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卷入纷争 双方重整旗鼓,一场山野间的混战再度开始,数股人流转眼间汇合交杂,开 始肉搏,那名发号施令的大汉也知道对付骑兵应该近战,只是手下的士兵不大听 指挥,看到对方的铁骑踏着滚滚尘沙冲过来,先就胆怯了,平时的水平也发挥不 出来。此时,杨玄极等人在近距离劈杀骑兵座骑的勇气让其余士兵精神振奋,大 汉再度命令前冲时,呐喊声响彻四野,士气之盛,与刚才仿佛不是同一支队伍。 杨玄极看到他们又冲回来了,大声叫好,但他的体力已消耗殆尽,挥出的军 刀力道正在一丝一丝地减弱,招呼白玉和骆安冲至一处,向远陀军的前阵杀去, 准备与那大汉的军队汇合。 身边不住有兵刃刺来,他们没力气跟对方缠下去,硬着头皮向前冲,想不到 首次打仗就杀了五六个人,其实远陀军并非那么不堪一击,方才只是突然遇袭, 有点慌乱而已,渐渐收拢阵形,几名骑兵长枪前突,周围由几名刀兵保护,杀气 腾腾地冲过来。几下交击,杨玄极都没占到任何便宜,反是对方骑兵的长蛇枪有 着攻击距离的优势,将他们杀的手忙脚乱。不过本方人马也已经冲过来了,完全 成了混战的局面,杨玄极他们与无名军并肩做战,压力顿时减轻。 大风卷起无边沙尘,战场上打的地惨云愁,倒下的士兵尚在痛苦挣扎,已被 其他人踩在脚下,让三人首次领略到了战争的残酷。 那名大汉身手不凡,一杆白腊枪有如怒龙惊潮,伴随着周围抛飞的血肉残躯 左右迂回,专找骑兵下手。这队远陀军也并非什么精良部队,战力平平,没多久, 已呈败势,只见一个骑兵打出旗令,全军一阵风似的向后方掩退。 杨玄极的身上多处挂彩,脸上竟也被人划了一下,还好他反应快,否则恐怕 要被人劈成两半。他一边抹着脸上的血迹尘土,一边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骆安弯 着腰坐在他身边,倒是白玉,虽然灰头土脸,依旧一幅清俊之相,站在那里,淡 淡地四下观望。 双方都留下不少尸体,有的还没死透,身上插着的箭杆在风里微微摇晃,场 面触目惊心。 身后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三长一短,应是收兵的信号,那名大汉哈哈大笑 着走上前:“三位小兄弟身手真是出手不凡,若不是你们突然从后方杀出,我们 可能就要溃败了。在下周方保,还没请教三位大名。” 他裸着上身,露出纠结有力的肌肉,大黑脸上几道骇人的伤疤,显出久历风 霜又勇猛无比的气度。但不知为何,他混浊的眸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有种流俗 龌龊的感觉。 三人对视一眼,杨玄极眼珠转了几转,二人会意,于是都报上假名。 大汉一边指挥军队清理战场,一边请他们回营住几天,杨玄极想了想,虽然 不想去,但对方既然提出来了,他们少年人脸皮薄,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笑着 答应。白玉向周方保微笑一下,向骆安和杨玄极道:“我们去帮忙整理战利品。” 落日沉入地平线,战场上除了堆积的残骸外,所有兵器等都被清空带回,一 队人马嚣叫着朝客拉山上走去。 深山内坚起一座木箭楼,旁边围以栅栏,里面人员杂乱,还有女人,个个蓬 头乱发,却又面带媚笑,让人产生不良之念。 杨玄极心里直发毛,这里不像兵营,倒像山贼的大寨。骆安四下乱瞧,偶尔 遇到那些女人的目光,脸色窘红,吓得别过头去。白玉目不斜视,一边走,一边 跟周方保寒喧。 晚上,周方保令人摆起一桌洒,与三人痛饮,下面的喽逻也呜呜哇哇的闹成 一片。席间周方保叫人捧上一盘方银币,这是红瑗大陆通行的货币,那一盘价什 不菲,足够普通人用上半年。 三人诚惶诚恐的纳入怀中,趁人不注意时,杨玄极暗示骆安别乱嚷,有财就 收,别管是什么来路,白玉则微笑不语。 “三位都是英雄少年,俺这寨子是小地方,怕容不下蛟龙,不过如果三位觉 得在下还够朋友,就在这里小住几日,等有机会,我将你们向总寨推荐,凭三位 的身手,肯定会受到重用。嘿嘿,到时,也许老周还要仰仗三位,来,喝酒,薛 公子,请!” 白玉愣也没愣,知道是在叫他,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与周方保对饮。杨玄 极暗道皇子就是厉害啊,连外人也能看出来他是龙种,都不跟咱这穷小子碰杯。 与骆安相对若笑。 白玉与周方保不住交谈,原来这里是乌母寨的分舵,在前邵国时代,就已经 存在了,大寨主叫祁烈。 这名字听起来不错,也许还是个人物,这么一想,杨玄极倒有点多住几天的 意思,也许能见见大寨主。 杨玄极笑道:“周统领武艺超群,不知能不能指点一下我们。” 周方保放怀大笑,显然很高兴,却推辞道:“周某又不是傻子,三位跟人动 手时,招式虽不纯熟,但内力之浑厚,已出类拔萃,在下哪敢献丑,改日我向祁 兄引见你们,他的‘裂雷手’已有几十年修为,倒是可以指点你们。” 杨玄极暗叫可惜,他是真想让周方保教几样招式。 最后,周方保用邪邪的目光暗示三人,要不要给他们送几个妞用,杨玄极心 想最好别,本少爷还是童男呢,不是美女决不动心。正想着白玉已微笑婉拒。 睡了一晚,第二天周方保又率队出去了,杨玄极就向下人听,才知道原来是 又有要“赶风”,不太明白,再问,别人闪烁其辞,不说了。 直到中午,才见几十人赶着几辆马车回寨,周围的喽罗欢呼声中,大箱大箱 的金银被卸下来,还有几个哭哭啼啼的少女。 三人心中剧震,虽有预料,但真正目睹,还是难以按受,那几个少女怪可怜 的,但他们也没办法。 几天后,三人找个机会,趁夜打个关押少女的牢门,慌不择路地逃下山去。 黑夜笼置大地,三条人影在荒凉的平原上走着。 白玉叹息道:“可惜,我本想用言语打动周方保,说服他们到凌州投军,现 在没指望了。” 杨玄极摇头道:“不行吧,他们当土匪当惯了,哪能受军队纪律的约束,何 况周方保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物,跟他谈,没指望。” 骆安责怪道:“我们逃就逃,要他们的脏银干嘛。” 杨玄极诡笑道:“就是脏银我们才要,要了心安理得,省得咱兄弟自己去抢 劫。” 骆安和白玉一起别过头去,不跟他疯。 远陀与邵国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五六年,之间邵国几度增加民间税收,也有强 片百姓入伍的条律,加上远陀入侵后的洗劫,许多原先人烟密集的城镇都已经成 为荒国狐殿,冷落萧然。 一路上也经过了几个村庄,都是断壁残埂,灶冷人空,连鸡狗等家畜也没留 下,这让三人大感头痛,饿得只能吃野菜山果。 经过这场糊涂仗,三人算是将远陀军给彻底得罪了,无意中卷一盗匪与官兵 的争斗,在混战中,也许没人能看清他们的长相,但万一有人能认出他们,就有 完不了的麻烦。因此,在平原上逃命时,三人还得提防着别撞上远陀的部队。 客拉山也不敢回了,那里是乌母寨的地盘,回去等于找死,他们商讨了几天, 决定往城镇大邑里走,那些地方人多,没人会注意他们,除非远陀国张贴画影图 形,可能性不大,因为风琥兵团的人很难记住每个奴隶的长相。 路上又撞上了几起流匪抢劫行商的事件,三人切齿之余,也没什么作为,自 身难保,还当什么救命菩萨。向偶遇的商人打听,知道附近最大的城镇是谢城, 东面三百里以外,三人暗暗叫若,这路程也不近,等到了城中,可能已饭成枯鱼 了,但没别的办法,就朝那方向赶路。 这晚在一座破院子里住宿,三人在荒原上跋涉了好几天,风早就吃够了,好 不容易找到个能避风的地方,立既倒头大睡。 荒原孤月,除了这座破院外,附近没别的建筑,寂寞的冷风透过破窗吹入, 冷飕飕的。 杨玄极正睡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泛起,怪叫一声,打开门就往外冲,骆 安白玉被他吵醒,条件反射般也冲了门外,除了黑漆漆的夜幕,什么也没有。 “又作什么噩梦了?”骆安问。 杨玄极额头上冷汗直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笑道:“说出来你们肯定不 信,那个神秘的女子刚才又来了一趟。而且还在咱们身边转了才半天。唉,她为 何不多呆一会儿呢,不知道我很想见会会她吗?” 骆安脸上露出大大的问号,似乎是说你发哪门子神经,叹口气,又无可奈何 地回屋睡觉去了。 白玉清秀的目光盯着杨玄极看了一会儿,低声道:“是真的?” 杨玄极点点头,倒是觉得白玉的眼神有点怪,太再意了吧,又不是第一次遇 见这事,二人目相交融,忽然同进想起什么,杨玄极冲进屋叫道:“阿安,看看 那页宝贝还在不在?” 骆安将那页白纸摆在他们眼皮底下,脸上不大高兴:“看看,在不在?如果 觉得由我保管不放心,玄极你亲自保管好了,或者小玉也可以,这书毕竟是他发 现的。” 杨白二人一头雾水,倒觉得真是紧张过度了,陪笑了老半天,三个人又心情 复杂地睡下去。 白玉瞅着屋顶,在黑夜中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对那本武经的领会还 只是皮毛而已,如果能完全贯通其意,也许会有更强的灵识出现,何时才能把祖 水珠炼出来呢?” 骆安已经睡熟,杨玄极知道白玉是在跟他说话,想了想,缓缓道:“还早, 七虚分经只是第二步而已,也就是说我们顶多已炼到了《河月武经》的第二个层 次,但那条隐龙已经出现了,而且关键时刻还能奋力救主,不错啊,小玉,这本 武经果真是世间罕有的武学奇典,我现在很有把握。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白玉苦笑道:“我是想,如果我们的身法能再快些,也许能追上那个神秘女 子,查出真相。” 杨玄极喜道:“你真的相信?” “嗯。” 黑暗中,杨玄极再次调动脑内灵识,感应房屋以外的风吹草动,希望那名神 秘女子能在无意中留下什么讯息,但灵识流在暗夜中奔波穿梭,始终难有结果, 只有东面有点怪异,灵识流一冲到那里,就仿佛遇到了无底深渊,没入到阴黑的 虚无中去,这把杨玄极吓了一大跳,刚才也往那个方向搜过了,并没什么啊。 第二天,三个人又起身赶路,偶然的小争吵只会让彼此之间更加亲密,走到 傍晚,终于步入一个有人居住的小村落。 向人打听,这里叫柳陵,村中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 三人喜出望外,想用钱买东西吃,白玉却犹豫道:“还是省着用吧,我们还 要往谢城去,到那里花费肯定很多,另想别的办法如何?” 杨玄极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冲二人道:“那只有继续当奴隶了,出苦力挣饭 吃。”言罢,向一个在院门口编竹框的妇人打听村里有没有人愿意雇帮工,她用 略带惊奇的眼光望着他们,平心而论,三人长相都不错,难怪她感觉奇怪,也许 在想,这三个少年看模样不行,怎么会混到这份儿上? 指向南面道:“沿这条路过去就是毕家的院子,他们家做酱菜生意,常往城 里送货,毕老头的儿女都不在,带着个小孙女也忙不过来,早就说要找帮工,你 们来了正好。” 三人忙不迭的谢过,往毕家走去。 卷一终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