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牛起死了?跳了ィ恳蛭一个叫陈烟的臭婊子?我颤抖着,嘴唇哆嗦。大片大片
的阳光从头顶撒落,它们死了后是否也会上天堂? 那个臭婊子得赔命!我在大街上
飞速走着,吴兰死死地拉着我的手:“王二,你别这样,我害怕。”
消息是吴兰告诉我的,她早上去买菜时听到的。李雅君与石梅顿时哭成了一个
泪人儿。我什么也没想,就冲了出去。牛起,我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这
样吗?你才认识她几天,你难道会是爱上了她?牛起,我的兄弟,王二非要让她全
家死光光,你在天有灵,你就等着看吧。
嗓子眼里血冒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空气中满是飘飘荡荡的尘
土。我是否能一拳把它们打得粉碎?
“王二,你别这样,别这样。”吴兰嚎啕大哭。
我在街道上大步走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个臭婊子去。舔了舔自己
发干的嘴唇,蓦然间一个人影猛地撞入我怀中,然后腹腔中一阵冰凉。还没等我明
白发生了什么事,那种冰凉的东西又从我腹腔中拨了出来,恶狠狠又朝我面门扎来。
几乎是在同时,正拉紧我的手的吴兰把我往后拼命一扯,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我
一个趔趄,摔倒在马路上,血从我肚子上冒了出来,头有点晕。
这里的天空真的很远。
我听见我的吴兰轻轻地说了声:“小含,你别这样。”然后我看见一个女人尖
叫着,忽然往街那边跑去,一辆车子急速驶来,她的身体伴着那巨大的刹车声,慢
慢地飞了起来。我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脸。
我在地上挣扎着,我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站起身,我的吴兰正躺在地上,嘴里
喃喃自语:“你们别这样,别这样。”
我跪了下来,想把她抱起,血从嘴唇上迸出,我用力挺直身,忽然间双膝一软,
我再次跪倒,坚硬的马路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崎岖不平?我茫然地抬起头,四
周已是一片黑乎乎的人群,这些人都从哪里钻出来的?黑压压,比苍蝇还多。
我想喊一声救命,可这声音无论如何也蹦不出嗓子。我听见我的吴兰在轻轻地
说:“王二,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眼泪落下,沉甸甸,砸在手背,很冷,也很暖和。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说过
一个爱字,我喃喃说道:“我也爱你。你坚持着。”
人群中这个女人是不是吴香?她结婚了?指上一粒硕大的钻戒。钻石恒久远,
一颗永流传。我想冲她笑一笑,但几乎是同时,她又闪进了人群里,我的笑容让我
看起来像个白痴。我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吴兰的脸:“小兰儿,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你好好坚持着,我要带你去见我的爸爸妈妈。小兰儿,我爱你。”我慢慢握住正插
在吴兰胸口的那把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很静,这个世界在这刹那间就已迅速远
去,一切不复存在。混沌中,我在对着我的爱人说话,我说的话,也只有她一个人
能听见。我喃喃说着,不停地说着,身体渐渐歪下。就在这刹那间,心中忽然涌起
明悟,身下这个女人呵,正是伴了我无数轮回的爱侣。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只
是苍天,你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明白?
老天爷,你他妈的为何要这样狠?!
意识终于模糊。我抱紧身下的女人。她的身体在发冷,我在恍惚中听见她最后
一句话:“王二,哦,你压疼我了,我爱你,我很开心。”
等我从医院苏醒,已是三天之后。护士告诉我,这几天照顾我的是两个小女孩
子,她们刚刚回去,说要给你熬排骨汤。护士很漂亮,很年轻,应该是刚从学校出
来不久,也很会说话。我瞪大眼看着墙壁上的日历。病房里只有我与她两个人。她
还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桌子上有一堆水果,还有一柄削水果刀,我想也没想,翻
手将它抓起,对准自己的心脏,我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护士,麻烦你告诉我实
话。否则我就把刀插进去。”
护士的脸立刻就白了,我又慢慢地重复了一次:“我只想听真话。对不起。”
很快,我就知道了这三天里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与牛起头上发生的这些事,想来也是这个城市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那个捅了我和吴兰一刀叫柳含的女人被车撞死了。
陈烟在公安局里用丝袜把自个勒死了。
我和牛起的朋友刘玉更风光。原来她家是中了城市风采的二百万大奖,也是在
前天夜里被人蒙面闯进屋,一家几口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消息刚刚上了昨天城市
早报的头版头条。
我的兄弟牛起死了。
我的爱人小兰儿也死了。
人生而必死,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嘿嘿笑了笑,胸膛上的肌肉在刀尖下跳出
血花。
我正准备用劲往下一拍,眼前一黑,滚落床下,再次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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