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七岁那年,我该入小学读书了,我和林姨一起住的日子被停止了。林姨说要出 远门,我听后眼睛痒痒的,湿了。林姨见罢帮我擦去泪水,说她同样舍不得我,但 没办法,她必须走,她扯了头发咬在嘴里。我知道林姨一定去找赵叔叔,内心很不 情愿。林姨和赵叔叔团聚,意味着我和林姨的关系就会完蛋,这让我内心充满忧伤。 临和林姨分手的那天夜里,(我说不清为什么,总爱用分手形容林姨的离开) 外面起了大风,白天的天空就阴阴的,夜晚阴得更加厉害。母亲曾说狂风怕日落, 但在那天,狂风没有怕,也可能很怕,狂风就象一个巨大的怪人在深夜叹息着。林 姨和往常一样将我放进被子,被子是夹被,红艳艳的,林姨特意拿出来,上面有龙 和凤。 知道龙凤是什么意思吗?林姨得意洋洋地问,弯了眉毛。 我喜欢林姨这样的炫耀,让我轻松愉快。 林姨脱了外衣,穿着内裤和背心,在水盆前晃悠。我的眼睛变得恍惚起来,心 中就温暖如春。林姨到大衣柜里拿出了那件皮草,毛茸茸的,波浪翻滚。林姨先是 抚摩了皮草,一遍遍抚摩,然后将皮草穿在身上。 好看吗?林姨问。依然是炫耀。 好看。我说。 林姨真的很好看,但那形态却让我隐隐感到害怕。林姨毛茸茸的,象一只好看 的野兽,在找寻着什么。她的皮肤在皮草的衬托下显得更白了,我的头开始晕玄, 害怕加剧。林姨反复走动着,过了很长的时间,她才爬上床,钻进被子,我看到她 的双眼放射出湿湿的亮光,射向我,而她的手又开始对我抚摩,我害怕极了,开始 躲避她。她停了下来,我又有些不知所措。她闭了眼,不均匀地呼吸,我仔细看着 她,她的眼皮在十五度电灯的照射下微微跳动。我悬空的手欲伸又止,她忽然睁开 眼吓人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将头费劲地缩到被子里,埋在我的胸口。她的气息很 温热,象暖风吹袭着我的皮肤,她的手就又开始在我身体上滑动,我抖动着,那温 热的感觉变得强烈起来,她的手继续滑动,摸向我的屁股,我彻底坚持不住了,想 哭想求救,但又在盼望一件我说不清的事情快一点儿发生。 我终没能哭出来,而林姨却哭了,她哭得伤心极了,并将我的身体紧紧夹在她 的双腿之间,她全身颤栗着,带动着那件敞开的皮草,一同颤栗。 第二天,该是我入学的时候了,我起了床,林姨帮我收拾完毕,我环顾整个房 间,总以为我这一去,就不再回头了,心里没着没落的。 林姨送我并和我一起到了学校。母亲推说忙,顾不上,拒绝送我上学,由此, 林姨的护送变得理直气壮。到了学校,我看见学校来了许多小孩儿,站得满满的, 铺满了整个操场。不大一会儿,我们被集合起来,那位校长大声向我们喊着话,我 努力听着,好象校长说谁跟他有仇,让我们替他报仇,我有些害怕,担心自己在打 架方面不太在行,后来听清了,是为革命先烈报仇,是集体行动,我胆子壮了起来。 再后来校长又说让我们争当毛主席的好孩子。校长指着一面插在舞台旁的红旗说, 这面红旗是用人的血染红的。他让我们要扛起这面红旗,我感到责任重大,紧张的 直抖。我扭头看林姨,林姨也在远处看我,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色的 光芒,只是脸色太白了,到了苍白的程度。她的周围有许多家长,都在看自己的孩 子,她就是比别人好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心里骄傲的不行。 等全校大会结束,我们被划分成一个个小班,每班有五十人左右,家长们这时 全到近前来。老师分别问各位同学的家长是谁,问到我的时候,我指了林姨。老师 一眼就看到了林姨。老师厌恶地低声说妖精。我内心被刺痛了,我不想上学了,但 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折腾了将近一整天,家长们都走了,林姨也走了,我们才放学。放学后我回到 林姨家,门已经锁了。我想起林姨说走的事,结果真走了,我很难过,在外面转了 一会儿才来到我原来的家。见到母亲,我有些恍然,看着母亲的脸,总觉得不像。 而母亲也冷冷地说,怎么不找你的林姨?我低下头不说话。父亲从屋里出来,赶紧 叫我进屋。进了屋我抱着书包坐下,还是不说话。母亲更生气了,摔摔打打的。父 亲就说,明知道林姨走了,还这样说孩子,什么意思?你到底让不让林姨当孩子的 干妈?母亲就急了,说林姨既然要了我,就该把我带走,又塞回来干嘛?父亲不说 话了。兄长对我不理不睬,小妹同情地看我,我都知道,但我装傻,我预感到一个 很长的难过的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