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东山人踊跃抢购星火农科股票的时候,吴露萍也有些心动,乐呵呵地跑来找 周国琦,问她应不应该买一点?周国琦赶紧拦住她说:“你千万别凑这份热闹,听 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吴露萍有些疑惑不解,却故意说:“为什么呀?别人都 在买呢,哼,你就想害我,你怕我赚了钱。” 周国琦只好苦笑着说:“对对对!我怕你赚了钱,你多买一点,最好买他几十 万股,将来一下子就是千万富婆了。” 吴露萍摇着周国琦的臂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嘛。人家满心待你, 你却总骗人家不讲实话。” “你烦不烦哪,我叫你别买你就别买,还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你去去去去, 去买得啦。” 周国琦没好气地说。 吴露萍关上房门,坐到周国琦身旁,温顺地把头靠在他身上,“琦哥,别总是 凶人家嘛,我不买就是了。”她抚摸着周国琦的手,“我知道,你跟丁朝阳一起并 不开心,你看重的是政治前途,你生来就是当官的料,不是生意场上的人。唉,都 是我害了你。琦哥,你离婚了我又难过又高兴,真的,你爱我吗?你要是愿意娶我 的话,我可以马上离婚,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别的什么东西都不在乎了。” 周国琦明白,吴露萍是最爱他的人,也是真爱他的人,同叶叶比起来,叶叶虽 然千娇百媚,但总给他一种表演的感觉。不过他还是愿意把吴露萍当情人,同她结 婚社会影响太大,而叶叶比她更年轻漂亮、青春亮丽,从第一次起就委身与他,虽 没吴露萍善解人意,但周国琦还是更愿意娶她。 他把吴露萍搂进怀中,“只要看你过得好,我就开心了,听话,别再折腾了, 你走到副行长这个领导岗位不容易,要懂得珍惜,怎么能老提离婚离婚的?咱们现 在这样不也是挺好吗?” 吴露萍又说:“琦哥,星火农科发了股票是个好事嘛,你有朝阳集团两成的股 份,算起来也是占有星火农科8%的股权,比东山县才少两个点,是第三大股东,你 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忧郁呢?” 周国琦一叹,说:“股权有啥子用,丁朝阳每年又不分红,到头来还不是纸上 富贵?这丁朝阳胆子太大,什么样的钱都敢用,到现在又没建起一个正儿八经的厂 子,生产一样正儿八经的产品,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惹出事来的。” “这星火农科将来一上市不就好了,都说发展潜力大得很呢。” “哼,发展,这本来就是丁朝阳策划的用来圈钱的一个工具,将来……呵,不 不,将来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周国琦自觉失语,便连忙打住,再没有言语,心中的隐痛和无奈只有自己知道。 心中一个声音又一次地在喃喃叹息,丁朝阳啊丁朝阳,你虽然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 让我多活了这二十年。却也像附骨之蛆,象一团阴影总是笼罩着我,使我迷失了本 性,如同一步步走入泥潭中而不能自拔。 现在回想起来,从九二年到现在,跟丁朝阳之间的些交道,自己好象是一步步 一次次地被丁朝阳牵着鼻子走,每次都是丁朝阳设好的局,自己的整个灵魂最终都 被他操纵。九二年贷给他五十万,那是第一次感恩图报没办法的事,错就错在九三 年不该拆借给他两百万,才完全步入了他的圈套,最后不得不花一千六百万买下海 南那破房产,整个地出卖了自己。 后来又拆巨资帮他买华光信用社,使国有银行的数千万元资金至今被悬空,破 釜沉舟地辞职跟他同流合污,帮他筹划星火农科发股票,在朝阳信用社大搞违规经 营,高息揽储,异地吸存,把上亿的存款送入丁朝阳的腰包,任他异想天开不顾后 果地铺摊子乱投资…… 没有周国琦,就没有丁朝阳的今天;没有丁朝阳,周国琦也不会行驶到现在的 航线上。 跟丁朝阳在一起,总有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感觉,象跟他腾云驾雾地在梦幻中 飘逸,心里总也踏实不了。周国琦不敢去想,万一有一天朝阳社暴发支付危机面临 破产,万一有一天星火农科圈钱的骗局激怒了社会股东……周国琦不知道那些血汗 钱被蒸发的平民百姓们会不会把他们砸成肉浆,如今,覆水难收,回头无岸,也只 有跟他硬着头皮往前闯,打落的牙齿咽进自己的肚里,走一步是一步,过一天算两 个半天了。 吴露萍默默依偎在周国琦怀里,她能感觉出周国琦的失意和痛苦,但又不明就 里,只能在心中万分怜爱,她希望自己是一团火,能暖热周国琦冰凉的手和忧郁的 心,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阴云。她仰脸对周国琦说,“琦哥,今晚我不走了,留下 来陪你好吗?”火热的唇又贴了上来。刚吃过晚饭的缘故,周国琦感到她的牙齿上 沾腻腻的,淡淡一股菜味,本来情绪又不好,就终止了亲昵,强笑着说:“不,过 两天吧,今晚我还要把思路理一理,明天省日报社的记者乔飞燕要来采访,丁朝阳 托付我接待,她的文笔厉害呀,对树立公司的形象太重要了,我得认真准备准备。” 吴露萍怕耽误了他的正事,就很乖地起身告辞,“好吧,我下次再来,你也要 早点休息哟,别熬坏了身子啊!” 第二天,乔飞燕如约来到,她对周国琦说:“周总,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这次 别把我当记者,而是当做一名游客,行吗?我要你陪我攸闲地到各个风景点转转。” 周国琦爽快地说:“行,我给你作导游,我们上午就先到九里溪和情人谷去玩 玩吧。” “呀,情人谷?好浪漫的地方耶!情人谷里面有很多情人吗?”乔飞燕调皮地 问。 周国琦备足了矿泉水和点心,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他和乔飞燕上了后座,向到 棋盘顶的山路进发。这棋盘顶海拔虽只八百多米,但终年云雾缭绕,在附近的丘陵 中虽不算是最高的山峰,却颇有气势,山顶有一块空旷的平地,四周奇石丛生,一 块巨石象个硕大的乌龟在崖边探头张望,平坦的龟背上龟纹纵横,简直就是个巨大 的棋盘,巧的是龟石的一左一右还正好有两块条石,象石凳一样,传说八仙中的钟 汉离和张果老曾在此饮酒对弈,山中九里溪中片布的又圆又扁的鹅卵石就是他们拂 落的棋子。 九里溪如九曲回肠,在群山中蜿蜓地向山外延伸着,溪流窄而深,东山前两年 也想打旅游牌,在棋盘顶上搞了个漂流点,一叶只坐三两个人的小舟顺流而下,真 是有乐趣得很。乔飞燕一上这小船,便手舞足蹈摇摇晃晃地开心得哇哇大叫。 周国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他不愿意带艄公,便交了小船押金,解开缆绳,竹 篙一点,小舟就树叶般地随水漂游起来。清澈见底的流水中,小鱼儿在鹅卵石和水 草间穿梭嬉戏,两边滩地很宽,在山涧中仰望两边对峙的山壁,奇峰耸立,郁郁葱 葱。 不一会儿,周国琦说:情人谷到了。把小船系在一块石头上,叫乔飞燕下船走 走,一群漂亮的水鸟惊恐地飞起。乔飞燕茫茫然四处张望,宽阔的滩地上没有半个 人影,只有一片青翠的竹林随风沙沙。前面左边的山崖向右急转,同右边山崖合成 一个窄窄的谷口,并回旋出一个碧绿的深潭,乔飞燕双手作喇叭状高声喊道:喂, 有人吗?空旷的谷中幽幽传来一串重叠颤抖的回声。她问:这么冷清,为什么叫情 人谷呀?周国琦朝崖上一指,你看,那两棵情人树。谷口的崖顶上,一边一棵古松 斜斜地向对岸伸展着,几乎快要相绞连在一起,象在诉说着绵绵情话,发挥点想象, 倒真能编出段凄美的故事。 他俩在竹林附近找了块草地坐下来,半青半枯黄的草坪象毛毯一样柔软。乔飞 燕温柔地一笑说:“这里的风景真好!情人谷这个名字真是太绝了,如果有情人的 话,带到这里来海誓山盟,要多浪漫有多浪漫,真是可以忘记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忧 愁。” 直到中午一点,他们才漂完了全程,九里溪的水全部流入了莲子湖水库,又从 水库大坝向下流入东山河,入口处,有县漂流管理处的小船回收点,周国琦交船退 了押金。掏出手机让朝阳山庄开一艘小旅游汽艇来,他和乔飞燕上了小游艇,在莲 子湖水库里飞驰。这与刚刚漂流的感觉又绝然不同,天蓝色的水面上银波粼粼,在 劲风吹拂下感到心旷神怡。 在山庄下船时,乔飞燕看见靠水边岸上的成排成群小木屋吊脚楼,忽然心血来 潮地说:“真漂亮,周总,我今晚就在这儿住一间小木屋吧。”周国琦笑笑:“这 怎么能行?这里的条件不好,别委屈了我们的乔大记者。”乔飞燕却非要坚持,周 国琦也只好点头答应。 晚上,服务员刚带她到一间小木屋不久,乔飞燕就气冲冲地拎着包回来找周国 琦算帐,“什么破地方,乌七八糟的。”她一揭床单,上面污渍点点,床底下丢弃 着腌脏的安全套和泥成团的卫生纸,房间里一种令人窒息的异味,周围还有的木屋 中吱吱哑哑地响动,浪声不止。难怪她生这么大的气。 周国琦无辜地说:“叫你不要去,是你自己非要去嘛。” “朝阳山庄这么雅致的地方怎么成了拉圾场?肯定是你们唯利是图、藏污纳垢。” “这算什么呀,这儿是开发区,你到山庄外面看看,半条街都是桑拿按摩洗头 洗发洗澡洗脚的,都不是作正经生意,这现在在各地也是通病,没办法,经济大潮 避免不了沉渣泛起嘛。别生气啦,走吧我带你上楼,楼上我给你准备着我们最高级 的套房呢。” 周国琦想尽办法让乔飞燕高兴,陪她在东山玩了三天,还系统地介绍了朝阳集 团艰苦创业的历程和美好的发展前景。乔飞燕回报社后,又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 做《寻梦东山桃源》,使东山和朝阳集团的知名度更高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