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想是太久没人倾诉,朱苑竟一泻千里:“谢景生……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见 过太多跟老板随随便便上了床,只得点小恩小惠,要不就当二奶的女秘书。所以我 一直很当心,不肯轻易付出,没想到他反而欣赏。他喜欢我是真的吧?他留过学, 没结过婚,年纪不算很大,又有钱,又对我好,这样的男人,像我妈说,打着灯笼 都找不到,我还要什么呢?”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聆听。 她接着说下去:“你上次说我们做爱一百次,可以举行个仪式。我们一个月顶 多就两次,一百次,我头发白了能不能到?” 竟然说到如此隐私处,我很震惊,连忙阻止她:“朱苑。” 朱苑抬起头来,静静地说:“直到现在,有时醒在他身边,我还觉得他是我老 板。” 我们在喧闹的快餐店相对沉默。 而我心中全是恻隐,却不知该给谢景生,或是朱苑。他们也是这红尘中两颗挣 扎的灵魂,给出自己所给的,想要换取自己想要的,却只得到对方给出的。 有所得必有所失,只是得与失都未必是我们自己可以做主的。 我只好说陈词滥调:“慢慢培养感情吧,先结婚后恋爱也是好的呀。你看你叫 他景生,多么亲热顺口,总不至于他原来是你老板的时候,你就敢这么叫他吧?” 她无奈地笑:“他的英文名字本来就叫强生。” 我无言以对,只好看看表,惊呼:“下午还要上班。”如此打发了一餐,心中 盘算,待会儿买点饼干到办公室吃。 “衣鱼,”朱苑忽然唤住我,片刻迟疑,“说了呢,怕像挑拨离间,不说呢, 又怕你吃亏。有人说,上次看见龙心开会时,身边带了个年轻女人。” 接连好些时日,我都没有机会见到龙心,最初的震撼已渐渐平息。却在登记文 件时,笔下轻轻带出:“龙……”尴尬地立刻划去。 处理完毕,那位送文件来的同志却仍犹豫不去。我客气地问:“您还有什么事 吗?” 他迟疑地问:“请问你是工大毕业的吗?” 我点点头:“是呀。您是……” 他绽开笑容:“林衣鱼,你不记得我了?”那是个壮实的中年人,“我是学生 处的罗老师呀。” 他问:“你没有出国?” 我有点疑惑:“谁说我出国了?” 他连连点头:“没出国就好。原龙心,还在车辆厂吧?” 我笑:“几年前就出来了。” 罗老师仿佛松了口气,十分真诚地说:“真好真好。你们俩现在……还好吧?” 我心里万千话语,没有一句可以对陌生人吐露:“挺好的,谢谢您。” 罗老师一直笑眯眯的上下打量我,看得我有点不自在了,他才满意地点头,很 感慨:“原龙心真没看错人。” 我愣一下,笑:“怎么呢?” 他很诧异:“林衣鱼,你不知道吗?那年本来分配到车辆厂的是你。” 我大吃一惊:“我?” 罗老师说:“是呀,那年我们学校分配形势多火爆,车辆厂效益又不大好,谁 也不愿意去。大家就说,林衣鱼反正是要出国的,分个好单位,占个名额也没什么 意思,就把你分到那儿了。” 我呆了半晌,“那,那最后怎么会是龙心呢?” “是原龙心来找我们,他说你吃不得苦,去不了工厂。那时分配都差不多了, 没有什么其他的位置,他就说,他跟你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