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空冥岛的一个夜晚,暴风雪突然袭来,灰色的云层布满天空,低低地压着地面 缓缓移动,大雪纷纷扬扬。午夜,风刮得紧了,远处树林里响起呼呼的哀号。大风 追逐着机灵善变的雪花,凄厉的怒啸声搅得整个岛屿不得安宁,屋顶上垂下一条条 冰柱。 男孩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厚厚的外套,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他不止一次地抬 头留神谛听,窗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声,飘忽不定。他轻轻推开门,刺骨的寒冷 扑面而来,他不由地裹紧衣服。小心地走在松软的雪地上,避免踩着脚下的树枝发 出清脆的折裂声惊动他人。窗边积雪里好象突兀出一团小小的东西。男孩走近一看, 它浑身已被白雪覆盖住了,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在暗夜里闪闪发光,是一只快要 冻死的小狗,它无助哀伤的眼神显然激起男孩心底的怜爱之情。他急忙抱起小狗, 将它身上的雪拂去,然后把它裹进怀里,带入房间。他抱着小狗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男孩温暖的体温救活了小狗。 清晨阳光温柔地照进小屋。小狗依旧很虚弱,它颤颤悠悠地想要站起来,但瘦 小的四肢还是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静静地趴着,只有那双大大的黑亮眼 睛咕噜噜转着,弱不禁风的神态叫人心疼。男孩立刻生出一个念头:把它养活。 每天他都会趁着休息的片刻,偷偷带回牛奶面包等悄悄喂养小狗,有时还会带 它出外透透气,像个朋友般和它说些知心话。小狗活下来了,皮毛一天天丰满起来。 于是每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总能看见一只黑白条纹的小狗在雪地上奔跑,发出呜 呜的欢声,而他坐在树下,静静看着小狗围绕在身边打转撒娇,时而把它托在自己 的掌心里,用手拍拍它的头,脸上露出一个最温和的笑容。这是他紧闭的心灵第一 次迎接到如此温馨的阳光。 春回大地,万物生发。一个美丽的黄昏,在夕阳朴实西沉,并不伴有华丽云彩 的地方,有一片柔和的紫色光圈。他倚在大树下挥挥手,小狗一蹦一跳摆摆尾跑过 来。他弯下身快乐地抱起它,把它高高地举过头顶。 突然一个高大冷漠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拎起小狗,重重地丢到远处。他 想去救,男人紧紧地拽住他。“啪___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过来,他的脸顿时又红 又肿。他咬着嘴唇,握紧拳头,愤恨地盯着高大男子。男子不屑一顾地大声命令道 : “7053号,快给我回去!” “不!”他嘴里立刻蹦出这个字眼。 “翅膀长硬了是吧,回去军法处置!”男人冷笑着把他拉回了训练营。 他被粗暴地推进一所灰房子,响亮的关门声,门被牢牢上了锁。这是空冥岛惩 罚叛逆者最严酷的场所____魔影天。内心一旦被恐惧占满,魔影天的幻象光就会借 机干涉人的神经脉冲,使思维陷入混乱,更有甚者,会使人因眼前幻象惊惧而死。 他闭着眼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 扑通——他大着胆子环顾了下黑洞洞的房间,就在这时,墙上闪过一道亮光,光线 流动着,滑到天花板上,在他头顶抖动起来。忽然,那道光犹如蛇一般弯曲起来, 慢慢地爬上他的身体。他感到神经原开始痉挛性地一张一缩,他咬紧牙关,竭力克 制从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感,但是思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朝那边倾倒过去。他感到头 脑又热又涨,心脏砰砰乱跳,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压抑得像要窒息。他双手抱 着头,禁不住发疯似地大叫起来,冲向大门狠命地敲着,他悲惨的喊叫换来的只是 无尽的沉默。他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有了知觉,他很想睁开眼,但眼皮沉甸甸地怎么也抬不 起来。他感到心里火燎火燎的,闷得喘不过气。渴,喝水,他想喝个痛快,可怎么 也挪动不了身体,他试图挣扎,刚一动又陷入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当他从黑暗的深 渊里漂浮上来,他又想起,我要喝水。耳边一个粗重的声音:“这小鬼还没死。” 忽然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终于睁开眼,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浮现 眼前。一根又粗又长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抽过来,毒打声不绝于耳,他的身上立刻血 痕累累。旁边一个人机械地数着数:1 ,2 ,3 ——98.99 ,100. 当他被解除镣铐趴倒在地上时,他又被拖回魔影天,等待他的是第二轮更为恐 怖的精神攻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持续了七天七夜,当他遍体鳞伤从魔影天里慢慢 爬出来时,他的脸上已是木然的冷漠的神情。 一天午后,他被叫进长官办公厅。 “还在怨恨狗的事吗?” “是。” “你忘了我们的宗旨么,大声说一遍!” “变得更强。” “再大声点!” “变得更强!” “那你还怨恨什么?” “这跟养小狗一点也不矛盾。” “记住,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懂。” “仁慈,友爱,怜悯,这些都是软弱的代名词,是光明界一群自以为是的正义 之士的专利,我们不需要,我们要的只是强大,实实在在的强大,把对手撕得粉碎 的强大,一旦软弱驻进心灵,就会阻碍你变强的步伐。”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变强?” “跟我来。” 广袤无垠的天空中,一只硕大的鹰呼啸而过,它突兀起尖锐凶狠的眼睛,扑扇 着坚硬有力的翅膀,显露出锋利无比的嘴爪,似乎在炫耀它强大的力量,忽然一只 小小的野兔跃入它的眼帘,它猛地一个俯冲,翅膀扇起一阵旋风,不费吹灰之力就 猎食了弱小的野兔。鹰搏击长空的强劲威势让他深深叹服。 “你想成为骁勇善战的鹰,还是软弱无能的兔?” “当然是鹰。” “很好,就应该做天空的霸主。” “长空之王我不要,只要像它一样自由飞翔。” “那你觉得它凭什么自由?” “强大。” “很好。” 他们来到最残酷的实战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