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六月份终于也快要结束了,我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不觉中,我看见 陆小雨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我看着她那可爱而活泼的脸庞,心中仿佛有一种莫名 的快乐之情,因为我慢慢地感觉到她内心真正的转变,她开始去真正的感受生活, 不再为些许的情感而感到悲伤。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竟会成为朋友?”我轻声说道。 “我并不觉得奇怪,我们从一开始便在寻找和等待着,现在,我们站在了一起。” 我看着她那微笑的脸庞,却感到一丝的忧伤正侵袭我的内心,我发现我竟害怕 会失去她,她此刻正用美丽而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但我却无法告诉她,我的心中所 想。 “你害怕失去它吗?”她终于这样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想过。” “但我们依然在一起。” 我以为她并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内心,但她很快又说道。 “你看见它了吗?” 我转过头去,我看着她那快活的深情和温柔的目光,仿佛是看见了她未来的身 影。 “恋爱使她成长。”我想着,也许她已不是曾经的她,但她却又并未改变,她 开始理解着生活。 “我能感觉到它。” 我仿佛是听到心底一个声音这么说道,但我相信,她也已经听到。 这次我并没有回去,卫书畅病了,所以我留在了城市,她对于我能够时刻陪伴 在她的身旁而感到欢喜,而我也愿意陪伴在她的身边,但我却很担心她,我并不是 时常会担心她的身体,但显然这次她病的很重,而我却总是希望她能永远健康而快 乐的。 “我希望得到你的了解,——我真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你知道我的心。”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温柔的脸庞因快乐和喜悦而变得 更加美丽。她告诉我她多么希望爸爸此刻也能在她的身旁。 “我总是在梦里期待着那样的生活。” 我看着她那漂亮的脸庞,仿佛已看见了她的梦,看见了她真正所想念的。 七月的城市,明亮而光彩,但这个城市依然显得那么平静,没有任何的惊奇与 喧闹,人们默默的川行在那些狭窄而明亮的街道上,想象着彼此的生活,也许也是 在想象着自己在这个城市的生活,仿佛是在梦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很多天过去了,她的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转,但也已经不那么严重,我和太 奶奶几乎时刻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感到悲伤,因为她总是觉得, 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因为她的健康,我们现在已经很少 一起去散步,我们甚至已经很少出门,白天我们会待在房子里,直到傍晚的时候我 们才会出来,我们都喜欢坐在池塘边,看着淡红的天空和远去的黄昏,我们都早已 相信那种平静的时刻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之情。 我们坐在那里,陪伴着彼此,无论我们是否沉默,我们都早已知晓彼此的心灵。 “我们喜欢看着那儿,我们总喜欢看着那儿,——看着远方。” 我看见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中正闪现出一丝微笑。 “你有想过吗?” “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们彼此注视了很久,直到她漫漫的转过头去, 依然看着远处的天空。 “我们总喜欢看着那儿,看着远方。”她再次说道。 “你喜欢吗?”我问。 “我们都喜欢,不是吗?” “你喜欢吗?”我又问道。 她终于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 我看在而后她纯净而清澈的脸庞,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困惑和疑虑。 “我也不知道。”我说道。 “但我们都喜欢,是吗?” “那儿是个美丽的地方。”我说。 “那你喜欢那儿吗?” “我们都喜欢。” “为什么?”她问道。 我看着远处的夕阳,黄昏也已经离去,黑夜便在瞬间来临,我们终于要离开了 那里,因为我们已经看不见远方的地方,但我此刻依然在望着那里,那个遥远而永 恒的地方,仿佛我能在那儿看见梦中的你。 七月份快结束的时候,她终于好了起来,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欢喜和快 乐,也许在她看来,是否生病并不是她真正所关心的,而她在乎的仅仅只是,我们 依然陪伴在她的身旁,她还是那个她,永远都执着于追求内心真正情感的人。 “我希望你们能在我身旁,我还能在乎什么呢?” 我看着她那忧郁的深情,我知道,现在的她已经非常想念她的爸爸,她曾告诉 我,那是她最爱的人,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他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而那往后的 生活她又将如何去独自面对。我让她给她爸爸写了一封信,而她也这么做了,一个 星期后,她便收到了回信,她爸爸在信中告诉她,他会很快回来看她,我看着她激 动的神情和欢喜的脸庞,几乎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内心和情感,但我已是那么了解她, 我也是多么希望,我可以为她的快乐而感到快乐。 八月份的时候,她便同她爸爸一起离开了这里,但很快我便收到了她的来信, 她在信中告诉我她现在过的很愉快,她很高兴能同爸爸生活在一起,这几乎是她最 大的愿望。 “但别以为我没有想你,你一定知道我的心。 我多么的希望你们都能陪伴在我身边,我已不再需要其他的东西,——假如我 们能永远这样生活在一起。 我很想念太奶奶,——我很想念,想念在那儿的生活,无论时间是多么的短暂, 我总是对那里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期待,我的心里有太多的想法,我快要看不清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依然望着远方那个我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我想象着, 或许此刻,她正处于最幸福而快乐的人生之中吧。她几乎没有太多的所求,爱是她 唯一的信念,无论悲伤或苦痛,爱是唯一能给她带来勇气和力量的情感,而她所有 的脆弱和坚强也都是因为它。 我并没有离开城市,我留在了那里,白天的时候,我会陪伴着孩子们,外面的 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也许他们此刻正的待在家里,正回想着,那早已逝去的美 梦。 我并不愿意让自己总是游荡在那样的街头,但我又总是让自己身处这样的城市 之中。我总是心怀想象,却已无法看清方向,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我已站在了 教堂的门口,它离街道很近,当我看见它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模糊的梦正在远方渐渐清晰,而梦中的人正在那遥远的地方向我招手,当我正要 向前走去的时候,喧闹的人群便将我从那自我的迷恋中拉了回来。我渐渐睁开双眼, 以为眼前便是天堂,我默默的看着它,烦乱的内心终于因为时间的离去而漫漫平静。 我站在那里,正静静地的回想着那往日的生活,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只是 生活在自我的记忆和怀念之中,因为过往的一切已不再从来,而除了记忆和怀念, 我们几乎没有真正的过去,今天的我,有时也并不能真正活在今天。 对于这样的想像,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困惑和惊奇,也许对于信念的执着追求, 早已被生活所淡漠和遗忘,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我依然在向着那远方走去,而无 论我所追求和向往的是否也在那儿等待着我。 八月份还没有结束,卫书畅便一个人提前回到了城市,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她脸色苍白,神情忧伤,几乎全无精神,眼中似乎还有泪痕,她和去那儿的时候完 全不一样,我以为她生病了,但当她看着我的时候,她却悲伤的哭了起来,那几乎 是一种因为极度的痛苦之情才会有的悲伤。 “为什么你没有在我身边?为什么你没有在我身边?”她因悲伤而更痛苦的哭 起来,我轻轻地把她抱在坏里,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激烈的颤抖着,我并不能想 象她此刻遇到了多大的悲伤,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抱 着她,只是希望她能尽快平静下来,直到许久,她才漫漫从我怀中松开,此刻她正 在不停的流着泪水,痛苦的神情已让人想象不到任何的悲伤之情。 后来我把她带到了太奶奶的房间,并同她坐在一起,我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 默默地帮她擦去了眼中的泪水,在沉默中,我不能想到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 身边陪伴着她。这样直到许久的时候,她才漫漫平静了一些。 “为什么他会变的?为什么他会变的?”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眼泪再次流了下 来,她默默的低着头,双肩依然在颤抖着,我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我轻声问道。 “难道他不是这么希望的吗?”她哭泣着说道,“他骗我,他说他爱我的,他 说他不会离开我的。他说他不会忘记妈妈的,他说他不会的。为什么他会变?” 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太奶奶走了进来,这反而让她哭的更厉害,她 扑在太奶奶的怀里,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而太奶奶也只是沉默的安慰着她,在这 样的时刻,我从没想过我是否真的能安慰她那脆弱的心灵? 直到很晚的时候,她才漫漫地平静下来,并在那孤独的夜里独自睡去,只有我 还依然陪伴在她身旁。晚上的时候,她的爸爸也来到了这里,他和太奶奶说了一些 什么,神情紧张而不安,但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无助甚至是痛苦,不久,他便离开 了这里。 我从太奶奶那里知道了一些事。但我并不能想到什么。 “也许他是有这个自由的,”太奶奶轻声说道,“只是,她对感情有着特别的 依恋,她太爱她的爸爸,她甚至对她早已死去的妈妈也依旧怀有难以割舍的眷恋之 情,如果她懂的什么是爱,那他们便是她的一切。” 我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 “她内心的情感不让她去接受,那些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情感。” 我看见太奶奶这么说的时候正轻轻地叹着气,也许,她此刻正在那儿想象着, 一个孩子将如何独自去面对这种痛苦和悲伤? 九月的城市已变得清净而自然,卫书畅还没有完全从她所想象的悲伤中走出来, 她变得很沉默,也很脆弱,她现在也只是很少同我说话,而在这样的沉默中,我竟 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我想到,也许我从未这么想过,但现在我自己也已经深 陷其中了。 十月的时候,她也是依然如此,最后,反而病倒在了床上,我和太奶奶又开始 精心的照顾着她,从她的眼中,我可以看见她此刻的心,我知道,她正在想念着她 爸爸,几天后,当她爸爸终于来到了这里的时候,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忘记了所有 的怨恨和悲伤,她的激动甚至也是因为她能再次看见她的爸爸。 “你一定很伤心,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也没有忘记过什么,”我在那儿听 着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已经在颤抖着,“你现在一定很难过。” 我看见躺在床上的她正在那儿使劲的摇着头,泪水正流过她的脸庞,我不知道 她此刻会在想些什么,但一定不会是恨。 -------- 努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