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九五年七月小艺觉得自己变得很陌生了。那时候他还很麻木地想着芷玲的婚礼 及以前的种种。芷玲在九五年的五一劳动节冲冠一怒终于结婚了,她后来写信说, 都逼着老子嫁人,老子就嫁给这个姓马的公狗算了!她再到后来跟小艺写信时说她 嫁给那个马公狗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看到他的房间里面有一盘欧美歌星的经 典磁带,而这盘磁带又是小艺最喜欢的一盘,其中还有一首歌叫《此情可待》,小 艺不知给芷玲唱过多少遍,芷玲经常在这歌子极其忧伤的旋律中泪雨滂沱。她写信 给小艺说她在家里人的逼迫下到马公狗那里去相亲的时候,那个该死的正在放那首 《此情可待》,那个外国唱歌的沙着嗓子在录音机里恨不得伤感到死的意思唱着歌 子,芷玲一下子就在那个陌生的男子面前流泪了。可是芷玲诉苦说结婚以后她再也 找不到那盘带子了。后来她问她的丈夫姓马的男人,男马指点她说,那种带子不好 听,而且那本来也是他借的,已经还给别人了。男马同时往机器里塞进一盘磁带说 这个好。那机器里面就唱道,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 儿牵。芷玲当时就恶狠狠地说,牵你妈个*也!把男马气得想打她一顿,男马只是 想了一想还是没有打,因为他看到芷玲也气得想打他一顿,芷玲是很有精力的,男 马领教过的,他就不敢轻易动手。 小艺接到芷玲的电报时他们已经分手好长时间了,小艺已经竭力去忘记她,而 且有了田远以后小艺真的不太去揭开这块伤疤了。那一次他收到电报之后就去给芷 玲打电话,芷玲在电话里笑着。芷玲说,不是我结婚,是我爸爸妈妈和那个姓马的 结婚。小艺说,你过日子吧,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小艺还说,你那时候不是还给我 下过结论吗,你说我也就是苦苦挣扎一辈子,正是这样。芷玲说,我是这样说过, 但是我很愿意跟你一起过这种日子,我也不怕两地分居,我也不怕等,只要你愿意, 我等到多老都愿意。芷玲一说到这里又销毁自己的话地笑着说,你看我,又让你烦 了吧。小艺以前最怕听到这些话了。但是当时小艺说,我不烦,我到现在还是爱你 的,一点都不错,还是爱的。他说,你还记得《此情可待》那首歌吗?芷玲就在那 边不说话了,过了半天小艺说,芷玲。芷玲就突然说,你还让我等你吗?你就说一 个字,我结个屁的婚。小艺很长时间就没有说话。芷玲后来在电话里笑了,她说, 小艺,祝我新婚快乐吧。她说,我明天就要和那个马公狗睡到一张床上了,他会很 激动地抱住我的,别人都没有的好东西都被他得到了,我要便宜这个畜牲了。除了 你别的男人都是畜牲,你真好啊,就让我被那些畜牲糟蹋,你现在还有心思去想你 的弟弟想你的爸爸妈妈,想你成名成家的梦吗?芷玲冷笑着说,吕排长,你现在还 是个排长,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翻过天去?她说完这些就结婚去了。她的这些话到 最后给小艺的影响就是他开始用不同于以往的眼光去看田远了。田远和芷玲有什么 不同呢?如果把离开芷玲的原因拿过来放在田远身上,小艺根本上就不再应该认识 田远。那时候小艺没有了一个具体的想法。 他正在创作的一个长篇小说也因此搁浅了。他曾经很潇洒地跟芷玲说过,我就 是苦苦挣扎一辈子也要挣扎,不然我死了也会后悔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真的要做 到这一步是很困难的。 从七月份开始,小艺去了几个人的家,他拿着他的一些作品去请求别人指点。 在首长的家里他惊奇地发现首长原来也非常和善,在对于文学作品的鉴赏方面 还有一些近乎天真的看法。他知道权力是真实的,而文学是虚幻的。如果两者想集 于一身那它们肯定会互相伤害的。他就很理解首长那些天真的看法了。他在首长家 里介绍着自己的同时也尽量想让首长认识自己才能地为首长找一些事情干。就在这 期间,他为师首长写的一个中篇报告文学在《解放军生活》上发表了,他把这篇东 西拿到有一定级别的首长家里去的时候首长说,你这个写的很不错,以后想向哪方 面发展一下呢?那一天首长相当的和善,虽然首长还只是第一次见到小艺。这一点 让小艺感觉到组织还是很温暖的。小艺就说自己能写会唱,这方面的事情基本上能 够把握。首长想了一会儿就拍着他的秃头说,你看我都忘了,昨天文化部来过一个 电话说解放军艺术学院要办个俱乐部主任轮训队,我看你先到那里去学一学,回来 就负责师里的文化工作吧。你看怎么样?当时小艺的心一下子猛跳起来。他一时竟 然说不出话来,后来他几乎是哽咽着说,谢谢您,谢谢您。 权力能轻易地左右一个人的命运,这就是权力。小艺从首长那里回去的时候心 里充满了这种想法,他发现这些事情比起爱情来又有了一种吸引人的魅力。他没有 别的什么特别肮脏的想法,一点也没有,他甚至想到了为人民服务这样的老句子。 如果有权力作为后盾,他会到自己最合适的环境去发挥最大的能量,这才是为 人民服务。当然毫无疑问,他会在那些时候解决一些他急需解决的问题的。小艺在 他去北京的路上很少想到爱情,他想着那些他想解决的事情。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