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授命出击 第二天就打听到了近日军事行动的情况,是要攻打十里漳,十里漳在下阳附 近,因为下阳是远陀过江后的要冲之地,如果双方开仗,十里漳将具有重要的战 略意义,据说十里漳居住着几百个怪人,行径诡秘,只在夜间活动,从不肯见阳 光,第五部的士兵们称其为“地底妖族”,这名称吓了杨玄极一跳,心里还有点 毛毛的,怪不得为了几百人就要兴师动众,看来不好惹。为何非要打扰他们?杨 玄极心中暗暗叹气,夹杂着一丝无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战祸。 以他们当奴隶时锻炼出来的惊人体魄,加之那身独一无二的“气龙大法”, 军中日常训练显得稀松平常,这种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小队长姚士杰的重视,并将 其上禀,黄奇心知肚明,闻言只是赞许了几声,没进一步表态。 姚士杰年约三十,长着一圈小胡子,脸庞黝黑,看起来筋肉颇是结实,此人 性情耿介,高兴时跟你称兄道弟,如果脾气发作,也跟打雷似的,总体而言,容 易相处。 二九小队统共有十七人,其中有几个性情相投的,很快成了朋友,张一民, 陆星,胡大鹏,队长姚士杰跟他们也能谈得来,算是又认识了一票兄弟。陆星身 材瘦小,特别爱好下阵棋,这种游戏三人以前都没见过,经陆星讲解后,白玉和 杨玄极开始迷恋上了这玩艺儿,陆星不禁心花怒放,终于找到了夜间精力旺盛的 伙伴陪自己玩,不过玩了几天后,就不那么开心了,因为白玉的水平与日俱增, 开始时还要他让几子,后来不用让了,练到现在,他经常被白玉杀的全军覆没, 连与杨玄极联手二打一都打不过,玩的杨玄极也咋舌不已,自己整天吵着要学兵 法,事际证明,在这方面,白玉才是个天才? 这天晚上,陆星又揣着棋具来找他们,三人找了些柴房,躲起来玩。照近期 的规距,他和杨玄极联手,对付白玉一个。 “我带了一包蜡烛,咱们挑灯夜战,白玉,这地图是我新画的,完全符合阵 棋的规则,而且其中有三个陷井,分别在东五,西八,北中,提前声明,以示公 充,开始吧?”陆星笑嘻嘻道。 棋盘如同某次实战的地形鸟瞰图,各种颜色标示的河流、山地都具有真实的 意义,可以抢夺,可以驻守,白玉的兵力屯积在天角位,杨玄极在左衡,陆星在 东冲。 三人的目光都盯在棋盘上,开始落子,陆星和杨玄极对局部缠杀都很在行, 尤其是陆星,阵棋玩了好久,对于棋路变化烂熟于心,杨玄极则是好出奇招,此 时将散兵分布在一片山丘附近,其中有一枚“刺客”,与其他兵种混在一起,因 为阵棋的棋子都是倒扣着的,所以白玉不可能知道那位就是“刺客”,杨玄极准 备在混战时来个趁火打劫,派刺客绕过战场,直接刺杀对方的皇帝。 陆星也看不见杨玄极的布局,不过见他的兵一盘散沙,又看了看白玉的翼状 布局,似乎有正面大战的计划,不禁皱眉道:“玄极,专一则胜,离散则败,把 你的兵凝成一股长龙,跟我汇合一下。”一面说一面调动棋子。 杨玄极暗想这不能告诉你,微笑着望白玉一眼道:“胡乱下吧,反正下不过 他。”白玉神情专注,闻言也不抬头,只是飘出淡淡的笑意。杨玄极心中一紧, 暗想难道他发现了不成。 不知有意无意,白玉始终没朝杨玄极的领地进攻,而是以兵力硬撼陆星的地 盘,二人杀的惊心动魄,遗尸遍野,几个回合下来,白玉顾全大局的优势显露出 来,粮草充足,兵力源源不断,按照规则,不断将新生力量送上战场,陆星望着 那大片的胶着战况,急的额头出汗,叫道:“玄极,你难道要坐山观虎斗?” 杨玄极心想也是时候了,派出一队援兵往战圈里送,同时刺客乘快马启程, 准备直扑敌巢,在白玉的心脏地带给予致命一击。 援兵还没赶到,陆星已叫道:“哎呀!”原来在对方紧迫之下,竟然将一支 兵团送入了陷井,急得手足无措,眼见大势已去,却又不想就此认输。 正玩的起劲,张一民在门外叫道:“原来躲到这里,别玩了,有紧急会议。” 陆星兴致正高,闻言皱眉道:“真的假的?” “黄统将亲自召见,一刻钟后,二九小队全体在望湖阁集合,迟到的话,明 天等着扛沙包。”张一民着急道,又加了句:“我先走了,你们看着办吧。” 陆星瞪着眼睛,恨得牙痒痒,似乎想用嘴将白玉的兵马给吞下去,杨玄极也 有些不甘心,正想开口,白玉向他挤眼道:“我的皇帝不在天角位,早已随大军 出征了。”按照阵棋的规则,皇帝心需坐镇城中,敌方的城镇也可以,出果出战, 则只有十五之数,否则算皇帝自尽,陆星在心中算了算,白玉那皇帝尚有六天的 期限,看样子时准备将其转移到自己的城中?杨玄极无奈地伸伸懒腰,怪叫道: “哈,既然没下完,这次就以和论算,走,看黄统将有什么事。” 陆星摇摇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白玉向他微笑道:“其实大家各有所长, 你只是下棋时过于紧张,就将其当成游戏,当舍当存,凭念而定,不执着于局部 利益,兵势方能有行云流水的效果。”陆星点点头,很有礼貌地向白玉拱手答谢。 三人到达望湖阁时,发现二九部的人已站了一大片,就等他们几个,骆安没 好气地瞪杨玄极和白玉一眼,意思是别玩物丧志。 “人已到齐,请黄统将示下。” 黄奇点点头,目光缓缓扫视一圈,在三人的身上停留片刻,显得大有深意。 “各位,关于十里漳的种种传闻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了,这地方很邪乎,在南 部一向被视为禁忌之地,不过行军打仗,再硬的骨头也得啃,来日与远陀军对峙, 十里漳将是有决定性意义的地方,这一点薛镇将多次强调,薛镇将少年俊杰,用 兵如神,他的推断相信大家不至有什么意见。” 下面的人都默默点头,三人均想这薛镇将是谁啊?难道跟薛铧有什么关系? 在这种气氛之中,当然不便询问。 黄奇继续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只有对敌方有充分了解,这仗才能 打,轻兵妄动,只会吃哑巴亏。说到这里,先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十天前,我已 向斥候部发出申请,请他们派人去十里漳打探消息,斥候部前后统共派了五个人 ……”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屋内气氛更显紧张,十几道目光都凝注在他身上。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因为那五个人前前后后,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更谈不上带回消息了。”黄奇郑重道。 这下屋里炸开了锅,虽在黄奇严峻的目光扫视下,二九小队的士兵仍窃窃私 语,黄奇脸上浮了一丝微笑,也不制止。 三人对视一眼,深更半夜的,紧急召见肯定不会是小事,看起来十有八九是 要二九小队当斥候?再看黄奇那煞有介事的表情,越想越对。他们倒没什么,尤 其是杨玄极,连丁纯雅那种身处异空间的怪人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普通士兵可没这种心理准备,虽然黄奇还没讲明,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 一切,神情一个比一个紧张,议论个不停。 队长姚士杰被推到前面,军令如山,如果黄奇话一出口,抗议也晚了。姚士 杰浓眉紧紧拧在一起,极不情愿地道:“黄统将……不会是……斥候部都是武林 高手,懂轻功,他们都不行,这个……为何会选中我们呢?”既然加入军队,当 然有战死沙场的准备,但死也要有价值,白白送命的事,谁也不肯。估计也是考 虑到此,黄奇才充许他们私下商量。违抗军令,绝非小事,看来姚士杰也是豁出 去了,身后的目光鼓励着他。 屋中沉默了片刻,黄奇终于叹口气,摆出一幅苦脸:“各位,这也是情非得 已,斥候部也只有几十名骨干,全是邵国的精英,培养起来不容易,几天内,连 续损失五人,对他们打击也不小,无论我怎么说也不肯再派人手,而攻打十里漳 的重担又已放在咱第五部的肩上,你们说我该如何做?毕竟,斥候部只是辅助性 质,实际行动还得由本部完成,谁能替我拿个主意?现在连敌人长的什么熊样都 不清楚,我会忍心让大部队冒险深入吗?小姚,如果你是统将,会作何安排?” 他如果雷霆大怒的话,底下的人还有理由说话,大不了不干了卷铺盖回家, 想不到黄奇摆出这么种可怜的姿态,唬得士兵们无话可说,怔怔的站了一片。 见话语收到效果,黄奇显然满意,脸色渐转郑重,一个字一个字道:“英雄 出处自不齐,各位今天只是不显眼的小卒,但男子汉建功立业,就要把握机会, 如能一举成名,岂不美事一桩?他斥候部架子老大,自视为邵国精英,但在我黄 奇心中,二九小队就是邵国精英中的精英,妈的,他们谁敢不服,我就上皇帝老 子那儿理论!”说到这儿,大手用力地拍了下案几,下面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 看你,都没话说。 看来士气还没能完全调动起来,黄奇扫视了杨玄极等人一眼,忽然指着他们 道:“除此之外,我选择二九小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们中有三位身 负绝学的高手,杨玄极、白玉、骆安,大家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历,那么我今 天告诉大家,他们都是北部人,为到唐州投军,一路杀过来的,在天露城就杀了 六名异元阁的高手,杨玄极……是六名吗?或者是十名,我记不清了。” 杨玄极脸皮再厚,这时也有点脸红耳热,这黄奇真有意思,为鼓舞军心,竟 将他们推到浪尖上,暗想杀异元阁的高手,我师父还差不多,在黄奇充满期等的 目光下,只好硬着脖子答道:“嗯,是十个,砍瓜切菜一样就摆平了。” 骆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十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白玉的神 情倒没什么波动,静静的站在那里。 姚士杰敬佩地望着他们,高兴道:“原来如此,兄弟们,这下没话说了吗? 有杨兄他们在,就算完不成任务,相信全身而退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尽力而为, 试上一试。” 张一民、陆星和胖胖的胡大鹏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相处了几日,想不 到对方来历不凡。胡大鹏向骆安眨眨眼,意思是到时别忘了关照一下。 一切都定了下来,准备一天,二九小队后天出发。 离开望湖阁时,有个士兵叹道:“该向家人交代后事的就趁早交代,一天时 间,或许够写遗书。”一面说一面没精打采的离开,三人既然被推到浪尖,只好 勉力为之,听到那人的话,心中着实有种热流在澎湃着,看来必须好好发挥,否 则二九小队跟着倒霉。 姚士杰上来拍拍杨玄极肩膀:“兄弟,明天准你们休息一天,调养气力,有 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请黄统将安排……好好努力,二九小队的命运可就 绑在你们身上。” 身后,黄奇也步出望湖阁,准备返回住处,见他们还没走远,大步赶上来, 姚士杰知道他有话说,知趣地先行一步。 刚才他忽然将三人的身份添油加醋地抖出来,说实话,杨玄极有点生气,但 这就是黄奇的作风,而且他又是上级,也不便怪他。三人忙向黄奇施礼。 黄奇摆摆手,四下望了一眼,确信无人,才微笑道:“权当帮我一个忙,野 战军在朝中一向没什么地位,希望你们不负众望,改变他们的看法,我脸上也有 光。另外,如果能凯旋而归,我会将你们直接升为尉将,手下有百十号兵呢。” 此语一出,三人受宠若惊地再次致谢,黄奇笑道:“而且不止于此,只要你 们显示出足够的实力,我会鼎力推荐,让你们代表第五部参加今年的龙武总会, 如能杀入前五名,就名动天下了,邵军还要扩编,到时弄个镇将当当,也不是难 事。呵呵,那时别忘了我这个伯乐。” 杨玄极却没往这想,望了眼天空,直接以平静的语气道:“二九小队会不会 有危险?” 出奇冷峻的语调让黄奇有点难堪,迟疑片刻,方摆出上级的威风道:“战争 本来就很残酷,那能没有损伤,至于二九小队的命运,那要看你们了。” 白玉用手轻轻扯了下杨玄极的衣角,示意他注意自己的情绪,向黄奇感激地 微笑一下,又问道:“薛镇将跟薛铧有无关系?” 话题一转,黄奇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点头道:“薛镇将名叫薛清方,是邵皇 的二公子,年仅二十有五,但年少有为,除兵法外,文采风流,长相英俊,实在 是个万人敬仰的人物,他十五岁时就进入千灵寺跟南奇学武,目前是唐州有数的 高手之一。” 骆安其实对二九小队的命运也很操心,但他比杨玄极务实,逃不掉的事,只 好拼命去完成,拍拍杨玄极的肩,叫他别想那么多了,心中也有点奇怪,杨玄极 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这会儿却很正经。杨玄极摆摆头,抛去杂念,听到黄奇 的话,不禁问道:“南奇?是个人名吗?” 黄奇疑道:“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南奇北煞是以前邵国两位顶级高手的名号, 南奇是指唐州的裴公言,北煞是指剑罡宗的季桑季先生,都是神话般的人物,凡 人难得一见。” 原来季桑还这么有名,杨玄极心中暗喜,不过为何叫“北煞”?听起来没南 奇好听。只好问对方,黄奇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北煞可能性情阴毒,喜 欢杀人。”杨玄极差点叫出来,转念想了想,以季桑的绝世风怀,世人又有几个 能理解他的?肯定是某些小人的中伤之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替季桑澄清。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