很难回答吗?” 是啊!肯定是困难的,要是每个女人都拿这个问题来为难他,他得设计多少 答案,才能解得清那么多女人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他说。 好答案!两句话解决所有女人的疑惑。 “你会喜欢我很久吗?”这句话是为了她自己的虚荣所发问的。 “会。”事实上,他“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会很久?久到什么时候?久到他回美国,然后……Game0ver?叹口气,心酸 得不是时候。 “你叹气,为什么?”轮到他提出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久”的定义不同,提起精神,郁敏努力驱走心头酸涩,转换一 副笑脸迎人。 “你知不知道,被你喜欢的女人很凄惨?” “我知道,不过……不会了……” 以后,他再不会让哪个女人有机会欺到她头上,那些书包便当失踪记不会再 次发生。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迳自哇啦哇啦大叫。 “怎么可能不会?以前喜欢你的不过是全校女生,了不起一千多人;现在喜 欢你的是全球女性,起码有一千万人,你说,被你喜欢到的人还有命活吗?所以, 寇夕君,你给我听清楚,不管你多喜欢我,我都不要喜欢你。” 后面那两句,是她对自己的宣誓。 没错,喜欢上他是一场灾难,她这种人的灾难应变能力太差,喜欢上他,除 了自讨苦吃,不会有第二条路。 所以,她不要喜欢他、不要适应他、不要和他有所牵扯,更不要……爱上他。 最后一句话,让郁敏迟疑。 不要爱上他……万一,已经爱上了怎么办? 倏地,转头望他,她的脸上满是讶异,如果已经爱上…… 心咚咚咚跳个不停,像庙会的喧天锣鼓,闹得她无法思考。 就这样看着他,征怔地,她的瞳孔里,全是他的身影。 家到了。 夕君停车,她的茫然表情很诱人,就像水果长在枝头无罪,但红得引人食欲, 就合该忖出代价,所以,茫然的女人该付出代价。 低头,吻她,轻啄浅尝的吻、惑人……辗转的吻,醉人…… 这份迷醉,在吻离开久久之后仍然存在,他们靠在椅背上,喘息。 欺身,夕君靠向她的座椅。 郁敏吓得连忙将嘴巴捂起来。 “不准再吻我。” 他没有考虑,直觉回答:“好。” 然后,伸手将她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下车,绕到另一边车门,抱起行动不便 的她。 关上门,在进屋前,他俯身,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你在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再吻我。”她大声抗议。 “我亲你的脸,没有吻你。” 够不够赖皮?夕君昂首阔步向前行,仍是一副磊落的君子表情。 走进大厅,穿过关心郁敏的一干人士,简单报告她的伤势,他抱她上楼。 在没人见到的楼梯转角处,夕君又在她的唇封上印子。 她的反弹慢半拍,没有推开他、没有扭动捶打高喊不依,只有在吻结束后, 怒气冲冲地问他:“你答应过我,不再吻我。” 这声大喊,楼下那群被夕君刻意避开的观众,全了解楼梯间正在上演什么剧 情。 爷爷举起茶杯,对奶奶轻声说:“年轻真好。” 赵伯、赵妈则羞红脸,走向厨房。至于剩下的人,正在考虑要拍手叫好,还 是假装没听到。 “我只答应在你捂起嘴巴时不吻你。”夕君的答话更赖皮了。 “这是什么鬼话?!难不成你要我时时用两条OK绷把嘴巴贴起釆?,郁敏叫 起来。 “你要OK绷,找李嫂拿。” 随着远离的脚步,接下来的谈话,观众听不到了,却留下不少想像空间。 李嫂笑笑说:“我去准备两盒OK绷给段小姐送过去。” “你不怕被少爷扣薪水的话,尽管去。”程小姐笑答。 “也对。” “难道我们要联合起一家子,欺负外来客?” “放心,她很快会成为自己人。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爱笑的少爷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笑料。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