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宫家富丽堂皇、雕粱画栋的大厅内,此刻气氛沉重地压得人喘不过气,奴仆 们奉上茶后,早已找借口逃得不见人影,只余下两名气势相当、各有特色的男人 持续对峙中。 慢条斯理地轻啜口茶,舒仲显得气定神闲。反正他方才提的事儿,这些天来 已被端坐在主位大椅上的阴沉男人拒绝了不下十多次,早已练就一脸厚脸皮神功, 不怕再接受一次否定答案的。 “你该明白我不会答应你提的亲事,何必再来纠缠?”宫昊天笑得魔魅异常, 眼中精光烁烁。 “宫少爷也该晓得我不会放弃啊!”回以斯文轻笑,舒仲话中含意深远。 “宫少爷,你该明白,再如何疼爱妹子,妹子终究不是贤妻爱妾,不可能留在身 边一辈子的。” 他在隐喻什么吗?魔性眼眸闪过一抹异彩,宫昊天笑得深沉难测。“我宫家 养得起所有宫某想留在身边的人一辈子,不论是谁抑或是——我妹子。” 心中一凛,舒仲嘴角仍挂笑,眼底却有着警戒,故意探问。“宫少爷,难道 你不担心日后令夫人会有意见。”若待他娶了亲,宫家当家主母难保不会认为素 心妮子吃闲饭而为难她。“你以为我会娶亲吗?”诡谲一笑,神态慵懒却邪气迫 人。“我宫家的女主人只会有我妹子一人,其他女人永无资格!” 言已至此,舒仲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心中最坏的揣测已然成真。他起身点头微 笑。“想来宫少爷今日亦不会答应在下的求亲,那么在下改日再来。” “不送!”邪魅笑嗓飘然逸出,声音主人果真连动也不动。 临出厅门前,舒仲微偏着头再次瞟了大椅上的魔性男子一眼,不觉暗暗叹了 口气…… 希望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般,不然叫素心妮子该如何自处?唉……现下也只 能让那三个内应全天候轮番守护着她了! + + + 夜色黯沉,新月如勾,黝黑天际中一闪一闪的星光恍若无数的小眼睛,正悄 悄窥视着世间的人们…… 蜿蜒曲折的回廊下,宫昊天不由自主地来到一处优雅宁静院落。他悄悄走到 还透着烛光的房外,正想抬手敲门时,门板却“咿呀”一声自动开启…… “少、少爷!”小翠惊喘,差点没被主子的神出鬼没外力口无声无息给吓死。 “小姐呢?”无心理会她满脸的惧怕,宫昊天眉头一挑,声音中自有难言的魄力。 “小、小姐,她刚、刚睡下……”努力想控制让自己不结巴,却没啥效用, 恼得小翠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 什么时候下人们都犯了口吃的毛病?淡淡觑她一眼,宫昊天挥手要她退下。 仿佛得到特赦,小翠暗吁口大气,像被鬼追似的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不见 人影了。 宫昊天见状只是淡淡勾起一抹讽笑,转身便一脚踏入布置高雅、清幽,颇具 诗意的姑娘家闺房。一进房,他目光掠过种种优雅摆设,眼底只容得下床榻上安 然静眠的女子。 素心啊…… 悄然行于床沿边坐下,魔魅的眼神贪婪地将她酣美睡颜尽纳入眸底,心中纵 然呼唤着最在意的名儿千百回,却不忍出声将人吵醒。 凝睇良久,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修长手指轻轻画过雪白晶莹的面容,感受指 腹下的粉嫩肌肤,深邃黑眸闪着异常炽亮光彩,阴暗不明的诡邪脸庞逐渐低下… … “大哥……”就在他快碰触到宫素心粉红樱唇时,好巧不巧,她睡迷糊似的 突然翻了个身,闪过他不容于礼教的掠夺,嘴里发出的喃喃呓语像是在提醒他, 不可越过血缘的那道禁忌藩篱。 浑身一颤,宫昊天像是被揍了一拳似的突地踉跄退至门边,冷峻脸孔扭曲变 形,双眸中魔性异彩与严厉清明剧烈交织拉扯,令他不禁痛苦地抱头低哑怒吼。 “啊——不许……不可以……她是至亲妹子……不准伤害她……” “大哥……”宫素心翻身坐起,凄楚凝睇他几快失控的情绪。其实早在他进 房落坐于床榻边时,她已然转醒,只是惊惶、逃避的心态令她继续假憩,直到敏 锐感受到身为血亲兄长的他极可能做出背德越礼的举止后,才故意翻身呓语,既 躲开越礼掠夺亦冀望一声大哥能点醒他自己的身份。 果然,大哥终究是没让她失望……他还是她的大哥啊…… 自回洛阳后,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原来大哥的神采,这让宫素心既惊 又喜,以为他终于恢复,连忙下床想靠近……“别过来!”低吼咆哮,全身激烈 颤抖。“素心……大哥不想伤害你……不想伤你啊……”缓缓抬起的眼眸中有着 万分的挣扎痛苦。 宫昊天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以往他确实曾有短暂的失神,往往待恢复神智, 都会有短则两、三个时辰、长则一、二日的时间丧失记忆。在这段时间,他不知 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从没发生过大事,所以就没去在意过。 但这一次……这一次他的灵魂像是已沉睡许久,待冲破层层黑雾,重见曙光 的第一眼,竟是对自己自小相依扶持的挚爱妹子有了非分之想,差点犯下滔天大 罪…… 啊——他到底是怎么了?谁来告诉他…… “大哥,你回来了……”清泪横流,宫素心在看见他虽痛苦却难掩清明的清 亮肃直的黑眸,就明白大哥确实是回来了。 “哈哈哈……”忽地,他沉沉低笑,笑声由小转大,眸底的清明又逐渐转为 魔魅炽亮。 宫素心见状,只能捂着嘴、瞪着此诡谲异变,心下一片慌乱。“你以为我会 让你夺回自主权吗?没那么简单的!被你困在心底深黑暗处长达二十几年,这回 我不会轻言退让……”像是在说给谁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嗓音中的诡异叫人听 了忍不住寒毛直竖。 “你……你……”惊疑交集瞪视,宫素心知晓自己亲爱的大哥只现身短短一 瞬间便又消失了。 “你明白了吗?”霍地,他阴沉的笑睐着她,缓缓轻语。“我始终是宫昊天 的一部分,你所熟悉的大哥只是他性格中的某一面,而我则是他始终隐藏着不为 人知的另一面罢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然而我却已在他十岁那年, 便悄然存活在他的心底深处。” 十岁!十岁啊……宫素心怔然瞅着他,苍白的粉颊两行清泪滑落。隐隐间, 她似乎看到一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男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洞中,无助地发 抖求救……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她悲痛哭叫奔上前抓住他 衣襟,摇着头直抱歉。“……当初只要……只要你说出……我躲在哪儿……他就 不会这般对你……”天啊!老天爷为何要这般折磨他们兄妹俩?为何还让“那个 人”的阴影持续影响着他们? “不要说抱歉,也不要流泪!”诡笑着抹去她满脸的泪痕,宫昊天黑眸中隐 藏着不舍。“你始终是我与另一个我最挚爱、最亲近的妹子,我们绝不容许‘他 ’伤害你!” 宫素心闻言却仍只是无助地摇着头,水眸中的清泪不止。“去睡吧!”轻轻 将她推开,他转身断然离开,不愿再见那溃堤珠泪不断落下。 怔忡目送鬼魅般的身形消逝在黑夜中,她跌坐在门边,木然无声流泪……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谁的错啊…… 难道大哥永远要受“那个人”影响,就这样忽正忽邪地过下去?而她呢?难 道她也要因为这样而受制在大哥身边,一辈子提心吊胆地活着? 不!一切不该这样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们兄妹都不该再受折磨啊… …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泪流不止、饮泣低语。“素心妮子 ……”熟悉的好听男嗓在夜色中悄悄响起。 抬起朦胧泪眼,她似乎依稀见到了那令人思念的斯文脸庞,也感觉到他颐高 修长的身躯缓缓蹲傍在身旁…… “舒……舒掌柜?” “我是。”唉!这妮子哭成这样,早知道便不让他们兄妹俩有这一番谈话, 在宫昊天闯进她闺房时,他就该现身打断一切。原来舒仲因不放心,夜晚翻墙潜 入宫府,一路寻到她房外,却见宫昊天早他一步进了闺房,因而只好守在外头暗 中注意房内动静。 当他偷觑到宫昊天低首与她熟睡脸蛋越来越靠近时,本想大喝闯入,谁知素 心这妮子一句短短的大哥两个字,却让宫昊天即时离开她,而他也就因而缩回脚, 让这对问题重重的兄妹好好深谈一番。 只不过这对兄妹短短几句对话,却让他自认聪敏的脑袋瓜子听得有些迷糊… … “哇……”她蓦然哭叫猛扑进他的怀里。“你来了……来了……我该怎么办 才好……”紧拥着纤细娇躯,舒仲大掌轻拍慢抚她哭得发颤的细背。“想说故事 吗?我会是个好听众的。”有些症结他还理不清,也许听完故事,就会有所领悟。 “故事?”怔忡会儿,她神情飘忽。“是啊!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第一次,她有了想将埋藏在心底深处多年的黑暗秘密分享给他人知晓——一 个她喜欢、信赖的男人。 这是一场赌注,也许他听了将会以鄙夷、恐惧的眼神看待她,从此远离她,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的她太过脆弱,心中的秘密却太过沉重,背负了太 久,她累了!真的累了……她需要一个坚强、可靠的人来分担心中最沉重的负荷, 而舒掌柜似乎不介意听个故事,那么就让她说吧! 深吸口气,她缓慢而清晰地娓娓道出一段令人震惊的家族悲剧…… “你知道的,宫家在洛阳是人人称羡的首富,我爹更是洛阳人眼中造桥铺路 的大善人。可无人知晓在他伪善的背后,竟会是名殴妻虐子的可怕男人……”跳 跃烛火的映照下,宫素心清丽脸庞显得阴暗不明,苍白无血色的樱唇缓缓道出隐 藏在心底的灰暗过往。 “就在我三岁、大哥七岁那年,娘因维护我们兄妹俩而被打死了……”“够 了!别说了!”虽曾想过不会是个太愉快的故事,但怎也料不到会是如此的惊人。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被爹亲殴打致死,这对小孩子的心灵将会造成多大影响? 她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舒仲暗惊,深怕再让她说下去,她自己会支撑不住而 崩溃。 恍若未闻他的喊停声,她双眼无神、神情木然地继续说道:“娘死后,爹的 毒手转而伸向我们,每当听见他的脚步声,我们兄妹俩就怕得浑身发颤地躲了起 来,运气好时,便能逃过一劫,运气不好被他给找到时,使得忍受着更加凶猛的 挨殴,如此日复一日…… “每挨完打,浑身是伤的我们只能暗暗躲起来哭泣,相互为对方上药……直 到大哥十岁那年,有天夜晚,爹又叫我们,我怕得不得了,和大哥跑到一偏僻后 院,正当大哥刚将我藏在草丛里,自己却还来不及藏匿时,爹寻来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禁不住的哽咽出声。“我恐惧地看着大哥被爹打得奄奄一 息,却怎么也不说出将我藏在哪儿,后来爹竟将大哥关进一处只容他屈着身子的 窄小阴暗地洞内,将数十只老鼠丢到里面,让饿得发慌的老鼠去啃咬大哥……” “素心妮子……”紧抱着静默流泪的娇躯,舒仲讷纳得无法成言,心中有股 愤恨,恨不得手刃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呜……”宫素心像是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激动,双拳紧握捶打他坚实胸膛, 哭诉指控。“大哥那时只有十岁,十岁啊……他怎能忍受那种恐惧折磨?他一直 哭叫着,爹他却径自大笑离去,像是在享受大哥惊恐的哭喊声……我想救他,可 ……可我救不了他,我打不开那锁住地洞的铁栅栏,我打不开啊……”“我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喃喃安慰怀中哭成一团的人儿,舒仲为当年的两名无助 孩童心疼。 “是我的错!我救不了他,只能在栅栏外听着他在漆黑地洞里由凄厉哭喊到 最后的悄然无声……你知道这历时多久吗?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爹才将他 放出来,而那时的大哥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哥了。当时我不懂,只觉大哥神情似 乎有些变了,但不久便又回复以往我所熟悉的模样……” 听到这里,舒仲心底隐然有个底了。曾经听闻过,若一个人在孩童时期遭受 到过大的凌虐、恐惧、伤害,那么性格将极有可能产生重大变化。想来宫昊天便 是在那时产生了另一种诡邪性情,好保护自己度过那段漆黑恐惧的三日,直到被 放出来重见光明后,新生的性情便悄然隐去。而如今为何反被异变的性情主宰他 的意志,这其中种种的因素很难去探讨,只能说人的心灵是很微妙的。 “爹对我们的凌虐一直到大哥十六岁、我十二岁那年。有一日爹又将我打得 遍体鳞伤,只差一口气便要死绝,我隐隐泛起一抹笑,以为我终将可以解脱去找 娘了……”蓦地,她漾起一股诡谲笑意,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问话。“舒掌柜, 你说人最奇妙的一件事儿是啥?” 舒仲只觉一阵怪异的战栗直窜上身,非常配合地摇着头。“人最奇妙的事儿 便是原本魁梧的大人会老去,瘦小的孩童会长成壮硕的大人,时光不是白白流逝 的……”径自解答,宫素心笑得深沉怪异。“就在意志朦胧间,隐约似乎见到大 哥来找我,我不知道他对爹大吼着什么,只瞧见他眼神变了,变得魔性嗜血,然 后他向爹扑去,而我却痛得昏迷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待我清醒时,爹他已死 绝倒在地上…… “舒掌柜,你说爹是怎么死的呢?”她忽地沉沉凝睇身边的男人,眸中有丝 诡异光彩。 舒仲无语,怎么也无法想像在他们兄妹俩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人伦悲剧。 悲伤一笑,她淡淡轻语。“舒掌柜,我心中有只魔鬼,与大哥一样的魔鬼。 爹死了,我丝毫不感伤心,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许我心里早就诅咒着爹死于 非命吧! “当晚,我们兄妹俩合力将爹的尸首悄悄运送到城郊外,假造爹是死于盗贼 劫财杀人。可笑的是,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连官府也没发觉他们心目中的大善人, 其实是被他两名亲身子女给杀害、弃尸……舒掌柜,你觉得我可怕吗?” 猛力摇头,舒仲将她拥得更紧,心痛的纠结发慌。天啊!当年她才十二岁, 竟然能忍着恐惧无助的情绪,与大哥一起处理亲爹尸首。到底当时她是被凌虐得 多么严重,才会对亲爹这般深恶痛绝? 呵……舒掌柜不怕她呢!不怕啊……直到现在,宫素心才发现自己竟紧张在 意着他的想法。原本她还担心着,担心他会指责他们逆伦弑亲、担心他会瞧不起 她……可舒掌柜却从头至尾没一句的责难啊…… “谢谢你!”抓着他胸前衣襟,宫素心流下感动的泪水。 “我只恨当时不是由我手刃你爹。”那种男人死了一百次都嫌不足。这世间 怎会有人如此凌虐亲身子女,实在没资格为人爹亲。 “自那回之后,大哥偶尔会显得怪异,但总是为时不长,直到……”蓦地, 她顿了顿,然后才艰涩苦笑。“直到这一、两年,他的情况愈加严重,而且总用 着一种诡异、让我害怕的眼神瞧我,我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行,所以我逃了,趁着 南下探亲将返回洛阳时,逃了……” “一逃之下,便逃到‘返璞楼’了?”舒仲像是要化开方才沉重凝滞的气氛, 故意挑眉笑问。 “是啊!”靠在他宽厚安全的胸膛里,她淡笑回忆。“当我坐着马车即将出 金陵城那日,远远地,我就瞧见了四名男人一前一后追出饭馆,他们在吵些什么 我听不真切,可是那激昂的活力让我好生羡慕……” “所以当晚你便寻上门来?”舒仲这下也想起她深夜敲门求工作的那日,那 三个头痛分子确实在白天时,为了些狗屁倒灶的事与客人起了冲突,害得他也冲 出去将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唉……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那三名顽劣分子,不 然素心妮于就不会寻上门来了!算来他们也是有些功劳的。 轻声一笑,她慨然叹道:“在‘返璞楼’那段时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 “话先别说得这么快!”悄悄在她耳际印下一吻,舒仲笑得深切。“往后你 会有更快活的日子,我向你保证。” 感受到他的轻薄,她脸上微红,心底却仍有许多愁。“往后?我不敢去想还 会不会有往后……” “会有的!”截口打断她,舒仲温言保证。 会吗?会有吗?怔然瞅睇他斯文笑脸,宫素心恍惚觉得一切的问题似乎不再 那么难以解决了…… + + + “爷?”铜镜里映照出背后的男人,李红月又惊又喜地丢下手中玉梳,回身 偎入他惑人的怀里,娇言柔语抗议。“您好久没来找红月了,人家还以为您忘记 红月了呢!”正确来说,应该是自从赎下她送回洛阳后,他就没来找过她了,害 得她以为自己还没得宠就先失宠了。呵呵……如今他自动寻来,可见她在他心中 还是有点地位的。 大掌抚上黛青柳眉,宫昊天唇角泛起了外人难以理解的诡笑。呵……既然另 一个自己意志还如此强盛,在关键时刻跳出来不许他碰素心,那么就先拿这个劣 质替代品玩玩总成了吧?那个假仁假义的自己总不会连这个也有意见吧! 至于心中最挚爱的珍宝啊……她值得他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宠爱;她将 会是他一生最珍爱的女人,而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候——等候另一个假仁假义的 自己消失,那么她就会是他的了。 早在他诞生于黑暗中的那一刹那、听见她稚嫩的哭喊哥哥;早在她小手磨得 皮破血流还不放弃,要救被关在黑暗地洞中的哥哥;早在她忍着心中的恐惧、拖 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偕同哥哥一起扛着生养他们血肉却日日凌虐、没给任何亲情 的男人的尸体丢弃荒郊,假造盗匪杀人命案时,他们兄妹俩这辈子就注定要相守 在一起了。他不会放手的,绝不放手啊……“爷,您想些什么?”见他神色鬼魅 沉吟,李红月小心翼翼地媚笑探问。 宫昊天勾起一抹魔魅迷幻的笑,一把撕裂丝衫罗裙,露出她雪白丰盈的媚人 女体。 “啊……爷,您好猴急啊!”娇柔媚笑、眼角含春,诱人身躯自动贴了上去, 青葱玉手为他解下衣衫。 沾染情欲的眼眸转暗,连走回软榻的时间也不浪费,他邪佞地将怀中活色生 香的柔软娇躯压上镜台,毫不留情以着雷霆万钧的劲道猛力而迅疾的贯穿她,展 开亘古律动,发泄欲望。“啊……爷……”艳丽娇颜因突来的充实而迷乱神醉。 一时间娇啼四起、春意横生,铜镜映照出一幕幕交缠春色,却也映出男人邪 异黑眸无情睇看着春情盎然而陶醉其中的艳容,嘴边的讽笑始终未曾消逝……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