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卫家的二楼有个露台,露台上以木头架起了一个棚架,棚架四周植了数株会 攀藤的使君子,这些年来不仅枝叶茂盛,而且花团锦簇,攀满木架,可供乘凉。 站在棚架下,菟丝一点也不想多言。 “这个是老爸要我拿来的。”她递出手里的喜帖。若不是贵妃妈妈没给人说 话的机会,她老早就可以闪人了。 接过喜帖,卫仲绍没急着打开来看。 他看着她,眸光深炯,依恋如昔。“婚礼的事,都准备得还好吗?如果有需 要我帮忙的……” “不用吧!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这位大神医了,毕竟你的时间可宝贵了。” 菟丝打断他的话,口气酸溜溜的。 卫仲绍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怎么现在你承认我是神医啦?你不一直说我是 个蒙古大夫吗?” 她讨厌他嘴角的笑,每每惹得她心烦意乱。“你听不懂什么是奉承吗?奉承 的意思就是只挑好听的说,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不适用,但人情世故我可还懂一些。” 她的这—长串话引来他一阵朗笑,瞅着她的黑瞳剔亮得似两汪黑潭,好似在 刹那间,就能将人给吞没了一般。“我都不知道你何时起,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 算算,已有好多年了吧?每次见面,她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同情心是要用对对象。”菟丝嗟了声,硬是压下心口的悸动。 又是同样的眸光!这些年来,她发觉他总是以这样的眸光看她,深邃、炯亮, 又似情深款款…… 嗟,这种眸光根本不适合他!若不是早几年发觉了他狡诈的性格,她可能会 感动、可能会受骗,也可能为他所着迷,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唉!”卫仲绍故意一叹,摊摊双手。“听你说得我彷佛是十恶不赦。” 菟丝抿着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事需要我证实吗?你到底是不是, 你最心知肚明吧!” 卫仲绍双手环胸,看了她半晌。“就为了那一件事,你不仅气了这么多年, 还以这样的角度来批判我,好像有欠公平。” “公平?!”菟丝的眼角微微抽动,他居然敢跟她提公平?!“你夺走了我 好几个和‘初’字有关的东西,还敢跟我谈公平?” “是你拜托我的,我可没有强取豪夺。”他的眼神看来无辜,但无辜中又隐 隐绽放着笑意。 菟丝气坏了,虽然自认已看透了他,但却仍不能置信他会说出这么过分、不 要脸的话来。 “是、是,我承认,当初我是有要你数我接吻,但没要你、没要你……”她 的脸莫名羞红,说不出他所做过的可恶举动。 看着她不知是因羞怯还是生气,而酡红的脸蛋,卫仲绍又难得地闪神了。 “没要我把舌头伸进你的嘴巴里、没要我吻你的耳朵,也没要我亲你的颈子, 还有你最在意的……咬了你一口?”他不介意替她把话说完。 说他怪异也罢,他承认,他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 纤细病弱的她,也唯有在生气时,颊靥上会染着淡淡的晕红,看来生气勃勃 的,可爱极了,不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真不要脸,亏你还说得出来!”菟丝气得跳脚。 卫仲绍半分也不在意,眸光深浓地锁着她。“你这样怪罪我,真的有欠公平。” 菟丝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跳上前去,咬掉他脸上的笑。 “有哪对情侣接吻的步骤,不是上述的那样?”他眼里有着深情。 他是笑她不懂接吻的步骤吧?菟丝恨不得上前去甩他一巴掌。 “这么说,我该感谢你的尽心指导喽?” 她决定,晚一点回到家里,要将专栏中的男人再加上一点——强辞夺理,死 不要脸的嘴硬,专耍嘴皮子! 看她已气得头顶快冒烟,卫仲绍决定不再逗她。“这倒不用,因为你明知道 我为何会这样做。” 菟丝用极不屑的眼光看着他,哼声道:“因为你见不得我好!” 她知道他又要说爱她了!这几年来他从不介意对她表白,但她拒绝接受,更 不愿意相信。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他睇着她,剔亮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我们相处 了这么多年,你不认为你应该公平些,认真地去看待自己的内心,去问问你心里 真正的想法?” 他的话似一粒石子,咚的一声投入了她的心湖,泛开一波波的涟漪。 涟漪中带着令她口干舌燥的影像,一幕幕钻进她的脑海,他的吻、他的抚触、 他的手温、他的舌…… 甩甩头,菟丝大大喘了口气。 “别说得好像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硬是压下心头的悸颤,她将那一幕幕 忘不了的画面,归咎于自己的无经验。 是的,一定是这样!否则她也不会忘不了那一夜两人间所发生的事。 “是有此可能。”他若有所喻地笑笑。 菟丝又瞪了他一眼,为免自己的细胞会气死一堆,她决定赶紧闪人。 “懒得理你!”她半哼着说,转身就想走人。 卫仲绍的速度很快,半分不差,就在她越过他身边时,伸来一手拉住她的手 臂。 他压低头,在她的耳边说出一长串的话。 而菟丝则听得双颊赧红,双眼圆瞪。 说完话,他抬起头来睇着她,眸光依旧深浓。“说吧,我是不是有比你自己 还要了解你呢?” 菟丝抿着的双唇抖动了许久,仍旧困难地找不出半点声音。 她怔愕的模样引来他一阵低笑。“好了,你先回家去吧,晚一点我忙完,过 去帮你把把脉,然后配点药茶给你喝。” “神经!变态!谁希罕你把脉,还有喝什么药茶!”菟丝气红了脸,一把甩 开他的手,逃难似地溜走。 天啊?!这个男人真的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耶! 连她的经期什么时候该来,他都知道?! 嗯……算一算,这次好像真的又慢了,而且已经足足慢了一个星期。 “怎么?你又把人给气走啦?” 卫仲绍才一下楼,就见到自家妈妈站在楼梯口等他。 摊摊双手,他耸耸肩。“妈,你知道我舍不得气她,她不过是害羞才跑走的。” “真是这样?”杨贵妃满脸狐疑地凝着他。 “当然。”只差没拍胸脯保证了。 “仲绍,不是老娘我爱说你,你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不快点把小菟 子给订下来,难保哪天她不会让人给追走。”杨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菟丝。 说实在,她与邬家那三个小丫头从小就投缘,原本就有意让儿子长大后,由 三姊妹中挑一个来当老婆。 然而,说归说,如果儿子不愿意,她也不敢强求。 不过,经过她这几年的观察下来,发觉愿望有可能成真,因为自家儿子根本 爱极了邬家的菟丝,所以她乐观其成,只期待着能早日含饴弄孙。 “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卫仲绍伸手拍拍母亲 的肩。 “你这臭小子,我是看不过去了,才想跳出来帮你。”一把挥掉儿子的手, 杨贵妃将人拉到角落,板起脸孔来。“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几岁了,到底有没有打 算让我和你老爹抱孙子?” “妈。”卫仲绍笑笑地喊了声。“你这种半威迫式的激将法已经过时了,下 次想点好玩、新鲜一点的方法好吗?” 杨贵妃翻翻白眼,“你就不能睁一眼闭一眼配合一下,一定要这样给我漏气 吗?” 唉,生个聪明的儿子,简直是自找罪受,就算三不五时想耍个小手段,看能 不能骗个孙子来玩玩,都会被他给识破! 卫仲绍耸肩笑着,“你放心,今年底以前,我一定将你的小菟子给带回家里 来,好吗?” “真的?”杨贵妃的双眼发亮,但很快又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办不到,看我会不会把要帮你相亲的消息传出去,届 时……” 家里的门槛肯定要让人给踏坏,以仲绍优异的条件,多的是想嫁进卫家当媳 妇的人。 “届时,你会抱不到孙子。”他轻松自若地接话,对着母亲挑挑眉。 “臭小子,你威胁我?”唉,儿子养大,果然是别人的。 “妈,我怎么敢?”卫仲绍极有耐心地发挥他另一项长才——哄人。 “你是我最亲爱的妈,而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儿子怎敢忤逆母亲?这是要遭 天打雷劈、大逆不道的事。” 果然,三言两语就哄得杨贵妃呵呵大笑。 “臭小子,算你会说话。”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反正距离年底也不过就剩 半年的时间了。 半年后他若还无法将小菟子给娶回家,她再出手也不迟。 “对了,妈,这又要拜托你了。”掏出一张纸递上前,卫仲绍一手搭着母亲 的肩,边说话边往外走。 杨贵妃摊开那张纸,边看着边沉吟了声。“这次多加了两味?” “嗯。”卫仲绍点点头,放低声音:“菟丝最近常熬夜,多这两味药是要帮 她补气、降肝火的。” “你什么时候要送过去?”杨贵妃没再多问。 “一会儿门诊结束之后。”他说着,将另一手一直握着的喜帖交到母亲手中。 “还有这个,邬老爹要菟丝送来的,是甜甜的喜帖,明天晚上的宴席。” 杨贵妃接过喜帖。“对呀,唉,最小的甜甜都要结婚了!” 卫仲绍笑看了母亲一记,懂得适时闪人,否则一会儿后难免又要唠叨一阵。 “我去看诊了,换老爸来陪你。”说着,他大步往外走。 杨贵妃喃喃自语了一阵,才恍然想起。“喂,臭小子,一会儿去邬老爹那儿, 要记得问问,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要他别客气!” “我知道。”卫仲绍朝着她挥挥手,没转回身,大步朝外走。 结束门诊,送走所有病患,卫仲绍趁着晚餐前,提着药茶到邬家走一趟。 推开小山樱的门,他往内走,看到邬老爹正收起面包架上的托盘,一个个仔 细地擦拭着。 “老爹,我以为你会公休几日。”随意将手上拎着的东西往收银台一放,他 走过去帮忙。 “你来啦。”邬老爹转过头来见到是他,笑着将手里擦干净的托盘交给他。 “明天和后天才休假,你知道的,许多客人都吃惯了小山樱的面包,如果休息太 多天,一开门做生意,难免又要听他们唠叨个半天。” “你说的也有道理。”卫仲绍捧起成叠的托盘,如处在自家中,熟稔地走到 数步外一个连壁的柜子,将托盘全数放入。 “又来给菟丝送药茶?”老爹回到收银台,看到了桌面上的保温壶。 “是呀。”卫仲绍不避讳地说着,走了回来。“我看她气色不是很好,最近 可能又常熬夜。” 邬老爹笑了笑,很满意地看着他。“我那丫头呀,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硬 得很。” 三个女儿,他最不担心的就是菟丝,并不是因为她精明干练的性子,而是因 为卫仲绍的关系。 这小伙子是他从小看到大,他有多优异、有多出色,他可都看在眼中。如果 将来把菟丝交给他,他可再放心不过。 “这不正是她可爱的地方?”想起她生起气来牙尖嘴利的模样,卫仲绍忍不 住笑出声来。 “唉,看来她的任性,只有你能欣赏。”老爹偷偷地为他捏了把冷汗。 不是他偏心,为一向儒雅有礼的仲绍说话,而是自家女儿有时说起话来,一 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实在令人不敢领教。 卫仲绍不以为意的笑着。“老爹,其实菟丝也没有你说的严重。” 邬老爹抬起一手拍拍他的肩。“你懂得宠她,我高兴都来不及,不过,有时 也别将人给宠过头,否则是自找苦吃,你会管不住她的。” “不会的,老爹。”他维持着脸上温文的笑。 邬老爹叹了口气摇摇头。“去吧,她在楼上房间里。” 算女儿命好,能遇到这么一个优秀又体贴的男人。 “对了,老爹,明天甜甜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吧?”卫仲绍没敢忘母亲的耳 提面命。 “嗯。”老爹点点头。 “我爸妈说,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邬老爹笑着挥了挥手。“放心吧,这么多年的老邻居,我怎可能跟你们客气 呢?何况,你也老爹、老爹地叫了我这么多年,我当你是自家儿子一样,真有需 要帮忙,一定少不了你。” 卫仲绍会意地点头一笑。“那么,我先上楼去了。” “去吧!去吧!”邬老爹挥了挥手,看着他转身走上楼,才不慌不忙地补上 一句:“晚上留下来吃饭,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醋溜鱼。” “谢谢老爹。”卫仲绍笑着转过身来点头,儒雅有礼的模样半分不减。 对他,邬老爹的心里只有满意两字,不过好事多磨,这一对到底何时才能定 下来? 卫仲绍踩着楼梯直接上到三楼,站在菟丝的房门口,意外地发觉房门竟是微 开着的。 在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门里没有回应,于是他推开门,直接往内走。 不意外的,他在书桌前找到了她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太累了,菟丝竟趴在书 桌上睡着了。 他不动身色的来到她身边,将手里提着的药茶轻放在一旁,眸光不经意的被 电脑萤幕里的内容给吸引住—— 阿贤用着深情款款的眸光注视着美香。“美香,我真的好爱你,远比爱我自 己还爱你。” 美香迎着他的视线,感动得几乎流泪。“阿贤,我好感动,我也好爱你。但 是我能问问你吗?你会不会游泳?‘ 阿贤一时怔愣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别问,你只要告诉人家,你会不会游泳?”当然了,美香没忘了多抛 几个媚眼,外加小鸟依人的撒撒娇。 “呃……会,我当然会了。”在这个时候会游泳显然是能加分的,阿贤二话 不说的拍胸脯保证。 “真的?”果然,美香的眼里闪着倾慕的光辉。 但,问题来了,通常两性之间的交往,女人是较没有安全感的一方。 “阿贤,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一起落水了,你是会先救我,还是先自救地游 回岸上?” “这……我……”阿贤犹豫着,不知道是说实话好,还是说假话恰当? 其实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也是男人们喜欢拿来取笑女人肤浅的典型 笑话,但谁想过隐藏在这则笑话背后的真相呢? 依据专业的心理分析,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人会想:废话,如果落水,我 当然得先自救。如果没有自救,又如何救你呢? 其实由这样的想法,就可看出,男性其实是一种自私的动物…… 看看萤幕,卫仲绍不可置信地再看看趴在桌上的人儿,然后缓缓地堆紧眉结。 他真想狠狠地摇摇她的脑袋,看能不能摇掉她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过于偏 激的想法。 但显然的,趴在桌上的人儿不想让他如意,在打了一个喷嚏,眨眨眼睫之后, 突然醒了过来。 一抬头,见到了他,菟丝连眼睛都忘了要揉,吓得不轻地跳开一步。 “你、你……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她错愕惊吓的模样,惹来他一阵不悦,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仍旧保持 着嘴角微勾的笑纹。 “老爹让我上来的。”说着,他没忘贴心地拿起装着药茶的保温瓶,帮她倒 出一杯热茶来。 “我妈让我带来的,先过来,趁热喝一杯。” 菟丝瞪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以后你再这样随随便便进我房间, 我不想法子去关照你几天,我就不是邬菟丝。” 嘴巴虽嘟嘟嚷嚷地说着,但菟丝还是乖乖伸出手来接过茶。 她知道这是贵妃妈妈的爱心,除了不想对她失礼,还有已经喝了好几年这样 的茶,她也给喝出了习惯来。 卫仲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关照是指什么。“千万不要,别忘了,你要是这样 整我,连带我妈和我爸都会一起受苦。” “知道怕就好,以后贵妃妈妈要你送东西来,你摆在楼下就好。”她就是不 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房间,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难为情。 端着保温瓶盖,菟丝喝着热茶,小口小口优雅的动作,丝毫不做作。 卫仲绍看得有些失神。她是优雅的,就像那强悍的性子一般,都在她身上真 实存在着。 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同时存在于她的体内,却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反 而造就出迷人的她。 “我上来是因为早先说过要来帮你把脉。”他说着,嘴角的笑容又加大了些。 菟丝终于喝完了那杯药茶。“我才不用你把脉,蒙古大夫。” 将保温瓶盖还给他,她绕过他身边,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卫仲绍不以为意的一笑,接过盖子,轻声问:“要不要再来一杯?” 她的手肘撑在桌面上,顶着下颚睨着他。“我还没吃晚饭耶,你放着就好了, 晚一点,我会自己倒来喝。” 这点卫仲绍倒没为难她,由一旁抽来一张面纸,擦干盖子后旋上。“你最近 又常熬夜了,对不对?” 不由她拒绝,放好保温瓶后,他抓起她的一手,指尖搭在她的腕上,把起脉 来。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老爸都没说什么了,你唠叨个什么劲?” 卫仲绍没多说话,直接以手示意她换另一手。 菟丝虽心有不甘,还是乖乖地换手。 他修长的指重新搭上她的脉线,仔细地诊察她的脉象。 房内接着安静了半晌,静得有点怪异,让菟丝再也忍受不住。“喂,蒙古大 夫,你可别对我说一些妖言惑众的话!” 卫仲绍冲着她一笑。“没事啦,喝了这些药茶,多休息就好。别再熬夜了, 否则下次我会带银针来帮你扎穴,还有,如果你不介意吃苦苦的西药,我会要我 妈在茶里加上一些。” 赶紧抽回手,菟丝对着他皱脸、吐舌头。“贵妃妈妈才不会听你的!” 臭男人,明知她最怕苦,还想故意恶整她。 “那就乖乖的听话,知道吗?”卫仲绍朗笑了数声,反射性地将手掌搭上了 她的头,揉乱了她的长发。 菟丝边抗议边闪避着他的摧残。“喂,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 不过说来奇怪,今天她怎会觉得他的动作很温柔呢?唉,她一定是感冒了… …不!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是的,一定是这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