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你跳舞,为我一个人跳舞。 星光馆坐落在鸟瞰静江两岸夜景的黄金位置,外表呈浅蓝色,闪烁着柔亮的光, 远远看去,真的像星光一般。里面餐厅、会议室、娱乐场一应俱全,安信随着阮正 楠走过去,还以为是到了富豪家里,“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拽住阮正楠的袖 子问。 阮正楠推了推太阳镜,抿嘴一笑:“家族制的会所——不过不是我的。”一手 递过先准备好的运动装,哄着她换好。 安信第一次来私人会所,难免睁着圆圆的眼睛到处瞧。她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从装潢精美的走廊过去时,还忍不住去摸摸水晶冠式,将好奇和菜鸟摸样表现的十 分明显。阮正楠目不斜视,在身材高挑的管带女孩后面忍住笑,用球拍袋子拍了拍 卷毛脑袋:“跟好,别丢了。” 两人来到壁球室前。 阮正楠把球和牌子塞到安信手上说:“看到这个球了吧?你把它当成你讨厌的 人,狠狠地抽。发泄完了你就开心了。” 安信没玩过壁球,接过来将安信将疑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阮正楠将球抽出去,示范了几次,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乖,自己玩吧。” 他坐在门边角落里,塞上随身听,左手握住壁球拍,时不时养起来,阻挡一下 那个被菜鸟安信抽得横冲直撞的球,悠闲帅气得很。 安信没有这么优哉游哉,她被阮正楠那句“抽死讨厌的球”打动了,鼓足气狂 甩拍子,壁球比她灵活多了,跳来跳去,她为了追到球,也跳来跳去。 最后不是人打球,而是变成了球打人。 阮正楠一阵低笑:“真是个好孩子。” 安信被球砸到在地,呈大字型仰着,她的手脚酸软无力,衣服都湿透了,回头 瞅瞅阮正楠好整以暇的样子,她的心里很不平衡。 她开始偷偷朝门外爬。 “去哪里?”阮正楠转脸问道。 “去喝水。” “这里有。”他扬了扬水瓶,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踝,刷拉一声将她拉了回来。 “我不喝纯净水,我要喝果汁。”她奋力爬着。 他毫不犹豫地再拉回来:“等一会儿。” 安信想起了打虎那会儿,他也是趁她倒在地上时,不客气地把她当成虎皮拉来 拉去,一想到这里,她马上蹬脚要站起来,哪知道阮正楠根本不配合,直接扯过她 的右脚,很给面子地一拉,她很快哎呀呀地叫着铁铸地板,像是倒香肠一样被提了 回来,脸颊与光滑的地面摩擦出刺刺的声音。 安信知道阮正楠心很黑,欲哭无泪,乖乖地站起来再接着被球打。有气无力地 打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出阮正楠淡淡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你休息一下,我 去拿果饮。” 安信啊了一声,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喝果饮还要看时间? “又在搞什么鬼?”安信嘀咕着,一时没注意,一道黑影砰地反弹过来,重重 地击中了她的后脑勺儿。她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脸接触到一股冰凉,感 觉很清爽提神,尤其空气中还混杂着淡淡的松木香,这种气味让她赖在地上不起来 了。 旁边走过一个利落的影子,价值不菲的休闲鞋落入她的眼帘。她懒洋洋地趴着, 四肢像是划水那样,勉强动了动,“这么快就回来啦?我还没休息好呢。” 来人不说话,弯腰递给她一条温热的毛巾,她默契地接过来擦汗。 “今天玩得开心吗?”头顶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像是惊雷炸醒了她。 “喻恒?”安信连忙手脚并用撑在地板上,哼哧哼哧地爬了起。一站好,她就 对上朝思暮想的脸,瞬间有如小管电流走遍全身。 喻恒穿着黑白两色运动装,第一次以休闲方式出现在安信面前。 每天看惯了喻恒穿着商务精英正装的她,在今晚,被一身休闲装的喻美人狠狠 地电了一把。她睁着圆圆的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喻恒对上她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一个人吗?” 安信茫然地环顾四周,喃喃地说:“还有一个呢?”她握着逐渐变冷的毛巾, 还在胡思乱想地擦着汗。 “你怎么在这里?” 她慢慢有些清醒:“正楠带我来的,他说这个地方能让我开心。” 喻恒沉默了一秒,然后对着她笑:“那你开心了吗?” 安信怔怔地看着喻恒。平时他总是吝啬露出笑容,神色冷淡而疏离,给人的感 觉就像安全接近他的距离很有限一样。今天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这么温和地笑 着,她不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才怪。 “开心。”她像是被催眠一样,直接对准那双墨黑的眼睛说,看着它慢慢泛出 异样的光彩。 而且没看到兰雅缠绕在他身边,她是真的很开心。 安信甜甜地笑着,白皙的脸上全但是淡淡的红晕。 喻恒等了她一会儿,大概是看她还没走出状态,也笑了起来:“安小姐打算接 着干什么?” 一句“安小姐”让她清醒不少。她晃了晃脑袋,挪开眼睛,不再关注他的笑容 了,这样说话也轻松点。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直到看着别处,安信才发现对面壁球室我外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和喻恒差不 多高,外貌同样英俊抢眼,只不过他的纯黑衬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冷漠来,比喻恒显 得更加冷淡一些。 这男人好眼熟,她肯定见过。 安信越过喻恒的肩膀,歪头打量那名冷漠的帅哥,一脸纠结。 喻恒叫了她一声,她还在沉思,没吭声。最后,他扶住她的肩膀,用一股温和 的力道将她带了出来。 “她叫顾翊,是我的朋友。”喻恒为他们介绍这,“这位是安老的女儿安信, 翼神首席编程师。” 顾翊淡淡地点头。喻恒看他仍旧一副冷淡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安子涵老师 的女儿,擅长行书的那个。” 顾翊终于有所动。他欠了欠身子说:“能不能请安小姐临摹一帖《兰亭集序》? 我想送给一位朋友。” 安信瞅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没说话。喻恒叹了一口气,突然一反疏离拍了拍她 的脑袋,她才猛然惊叫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曾经上过《周刊人物》!和 我们老板刚好是前后两期的专访!” 顾翊转眼看着喻恒,喻恒与他对视一秒,开口道:“行了,行了,我知道后面 怎么做。” 顾翊先行离开,安信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喻恒遮住她尾随不放的视线:“安信。” “呃,怎么了?”安信被拉回了注意力,脱口而出,“怎么不叫我安小姐了?” 喻恒抿着嘴,停顿两秒,才松口说:“那以后还是称你为安小姐吧。” “哦。”他顿时变得怏怏的,也没反对。 喻恒有点失落,就像是没得到期望中的反应一样,脸色慢慢凝了起来,不一会 儿,又恢复成严肃的上司形象。 安信目睹整个变化的过程,坐吧张得大大的,算是开了眼界。她大胆地伸出手, 用两指按了按喻恒的脸,疑惑地说:“笑容呢?” 离奇的是喻恒并没有躲避,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冷不丁地问:“回神了?” 什么嘛!安信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要我送你回去吗?” 清醒过来的安信总算明白了现实情况,回头找带她来的同伴。阮正楠说是去拿 水,拿到现在还没回,她也险些忘记了。 不过阮正楠说的“让你笑的地方”倒是灵验了,今晚来到这里,她玩也玩了, 摸也摸了,想得到的笑容也得到了,能碰上喻恒,她的心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至 于喻恒后来冷下了脸,被处在幸福中的她完全无视了。 被冷着脸的喻BOSS赶出场馆前,她抓住仅有的几丝清醒问:“喻……总,听说 三开的阮经理想调我去子公司,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有工作调动会通知你。” 喻恒简短地丢了一句,转身走进壁球室,利落地打起了球。他不需要人陪,完 全将这当成健身运动,一下一下,姿势优美而有力。安信站在他身后发了一会儿呆, 拍了拍红透的脸,乐呵呵地下了楼。 阮正楠坐在吧台前等她,手上拿着高脚杯,晃荡着蓝色的液体。他的面前还有 个空出的酒杯,在幽幽的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泽。 安信走过去,凑到他跟前问:“你喝了多少?” 阮正楠放下杯子,身上透出一股清冽的酒气。 他撑住脑袋看了安信一会儿,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阮正楠开的是一辆白色跑车,后面带了防护当,像他本人那样有种安定人心的 力量。安信围着他的车转了一圈,抬头问:“换车了?” 阮正楠打开车门,先坐了进来:“嗯。这种车性能好,有缓冲力,适合带女孩 子。” “你想得真周到。” 车的确是好车,可是主人开起来驱动了所有马力,当做是《头文字D 》里面那 样飙着。 安信吓白了脸,抓住座椅哇哇叫:“正楠,你有毛病啊?开这么快干什么?” 阮正楠抿着嘴打方向盘,顺溜得很有周董的风范。他不说一句话冲过沿水街, 突然哧的一声停了下来,将车停到河堤前一米处。 再朝前一点点地蹭,这辆车就冲进了河里。 安信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阮正楠转过脸,安静地看着她被风吹红的脸蛋儿,吹 乱的鬓发,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说:“卷毛安,怎么办呢?我现在好像很不开心。” “为什么?”她被他那样盯着,只能被动地问。 阮正楠伸出冰冷的手指,沿着她脸蛋儿的轮廓慢慢地滑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为什么?是啊,让我好好儿想想,为什么见到你的那种高兴劲后来又没了呢?” 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低,和手指的温度不差多少。安信要拍下他的手,他突然 两掌轻夹她的脸颊,将她的红嘴唇挤了出来。 安信恶狠狠地瞪着他,可惜凸出的嘴唇很像小鸭子在呱呱叫,无形中降低了她 的鄙夷力。 “你知道吧,卷毛安。”阮正楠捏着她的脸一阵搓揉,“我看到你不高兴,自 己心里也有些不开心,就想让你高兴点,所以带你去了喻恒的会所。那家‘星光’ 就是喻恒开的,听小倩说这个名字也有些来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壁球 室明明知道他很快就要过来,我还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开,让你见到他, 也不知道我站在电梯前等了你多久。我想这就是我的命吧,站在你后面,看你站在 他后面像个傻子一样望着他——” 安信呆呆滴问:“小倩是谁?” 阮正楠突然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安信吃痛,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扭身朝车外爬去。他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拎了回来。 “我还没开心呢,你就想走嘛?” 安信被前衣领勒得咳嗽,她抓住他有力的手臂喊:“好吧,好吧,我很感谢你 今天逗你开心了,我对你感恩戴德,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啊,我现在只喜欢喻恒, 没办法对你来点呀。” 阮正楠松了手,冷冷地哼了一声。 安信琢磨不透他的脾气,小心翼翼地赔上小脸,说:“可以走了吧?我妈妈的 门限快到了。” 阮正楠脸色冰冷地将安信送到街口。 “这里有熟人,撞见了不好。” 安信下车前摸到背包里的契约书,吞了吞口水说:“那个,正楠,我们翼神想 请你代言——” “免谈。”他开始倒车,说的毫不犹豫。她急了,直接扑过去,抓住他的挡风 玻璃。 “正楠,好正楠,我们好好儿商量一下嘛!”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讥笑:“怎么,转过头来又要求我了?” 她郑重地点头。 阮正楠的笑容只露出半边,就马上刹住了。他起挡飙车,丢下一句话:“那就 先让我开心一下吧。” 安信站在街口,眼睁睁地看着白色跑车飙飞而去,有点发怂。她抬头看了看夜 空,发现有几点星光闪烁着,心里慢慢回了暖。莫名其妙纠结了一个晚上,她最后 记住的就是头顶夜幕,预示着会所名字的星光夜幕。 那是个能让她笑的地方。 公司下达的任务没有完成,安信深感内疚。她翻了翻网上公布的明星资料,捡 重点的记了几条阮正楠的爱好。阮正楠的经纪人阿joe 是个难缠的家伙,无论安信 摆出翼神的名号还是以私人名义约见阮正楠,他都给推了。 “对不起哟,安小姐,正楠档期满了。”阿joe 长了一双犀利的眼睛,又细又 长,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去,总是冷冷地鄙睨着她。 安信语塞,睁着着说:“三开也需要他,那是他哥哥的公司。” 阿joe 包着漩涡花纹的头巾,穿耳环,打扮得十分前卫。他低下头接近安信被 惊吓的脸,说了句“你是正楠的票房毒药”,观点同样新潮。 场地里人来人往,但没见着正楠。安信对着满脸寒霜的阿joe 死磨,阿joe 始 终讥笑地看着她。他跷起戴了两个指环的食指,点着她的额头:“我说安小姐,你 老死缠着正楠干什么呢?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明星,只要稍微沾上一点有关你的绯 闻,他的前途就毁了。你看你,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就算全裸出位配 合正楠,他那张脸也被你浪费了。” 安信一直踉跄着朝后退,当看到阿joe 那只玉指停留在空中没依附点时,她又 忙不迭地送上脑袋,卑躬屈膝地候着。 阿joe 咳嗽了一声,收了“葵花点穴手”说:“算了,再戳下去也不能戳出个 喇叭花来,你想找正楠,下午到蜡像馆吧。” 安信大喜过望,揉着额头正中发红的地方,对阿joe 笑得诡异的脸也不以为意 了。 下午五点,她提前出了翼神,直奔阮正楠拍戏的地方。 阿joe 看到他来了,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去棚里找。她推开虚掩的门,看见里 面黑黝黝的,踌躇了一下。身后传来场记招呼大家收拾道具的声音,她把牙一咬, 硬着头皮进去了。 棚子里光线暗淡,从顶上天窗透进来一股昏黄,撒在姿势各异的蜡像身上,怪 瘆人的。这个情况很像《恐怖蜡像馆》的拍摄现场,安信叫了几声阮正楠的名字, 没听到回答,心里有些发耸。 左边一个蜡像好像动了,她惨兮兮地朝后退,伸手偷偷地抠门锁,突然发现门 被反锁了。咔嚓一声,左边那个正在蠕动的蜡像静止了下来,换成角落里惨白的矮 人动了,他咯咯咯地抬起手指,像是僵尸那样,一点点地流出黄绿的汁液来。 安信抱头惨叫,在不足十平方米的棚子里乱窜,以动物的求生的本能寻找出口。 绊倒后,她像头嗷嗷待宰的小猪连滚带爬,骨碌碌地顺着门被推开的光亮滚出来了。 外面一片柔和的灯光,朗朗乾坤子不言,她已经泪流满面。 阿joe 带着工作组的人站在旁边哄笑,看着捶地哭泣的安信说:“哪能这么容 易见着我们正楠呀,小姑娘还有多努力哦。当然,你如果受不了,还可以知难而退。” 他一字一字说出目的。 安信惊吓过度,伏地梗咽不止。 耳边又传来“正楠来了”的声音,她还没回过神,突然砰的一声,紧接着,阿 joe 高瘦的身子也倒在了她的旁边。 安信抬起红红的眼睛,用手指戳了戳阿joe 的头巾,说:“你怎么也来了?” 阿joe 倒在地上,捂住脸,哼了一声:“死小子给我记住。” 一股淡淡的茶花香扑鼻而来,安信的上半身被一件白色外套遮住,阻挡了她的 视线。她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搀扶起,连圈带抱,又把她拉进了一个温暖的 胸膛。 她听到怦怦的心跳声,还有阮正楠冷冷的声音:“阿joe ,你玩过火了。” 安信总算等到了阮正楠现身,大喜过望。她扯过西服领,露出哭得通红的脸蛋 儿,喜滋滋地说:“正楠我们签约吧。” “还签约,你给我清醒点。”阮正楠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压住她的头,将她 的脑袋朝怀里按了按,“别动,后面有记者。” 安信马上不动了,从怀抱与衣服的间隙中瞧了瞧四周的状况。她看到阿joe 一 脸讥讽地站在旁边,抱臂挑眉,右脸上带着红印子,像是被人打过一圈。其余的工 作人员怏怏地走开了,五名拿相机和摄影机的记者探头探脑,对着他们这边猛拍。 安信推了推阮正楠,想离开他的怀抱:“我包着脑袋跑吧,老站在这里也不好。” 阮正楠抱着她不动,阿joe 嘴角轻佻,冷笑着说:“怎么了正楠,嫌你前段时 间的绯闻不够多吗?这会儿还当着记者的面抱住卷毛妞不动。你是不是想我这个经 纪人丢饭碗呢?要赶人可要早点对哥哥说清楚。” 阮正楠拍了拍安信包的严实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去休息室等我,我开完 记者会就来。” 安信三步并两步朝侧门跑,还听到阮正楠对着阿joe 、淡淡地说:“你放心吧, 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新闻发布会开一半就跑来了,把记者全晾在会场里,这算什么 事嘛!”阿joe 显得很生气。 “我早就对你说过,这个卷毛妞你不能玩,谁叫你不听话!” “哎呀臭小子,这会儿翅膀硬了,敢对哥哥这样说话?” “行了,行了,最多我待会儿向媒体澄清这是场恶作剧,你再吵下去,他们又 有经纪人与明星不和的新闻了。” “你——” 安信一口气跑到相连的休息室,拍着怦怦乱跳的胸膛,第一次觉得阮正楠也挺 可爱的。他会陪她闹、陪她笑,逗她开心,为她来救场,为她做很多事。当然他也 爱欺负她,看她手足无措时就会很开心地笑,不过这就是真实的阮正楠,不屑于遮 掩什么,直接在她面前表现出所有。她也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恶劣,他扯着 她的卷毛漫不经心地说:“娱乐圈很累,在你面前我不想这么累。” 感情他把她当成休息娱乐的调剂了,她举起拳头抗议,他弹了弹她的额头: “你就知足吧你,能和美男零距离接触,你可是赚翻了。” 安信奋起爪子去阮正楠的头发,一点也不愿意吃亏。阮正楠有一次停下了抓她 手臂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卷毛安,你的构造是不是少了点零件?” 卷毛安丢给他一个白眼。 “不对啊,我这么帅的美男在你面前,你这么连基本的羞涩都没有,难道你是 传说中的樟脑丸?” 安信鄙夷他:“切,我早就对你说过吧,我不喜欢娱乐明星。” “为什么?”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她不以为然地包摆手:“你知道全仁权吗?” 他摸着下巴:“韩国的音乐教父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人,明星偶像也不例外。当娘我多受全教父的震撼啊! 他还不是爆出了吸毒加炒作的负面新闻,让我觉得精神的天堂倒塌了。从那天后, 我专心迷恋MJ和……再也不对娱乐圈抱有幻想。” 阮正楠很不满意这个答案,掐着她的脸:“可是这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安啦,安啦,你现在还是贞洁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失去操守。” 安信的话并没有说错,随着阮正楠越来越红,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狗仔跟着他, 每天都有“别出心裁”的女明星、女模特和他传绯闻,如果他不乐意,公司还会派 阿joe 来盯着他。 在和安信在一起玩闹的时候,阮正楠被她追着问爆料出来的炒作与绯闻,面上 表情总是淡淡的。比如现在,安信被阮正楠拽着从蜡像馆来到一所俱乐部,里面的 电子音乐喧闹震天,她还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刨着八卦新闻,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 脸色。 阮正楠喝了一口马丁尼,推开安信凑过来的脸,冷淡地问:“你怎么这么狗腿 呢?想改行做娱记?” 安信两眼放光,对着阮正楠左看右看:“好提议,说不定攀附在你这颗摇钱树 上,我就发了。” 他鄙夷地看着她:“你不是说对娱乐圈不敢兴趣吗?” 她立刻声明:“我只是对它不抱有幻想,不是不感兴趣。你也知道嘛,八卦乃 万民之本。” 他照样挥开她凑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一边呆着去,别忘了你要负责让我开 心,我还没签约呢。” 一听到这个,安信马上泄了气。她拖动吧台前的台座,想靠近点好游说,但是 没拖动。她就爬上去坐着,讪讪地说:“我们这么熟悉了,你就答应我吧。” “熟跪熟,工作是另外一回事。” 安信像焉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抬头说:“好 正楠,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嘛,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办好。” 阮正楠喝完酒,放下杯子,用两只手夹住她的脸,当成和面那样揉来揉去。 “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像我这样的男人要什么。”他对她呼出一口清冽的酒气, 抿嘴拍了拍她的包子脸,妖孽地一笑,“乖乖地,嗯?” 他走向舞池,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电子音突然低声一转,像是有感应般,换 成了热情奔放的森巴舞曲。一个纤细腰肢的女孩转了个圈,摇晃在他面前,伸出雪 白的手腕,朝他钩了钩。 阮正楠回以微笑,在女孩擦身晃荡的时候,缓缓脱下了外套,甩在安信的脑袋 上。安信啪开衣服,看到贴身跳舞的两个人穿的已经不多了,嘴巴不可抑止地张了 起来。 在接受传统教育的生活里,眼前这种场面实属罕见,而且香辣剌激,狠狠地刺 激着安信的神经。 阮正楠脱了外套只着桃心紧身T 恤,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此时这双手臂正搂着 怀中女孩的腰,使她和他贴的更近,对舞的女孩穿着吊带裙,裙角刚过臀,她在乐 声里稍稍摇摆了一下,红色蕾丝内裤就若隐若现。 男人低头深情款款,女孩仰面媚眼如丝。赤裸裸地奸情横生啊,安信看的差点 流鼻血,他们的肢体语言很夸张,女孩光滑如丝的大腿攀附在阮正楠的腰上。 这个时候,隐约也high到了极致。 电子厅传来DJ的声音,他混在快节奏里长叫:“今晚我们这里最帅的先生和最 美的女孩已经high起来了,大家还等什么呢?” 余下吃冰喝酒的男孩女孩一拥而上,纷纷滑向舞池。 安信擦了擦鼻子,手臂上挂着阮正楠的外套,在人缝里传来传去。乐声高涨时, 跳舞的人两两一组,面对面跳起了更性感的黏巴达。 她锁着脖子挤到正楠身边,按住耳朵大声嚷:“正楠,我先走好吗?” 阮正楠捞起舞伴的腰,贴面一转,对上安信。他停了下来,俊朗的脸上细细地 淌着汗,但他不去擦。 “你不是要我签合约吗?”他眯起眼睛看她,声音有些冷,和刚才跳舞的热情 迥然不同。 安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朝他点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的冷意愈发明 显了。 她拧着眉毛与他对视,终于等到他发话了:“这样吧,只要你也能让我开心一 下,我就签了这份合约。” 安信迫不及待地挤到他身边:“真的吗?” 阮正楠点头,环视四周:“当然,如果你能跳舞胜过她们,我也可以为你做一 件事,这是吧厅的规矩。” “你想让我斗舞?” “不,准确地说,我想看你跳舞,为我一个人跳舞。” 安信面有难色:“我只会跳MJ的,其余的不精通。” 阮正楠转身要走,说:“随你了。” 吓得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朝卡座里拖:“好吧,好吧,让我准备一下。” 阮正楠低下头,帅气的脸凑到她面前,不动。安信狐疑地望着他,他不耐烦地 说:“擦汗。”她扯了扯嘴角,掏出手绢帮他擦去汗水。 阮正楠懒洋洋地坐了下来,卡座镶嵌着他的身子,好像与他帝王般的气场相得 益彰。他撑住额头,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安信。 安信有如芒刺在背。 她站在原地绞尽脑汁,觉得以她三脚猫的街舞技能是没法PK掉场地里的女孩的, 不如另辟蹊径。她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头上戴了个兔子耳朵,身上的樱桃小丸子 长袖衫也换成了白色紧身衬衣,全部都是她花钱租的。 她看到阮正楠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暗暗给自己打气。虽然有些扭捏,理论上 跳给这个妖孽看还不如上街跳快闪,但喻BOSS交代下来的任务她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Left Left Right Right,Go Turn Around,GO GO GO!”她一五一十地跳起了 兔子舞。 阮正楠面无表情。 想来是这等俗气的舞蹈没法入大少爷的眼了,安信抓着卷毛想了又想,突然走 到他跟前,弯下腰,伸出攥成一团的小拳头:“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阮正楠吝啬给她任何眼神。 她不泄气,微微一笑,松开掌心,叫道:“surprise!” 但其实没有什么surprise,她的手掌空空如也。不过不要紧,她的目的是吸引 他的注意力。 安信飞快地掏出裤兜里的自制大图贴,趁阮正楠看她右手时,再虚空一抓摊开 左手,将印制着他图像的Q 贴伸到他眼前,笑呵呵地说:“这是你的脸哦,很可爱 吧?” Q 贴上的阮正楠穿着橙色战铠,举起一枚很Q 的剑,正扭头坏坏地笑着。安信 屏住呼吸,心里念叨着“阿米豆腐,阿米豆腐,网上资料别误我”,希望他接受这 个小礼物,那可是她从他的资料档案上找来的灵感啊! 阮正楠看了一下她的手掌,懒洋洋地拿起大图贴,轻飘飘地丢在了果盘里。 “无聊,”他百无聊赖地说,“我要看你跳舞。” 安信低下眉,把心一横,决定拼了。先活动了一下脚踝,揉了揉肩,她突然在 震天音乐声里跳起了《天鹅湖》。 扬手,姿势要优美;踮脚,身子要尽量伸展开去,以表现天鹅优美而纤秀的脖 颈,当然能用眼角去瞟,配合着迷离凄美的目光更好,网上不是说过“雷人者无畏, 无畏者无罪,雷死一个当垫背,雷死两个成速配”吗? 即使被人讥笑,能拿下那份合约,她什么都能忍。 于是在喧闹的舞吧里,很多人都能看见,一个满脸“自恋”的女孩在火热的《 眉飞色舞》里跳着蹩脚的芭蕾。 阮正楠果然哈哈大笑,她咬着嘴继续跳。舞池里的女孩看到这边的动静,都笑 着跑到卡座旁,对他们实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安信一边旋转,一边凄美地抛着媚眼:“够了吗?要不要来个芙蓉姐姐的S 形?” 阮正楠对上她没笑意的眼睛,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喊一声:“够了!” 安信马上抓下毛茸茸的兔耳朵,跑到背包边抽出了合约,将速写笔朝他手里一 拍:“签吧。”她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如露珠一样地滚落, 嘴里还在吐气,整个人热得不行。 穿着时尚清凉的女孩围过来,伸出彩甲,刮她的脸:“这孩子真有趣,以后多 来玩哦。” 安信笑了笑,抹干净脸,小心翼翼地收拾了合约,连道别都不说,直接走出了 门外。 晚上没什么心情上网游,第二天偶尔上去时,看到相公以前留下的一句话: “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会跳舞,你什么时候单独秀给我看呢?” 跳舞,又是跳舞,安信撅起嘴,关掉了游戏。再过一天上线喂宝宝,没遇着相 公,只看到他照例留下的话:“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你曾经忘记过一个人,而那 个人却一直记着你,他希望你能想起他?” 安信想了又想,没觉得遗忘过什么重要的人,就回了两个字:“没有。” 此后,ID名为“午夜相公”的第一PK师消失了一段时间,让游戏里的精灵有些 无所适从。 安信仰躺在小床上,毫无睡意。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开心,她又看不穿阮正楠 在想什么,只觉得气氛过于凝重。最后他签了字,对着她看了许久,似是欲言又止。 可她真的无意要和明星传绯闻,关于音乐教父全仁权的那些话,她并没有骗他。 正想着,喻恒突然打来电话:“安信,你到家了吗?” 听他直呼名字,她顿时来了精神:“到了,到了,正准备睡觉呢。” 喻恒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半天才说:“杨秘书告诉我你已经 拿到合约了,先祝贺你工作取得成绩——” 这么晚了是打来贺电夸奖她吗? 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抓着头发继续听他说。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 你这两天和阮先生走得很近?” 她想了想,为了这份合约,她的确在黏着阮正楠,但她本意又不希望是这样, 所以一时之间她找不到什么措辞来回答。 喻恒却好像是当她默认了,再开口时嗓音变得又冷又沉。他清楚地说:“工作 归工作,希望你不要过多地投入私人感情。” 她总算是听出他的不开心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喻恒,你在生气吗?” 那边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 “为什么?” 那边却没了声音。 “好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安信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 安信顺利完成签约任务,得到了总秘杨的夸奖。她特地纡尊降贵地来到策划部, 先说了一番官方的说辞,等到部门的人都外出做事了,她突然弯腰凑近安信,低声 讲:“听说你和阮正楠走得很近?” 这个问题又来了…… 安信其实想知道她来这里是代表喻恒个人还是代表翼神,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没有。” “那以工作之便多接近他吧。”“白骨精”突然语出惊人。 安信诧异地抬头看她:“为什么?” “你忘了合约上的要求吗?”“白骨精”伸展着双腿,露出修长姣好的曲线, 靠坐在桌沿上,黑色水晶丝袜让安信迷了眼。 “总部希望他扩展知名度,最好能和翼神的职员闹点绯闻,如果炒作成功了, 再把那女孩包装下,一起让他们代言网游。” 安信猛地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这是喻总的意思吗?”她慌慌张张地问。 可是昨天那通电话明明表示出他的不赞同啊! 他老是这样不说明白,引得她揪紧了心,每天像潮汐般起起落落,难受死了。 “白骨精”摆了摆食指:“嘘,别那么大反应,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关键是 有利于翼神就好。” 安信顿时沮丧难言,她懒得送MISS杨出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愣。自从磨着 阮正楠签约这五天来,她一直在外面奔波,没正式和喻恒见过面。前面是阮正楠主 动来找她,在翼神闹出了不大不小的绯闻,喻BOSS根本没体会到她的心意,否则怎 么会让他的秘书这么公事公办地跑来赞赏,要知道,他只要在MSN 上发封邮件就可 以了啊! 她有些埋怨起喻BOSS来,觉得他太难以捉摸了。 晚上下班,安信用阮正楠签名照拐到了八卦章小妹,向她打听各种消息。章小 妹喜滋滋地捧着海报,对着阮正楠的半身照左看右看,最后一下子贴在自己脸上, 梦幻般地嚷个不停。 安信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丫头。她恶狠狠地抢过海报,喊:“快说!” “好吧,好吧。”章小妹脸上表情可心疼了,她跳着抓安信举得高高的海报, 嘴里说,“那天我送文件上去,听见兰美女在和MISS杨聊天,兰美女问了问阮正楠 的档期,想改邀他出席剪彩礼,MISS杨就说了些阮正楠的事,兰美女又说‘你们怎 么没想着趁这次宣传扩大新款网游的影响力呢’她提议和翼神的职员传绯闻。MISS 杨就赶紧答应了一定会向喻总建议的。后面她们看到我站在门口,就笑着散了。” 安信心里不是滋味,兰雅巧妙的一句提议,她总觉得是兰美人在暗示“白骨精” 丢出她这个小喽啰,一来扫清喻恒身边的牵绊者,二来对翼神有好处,总之是无往 不利。 可是她的心情呢?那些夹在日日夜夜受煎熬的心情呢?那些被喻恒拨动起就胡 思乱想的窃喜呢?谁又来体会一下她的难过? 走回小蜗居,没想到接到了喻恒打来的电话。他礼貌地询问她是否吃过晚餐, 正巧知道今天兰雅设计过她,她恨屋及乌,一口气说:“吃过了,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过于冷淡,又硬邦邦的,BOSS在那边沉默了一下,沉默到她以为他要 挂电话了,她也正好饿得有气无力,更没心情陪他打太极,直觉想挂。 谁想BOSS突然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只是想着要不要配合。”她说得特别窝火。 “配合什么?” “炒绯闻的工作。” “绯闻工作?”BOSS的语气微微透着惊异,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看来 还有我不了解的工作范畴,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他挂断电话,仅仅过了五分钟,杨秘书的急呼就闯了进来。 安信垂着眼睛接起,MISS杨的嗓音很低,再也没了平时的趾高气扬:“安小姐, 我向你道歉。今天提议炒作绯闻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喻总并没有授意,我却给你 带来了难题,我向你诚恳致歉,希望你能谅解。” 安信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句。 MISS杨又小声地说:“你能向喻总说明一下,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听到她这么小心翼翼,安信被压榨了一天的心情有所好转。 她故意拖着时间不回答,那边又追着说:“安子你就别为难我了吧,兰小姐是 喻总的女朋友,他肯定不会怪责她,那么这一腔冷气我就必须接下了——但关键是 我现在还没怎么修炼好去对付强大气场的BOSS啊!” 安信听到“女朋友”这个词,感觉有一道霹雳狠狠地砸向了她,她迅速地挂断 电话。 难道在她找阮正楠签约的这几天,喻恒和兰雅已经既成事实了吗?那他对她的 关心算什么,她苦想着找机会表白又算什么? 安信难过得想哭,怎么也没了平时的自我愈合力。网游里相公不在,能陪着她 的唯一后盾也在无形中消失了,她该怎么拯救自己?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 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她顾不上接听,过了几分钟,特地为喻恒设定的来电铃 声欢乐地唱着,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接通了。 “你怎么了?”BOSS居然没使用“安小姐”的称呼,直接问,“在哭?” “没有。”她赶紧控制住哽咽。 BOSS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哭意。 两人沉默着,僵局首先被那边打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晚上起了风,安信在衬衣外套了一件卡通卫衣,低头一看是喜羊羊的幼稚图形 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去了附近的苹果广场。她低着头坐在长椅上,心里乱成一团。 一束车灯打在旁边的苹果树上,紧接着,熟悉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带着淡淡 烟草味和衣染清香。安信的心里猛地一跳,恨自己这么受他的蛊惑,连他的呼吸和 味道都能感受到。 “安信。”他喊了她的名字,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疏离。后 面他也没说什么,只拉开了领带,穿着得体的正装站在夜风中,让时间淡淡走过。 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调整,一如既往地在无形中做着体贴的事。安信懂他, 但这层理解又加深了她对他的爱恋,她不愿意她的暗恋就这么夭折了。 她打算豁出去了。 “喻恒,兰雅是你的女朋友吗?”安信站了起来,朝喻恒迈出一大步,紧紧地 盯住他的眼睛,用史无前例的勇气说。 喻恒看着她的头发,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对你很重要?” “你先回答我!” 喻恒居然退了一步,眼里带着隐忍:“你能先戴上风帽吗?” 这是什么问题?安信愣了愣,还是听话地扣住了帽兜,像只穿连体衣的熊宝宝。 他看着她,又说:“这样好多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但不能哭。” 安信揉了揉吹红的鼻子,偷偷打量喻恒的脸色。在看到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后,她突然咬住嘴冲过去抱住了他,手脚并用,学着章小妹的无敌黏人法。 “喻恒,我很喜欢你,你如果没女朋友就接受我吧。”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表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听着他 怦怦的心跳声,以为他加速了心跳是因为她的举止。 耳边传来喻恒哭笑不得的声音:“安信,你先放开我,这样说话让我很困难。” 她死死扒住不放手:“不行,你得答应我才行。” 喻恒尝试着把她掀下来,才用了一点点力她就开始大叫。 “安信,安信。”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显得有些无奈,“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她不管不顾地大叫。 “我必须先处理好兰雅的事,她和我的牵扯太深,我不能在没处理好的情况下 就接受你,这样也有可能给你带来伤害。” “我不管,我不管,你肯定是在找借口。” 她的声音极其慌张和蛮横,就好象一个被夺走了玩具的孩子,她正在拼命往怀 里抓所剩下的,他的手也好,他的袖子也好,无一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不是在找借口,我是想保护你。” 喻恒这次却下定了决心。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吵闹,看不见她的慌乱,直接用力 拉开了她的手臂,将她的肩膀一夹,把她的身体夹到了半米开外。 “你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他垂下黑黑的眼睛,直接对准她懵懂的脸,严 肃地说,“我在等一份调查报告,英国那边需要一个月才能答复,而这份报告决定 了我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兰雅,处理好了,我才能开始新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拒绝我了?”安信的脑子里嗡嗡地想,满脑子都是“报告、报 告、兰雅、兰雅”的事,急得脸都变白了,“因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拒绝我 了?” 喻恒再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看起来显得更遥远了。 “很抱歉,我现在没发展恋情的念头,你能再多给点时间吗?” “这算什么?”她看到他逐渐远离她,眼里掩饰不住慌乱,声音也颤抖起来, “一方面你拒绝了我,一方面又要我等,这算什么?我是候补的?而且是无限候补 的那种?” 喻恒的眼睛里也有深深的倦意,他叹息说:“安信啊,不是这样的,你能理智 点吗?先冷静一段时间,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把你卷进来。” 可是她没法冷静。如果她能冷静,那个时候也就表示她不再爱他了,这么简单 的道理他难道不明白吗?不过看他如此退让,退到一个能让他脸上表情轻松点的距 离,她又不由得想:难道她是洪水猛兽吗?要他这么忍耐,好像她身上有什么地方 让他很顾忌似的! 安信颓废地坐了下来,靠座椅支撑起她的重量,仿佛力气都流失完了。她并不 是傻子,听到喻恒两次强调先处理好兰雅的事,她就知道她的爱情落了空,至少不 是现在这个时刻。 她垂下头,无精打采地说:“你走吧,我一个人坐一坐。” 喻恒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是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想必在那个距离里,他是 安全的。他始终看着她的脑袋,看着露出的一绺鬈发在微风中颤抖,伸手拍了拍, 轻声说:“别伤心,我的话肯定没表述好,让你不高兴了,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很难 受。” 安信自动朝他这边倒,他的肩膀似乎僵硬了一下,还是选择不避开,承接了她 的一点点重量。她看着稍远处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些伤感。 “喻恒,你喜欢我吗?” 喻恒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太平静,让她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半天,他才点头说:“嗯。平时我总要克制半天,面对你的时候才能做到一 切正常。” 曾经有句话说,如果你向一个人问个问题,不是立即回答,那么之后的回答, 那也是因为在心里加工让它完美,而不至于伤害他人的回答。 安信比任何人知道这个可能性。 “但还是不足以让你爱上我?不足以让你完全敞开心胸,是这样的吗?” 喻恒绅士般地保持沉默,过了很久才说:“不是这样,是有些私人原因在里面。” “哪些原因呢?” 他稍微动了动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不能说,说了你就会放弃我。” 他突然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隔着帽兜,她也能感觉到嘴唇的一闪而过。可是 她太伤心了,无法忍住的眼泪让她不敢乱动,他刚才说过不准哭,那她就尽量不哭 吧,不知道默默地掉眼泪算不算听话。 他抬起右手,绕过她身后,摸到了她的右脸颊。触及到一手湿润后,他的手指 微微颤抖起来。 “别哭了,只要你不哭,我答应你所有的事。”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身上的味道清淡悠远,抱住她的手臂又那么有力,好像在 宣誓一般,说得让她揪住了心脏,让她彻底哭了出来,她什么都想不了,直接扑倒 在他怀里痛哭。 “我是不是很任性?” 喻恒紧紧地抱住她。 晚上的风很凉,安信倒在温暖的怀里抽泣了很久,喻恒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时不时地拍了拍她的卷毛脑袋,像是哄着小宝宝入睡。他始终没说什么,但有他在 身边,她的心里很安宁,所有的紧张和难过都跑远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 流不完,难道是幸福来得太晚,她一时之间没法适应? 她完全平静下来,为刚才的行为尴尬着站起身。 喻恒提起滑落在长椅上的西服外套,走到她跟前说:“我送你回去。” 安信转过脸,不让他看到她的肿眼泡:“不要,这个样子回去,我妈会打死我 的。” “那你的公寓呢?” 她转头看了看远处屹立的高楼,她的小蜗居在二十六楼,远得淡得像星星。她 实际上是想多和他待一会儿,就不说话了。 喻恒微笑了起来:“我带你去星光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