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少尉吕小艺在九四年露脸了。 春节时候的文艺汇演小艺接受了教训,到师里要搞迎七一卡拉OK演唱会时小 艺提前好长时间就作了准备。他天天在连里面练一首很高很冷门的歌唱得非常熟了 也不罢休地继续唱,结果到演出的那一天他只唱了一句就得了个满堂彩,下面的人 都轰地一声叫道,好!还很激动地鼓起了掌。小艺在台上就一点都不犹豫地把歌很 顺地唱完了。唱完之后底下的人还都大叫再来一个,小艺没有准备,就没有给他们 再来一个,他谢了很长时间的幕才退回去。回到后台后那个瓦刀脸干事说,我没有 看错人,我没有看错人。瓦刀脸是对着一个少校说的,那个少校就是科长,科长长 得很和善的样子对小艺说,人才呀,人才,好好干吧。瓦刀脸还拿出一颗烟给他抽, 他接过之后放在耳朵上,令瓦刀脸拿着打火机的手些微有点失望。那时候军工厂的 那个女唱歌的也过来观摩了,她凑到小艺跟前说,你的某某地方再如何处理一下就 好了,你的嗓子不错。她很内行地问道,你唱到highC没有问题。小艺不知道什么 是highC。女唱歌的就说,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调调音吧。这时候瓦刀脸就很热心 地过来介绍了女唱歌的的姓名,她就叫作田远。曾经让小艺激动了很长时间的女歌 手田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和他认识了。田远,女,二十一岁,让人有很多想法地居 然未婚。如果你和田远谈恋爱,你肯定要挨打的。 过后小艺跟他的一个死党说起他对田远一些最初的想法时那个也是少尉的人说。 那个少尉叫李虎,他和小艺是同一个军校同一个学员队毕业的,所以关系很不 一般地好。李虎已经很按捺不住地在军工厂里找了一个熊猫姑娘做了女朋友,他每 天都是很幸福幸福得要死的一个小模样。小艺就问为什么会挨打。李虎说,挨打是 很应该的,叫我我也要打你呀。他咂了一下嘴像在幻想吃北京烤鸭地说,我操,那 可是他们厂最漂亮的一个姑娘啊,有多少人排着队在追呢。小艺当时勇敢地说,那 我也上吧。他心里就想追一追试试看。结果他试了一下,真的试成功了。他到田远 家里的时候真的向着爱情那一方面跑,一方面将自己很凄美的爱情小说拿出一大部 分展示给田远,同时很忧郁很有深度地老爱沉思一下;另一方面又热情如火地老唱 一些著名的情歌,讲一些能让人笑得昏过去的笑话,田远不知天高地厚地跟着他的 思路,就像一匹没有性别的骡子跟着一匹有性别的马跑,跑着跑着骡子就发现自己 也变成一匹马了。后来小艺问起田远说他的哪一方面让田远看中了,而且同时让田 远的妈妈也看中了。田远告诉他说,你有一点别人都没有,你老实。 田妈妈第一次见到小艺就悄悄跟田远说,这孩子老实,不错。田远马上就也觉 得小艺不错。田妈妈是一个独身女人,她为什么是独身后来小艺才知道,但是那时 候小艺已经和田远分手了,那时候田远跟小艺传达了田妈妈的话,说老实人的不老 实才是最可怕的。田妈妈那时候说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小艺了,但是田远仍然喜欢 见小艺,她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经常欢欢喜喜地到小艺的房间里去坐,还老评 价那时候小艺的女朋友,说,长得太一般了,你不觉得委屈吗?小艺就只好笑笑。 田远知道小艺不是很爱他那时候的女朋友,但田远也没有继续和那个女孩去争。她 把小艺继续当作一个好朋友,经常到他那里去唱歌。到小艺结婚的时候田远还去了, 那一天田远终于原形毕露,她喝得很醉地哭了,她蹲在空某军大院那个哼一声就地 动山摇的首长家宽敞的厕所里老老实实地哭了。那时候小艺正在跟很多人喝酒,那 些向他敬酒的人没有校以下军官。那时候的新娘子很幸福地把一张笑脸让每一个人 看,新娘名字叫夏天。她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姑娘,就像夏天一样,那时候她的脸上 还有着几颗青春痘准备用结婚的方式来消除呢。 小艺曾经非常感激的样子对田远说,谢谢你田远。那是一次田远家里没有人的 时候。那一个时候田远刚刚给他弹了半天的钢琴,然后又教他唱咪秘米妈骂马,田 远的喉咙里就做出非常美好的声音来。小艺学得很快,他的声音本来就比较靠后, 田远轻而易举地把他调教得有点像个专业的了。后来小艺就唱了一首《我的太阳》, 他把田远当作老师又当作要追求的对象,所以他唱的分外的出色,小艺的highC唱 得气势恢宏,闪闪发光。田远的脸上因此布满了迷人的红晕,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 阳。小艺当时就对着田远纵情歌唱,他唱道,还有个太阳,比它更美,啊我的太阳, 那就是你,啊太阳,我的太阳,那就是你,那就是你。他一边唱一边用手像乞丐一 样向田远伸过去,表示田远是他的太阳。田远在那一刻心里就空了,像流行歌曲上 唱的说我的心被偷走了。那一首歌唱完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后来小艺看到田远 哭了。田远嘤嘤嘤地哭着,让小艺不知道为什么。小艺就过去问,你怎么了呢田远。 田远什么也没有说,她站起来抽抽噎噎地看着小艺,好像小艺很对不起她一样或者 小艺借了她很多钱没有还想赖帐一样。小艺就说,你怎么这样,他有些大胆地逗了 她一句说,又不是爱情来临了,怎么会这么激动呢? 他就有些累地坐在了床上说,小姑娘你好。说完还用眼睛直直地看着田远的脸 以及眼睛。田远尴尬地站在那里,眼睛里还饱含着泪水,睫毛因此都连在一起了显 得很粗壮地向前伸着一个个的小尖尖。小艺没有主动去干什么,他知道其实应该他 去动手了但是他偏不。田远就那么没有经验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小 艺就说,你有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不会怪你的。他说着还伸出一只手去说,我不 会怪你的。田远看着小艺的一只手几乎没有犹豫,她向他的手伸过自己的手去,刚 要在接触的时候她就像脚崴了一样倒下去,小艺就那么让她昏过去一样倒在了自己 的身上。那时候小艺也是独身,他觉得他把不违犯党的纪律条件下可以做的一切都 在当时做了。田远在这一方面是一个非常叫人销魂的对手,她像水一样柔情又像火 一样热情,她像一个老师一样在很多问题上都有见地但是她大多数时候又像小孩子 一样调皮。她和小艺在床上衣衫零乱地互相拚命胳肢之后马上又能在钢琴前正襟危 坐非常严肃地弹唱《欢乐颂》和《重归苏莲托》,她根本不记得小艺以及刚与小艺 发生过的那一切事情一样地马上就被那些歌曲感动得热泪盈眶。田远对感情的收放 自如使她产生了一种让人可望不可及的魅力,让人总有失去她的危机。当时小艺觉 得找到这样的女孩子再不考虑结婚的话简直就不是男人。 田远小时候学过舞蹈,她的身体非常匀称使小艺有一种穿弹力袜子无一不恰到 好处地舒服的感觉。后来小艺就说了一句很动情的话,他说,谢谢你田远。田远幽 幽地说,你谢我什么呢?小艺当时就流下泪来,他抽噎着说,爱情,他妈的爱情。 田远在这句话的攻击之下竟然放声大哭,她说,小艺,小艺,我爱你。小艺就 说,在我哭的时候你多说几句你爱我吧,我没有哭的时候不许说这样的屁话。他就 在田远怀里拱着哭,田远不停地说着那句老话,我爱你,我爱你。她当时心里就想, 这个可怜的男孩子,可怜的,不管他以后怎么对我,我一定要好好爱他。她下的这 个决心导致小艺最后离开了她。多年以后田远想自己是如何爱上小艺的时候竟然想 不出一条合适的理由,她后来跟她的女朋友谈起当时已经很奢侈的爱情时说,爱情 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就那么一下子,哗,爱上了。不过田远最 后还是给自己的爱情找了一个聊胜于无的理由,她觉得是小艺那种坦白和忧郁吸引 了她。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