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7游市交班救老妪荣情偷情遇钱因 荣情在游腾浪的操纵下,对帐跑遍了半个中国。查了北京的两家业务往来关系 户,发现了三笔记错了的帐,当即办了改错手续。去长春哈尔滨玩了一段时间,然 后从哈尔滨直飞广州,捡两家有来往的较大的单位进去坐一坐,吃了几顿招待饭, 继续坐飞机。从重庆辗转到上海,一笔帐未查。本来这些地区的往来帐目都很清楚, 没有什么需要核对的。她每到一地第一询问得是有什么特色小吃,住下来就是玩景 点。一差竟出了一个多月,不能说不辛苦。 当然她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吃过见过”的心理,更主要的是游腾浪不让她 回。祖国的好山河古迹名胜确实让人看不烦,荣情知道自己是在什么背景下出来的, 玩得并不安心。她与游腾浪十天没通电话,前天通了一次话也没说回不回的事。于 是,她壮着胆量自作主张赶回来。从武汉下了火车,租辆轿车坐到黄石,路过家门 而不入,一车坐到繁荣商厦的大门前。 江导泛先碰到荣情,将她叫进书记室,没让她汇报完插话说:“据荣经理说, 她只派你去北京查两家,你怎么擅作主张查了这么多单位。没听说这些帐目有问题, 你出去跑这么久干什么呢。一个半月连条信息都不回,太过分了吧。” 荣情听了这话,感到很委屈。尖着嗓门说:“哎呀呀,真是天大的冤枉。你就 是借给我两个胆我也不敢自作主张。我是受了经理指派才查的。电话我也打回来不 少,不信你问游腾浪。我很早就想赶回来,得不到允许我敢回吗。” 江导泛把取手印的事说一遍,荣情站着不说话了。他早就预料到,荣情滞留外 地一定是受了游腾浪的指使。他曾多次向游腾浪打听荣情的信息,都被游腾浪支吾 过去。预料是预料,毕竟没见到事实,秉性纯朴的江导泛还拿不准。这时他才真正 相信游腾浪是个坏人阴谋家。 诬陷游市的非他莫属。出于义愤,他带着荣情来到经理室。 游腾浪见荣情与江导泛一块进来,稍有慌乱地说:“小荣,你终于回来了。我 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你的病好了吗?还不把住院证明拿来我看看。”荣情不说话, 看看江导泛又看看游腾浪,摊摊手表示没有证明。 江导泛刚听了荣情的汇报,知她日子是在查帐中度过的。游腾浪又要需滑头, 他愤怒地望着游腾浪也不说话。游腾浪被望得浑身不自在,故作镇静地看着荣情说 :“噢,你有病没住院哪?为什么不来电话说一声?”他不让荣情回答紧接着说: “出差满辛苦。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找你的。随便告诉你,你走后荣糸敏出了 问题,现在行政上是我负责。” 江导泛忍不住说:“老游,你这是干什么,她没病你说她病了,她打了电话你 说她没打。 你无缘无故指派她在外地跑了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她早知道你代理了经 理职务,还用得着介绍么。“ “什么意思,很正常哪。她是财务科长跑跑查帐是份内的事。”游腾浪强词夺 理地说:“荣糸敏敢在柜台拿销货款,在外地做点坏事也是有可能的。我让荣情查 查帐也不能算不正常吧。江书记,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神经过敏?” 江导泛气得说不出话来,捏紧拳头真想打一顿面前这个无赖。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知道这样做起不了什么作用,枉自污了党员干部的名声。压一压火气讲道理说: “局里等着荣情回来取手印,我多次问荣情的情况你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凡事 都要讲个道理是不是。” “等荣情取手印,没人正式通知我。荣情的情况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她没要 求入党,我也不是她的入党介绍人。”游腾浪不服道理,只相信权力。在他的心目 中有权没有理的可以有理。所以他跟别人讲理时总有话说,说的话有理无理他不在 乎。利令智昏,权力更能让人忘乎所以。游腾浪掌握了实权之后,根本没有把江导 泛当一文钱数。现在是经理负责制,你当书记的靠边站。 “好了好了,你们两位别争了,都怪我行了吧。我不该自己作主张去清理商店 的往来帐目。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荣情明显的站在游腾浪一边,想把责任揽 过来,话说得很圆满。游腾浪轻蔑地瞟江导泛一眼,心里话:“荣情不是党员,不 受党纪的约束,你江导泛能把她怎么样。若给行政处分还要我经理说了算。” 监督保证对中小企业的书记来讲实际上是一句空话,现在的人们不是向钱看就 是向权看,你没有这两样谁愿意听你的。江导泛自知自己奈何不了荣情,更管不了 游腾浪,无奈之下退出经理室,找到商业局郑重地向游巨浩汇报这件事。不料游局 长话没听完摆手不让他说下去,训他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要管:“出差查帐是行政 上的事,你管人家干什么。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哪还有心思做工作。荣糸敏不在你丢 了魂似的,散不是还来递小报告。看你现在成了什么人。我问你,你负责的商厦建 设为什么停了工?这可是全局的百年大计。” 既然党对企业还要监督,当书记的就不能不管。自己管不了只能向上反映,反 映成了小报告,江导泛心灰意冷。怅然说:“繁荣拿不出来钱,人家停工待料我没 办法。我把自己拆散了零售能换回几个钱呢。” “瞧瞧你这张嘴,难怪游腾浪说说不过你。建楼的事你要跟施工队的商量着办, 不能光耍嘴皮子。施工队可以在银行贷些款嘛,据说你们的态度十分恶劣,我看就 坏在你这张嘴上。” 游巨浩不容江导泛分辨继续说:“你们店的一些人也太不象话了,搞寻人启示 给局里施加压力。这是明显的往局党委脸上抹黑,你这个支部书记怎么能听之任之 呢。不该管的要管,该管的又不管。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江导泛没有发言的机会,一张口局长就给他堵回去。他悲哀地走出局长室,边 走边大声嘟哝:“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偏信。黑白不分,满嘴怪论。……” “站住!”游巨浩跟出来说:“你鬼念桃符似的咕哝什么。我正告你,回去以 后,主动找游腾浪谈谈,加强团结,努力把工作搞上去。争取商厦早日复工。对那 些调皮捣蛋胡乱闹事的人,该处理的大胆处理。局党委支持你们。” 江导泛闷闷不乐地往繁荣赶,接近繁荣商厦,看到仓库门前围着一堆人,一个 个喜喜哈哈笑音荡出很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步走过来。拨开众人一看,心疼 得象刀劈斧砍,隐隐有出血之感。 江行月双膝跪在一块积有污水的地方,指天划地地说:“我对不起繁荣……我 对不起江导泛……我不同意车起再婚。……我丢了钢材,我丢了繁荣十几万……我 有罪,我该死。” 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直体站立的商述国,中气不足地说:“来来来,我陪你磕 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今生今世儿子不能没有你……”她嘴里咕咕哝哝地说 着,双手拄地头就往地上撞。无情的泥浆糊上了她呆板的脸庞,脏兮兮的污水从她 额角下巴流下来,贼溜溜地滴湿着她的前襟。围观的人中繁荣的新职工占一部分, 也有个别老职工,绝大多数都是路人。七嘴八舌不停地询问:“谁是车起,谁是江 导泛?”“丢了什么钢材,什么钱?”“是复婚还是结婚?”“孩子到底谁的?” “你们在哪儿睡得觉?” 江导泛走近江行月,弓腰扶起她,斥责那几个问话人:“你们有无兄弟姐妹? 最起码有父母吧,他们病了你们如何对待?讥笑一个神经病人应该吗。你能保证你 一生不得这种病吗。”问话人纷纷躲开,他拉一下江行月又说:“走,我送你回去。”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只有一个商述国站在原地没动。 “我不回去。我正拜堂哪。我没罪,你抓我干什么吗。我赔,我全赔,车起会 帮我的。 你抓我干什么。我不是神经病。我不回去。啊……。“江行月死死的盯着江导 泛,流露出一种十分恐惧的表情。江导泛一松手,她又跪下去。这一次没磕头,却 有半个身子倒在水里。 而且还望着江导泛嘻嘻地笑。 江导泛早把自己的名义置于脑后,扯一下商述国,伸手抱起满身泥水的江行月, 流星似的往她的住处走。商述国一路小跑跟着他。他教训商述国说:“商述国哪商 述国,你的心长哪去了。你是繁荣商店的年轻老职工,那种场面能看下去么。你还 跟着起哄太不象话了。最起码的我们同事之间要互相维持一下子,就不说你原来还 是她的下属了。没有感情人情总该有吧。你还追求当作家,心都没长正,能写出好 东西么。” 商述国围观是事实,其实没有起哄。他见江导泛一脸忧伤,眼睛湿润着,想解 释没有说下去。到了江行月的住处,仇纷正在江行月屋里忙活,江导泛批评她说: “你怎么让她跑出来了,她现在还没有自控能力不知道么。” “我正忙孩子的事,保姆出去买菜,我还认为是她带出去了呢。”仇纷解释后 又打趣说:“若是我得了神经病,我看你不会把我抱回来。” “那是的,我不但不会抱你,还会往水里踢一踢。你不是喜欢吃醋么,我让你 喝饱污水看你还吃不吃。”江导泛的两句话,说得四个人有一半笑起来。谁笑谁不 笑,细心的读者一定猜得到。 荣情回来后,听说荣糸敏已经被隔离审查一个多月,就等着取自己的手印作证 明解决问题,内心也有些后悔和后怕。游腾浪支持自己滞留外地游水玩水,原来是 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她多少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就避开游腾浪的阻挠,跟 着江导泛先到商业局后到法医鉴定所取了手印。她并不是一定要坚持正义,却害怕 荣糸敏官复原职报复自己。自己外出一个半月理由并不充分,反而明显的表示着自 己参与了对荣糸敏的陷害。实际上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相对来说自己也是受 害人。打算等荣糸敏出来后,上门赔礼道歉,把滞留外地的责任全部推到游腾浪身 上。政治斗争害死人,我荣情见过的太多了。管你们之间怎么斗,我只是三个字: 不参与。 这下子荣糸敏有救了,关心荣糸敏的人,吃了游腾浪亏的人,甚至于贪图多领 奖金的人,无不欢欣鼓舞。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鼓捣得整个繁荣沸腾起来。鉴定结 果出来后很扫大家的兴,三张钱上均无荣情的手印。荣糸敏自救的希望又破灭了。 许多相信荣糸敏的人这时也改变了观点,认为荣糸敏不是贯偷,由于种种原因、偶 尔犯个错误也是可能的。为她鼓与呼的人一下子减少许多,受处分是定了的,放出 来继续当经理不可能了,风向派立即倒向了游腾浪。荣情也取消了上门赔礼道歉的 打算。 出人意料得是荣糸敏被放出来了。不是她找到了其它自救的根据,而是游巨浩 不耐烦了。 为保荣糸敏说情的人接连不断,广播电视报纸明的暗的批评商业局的做法不对, 负责隔离的看守也被换了两茬人。局长耐不住这种气氛了。本来他早就想放了她, 只是等荣情的手印多关了几天。现在已经铁证如山,局里可以下结论了。游巨浩决 定推迟一段时间,处分江导泛吃了从速的亏,自己要接受这个教训。先撤除隔离审 查等一等再说。 商波和水治国带游市回到繁荣,在经理室临时性地召开店级领导班子会议:述 说结论待下,先让她交班,办理经理移交手续;结论下时大不了开除党籍和职务, 不会开除她的工作关系。让她干什么由商店决定。游市不言不语,内心一直想着这 三张钱上怎么会没有荣情的手印呢。磨掉了?不可能,赖去乱和出纳的手印都在上 面。这真是荣糸敏的不幸。她不想交,这是荣糸敏的权力,自己将它交了怎么向荣 糸敏交差呢。但不交又不行,局里派两位科长监交,可见局里很重视这事,自己也 没有理由拒交。最担心的还是荣糸敏的党籍,若是将它弄丢了拿什么赔人家呢。 江导泛游丕怏怏而来,怏怏而去。 游市移交手续办得很认真。帐目,合同,经办的没完成的工作按照交接项目一 一交待清楚,全无一点遗漏。对来看她的职工付之一笑,没有点滴羞郝之色,似乎 交班的不是自己,好象自己是即将上台的接班人。在交待帐目时,她看到出纳是大 冶人却说不好大冶话掂着笔模仿他说:“猜割猜(七角七),买兹北(买支笔)。 塞字不哈许(写字不下水),不塞许直个呆(不写水直个滴)。”逗得商波水治国 破颜大笑。出纳没有笑,倒认为荣糸敏不好理解:这个时候还笑,是不是象江行月 一样得了神经病。 游腾浪大喜,已经兴奋了多少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激动的红着脸。几颗又黑又大 的稀牙一直露在唇外面,连游丕都认为它若有机会还会吃人。一直压着游腾浪的经 理前边的一个代字不久就要去掉了,权力欲很重的他高兴到什么程度不难想象。本 来商店的经理交接班只是个形式,帐目业务内部都是公开的,合同业务科还有存查 的一份,计划任务每月每日都有登记。 所谓的交接班只是在《交接清单》上签个字而已。游腾浪故弄玄虚,问这问那, 在局里的两位科长面前展示自己对商业无所不通的本事,别人说他有才他更高兴。 游市并不在意这些,游腾浪有多大的本事她知道,让他维持这么大的摊子有困 难,发展壮大根本不可能。不是他本事欠得太多,而是他民心不行,许多人内心并 不拥护他。自己决心把繁荣商厦以最快的速度盖起来,只好违心地扶持他。只要游 腾浪询问她都答得很详尽。 担心他记不住,还摘其要点写下来放在桌上留给他备查。其坦荡的胸怀令商波 水治国都赞叹不已。 交班刚完毕,业之折拽着游水澜闯进来,双双向游市提出撤消处分退补几个月 奖金的要求。 游市微笑着说:“处分有严肃性,是对你们所犯错误的处罚结论。你们能说明 所犯的不是错或者错误不客观,处分可以取消,奖金也可以补。说不出理由只有接 受处分。你们不信我的话,可以问局里的两位科长。”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商波身上。商波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奉命来繁荣,只 管交接的事。你们的问题是商店内部的事,我们不好参与。”一个是局长的女儿, 一个是市长的外甥,局长让他们三分,商波岂敢把话说死。一个明显的对错问题, 当领导的都不下断语,游市甚是失望。这是她没下海之前根本想不到的。是封建社 会的积习,还是文化大革命的后遗症,游市想不出头绪也不想想这些问题。 游腾浪说:“我看这样吧,国家还有大赦的时候。我就作主免了你们的处分。 奖金是不能补的,从这个月起有奖照发行了吧。” 游水澜第一个表示不愿意,处分可以不撤,奖金一定要补,哪么补一部分也好。 过去的几个月太吃亏了。 水治国把话接过来说:“吃亏谈不上,你们过去没拿过奖金,现在许多单位的 职工也没有奖金,他们不是更吃亏嘛。我看处分是不能随便撤消的,当罚不罚后患 无穷。…”商波扯扯他,水治国会意,两个人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业之折狞笑着面对游市说:“我们都知道了,处分我们是你搞得阴谋诡计。现 在你下台了,对我们要有个交待。” “你犯错误事实存在,受处分罪有应得。”游市理直气壮地说:“交待也好说 得很,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处分到期。想拿奖金不是坏事,但必须在今后的工作 中付出更多的劳动。 失去的东西用歪门邪道是追不回来的。“ “你个臭婊子。都这样了还嘴硬。”业之折乌红着脸说:“从这个月起我们就 领你的工资,公家不赔我让你个人赔。”游水澜见业之折话说得过份,自动退了出 去。 游腾浪面对业之折大吼一声“你要干什么!这是经理室。”紧接着放低声音说 :“你与游水澜的奖金我用别的理由补你们一部分。从本月开始正式拿奖金。但处 分不能撤消,我保证不进档案行了吧。去去去,我与小荣还有事商量。如果不听我 的,这事我也不管。” 业之折趾高气扬地去了,游市很生气,但也不愿意多说话,跟无赖是没有道理 可讲的。 跌了这一跤,让她看到了许多人的真面目。那简直不叫人,刚才还嘻笑着与你 说话,转脸就换成了另一副面孔。有这种本能的动物恐怕只有人。 驱逐业之折不是游腾浪的本意,游腾浪的本意是希望荣糸敏帮自己造两个月的 购进计划。生意下降标示着当家人的无能,这个道理他知道。上个月的任务计划没 完成,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江导泛店治渠头上,总不能月月这样推。推多了局长不会 相信。只要能再混两个月,自己的一把手上了红头文件,生意再降也就无所谓了。 他笑容可掬地对游市说:“小荣,你出来事我心里很难过。他们诬陷了你仍穷追不 舍,现代的人太没有廉耻了,你跟他们是说不清楚的。公家吃点亏把奖金补他们了 了一笔事,我不能不为你着想啊。”他见游市低头不语继续说:“希望你给我分点 忧,帮我造两个月的购进计划行么?计划造好后想上班,各部后勤随你挑,想呆在 经理室里也行,现在不是允许聘秘书吗,你干这个角色挺合适。不想上班就休息一 段时间,我保证你工资照发。” “行,我现在就动手。”游市说罢就翻资料查数字演绎换算,忙了两天总算把 表造了出来。解除了职务仍在经理室做活的游市引起了许多职工的好奇。一批批溜 上来隔窗观望她。 当他们知道她在为繁荣制造购进表时,有些好心的职工说她傻为他人做嫁衣裳 ;有些有意见的职工讽刺她经理没当够,坚持最后五分钟;会分析的职工感谢她为 商店做好事为大家谋福利。江导泛一方面表扬她做得对,一方面告诫她,要她注意 游腾浪——游腾浪很可能就是诬陷你的人。游市全不在乎这些议论,跟自己当经理 时一样,把表造得更认真更详尽。恐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别人看不懂。 今天,她把表作了最后一次核对审查,然后交给游腾浪,已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她松口气离开经理室,深情的望一眼自己坐过的凳子用过的桌子算是告别,准备回 住处休息几天,把自己的手稿全部整理好。说起来也多亏了这一段时间的审查,不 然完稿的时间没有这么快,起码要推后五个月。她逍遥自在下到一楼,有人传她接 电话。 一楼的副食品香味缭绕,温馨可人。烟酒糖酱醋罐糕点佐料干果菜应有尽有。 这些本来不易摆放的副食品被店治渠带人调理的整齐美观,清清爽爽楚楚诱人。唯 一有些碍眼得是楼梯后面的电话间。那还是游市初来的建树,为了方便职工江导泛 要暂时留着。游腾浪要马上拆除,任务交给店治渠,店治渠并没反对硬是不动手。 所以电话间仍然立在那地方,游市拉门闪进去。 电话是荣糸敏打来的,没大事随便问候而已。因为她只知道一楼的电话号码, 电话就没有打到经理室,还好,经理室现在已不是游市能呆或愿呆的地方了。怎么 说呢,不能说自己将人家的职务给弄丢了,这事只能放一段时间再告诉她。游市有 一种隐隐的预感,自己没有偷销货款,这事总有一天会穿头。绕得弯子再多,事实 总归事实。她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所知道的近阶段的赖道东,放下电话要出来,推 门感觉有些重,还认为是门缝挤得太紧,猛一用力,听到有什么东西仆倒的声音, 出门看到一个老太婆仰面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急忙扶持老人坐起来,揉胸捶背。 老人大睁着眼睛闭不上,经游市一抚弄,眼睛是闭上了,嘴里却吐出白沫来。当时 就有营业员凑过来,游市叫他快去找店治渠。 店治渠正在办公室忙活,听到荣糸敏传,急急忙忙跑过来,定神看到这种情况, 眨眼工夫抽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换着背起老人就往医院飞。把老人送到中 医院的急诊室,游市店治渠及几个背老人的小伙子,个个满脸都是汗水。碰着的听 说的江流营赖移西及一部分繁荣职工,纷纷赶过来帮忙。听说医疗费欠缺,你一百 我五十,顷刻凑了几千元。 几个医生摸摸老人的脑侧,发现的个包,听听胸口有微弱的心跳,透视拍片均 未发现脑骨有损伤。软组织浮肿不会有神经问题,老人怎么就不醒人世了呢?几经 研究综合会诊,断定为急度脑中风。就是说这与跌倒关系不大,游市心中的压力减 轻了些,静观护士们打针用药。 老人肌肤细腻,手掌柔软不象农村人;穿一身兰色手缝外套,内部的衬衣衬裤 也相当土气,全是文革期间的格调,又不象城市人。店治渠通过江导泛发动繁荣的 全体职工寻找她的来处,还好,游腾浪出差没人干涉。不好得是,寻了三天毫无结 果。几百人的义务劳动都白费了。电视广播报纸都登了广告,五天过去了,竟无一 人前来认亲。老大娘仍旧沉睡不醒,游市也着了急。翻看老人身上,除衣兜里有点 人民币外,别无它物。 医生介绍说这种病属于顽疾一般治不愈,目前国际国内均无特效药物可用,本 院只能维持老人一段时间的生命,能恢复到吃饭的程度已是不错的了,让她说话有 待时日,至于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病愈复原莫说国内就是国际也不多见。在场听 到这话的繁荣人个个拉长了脸。江导泛的忧虑更进一步,游市自己没保护好,无端 的又添个累赘怎么得了。他想在繁荣商厦范围内募捐给病大娘包个病房住下来,游 市坚决不同意。老人的病虽说与自己关系不大,毕竟还有关系。自己不能把责任推 给任何人。她下决心求名医寻偏方一定把老人的病治好。 为了方便当然把老人接到家中住着是最好的。江导泛考虑游市这个时间思想最 苦闷,让她做一点事不失为分离化解苦闷的一种好方法,点头表示支持她的做法。 至于经济问题,这么多人围着游市转,解决起来不是太难的事。 游市一见到病大娘就想到自己的母亲。人的一生不容易,老了病了得不到最适 当的照料治疗、她的心里过不去。她不是不相信医院的护理,但她知道护士只把病 人当病人,没有一家子下辈人对上辈人那么尽心。从把老人扶起的那一刻起,她就 把病人当作了母亲。这种心理的产生在一般人看来有点畸形,但游市从小在母亲一 人的翼翅下长大,对老年妇女情有独钟。在她的心目中所有的失去自理能力的老年 妇女都应该得到最好的爱护和帮助。有的人奢望当大官,有的人奢望发大财。说来 你或许不相信,她从小至今的奢望就是盖一个很大很大的养老院,包养老来无靠的 所有老年人,当然这其中至关重要得是养老院里要有她母亲。 一个星期后,病大娘的病情趋于稳定。游市向医院购了些药物,在赖移西缘缘 的帮助下,把病大娘移到了自己的住处。一方面按医院的处方继续整治;一方面四 处求名医寻偏方,买些医书自己看;一方面帮助病人找亲人。病人身上只带几元钱 在黄石出现,一定与黄石有关系,断不会是天外来客。游腾浪出差回来就命荣糸敏 上班,并且不得请假。游市只好让经常过来看自己的赖道东帮着请个保姆。为了抓 紧给病人治病,游市把写作也搁起来,把休息时间又缩短一小时。由于有几个人帮 她跑外事,她自己的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在看医书上。许多医书用不着买,缘缘家 里就有。缘缘家里没有的再通过她父亲到医院里去借。游市看书特别快,有时候一 晚上能看二三十万字。一般人以这样的速度看小说连故事梗概都记不住,她却可以 把自己认为有用的内容在某页某行说出来。最让人惊奇得是她不光能记住当天看的, 很早以前看得她也可以说记得丝毫不差。电脑的记忆怕停电,她却没有这方面的担 忧,随时随地可以把以前的输入掏出来。她最感兴趣的就是针灸书,边看边在自己 身上做试验,感觉有疗效的就在老人身上用针。 时间不久病大娘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仍不能说话,却可以吃一点汤汤水水了, 减少了输入营养液的量。游市精神倍增,决定好好学习医道,博采各种医术的长处,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老人的病治好。世界上治愈的不多,毕竟还是有被治愈的人。 这位病大娘原是黄石市人,因为有海外关系,文革中经不起关押批斗,亲友的 嫌弃,只身潜入了香港,后经熟人介绍辗转去了台湾,与失散多年的丈夫合住一起 生活至今。丈夫一直是生意场院中人,身边有些积蓄,听说大陆已经改变了以往过 激的做法,现在正实行改革开放,向海内外游子敞开了胸怀,心有所动又不十分相 信,遂让老妻潜回黄石摸摸情况。他本身也是黄石人,50年去台湾新竹帮雇主收款。 款到手海峡两岸却禁止了出入,他只好利用手中的款子在新竹住下来并做些生意。 做得不赖也不算很好,中等生意人而已。六六年他潜回黄石一趟,听说他服务的雇 主属于反动资本家已被共产党枪毙,象他这样的高级职员没死的也在受管制,吓得 他一夜没过就潜了回去。回去是回去,心却留在了黄石,落叶落归根一直是他的梦 想。 老夫人来到黄石下了火车,将所带的衣物包裹存入寄存处,二十几年前挨斗的 情况历历在目,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她按照老伴的嘱咐换上了二十几年前自己 穿过的衣服,把寄存证明缝在了布鞋的早已开好的夹缝里,来街上四处转游。商业 街后边的居住区变化大太,她原来的住处已不复存在。街坊邻居没碰到一个,或者 说碰到了不认识。二十几年前的婴儿都成了大人,自己的变化也相当大,跑走的时 候不过七八十斤,现在几乎翻了一倍。她进了繁荣商厦刚踱到楼梯,顿感浑身不适 想呕吐,眼睛发花腿发软,紧走几步靠在了电话间的门上。游市推门的时候她已经 不醒人世了。 上个月盘存,整个繁荣没有完成计划任务,但比去年同期却有大幅度的番升。 在全市的国营商业单位中,销售和利润两项硬指标仍可算老大。游腾浪来商业局汇 报实绩:一是说荣糸敏吹牛把上个月的计划任务订得太大;二是把没完成的原因全 部推到江导泛店治渠身上。 “他们对局长您有气,把气都泄到我身上,不支持我的工作情有可原,最不该 还经常使拌子,不然会完成的好一些。不过您放心,这个月一定比上个月好得多。 多数职工已经明白过来了,看清了一些人的本质,都认为你的决策很正确,愿意跟 着我与局里保持一致。”游巨浩没有批评游腾浪,他对繁荣能完成这么多任务已经 很满足了,反而表扬游腾浪抓得好。繁荣出这么多乱子,仍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是 很不错的。难能可贵嘛。风平浪静肯定会更好些。他相信游腾浪的话这个月肯定比 上个月好。生产用品的销售旺季在上半年;生活用品的销售旺季在下半年,从九月 份开始越来越旺,持续到春节形成最高潮。这个商品销售的季节性,当了几十年商 业局长的游巨浩还能不知道吗。 游腾浪受到局长的表扬,心里美滋滋的很高兴了几天。手里捏着游市造的购进 表不敢实施。表里所列的有些商品的购进数量高得令人怀疑,不该多心眼的时候他 多了个心眼,害怕上了荣糸敏的当。这个月的时候过去了一半,他履行经理的职责, 收集各部的销售进度实绩,核算加总,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销售比上个月前十天的 合计还少。按这样的进度走下去,这个月能完成计划任务的一半就不错了。这如何 向职工交待,更不好向局里汇报。看似到手的经理,一转脸就可能成为泡影。他躁 了,在经理室里转几个狗追尾巴式的圈子,急急进了业务室,叉腰收回了业务科自 行酌情进货的成命,把游市造得购进表发下去。回到经理室坐一会儿,把游丕召来, 不放心地问:“小游,你感到荣糸敏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这…”游丕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回答好。 “坏不坏?”游腾浪又问一句。他见游丕仍不回答补充说:“她会不会报复我?” “不会吧。”游丕慢吞吞地说:“又不是你挫了她,她怎么会报复你呢。”他 自认为挫字用的适当,若用害字似乎就诬蔑了游腾浪。害就是坑人,万万不能乱用 的。挫字多少带有争斗性,现在不是提倡竞争么。谁挫谁都无所谓。 “我当她的官,明显挤了她的位置。”游腾浪加大了解释的力度。 “我看她对当官不十分感兴趣。”游丕谈自己的看法,且证明说:“这次交班 她表现得不错吗。还为繁荣造了购进计划表。”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找你谈的。万一她造的是假表,我发下去让大家执行,不 就害了繁荣吗。我担心得是繁荣并不是自己。难道说你连这个看不透。” “看得透,看得透。”游丕点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的还点头。找你谈等于白说。”游腾浪放走游丕召来荣情谈同样的问题。 荣情的看法与游丕基本相同,并增加了一条内容:“你把荣糸敏的购进表发下 去不错事的。她虽然不当经理了,还是繁荣的职工。她敢糊弄你不怕招来更大的祸 患吗。你可以以此理由开除了她。彻底除去心里的祸患不是更合的你的意吗。局长 也会支持你。” 游腾浪想想也是,复将游丕召来,命他去业务科把荣糸敏造得表拿去复印几份, 发到各商品经营部去。并历声说:“传我的命令,从今日起各商品部按表购进,业 务科协助办理再不单独进货。所需资金临时由你统筹调配。”他见游丕走出去,一 把将荣情揽进怀里,在她唇上吻一口说:“宝贝,我对你怎么样?” “你疯了。万一被人发现如何是好。”荣情挣扎着指指门外。 “怕什么,现在繁荣是我的天下。”游腾浪搂着她不放。 “繁荣是你的,我不是你的,你不怕别人告你违法乱纪。”荣情扭尼着说: “你丢了党籍丢了乌纱帽,你倒了我还靠谁呢。” 游腾浪住了手,得意洋洋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江导泛要处理你,全是我 顶着,不然你早回家哭去了。我让你搞个医院证明,你为什么不搞?陷我于被动。” “你当我是在黄石。我一个人出差外地举目无亲,找谁去办这种事。”荣情愤 愤不平地说。 “过去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有钱能使磨推鬼。现在的社会多花几个钱还 有办不成的事吗。你这个人懒得很,把问题全推我身上,幸亏我不是泥做的,不然 早被压垮了。” “吆…呵呵,照你这么一说都是我的责任了。我还不是听你的,按你的指示行 事。我正要问你呢。我出差的费用如何报销?” “机车船票住宿费实报实销,差旅补助按规定拿,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参观浏览的门票怎么办?我个人又贴不起。”荣情不满地说: “我这次住得都是高档次的宾馆,吃得太差又怕别人瞧不起,影响繁荣的声誉。那 超过补助的部分又怎么办?我出去的时候你不是说让我享受科级待遇吗?科长的补 助虽然高得不多,但他有权在外边宴客是不是?” “你自己享受总不能光要公家出吧。”游腾浪严肃地说:“你搞会计的应该知 道帐目的存在年限,我签字给你报这些费用,放到财务档案里总是个问题,万一今 后有人查起来你我都不好交待。你还是自理吧。” “我不管,我可是为你办事。你不能过河拆桥。”荣情的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错错错。”游腾浪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是为我办事呢,你外出查帐是为繁 荣办事。繁荣是国营单位,自有它的一套规定,我们是必须遵守的。” “你莫装蒜,打什么官腔。”荣情有些气愤地说:“你不让我回来是怕商业局 很快取到我手印,放出荣糸敏,你当我不知道。荣糸敏是你搞倒的。” “你别瞎说了,我对荣糸敏个人没有意见。她偷钱被捉与我无关。至于想让她 晚些出来,为得是显示一下自己的才能,比一比谁能把繁荣搞得更好,也是人之常 情。你不能将两回事混为一谈。你可不能信口雌黄冤枉好人。”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我是按你的指示办事,你就得给我解决费用问题。我 不能白当你的牺牲品。”荣情好说硬赖,缠得劲头十足。 “好吧,这个钱我个人出。”游腾浪强作笑脸问:“大约有多少?” “各种门票加起来一千五百三十六,超额伙食费少说有七百吧。两项合计就算 两千二吧。”荣情的面色由阴转晴,目光的情份多起来。 “啊!这么多。我哪贴得起。”游腾浪半惊半嗔地调侃说:“你在外地是不是 请了小白脸?” “你的个老东西我还应付不过来呢,我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荣情复搂着游腾 浪的脖子撒骚作态说:“游总,我知道你办法多得很。再多也用不着你个人掏腰包。 早知道让你为难,我就该把脖子扎起来。” “好吧,你如数开个运输发票,我签个字报了它。”游腾浪推开荣情,这个时 候他真怕有人撞见,局里对男女关系不在那么认真,但对经济问题却抓得很紧。他 害怕因男女关系的不慎把多报的公款抖出来。 “出纳那一关怎么办哪?”荣情知道这事瞒不了出纳。 “你就明白的跟他打个招呼,再给他报两条好烟。我谅他也不敢乱说。” 荣情笑了,笑得很灿烂,迈步要走,游腾浪拦住她说:“就这样走了,怎么感 谢我呢?” “我愿继续为你服务,总不能在这里吧。你找个地方吧,我随叫随到,一定奉 陪到底。 你们男人家个个都很坏,不可怜你一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好吧,下班之后到我家去。” “别开玩笑了。钱因会这么开放?”游腾浪一向都在市外找地方,这次说在屋 里荣情不相信。 游腾浪解释说:“钱因的乡下亲戚结婚,她带着两个孩子赴宴去了。中午我屋 里最安全。” 中午下了班,荣情买些吃的提着,拐弯抹角躲着熟人避开嫌疑,悄悄来到游腾 浪的住处。游腾浪开门放荣情进来,头伸门外瞄了一下,关上门就要抱荣情。荣情 递着点心挡住他,故意跟他调情,放荡地说:“怎么,中饭不吃就开始,你挺得起 来吗?” 游腾浪搓搓手,接下点心摊在桌上,又倒两杯加糖的咖啡,一杯放到荣情面前, 一杯端在手上慢慢地品尝。边品边说:“我不会做饭,你要饿了自己动手。冰箱里 什么都有,做起来挺方便的。” 荣情端起杯子喝一口,吃一块点心又喝一口说:“算了吧,中午时间不长,我 也懒得动手。你多吃些点心,别半途而废。” “饿虎上阵,力量更大。”游腾浪咀嚼着点心抱起荣情放到床上,压着她将口 中的残渣余孽挤进她嘴里。是占有是舍弃是作践是幸福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感觉有 一股子胜利者的快慰在心间。 荣情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咽口唾液把游腾浪的遗物带进肚里。歪头瞄着墙 上说:“去,去把照片处理一下,我看到这个母老虎就失支了兴致。” 男人爱野花,大约就因为野花比家花有野味。夫妻之间不敢不愿或不屑说的话, 情人可以说出来。游腾浪顺从地站起来将钱因的巨幅彩照翻个面,趁势将身上的衣 物全部脱去,又帮荣情扯裤子,…… “咚咚咚”门响,说明有人来。游腾浪跃身上床,拉起被子盖上自己的裸体。 荣情停止了脱衣的动作,屏住了呼吸。零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地逝去。 “不要管他,不开门就是了。没有人会猜到我们在屋里。大门的门缝挺严实, 能观察到客厅就不错了。就是有拐弯的镜子也望不到大床上。你放心享受就是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去120 个字)。 荣情刚把裤头扔到被子面上,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比刚才更响亮。荣情恨得 咬牙,拽着被子将自己的蒙得片肤不露。游腾浪将脑袋缩在她的胳肢窝下,口口口 (作者删去世28个字),实际上他并不胆怯,故意做些动作调情而已。 第一次敲门是游丕所为。江流营赖移西店治渠还有五金部的新任主任游水澜、 几个人接到游丕发的购进表,个个争着要进货。能动用的商品资金没有多少,游丕 安排不过来,带着他们来找游腾浪。敲几下门没反应,都认为经理不在屋,脚跟脚 地下楼而去。半道上碰着钱因,又跟着她转回来。 第二次敲门人是钱因。她上午提前下班,带着两个孩子租车赶到市郊亲戚家里, 刚坐下发现身上少了一样,准备好的礼金放在屋里没有带上,草草将两个孩子安顿 一下,随原车赶了回来。多花几个车费她不怕,所有的车票游腾浪可以报销,只可 惜挤去她一部分吹牛时间。 碰到游丕他们几个,就将他们带上来。她从门缝往屋里望一眼说:“我说他在 屋里是不错的,皮鞋都回来了,人还能到哪儿去。他有午睡的习惯,睡下去又怕别 人干扰,这个情况我知道。 今天若不是碰到我,你们算找不着他了。“她朝门上擂几下,耳朵对着里边听 一会儿没响动,掏钥匙将门打开,六个人磨肩擦踵涌进来。 钱因进屋就瞄床上,映入她眼帘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荣情上午穿着的新上衣。这 种上衣挺新潮,黄石还没见第二人穿,是荣情花重金出差广州买回来的,为此她还 羡慕得流过口水。 再看被子鼓鼓囊囊盖得不止一个人。被子上还有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女式裤头子, 不用想钱因已经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拉到床 下。床上露出两副赤裸裸的躯体来。钱因一头扑过去,抓着荣情撕扯,边撕扯边骂 :“婊子养的,偷汉子偷到我家来了。真不要脸。难怪每次改组都改不掉你,原来 你裤裆有功夫。今天老娘要把你的功夫扯废它。” 游丕江流营跟着钱因来到卧室门前,只比她晚一步,抬眼看到这种景色,马上 把头低下来,且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赖移西游水澜走在最后边,虽然没有看到景色, 却同时感到了卧室里的奸情,都没有想到奸夫淫妇会一丝不挂。既然男性不能拉架, 只有女士上。两个人一齐颠进去,立马又跑出来。赖移西大红了脸,一气跑到楼下 回家了。似乎不这样做游腾浪的裸体就会长期跟着她。还是店治渠老练些,伸手把 卧室的门拉上。 “乒乒乓乓”卧室里传出巴掌打肉的声音,客厅里的几个人立定站着也不知谁 打谁。一会儿又传出衣服扯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钱因骂起来:“游腾浪,你个婊 子养的,竟然帮着她打我。她是什么东西,一个臭婊子,我是你老婆。你游家下一 代是我生的,你晓不晓得。” 又是一阵肉响,接着是钱因嚎啕大哭,边哭边骂:“婊子养的,是谁关的门。 想让他们把我打死是不是。呜…呀…打死人了,要出人命了。游腾浪你个狗儿养的, 老娘跟你拼了。” 明显的钱因吃了亏。客厅的几个人急得团团转谁也不敢把门打开。左邻右舍的 听到吵闹声跑过来几个人,推门要进去,游水澜把他们拦住了。进与不进双方各说 自己的理由,店治渠游丕听他们嚷嚷不休,趁机下楼走了。最终还是卧室内的人将 门打开。那道景色已经没有了,游腾浪荣情都穿了衣服。 只不过荣情的裤子前后穿翻了过。她自知道穿错了也顾不得这些了,见钱因动 手翻自己的照片,大踏步地逃走了。至于脸面是什么颜色,因为她低着头大家也没 有看清楚。钱因扶正自己的照片,用叉棍挑着一条裤头追出来说:“大家看呀,这 是荣情的遗物,小婊子不穿裤头跑了。”游腾浪脸皮黑黑地走到客厅坐下来,大伙 见此情此景不辞而散。钱因见来人都走完了,哭几声,换套衣服租车赴宴去了。 下午,游腾浪照常上班,情绪比平时低落许多。第二天也没训任何人,也没有 人向他请示工作,过了担任代总经理之后的第一个平静工作日。第三天,游巨浩把 他召进局长室,苦口婆心地训一顿。他低眉哈腰承认自己一时冲动差点儿没有抵御 住色相的诱惑,今后一定要注意,从灵魂深处找问题,保证今后再不会犯类似的错 误。请局长给于党纪处分。游巨浩见他态度诚恳表示本次不于追究,改了还是好同 志,再犯就要严加惩处。要求他今后把精力用在工作上,不要搞这些损人害己,给 党抹黑的事情。 游腾浪从局里回来,情绪虽有好转,还是有点挺不直腰杆子。他知道局长的话 不可以全部信赖,说变就变,倘若自己再犯错误,局长马上就会处分自己,还会说 自己有前科。他见到江导泛制定的商品资金分部使用方案,点头表示赞成,若是在 没出事之前他是不会表这个态的,还会指责书记干预了行政事务。见了游丕拍拍他 的肩膀,拍得游丕呆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钱因赴宴回来,三天没有上床睡觉。有两个上学的孩子要吃饭,她不想做饭又 不得不做,一顿宴席坚持不了两天。第四天上午她把床上的铺盖包括枕蕊全部洗一 遍,晚上抢先上床睡了。这次不理游腾浪已经超过了结婚以来的最高纪录。 游腾浪见她上了床,知道她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上床挨着她说:“真有劲,这 床上的铺盖刚洗过的又洗一遍。娶你做老婆也算有福气。” “荣情睡过的我就不睡。别看她年轻,我瞧不起她。我要是她的年龄,冲动也 不会找一个老头子。我嫌她脏臭酸,不洗一遍睡不着。说起来我们这个家还是有地 位的,没有地位你能玩她么。”钱因看到孩子的份上不打算闹下去,喋喋不休地说 :“告诫你,我原谅你初犯,下不为例。孩子也不能缺了爸爸。幸亏我没有生女孩 子,有你这个爸爸带这样的头,男孩儿向你学,女孩子学荣情,我这个当妈妈的还 能活下去么。”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又没干那事,什么例不例的。我也丢尽了脸, 连局长都知道了。” “没干就好。实际上大藕小藕不是一样的味吗。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爱你了。” 钱因说着把游腾浪的手拿到自己的乳房上放着,一场吵闹就此画了句号。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