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李飞伸了个懒腰,感到些许爽快。前天喝得昏天黑地,昨天回答警察盘问时还 是迷迷糊糊的,现在终于清醒过来。 王平已经死了! 这是李飞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祥和的医院里竟然隐藏个 凶手!叫人心惊!谁会杀了他呢? 按李飞的想象,最大的可能是谋财害命。那天打牌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可能 听到并记下王平的话:他有一张号码为918 的彩券。可是听说王平死前,手里仍攥 着彩券,凶手为什么没有拿走呢? 要么就是仇杀。王平喜欢恶作剧,常与人结怨。可是这些琐事能引起生死仇恨 吗?不太可能,除非凶手有性格缺陷,或者有极大的隐情。 李飞想了一会,漫无头绪。忽然想起昨天忘了吃药,很对不起阎灵绷着脸的训 导,便做了个鬼脸,真希望她能看见。拿起药杯,却是空的,看到张勇的药杯里有 药,不禁好笑,这些护士真马虎,张勇都出院了还发药。便不客气地吃掉。 阎灵推门进来。 “灵妹。。。。。。”李飞看张勇不在,有点放肆,又忽然留意到她眼泡微红, 忙改口问道:“你眼睛怎么啦?” 阎灵神色很不自然,低头赌气道:“不关你事!”隔了半响,又道:“你可把 我吓死了!” 原来,昨天一上班,阎灵就听说病房里有人死了。然后就有人说尸体在李飞床 上,警察已隔离现场。阎灵当即就冲进水房,泪流满面。心里一遍遍地说,主啊, 这不是真的,主啊,这不是真的。她在水房里不知伤心了多久,等到明白死的人是 王平时,眼圈已红得无法掩饰了。 李飞忽然明白,感动地捧起她的手,却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四目相对,傻呆呆 的,耳边只是时钟的滴答滴答声。 门忽然开了,却是舒老太走进来。 李飞一楞,阎灵已飞快地抽出手来,两眼看地。 舒老太看两人面色发红,干咳一声,笑道:“对不住,打搅一下你俩,我想问 一问是否有谁拿错了老舒的壶?” 李飞忙转过头,装模做样地看桌上的暖水瓶,回道:“舒大妈,我没拿,您要 急用,就先拿我的吧。” 阎灵很纳闷,水壶怎么会拿错? 舒老太瞪了李飞一眼,似乎很不满。然后眼睛便一个劲地往床下瞟。两人都不 解。舒老太瞟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便往隔壁去了。 却听到舒老头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埋怨:“别嚷嚷,壶还在,没拿错。” 阎灵想了一会,忽然笑起来。李飞问她,她红了脸不说,反笑李飞笨得象木头, 难怪舒大妈不高兴。李飞便跳下床,仔细瞅床下,忽然明白,禁不住大笑。闹了半 天,原来舒大妈在找尿壶! 李飞笑了一半,忽然止住,神色严峻,“不对头呀!” “什么不对?” “我昨天好象听警察说王平的尿壶不见了,怎么舒大伯也丢了呢?” 阎灵又笑,“你昨天也真够迷糊的,听说给你做笔录的警察都笑得写不下去了!” “说真的,”李飞正色道:“我看尿壶有鬼,说不定跟凶手有关。” 阎灵笑道:“说不定我就是凶手,你怕吗?” “决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一,你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下哪有凶手杀了人却哭得死去活 来,眼睛红得象兔子。。。。。。” 阎灵满脸通红,“你。。。。。。”便举起手,向他擂去。 李飞忙转过身,只觉心里砰砰乱跳,脸上却极力平静得象和尚。他可以肆无忌 惮地说话,却不敢看她害羞的娇容。 虽然他想看得要死。 下班的时间为六点钟。也是见面的时间。 五点半的时候,李飞已经等不及了。他六神无主,坐下又站起,象热锅上的蚂 蚁,煎熬得团团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见到她。李飞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爱阎 灵,只知道记忆深处那种强烈的让他失去理智的感情又回来了。 李飞心急如火,无意间瞥见床头的电钮,忽然大发奇想。按一按,也许她在医 务室看见了会明白的,大喜,便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 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飞又按,想她怎么忍心?干脆死命地按着不松手,看她怎么办。 仍然没有反应。 李飞不禁纳闷,难道电钮坏了?决定自己到医务室看个究竟。 医务室的门开着,有张醒目的告示:非医生允许不得入内。李飞不理,悄悄地 探进头去,却见阎灵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嗨” 了一声。 阎灵一个激灵,回头却是李飞,忙掩住桌上的纸,滇道:“干吗吓人!” 李飞笑了,心说不吓白不吓。 阎灵忽然压低声音说,“你坐下,我有事给你说,可别叫人听见了。” 原来,她已从舒大妈的嘴里套出了尿壶事件的原委。 王平死的那天晚上,十点钟左右,舒光去水房冲尿壶,经过三十六号病房的时 候,忽然听到咚的一声,似乎有东西掉到地上。舒光惊得一个趔趄,手一滑,尿壶 便扣到地下了。舒光气急败坏地扫完碎片,回屋睡觉。刚钻进被窝,却是一道闪电。 闪光中,清清楚楚地看到古槐下有个女鬼,吓得全身都僵了,蒙在被子里连大气都 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热得全身大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好象是 摔交的声音。第二天,便听说王平死了,他怕警察怀疑自己,便拿了王平的尿壶, 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舒大妈心细,看到尿壶号码不对,便到处找。 “你相信舒大妈的话吗?”李飞问。 “我看象是真的。舒大伯整日胆战心惊,不太可能去杀别人。” 李飞不语,暗想,舒大伯胆小倒是真的,舒大妈却未必。她的话是否可信呢? 很难证实。谁能分辨出古槐下的女鬼是真的还是舒大伯的臆想呢?如果古槐下真的 有人,那么她是谁?在大雷雨的晚上,呆在古槐下干什么呢? 阎灵看了看表,皱眉道:“都六点了,曹刚还没来接班。” “迟到几分钟就有人埋怨?”曹大夫匆匆走进来,忽然看到李飞,皱皱眉,指 着告示说:“你不该进来的。” “他,他有事。”阎灵狡辩道。 “对不起……,可,可我的电钮好象坏了。”李飞忙道,“我手都按困了,却 没人理!” “是吗?”曹大夫吃惊地问。 阎灵红着脸,匆匆揉起桌上的纸,扔进垃圾筒。曹大夫却已瞟见那纸上写满了 “李飞”。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