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局长!妙妙回来了。」辰俊欣喜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局里。 「爸。」褚妙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战战兢兢的进入局长室内。 「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种不肖女儿。」褚豪嫌恶的挥挥手,火气显然还 没消。 「是我……错了,我愿意听爸爸的话,和俊哥结婚。」她恭敬的来到父亲面 前,深深的鞠躬道歉。那身换穿上的笔挺女警制服,再适合她不过,整个人看起 来更加亮眼、更有自信。 「妙妙……」一旁等著劝架的辰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褚豪一听,同样吃惊不已。 「你确定?!关洛虎那边呢?你打算如何处理?」他望著宝贝女儿的坚定神 情,感觉女儿似乎在离家的这几天变得成熟许多。 「爸爸说得没错,我和关洛虎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该和他在一起的。」褚 妙妙口是心非的表示。 养父对她来说,就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她任性的执意和关洛虎在一起, 将会同时伤害江水欣、父亲以及辰俊。若她狠下心来埋葬自己对关洛虎的情感, 那麽江水欣会得到原本的幸福,而父亲会感到安慰,辰俊也会得到她的一辈子。 至於关洛虎……江水欣将会代替自己爱著他,这样就够了。 褚妙妙过度乖巧的态度引得褚豪相当怀疑。 「妙妙,是不是你和关洛虎吵架了,所以你才赌气跑回来?如果是这样,你 给我滚出去。」褚豪显然不相信女儿突然转变的态度,冷淡的表示。 「爸,我要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的决心?」褚妙妙眼神一定,全然豁出去了。 在她捅了那麽大的楼子之後,要让父亲和辰俊再度信任她,的确不易。 「妙妙,不是爸爸不相信你,而是你太令爸爸失望了。宴会那晚之後,别说 爸爸,光是阿俊为了你,承受了多少的指责和压力?!婚姻不是儿戏,而你却把 和阿俊的婚约当作游戏,枉费多少人对你的期望?!特别是阿俊,你该道歉的人 是他,不是我。」褚豪指著女儿,严声责备。 只见褚妙妙咬唇,紧握著小拳,脸蛋压得低低的乖乖听训,始终不发一语。 「局长,不要这麽说,我相信妙妙不是故意的,她年纪还小,只是一时糊涂 罢了。」一旁的辰俊连忙帮她说话,好言抚慰。 「你想回到家里,重当我褚豪的女儿,并乖乖披上辰家的婚纱,很简单,我 只有一个要求。」褚豪终於说出他的条件。「只要你把英港财阀为非作歹的证据 拿到手,我就让你回来。」 这话一出口,褚妙妙和辰俊同时面面相觑。 「爸,你的意思是要我……出任务?」褚妙妙作梦也没想到,父亲的条件竟 然是她梦寐以求的任务派遣,而不再是无聊的倒茶水和影印…… 「局长,我不赞成,这任务太危险了。」向来唯命是从的辰俊当下反对。「 要是妙妙不曾露过脸,派遣妙妙出这趟任务或许还有机会成功。但那晚在慈善晚 会上,火焰也出了席,铁定看过妙妙,现在你以这个任务为要求,当作是原谅妙 妙的条件,我觉得不妥。」 「俊哥,不管任务危不危险,你明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褚妙妙 以为他会支持自己的。 「妙妙,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辰俊简单明了的挡回她的抗议。 「阿俊,你身为妙妙的直属上司及未婚夫,如果你觉得不妥,那麽看在你的 面子上,妙妙这个任务考验就免了。从现在起,你们小俩口好好忙著准备婚礼就 行了!」褚豪点点头,显然很满意辰俊依旧为妙妙设身著想。特别是妙妙惹了那 麽多的麻烦之後,更是难得。 「谢谢局长。」辰俊依旧恭敬有礼。 「不,我要出这个任务!这是我唯一可以摆脱花瓶警花的机会。」褚妙妙激 动的拍桌,不死心的争取著。 一旦她找到有力的证据,立了大功,从此她就可以脱离茶水间。 「妙妙,我说过,婚後你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了。刚才的任务只是要测试 你是不是真有决心罢了,现在这种坚持出任务的模样,已经足以证明你的决心和 勇气。够了,等一下让阿俊送你回家去,从明天起,你乖乖恢复婚前的正常生活 作息就行了!」褚豪不耐烦的挥挥手,一脸疲倦的要她退下。 「爸!就算结了婚,我也还想当警察,我不想退职。」褚妙妙不满的坚持道。 「下去!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从现在起,你已经没有资格穿它了。」褚 豪严肃的命令。 「爸最讨厌了……」褚妙妙不服气的低骂一声,砰地一声甩上门,气呼呼的 退出局长室。 「局长,为何忽然想要妙妙出英港的任务?」离开前,辰俊不解的追问。 「让她亲自去体会黑道违法的黑暗面和复杂性,或许对她反而有益。」褚豪 轻叹一声。「毕竟关洛虎也和英港一样,拥有复杂的黑道背景。」 褚妙妙的倔强脾气她再了解不过,愈是阻止她做的事情,她愈会不顾一切去 执行。方才脱口而出的任务提议,女儿一定会想办法偷偷去做。 「那为何对象是英港?」辰俊追问。 「英港的火焰和关洛虎向来誓不两立,再说,近来我得到消息,我怀疑火焰 的真实身分,很可能是妙妙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褚豪神情复杂。 「什麽?!这消息正确吗?」辰俊更是惊讶。 「火焰大概也已经知道妙妙就是她的妹妹了,毕竟这消息是从他那边传出来 的。」褚豪肯定的点点头。「火焰做事向来躲在暗处,如果不起个头,不让妙妙 有机会和他交手,我想两人不会有机会认祖归宗。毕竟,妙妙现在可是局长的女 儿,火焰要考虑的层面就更多了。」 「那关洛虎呢?妙妙这次愿意回来,真的是决定和他划清界线了?」辰俊显 得相当不安。 「妙妙之所以愿意回来,只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罢了。」褚豪笑著摇头。「 至於她和关洛虎之间……任谁也无法说个准,就看老天的造化以及时间早晚的问 题了。」 「这麽说我是没有机会了?」辰俊一脸黯然。 「阿俊,感情这种东西无法勉强。就像当年我只是个小警察,还是不顾众人 反对娶了黑道大哥的女儿。」 「我实在不服气。」辰俊摇头。「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我长得没有那只笑 面虎来得帅。」他紧握拳头,无奈的自嘲道。 今朝一惆怅,反覆看未已。 爱情呵,果真是残酷又无情的甜蜜毒药。 ※※※ 她走了,她竟然就这麽走了! 褚妙妙的不告而别,当下让关洛虎这几天来气闷不已。 那夜温存之後,当天中午她竟然就偷偷离开了。 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和惊喜?!只有褚妙妙,只有她才会如此狠 心的抛下他,一声不响的离去。 关洛虎坐在空无一人的客房里,暴跳如雷的情绪隐藏在他那张不轻易露馅的 虎面下。 「虎哥,有英港和水欣小姐的消息了。」属下的声音把关洛虎的思绪拉回到 现实。 「哦,他们怎麽说?」 「英港表示愿意无条件放回来水欣小姐,希望虎哥前往英港接人。」 「回覆他们,我下午亲自过去接小姐回来。」关洛虎扬眉。 这可有趣了。褚妙妙才刚离开,水欣就愿意回来,这表示英港的消息网相当 灵通。英港愿意无条件放人,绝对有鬼。他心中暗忖著。 「虎哥,还有关於褚妙妙的消息。」属下接著表示。 「说吧。」他一想到就气。 「听说褚豪已经原谅褚妙妙,让她回家了。」 慵懒神情总算有了变化。「那她和辰俊的婚事呢?」不消一杪,表情认真了 起来。 「还没有最新的下文。辰俊似乎对婚事还没有死心,不过,褚豪不知为何, 对这门婚事态度不再坚持,所以辰俊也无可奈何。」属下恭敬的报告最新消息。 关洛虎犹疑著,是否该把褚妙妙从褚家揪回来。 不能让褚妙妙在外逍遥太久,毕竟她身边充满了许多危机。一不小心,褚豪 和辰俊就会把妙妙逼入婚姻中。只要她这小野猫在外游荡,对他的心脏来说,时 时刻刻都是威胁。 「我明白了。如果没其他事,先下去吧!」关洛虎满脑子都在想著,该如何 把这只小野猫乖乖揪回来。 「还有一件未经证实的消息,那就是英港内部传出,火焰寻找多年的妹妹已 经找到了。听说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褚豪的养女,褚妙妙。」属下这惊人消息一出, 当下令关洛虎傻眼。 「什麽?!」 「这消息尚未证实,不过是从火焰那边传出来的,所以可能性很高。如果褚 妙妙真是火焰的亲妹妹,虎哥你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属下好奇的追问。 「消息尚未证实之前,我不想浪费时间。」关洛虎脸色一沉,冷冷的下令。 「不管妙妙近况如何,下午先把小姐接回来最重要。剩下的,等小姐平安回来後 再说。」关洛虎决定吃下英港这无条件放人的诱饵。 属下应声并恭敬退出门口後,关洛虎立刻站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妙妙走得匆匆忙忙,东西几乎没带就走了,或许可以从她随身带来的包包里, 找到关於她真实身分的蛛丝马迹。 关洛虎拿著她闯入时带来的黑背包,倒出了里头的所有东西。 一时间,桌上布满了小钱包、笔记本、镜子、大头贴、眼镜盒、一个半毁的 焦黑老虎香包…… 「这老虎香包是……」眼花撩乱的物品中,唯独这香包令他眼睛一亮。 关洛虎连忙冲回书房,拿起自己珍藏的母虎香包仔细比对。 一比对,当下令他倒抽了口气。 这两只黄底黑斑的的老虎香包,一看就是天生一对,有著相同的老虎笑脸, 相同的夫妻笑颜。这是十六年前他在元宵节灯会上买的老虎香包,一公一母,代 表圆圆满满,白头偕老。 「妙妙……」当年在孤儿院的分离情景,一幕幕的倒转回脑海中。 关洛虎紧握著老虎香包,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兴奋。没想到,褚妙妙就是当年 孤儿院的那个爱哭妹妹。 他大笑一声,又气又笑,恨不得立刻冲去褚家接回褚妙妙。 不再抱存希望的重逢,终於让他奇迹似的等到了。 ※※※ 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褚妙妙决定私下进行任务。 只要能够找到英港的不法证据,父亲才可以安心退休,同时她也可以帮水欣 小姐和台皇出气,整整那恶名昭彰、老是和台皇作对的火焰。再者,听说水欣小 姐依旧在火焰手里,她也想藉此机会亲自会会水欣并救她出来。 事前准备完毕後,褚妙妙立刻历进英港财阀总部,也就是传闻火焰囚禁水欣 的地方。 循著手上的地图和种种搜集来的资料,褚妙妙格外顺利的突破安全系统,进 入了禁锢水欣小姐的房间。 奇怪,英港财阀的警备系统远比想像中来得单薄,比起台皇那随处可见的人 肉神像,似乎显得空洞许多……正狐疑著,突然—— 「是谁在那里……」身後一个细微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转身一看,是一个身著白色无袖洋装的年轻女孩。只见她半坐在床上,脸色 苍白好似生了病一般。 「你是……水欣小姐?!」眼前的陌生女子,气质温柔,秀气典雅,脸蛋更 是和自己有几分神似,让她随即联想到江水欣。 「是,我是江水欣,你是……」她轻抚著额头,感觉头又疼了。 「果然你就是水欣小姐。」褚妙妙总算松了口气。「我是褚妙妙,特地前来 救你离开的。」 虽被长发遮去大半的容貌,褚妙妙依旧可以发现江水欣和自己的神似处。相 仿年纪、乌黑直发、小巧嘴巴、白皙皮肤以及相似的身材脸型……难怪关洛虎那 天会把自己抓来当替身了。如果沉默不语,她和江水欣还真的十分神似呢。 「是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讨厌你……」江水欣忽然惊骇起来。 像是见到怪物般,她娇弱的身子不断地往後缩去。 「怎麽了?」褚妙妙愕然的面对她的惊惶失措。 就在她因江水欣的慌乱而分心的时候,瞬间便已见到火焰寒著一张脸站在门 口。 「完了……」褚妙妙还没来得及救人立功,就已经身陷敌穴,她显然遇上了 这辈子最大的麻烦。 冷汗直流的褚妙妙尴尬望著眼前的火焰及其他人,全身僵硬。 火焰冷冷打量她,不发一语的紧握拳头。 「完了,这回真的玩完了……」褚妙妙大感不妙,抱头懊恼著。 然而,不发一语的火焰却始终毫无行动,举起的拳头甚至微微颤抖。 这是怎麽回事?她惊愕的望向怔望自己的火焰。「火焰,你没事吧?!」英 港干部见他神情有异,连忙上前关心,并团团围住私闯总部的褚妙妙。 「我……没事。」火焰将惊愕视线自褚妙妙的颈项移开,同时收起拳头。 再次一看,果然,她那绑著马尾的头项上的确有一道红花型胎记,和妹妹的 一模一样。这麽说,褚妙妙就是……火焰一脸怀疑的打量她。 有著江水欣的误认事件,火焰对褚妙妙可能的身世更是谨慎。 「火焰,怎麽处理这不知死活的女条子?」干部粗鲁的从她身上搜出了警徽, 然後不客气的送她一拳。 褚妙变哀叫一声,痛得湿了眼眶。可恶,这混帐东西,竟敢打她?!她迅速 握起拳来,准备狠狠反击回去。 谁知,拳头才一伸,火焰已经飞快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下一步动作。 「我自有处置。你们先带著水欣小姐退下!」火焰敛去瞬间的疑惑,迅速恢 复惯有的冷淡。 「是。」干部一听令,立刻带著水欣退出房间。 四周闲人一清空後,褚妙妙反而不安起来。 「放手!」她望著一身红衣、不发一语的火焰,心脏紧张的猛跳著。 为什麽这冷酷家伙忽然清场且手下留情?!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不会吧……褚妙妙见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挣扎地想要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腕。 就在这时,不动声色的火焰忽然向前一步,另一手倏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想干嘛……别冲动……」褚妙妙惊惶失措的挣扎著,胡乱拍打他伸出的 魔手。 「安静一点!」火焰低骂,同时视线一拉,企图更进一步看清楚她颈侧的胎 记。 「你到底想干嘛?」见他抓著自己久久不语,又气又骇的褚妙妙终於忍不住 开口。 「老实回答我问题,你叫什麽名字?」火焰显然没有松手的打算,他就这麽 抓著她的肩膀和手腕,冷冷的质问。 「除了褚妙妙,我不知道我还有什麽名字可叫。」褚妙妙怯怯的望著冷酷的 他。 「那麽你的出身地和父母呢?!」火焰冷声追问。 「我不知道……」她吞吐著。 「什麽叫做你不知道?!你少给我打哈哈、装糊涂!」火焰毫不客气地扳转 过她的脸蛋,怒声警告著。 「我怎麽会知道这些事情?!我是个孤儿,自小没父没母的,从一出生就待 在育幼院了。」她扭曲著脸,不满的据实以告。 方才挨下那一拳,令她的腹部狠狠作痛。现在他这一抓,更是火上加油。 「你是孤儿?!」火焰一听,一双冷眼亮了起来。 「嗯,如假包换。」褚妙妙倔强的忍著痛,暗地咒骂这家伙没人性。 「那你今年多大?」盯著她的脸蛋,冷然的声音开始不稳。 「二十二……」褚妙妙这一回答,当下让火焰刷白了冰脸。 「生日呢?」 「你干嘛想知道我的生日……好痛……放手!我说就是了。」她的不耐烦, 立刻为自己找来了麻烦。 火焰的凶狠和无情,从他残酷的胁迫动作就可以证明。 「正确的生日我并不清楚……不过听孤儿院的院长说,我好像是在下著大雨 的初冬出生的。」褚妙妙泪著眼,忍痛表示。 「这麽说,你是年底出生……」火焰身子一颤,总算松开了手。 没错,他记得很清楚,妹妹出生时天气又寒又雨,父母被杀的那晚则是圣诞 节。 见他听了自己的回答後,整个人像是中邪般,褚妙妙抚著痛腹,无法理解的 打量他。 「你是……真是……」火焰语焉不详,他楞望著褚妙妙,脸上浮是难以相信 的犹疑。 「你到底想说什麽?」褚妙妙见他莫名激动,不自主的後退一步。 看她一脸的戒慎警备,火焰就像是被狠揍了一拳般,立即从意外的团圆思绪 中清醒过来。 「好痛,你想做什麽?」褚妙妙整个人忽然被他推坐到椅子上。 「少罗唆,我要你立刻接受DNA 检查。在这之前,好好待著休息。」他冷冷 说完,转身就走。 「不要……我最怕见血了。为什麽要检查?!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褚妙妙还未得到回答,砰地一声,已独自被关在房间里。 这下可好,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次的祸她可闯大了。 ---------- 转自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