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二天一大早,景德镇的广场又恢复了昨日的热闹,青花瓷王大赛的场面又摆 了出来。六家瓷器已按编号摆放长桌上。周围围观的人们络绎不绝,他们都想看看 今年到底是谁能夺得“瓷王”的称号。而台下六家主人都有些紧张,“病体初愈” 的何家墨在台上来回遛达,仔细品评着各家参评的瓷器。在经过五号瓷器时,他楞 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旋即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回过头向台下扫了一眼,目光正好落 在了司马弓身上,司马弓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赶忙把头转了过去, 手却不自 觉地在裤腿上擦着汗。夏鱼儿看见司马弓紧张的模样,感到有点好笑,对着司马弓 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人群中,任凭风卓然而立,他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夏鱼儿的一举一动,必竟他 来到景德镇的目的就是找这个女人。此时他的全然不知自己风度已经引起了薄小文 的注意,小文一连看了他好几眼,任凭风的眼光从她身上滑过,并未停留,但当他 的目光扫过台上的瓷器和装瓷器的箱子时,却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为薄家捏了一 把汗。 经过一番评判,评委们手拿纸笔,心里开始为各家打分了,气氛也骤然变得异 常紧张起来。司仪走到前台,高声说道:各位评判对各家瓷器鉴赏已经完毕,现在 开始投票!台下一阵小小的骚动。台上各位评判拿起面前的毛笔,轻沾墨汁,在一 张小宣纸上写下号码。然后仔细折叠好,放在桌上。随后司仪提着一只精致的小竹 篮,一一收起,放在竹篮里连续摇动。台下的各家参评人又紧张起来。司仪当众摇 好,把竹篮放在桌上,宣布:现在开始唱票!全场一片寂静。景德镇的新一届瓷王 就要诞生了! 司仪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纸三角,展开来,大声念道:三号!随后又按着顺序拿 出下一个指三角念出号码,可是奇怪的是,司仪一连念了十二张,全是三号瓷。这 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在景德镇的瓷王评比中,这种情况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台 下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任凭风,似乎预料到会出这种结果,嘴角反而浮现出一丝微 笑。 随着最后一张纸的展开,司仪大声宣布:“三号瓷十三票,今年青花瓷王是三 号瓷!” 台下响起一阵迟疑而热烈的掌声。但是三号到底是谁呢?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 司仪伸手从木箱里拿出一个用红绸包得很严的木牌,让景德镇商会会长,此次青花 瓷王评判主事何家墨宣布今年的青花瓷王人家。何家墨起身走向前台,接过木牌, 层层揭开外面的红绸,看了一眼,不露声色。此时台下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待宣 判的时刻,司马弓掏出一方手绢,擦擦额上的汗水。夏鱼儿似乎有了不祥的预感, 慢慢闭上了眼睛。江伯也紧张地往台上看。此时所有的眼睛都看着何家墨。何家墨 跨前一步,清清嗓子,大声说道:现在,我荣幸地宣布,今年的青花瓷王是司马弓 先生!说着,他把手中木牌亮向台下,木牌上写着大大的司马两个字。全场似乎一 愣,但随后就响起了掌声,却不甚热烈。 司马弓紧张的表情顿时松弛下来,面带微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瓷王 得到手了也不枉费他这几天的奔波。他向左右几家参评人起身点头,说道:“愧领, 愧领!承蒙各位的关照!”几家参评人表情不自然地说道:“恭贺,恭贺!” 夏鱼儿似乎已经预料到,却有些狐疑,心中还带有一丝不服,微笑着讥讽:“ 司马先生得个满票,这在景德镇历史上还是第一次,难得呀!” 司马弓故作谦恭:“哪里哪里,不过是各位评判抬举。”此时台下的人群和客 商议论纷纷,司马弓居然得了满票?这让他们都始料未及。往年唱票都是你一票我 一票的,争夺得十分激烈,今年这是怎么回事啊?再说薄家一票都没有,这太不正 常了!可是人们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只有站在夏鱼儿身后的薄剑兰和薄小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年一届的 评比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所有的事都由母亲夏鱼儿掌管,所以家事他们 过问的很少,也不太关心,只要有吃有玩就好了。 一旁的锣鼓手敲起锣鼓。司马弓起身,走上台去。何家墨从司仪手中接过一个 精致的匾,匾上写着“青花瓷王”几个大字。他把这个匾授与司马弓。司马弓朝台 下举了举,一脸得意。台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司马弓看看台下,感到有些尴 尬,只好走下台来。此时司仪大声宣布:“青花瓷王大赛到此结束,现在散会!” 就在此时,任凭风双眼凌厉地扫了一眼台下正欲离去的人群,突然大声道:“ 慢!”锣鼓声嘎然停止。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任凭风,不知道这个外 乡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薄小文也踮起脚尖,一扫刚才慵懒的表情,兴奋地瞪大眼 睛。显然任凭风的一举一动已经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趣了,此时少女的心开始有些春 波荡漾了。夏鱼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任凭风,也是一脸不解,任凭风有意无意地朝她 笑笑,走到台前。夏鱼儿连忙把头低下,显得有些不自然。此时的司马弓感到一阵 心虚,想带头赶快离开会场,可是除了他的两个徒弟,没有人跟着他。他只得尴尬 地停下脚步。 只见任凭风一个箭步跳到戏台上。微笑着冲台下人群拱拱手,开了口:“各位, 我是一个外乡人,来到景德镇只是想见识一下久负盛名的景德镇青花瓷王大赛,在 这里,我首先要恭贺司马弓先生被评为今年的青花瓷王,就现在台上这些样瓷而言, 三号瓷为最佳,当之无愧!” 台下的司马弓松了一口气。心想,算这小子识相。 小文有些失望地对母亲嘀咕:“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夏鱼儿却满怀希望 地看着台上的任凭风。她觉得任凭风要说的绝不仅仅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