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2)
我与他在那个雨后的就餐,决定了我们的生活轨迹。那是我第一次到豪华的
五星级酒店用餐。平日里,我只知道一心挣钱,因而吃饭基本上就是凑合,最多偶
尔上麦当劳或肯德基逛一逛,那就算是十分奢侈的事情了。因而对这里的环境,我
反倒有点儿不习惯。他要了一加仑昂贵的法国红葡萄酒,我有点儿心疼。喝一口就
100 多块钱呀!这也是我第一次吃法国大菜。可与我的小家子气相比,他倒显得绅
士味
儿十足。他操练刀叉比我熟练多了,不时地小声告诉我如何用刀子吃牛排,怎
样顺着牛排的肉
缝锯一下。吃的同时,他给我倒了半杯红酒,又兑了半杯雪碧,气泡儿一下子
就翻涌上来,于是眼前的酒杯就像一眼水花四溅的喷泉,十分好看。他小口小口地
抿嘴喝着,并用怪怪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下去后,又凉又酸,
味感十足,却说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滋味,反正十分痛快。看着我这副傻样
子,他冲我一笑,伸出一个大拇指,又给我兑了一杯……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觉
得耳热心跳,一股又热又轻的感觉浮了上来,在
脑袋上盘旋,而大厅里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所弹奏的钢琴声仿佛已经离我很远
很远了。我十分兴奋,总想说点什么,有好几次竟然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引得旁
边的好几个老外都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
当我们回到车里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在跳个不停,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可什么
都没有发生。
他只不过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问:“感觉怎么样?”
“不错,不过让你破费了。”
“我干了10年买卖,这点儿钱算什么。好吧,我送你回家。”
可是,他却把我送到了我的床上。
回到家里,他打开了我的音响,于是那盘萨克斯音乐轻快地响了起来,柔柔的,
就像他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来回抚摸,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感觉在我的全身扩展开来。
酒精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我有些飘飘然。
我好像有点累了似的斜靠在床头,他拿了几个枕头过来,放在我的背后。我不
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烫烫的脸颊贴在我的脸上,又热又痒,十分舒服。我
忍不住抱紧了他。
他轻轻地吻着我的眉毛、眼睛和嘴唇,而手放在了我的胸前。
他那不安分的眼睛贴在我的脸上,睫毛眨呀眨的,像刷子一样掠过我的心。他
的嘴唇像蝴蝶一样,若有若无地舔着我的耳朵。他的手灵巧而轻盈,轻轻地抚摸我,
很诱人。我有点意乱情迷了。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和他上床的时候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可就跟定了你!”
他一边抚摸着我一边说:“小小年纪,倒正经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翻身坐起:“这可是动真格的,我绝对没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爱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知是那时候的大气候好,还是爱情带来的好运,我们从相爱到结婚的那段日
子里,买卖兴隆,挣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晚上,导购小姐一下班,我们就坐在服
装料子堆上数钱,完了就在上面亲热。每次,他都咬着我的耳朵或嘴唇说这辈子就
爱我一个人……
经过一段时间疯狂的灵与肉的交融,我们在欣赏和陶醉中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当我发现我们之间出了问题,那已经是婚后一年多的事情了。
那时,我感到他的心思没有完全放在我和商店上边,因为只要呼机或手机一响,
他就到街上回话,然后,进来就说有事,结果一走就是大半天、大半夜,有时甚至
彻夜不归。开始,我只是心里犯嘀咕,但越琢磨越不对劲,就花钱找人跟踪了他一
段时间。当我看到跟踪人拍摄的照片时,不仅气得浑身发抖,而且哭笑不得,因为
照片上那些女人的样子太一般了,是那种满大街到处可以见到的毫无特点的女人,
和我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但那些女人小鸟依人的娇媚之态却让我怒火中烧,嫉妒
死了。
按理说,我们这些整天出入于商场的小老板,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看得应该很开。
我也知道,他们那样的小老板没有几个规矩地守着自己的老婆,很多朋友常当着我
面说看好你家老公,我也是一笑了之。我相信自己的花容月貌所产出的吸引力有多
么大。这件事要是搁在一般女人身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是,可能
因为他既是我的初恋情人,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因而在我心中的份量太重,而且,
在他之前,我抵御了那么多的诱惑,怎么允许新婚不久的丈夫就另有外遇呢。还有,
我不是没有自立能力,更不是那种一旦嫁给男人就养尊处优的女人,我凭什么让他
为所欲为呢?
谁知,当我问他时,他竟然毫无愧疚地说:“就是在一起玩一玩,乐一乐,没
什么。”
“那你把我扔在家里,自己在外边……”我一生气,就把那堆照片扔到了他的
面前。
他一下子就气急败坏起来:“咱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呢?”
我毫不示弱地嚷道:“怕知道别干呀!”
“我既没吸毒、赌钱,也没有开着车去四处寻找刺激!你还要我多乖?”他嚷
嚷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我冲到门口喊:“走了你就别回来!”他真的再也没有回来。我真的不明白为
什么第一次争吵,就使自己生命中那一至关重要的感情遭到了全面的崩溃。
我从16岁就步入商场,经过将近9 年时间的磨练,情绪早已经不像当小姑娘时
那样冲动了,再难以忍受的痛苦我也会嚼碎了咽进自己的肚里。我不理他,我想看
一看他到底能够走多远。即便他提出离婚,我也不怕,我可以从头再来。但我就是
不服气,凭什么就败给那些小女人?我要模样有模样,做生意也不差,但他的背叛
的确让我困惑不解,也让我十分生气。
有一天,我呼了他,在他回电话的时候问他忘了我说过的话没有?他说没有。
我又问他为何找别的女人?并且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原谅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他说
了句随便就挂断了。
我差一点背过气去。
后来,有人告诉我,他在阜成门附近开了一家专卖店。
4 月28日是我们结婚3 周年的日子。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定地张望着店铺门口,把手机和寻呼机放到最显眼的地
方,期待着那个十分熟悉的面孔与声音。可是,太阳落山、店铺关门了,我也没有
看到他的影子。
我十分沮丧。
本以为,他那么惹我生气,我对他恨得那么厉害,我们之间应该结束了,应该
开始各自的生活了。可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竟然如此的魂不守舍。我发现
自己仍然深深地爱着他。
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男人。在20岁生日那天,我忽然收到礼仪公司送
来的20朵玫瑰。那既是我20年生命历程中第一次收到的生日贺礼,更是一份独特的
求爱信息。我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生日。于是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他竟然笑眯
眯地说:“忘了我曾经看过你的身份证?”我激动得无言以对,只是狠狠地拧了他
一下,说:“看你以后还敢瞒天过海不!”
他疼得哇哇乱叫,我心软了,竟然身不由己地问他:“真的掐疼了么?”这
时,他突然调转身体,把我紧紧地抱了起来,然后狠命地用他厚实的嘴唇压住了我
的嘴。
后来,无论是生日、情人节或是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我都会收到不同的礼物,
亲身体验着那种非常实在的关怀与被人呵护、惦念的幸福感。
虽然他的那种行为让我难以接受,但他只要能改,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仍然可
以原谅他。可是,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我打。下班后,我自己开着车在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就把曾经留下过我们欢乐时光的地方走了一遍。往事又一幕幕地出现在我
的面前。
忽然,我不顾一切地含泪拨通了他的手机,然而,却是一个女人接的。我“啪”
地合上手机,一脚踩狠了油门,车子“嗖”地窜了出去。泪眼朦胧中,我把音响拧
到最大,跟着许美静一起高歌:“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像夜归的灵魂已
迷失了方向,也不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暂。”
在鬼使神差中,我不知道怎的就走进了过去我和他经常光顾的那家餐厅,并且
身不由己地坐在靠边的老地方,点了红酒和雪碧。我刚坐下,一个高大、英俊、帅
气十足的大男孩彬彬有礼地问到:“坐在您对面可以吗?”
“随便。”
整整9 年的卖货生涯,练就了我善于察言观色的本领。但是,在那个时候,我
的本领却没有用武之地。我的心里十分混乱。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
自己为什么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
“你一个人?”我的问话连我自己也感到吃惊。我怎么问起了一个陌生人这么
私密的问题?
“还有一个人跟人家走了。”
他喝着啤酒,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的女朋友和一个洋人跑了的经过,然后十
分感慨地说:“感情靠不住。”
也许,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也许,我被那种同病相怜的感情激起了共鸣的心
弦,也许……反正,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告诉他,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诉说自己的感情生活,压抑了很久的委屈竟然让我泪流满面。
他递给我一块纸巾,慢悠悠他说:“何必为他伤心呢?不值得!”
虽然他的话是一种表面的客套语,但我仍然感到一种充满善意的安慰,而且,
我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诉说自己的家丑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说完了就可以走嘛。
那个晚上我喝多了,映入眼帘的是电视画面中女子的夸张笑容和他年轻的脸庞
……结账的时候,我推开他举着钱的手说:“认识你很高兴,同病相怜,你的酒钱
我买单。”
就在那时,他的钱落在了地上。我一眼就看到了裹在外边那熟悉的粉红色的厂
标。因为那纸条是我妈妈从印刷厂捡回来的下脚料,我从小做作业就用,后来做买
卖又裁成一
段一段的,用来记每天的流水账。为此,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讥笑我过于算计。
我盯着他急切地问道:“你说,裹钱用的纸条是从哪儿来的?”
他慢吞吞地说:“是你丈夫让我这么干的,他让我今天晚上来陪你,那是他付
给我的工钱。”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泪水扑簌簌地滑过我的面颊,直到坐进车里,我才觉得脸上皱巴巴地难
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哭惨了。我擦了一把脸,使劲拍打着方向盘,放开嗓子尽情
地喊叫着:“混蛋!你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扯平了?你他妈的是比普通人有主意,
想出的办法也确实不同寻常,可你把我当什么人看了?我算是白和你做了这3 年的
夫妻……”
车外,月光如水,星星在调皮地眨巴着神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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