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铱钒起床时已是下午两点,他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上一杯速熔咖啡, 打开音响,点上一支陪着自己消磨时间的香烟,开始进入清醒状态,今天他挑了一 张施特劳斯的圆舞曲,其实他对古典音乐也没什么研究,他只是喜欢听,喜欢这种 音乐的气势,喜欢里边小提琴婉转的倾诉,低音提琴绵绵的延续,钢琴跳跃的音符, 这种音乐能让他的心急剧上升急速下降,感觉就象蹦极,之后的那种平静与快感, 又好象性爱,激荡中升华与放纵;想到今晚的约会,心就象音响里回放出来的音乐, 激荡不已!可能是施特劳斯圆舞曲的轻快,让他对晚上的约见有了信心,是音乐给 了他信心还是信心让他理解了音乐,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应该 为晚上的约会去做点什么! 铱钒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应该把家给拾缀一下,布置得温馨一点,去迎接浪漫的 降临,他的习惯是,只要见了美女的面,总会想办法邀请别人来家小聚,给点音乐, 端上香茗,激情荡漾表白一翻对美女的仰慕,再加上点夸张的动作,搞定完事;如 果遇到意志坚定,誓死不从的烈女,他又会俨然一副君子模样,与人大侃一通人生 道理。 在他的思维里,人生简单得只有三件事,出生、活着与死亡,出生与死亡自己 是控制不了的,所能做的事就是活着,既然要活着,就得体体面面,无拘无束,之 后在快快乐乐的去迎接死亡,就象即将为人父母去迎接将要出生的孩子一样。有个 问题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出生会给人带来喜悦,死亡却带给人的是痛苦,一个 人的生死会扯出无数人的欢呼雀跃和痛哭流涕,他是个无神无佛无天无鬼论者,也 许这几论他随便专研一论,就会对他目前的这种想法有所点拨。 铱钒的收入还算可观,他的开销一般是按年分配,每年的银行帐户达到赤字时, 他都有办法找朋友们合作策划个项目,以commision 的方式找关系户做一个大手笔, 提个几万十几万,除开支付每年两三万块必须的房租外,其他消费基本上达到了小 小康一级的标准,他的要求不是很高,吃饱穿暖之外再加上一些支撑快乐的软消费, 在商海里他基本上是沉寂的,除非口袋里的钱已经不能够支持他的消费,才会去琢 磨赚钱之道。 其实铱钒也很喜欢有钱的,他觉得消费有消费的快乐,可是挣钱又会让他感到 痛苦和劳累,时常幻想着有一天能拥有花不完的钱。他很喜欢买彩票投资的挣钱方 式,尽管几年来的投入与回报成不了正比,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因为他坚信胜利 总有一天会属于自己。 铱钒为晚上的约会作着最后的冲刺,沐浴更衣,提甲出征;在他看来,每去约 会一位新朋友,都应该沐浴更衣,每一次沐浴不仅仅是洗掉身体的污垢,还是对新 朋友的一种尊重,会友前的沐浴感觉是那么的清爽,自在,还透出一种快感。一种 祈盼新友的快感。 对于着装,铱钒有另一种理解,在朋友面前不应该拘谨,不管是对方还是自己, 这种场合下不需要有所谓的尊严,更不需要所谓的面子,要的是一种和谐与随意; 正装西服给别人的是压力,平整贴身的面料,丝织华丽的领带,澄亮硬底的皮鞋, 让人退却,让人觉得压迫,谈判才需要这种步步为嬴的扮像。 与朋友在一起是不需要谈判的,是谈心,既然谈心,就应该是一种温和、质朴 与和谐,一条很哈韩休闲裤,配上一件能充分体现这条裤子之宽松的紧身休闲小夹 克,考虑到室内外温差的原因,里边还得加上一件款式与裤装搭配的夹衣,铱钒今 天选择的颜色是军装绿,军装绿有让人拥抱的冲动,就象老百姓拥抱人民子弟兵一 样,由于北京天气的原因,风还得戴上帽子和围巾,一身装备完毕,再挎上一个与 全身装束相匹配的休闲包把眼镜擦亮,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安心出门。 其实还很早,不到五点钟,早的原因不是因为铱钒迫不及待,而是咖啡厅的原 因,他喜欢咖啡厅的情调和气氛,在那里可以让他的心情得到极度的放纵,一杯咖 啡、一支香烟、一曲不适宜的背景音乐加上一群不合群的人,这种感觉在家里是找 不到的。 今天周末,咖啡厅的人居然不是很多,铱钒是这家店的常客,他了解光临这家 店顾客的种类,一种是为了等待旁边电影院电影开演,一种从对面商场购物而来小 憩,一种是情侣间约会的集合地,真正到这里来品味咖啡的人不多,就象人生,多 的都是过客,铱钒今天也是扮成了等待情侣的角色,但是他还是愿意提早来品味这 里的摩卡,体会一下他那套摩卡人生,他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习惯性的先点了一 支香烟,点好的烟放在烟缸里,脱掉外衣,刚坐定,服务小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 容拿着酒水单出现在铱钒的面前,又职业性的说出了那套每天都重复了很多遍的迎 客措辞和递酒水单的动作,“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一杯摩卡” “先生!我们这里新推出了一项买红酒赠电影的服务,您看您要不…” “摩卡!谢谢”说完他把钱放在酒水单上,铱钒在心理上老是很逆反的认为自 己是这里的常客,应该受到一种特殊的服务,服务小姐应该能记住常客,记住常客 的习惯与常客的消费能力,但每次他都很遗憾,每次都被当成初来乍到,这里的服 务小姐着装统一,淡淡的咖啡色溶入一点点时尚加上少女的清纯,道不是让人觉得 由于不厌其烦的推销而显得太让人厌烦,给铱钒的感觉是比她们比推销酒的酒吧小 姐好多了! “收您一百!谢谢” 对于一杯刚端上来的摩卡,铱钒总是不愿意轻易的去破坏它的形状,今天的他 看着这杯东西,想起晚一点的约会,看着矗立在杯子最上端洁白的奶油,令他想到 了处女的纯洁,虽然手里拿着搅棒,但是却无从下手,他不想去破坏这种暂时的美 丽,不是每一杯摩卡都能对他产生如此的意境,得有一份好的心情加上不错的环境, 吧台泡制的这杯很合适宜的摩卡,加上让人产生联想的背景音乐。 此刻酒吧里正在播放BEYOND的《情人》,只有黄家驹特有的嗓音才能演绎出这 首音乐的精髓,有些东西是可以模仿的,但这一曲《情人》是为家驹量身定做,不 管是从曲风还是演唱风格,都成了BEYOND乐队特曲,也是一首黄家驹没在演唱会上 演唱过的歌曲,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某部香港电影里边,它做为插曲出现在男 主角与女主角阴阳分隔时的背景音乐,他们从初时邂逅、热恋、离开,到男主角煎 熬着思念的痛苦,现实的残酷,直至理想成功后的又一次相见,最后男主角的再次 离开;虽然爱情故事很多,也不乏雷同之处,但每一个故事都不一定会被人记住的, 主要是铱钒确实太喜欢黄家驹太喜欢这支歌曲,令他想到了这段爱情故事并记住了 这段爱情故事。 铱钒的手里一直拿着咖啡搅棒,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想着那个故事,故事里 的人,故事里的情节,故事里的音乐;有些的东西不是永恒的,它必须在消亡之后, 才能死而后生,被唤醒、忆起才能达到永恒。人是很奇怪的,总喜欢去回忆,总喜 欢去怀想一些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忆,直至自己的消亡。 铱钒很喜欢BEYOND,尤其是家驹,家驹的辞世,他也哀伤过,那时的他还正当 年少,正是追星的年龄,由于对BEYOND喜爱,他还付诸了行动,与几个一样热爱BEYOND 的朋友组建了一个天天翻唱BEYOND歌曲的乐队,当时在学校还引起了不小的凡响, 铱钒不懂粤语,却因为喜欢家驹和他的歌,而去模仿演唱他的所有歌曲,模仿得微 妙微俏,铱钒的模仿能力令他成为了当时他们乐队的主唱,他曾经疯狂了一段,因 为BEYOND带给他过快乐的原因,以至今日,每每与朋友们到卡拉OK,他都会高歌几 曲BEYOND作品。 一曲《情人》终了,把回忆里的铱钒拿回了现实,美好的东西总是一瞬即世, 他想叫吧台小姐再放放这支歌,但是他又很理智的打消了这种念头,一些场景之所 以美好,就是因为它不是刻意,人为的不一定就会美丽。 铱钒面前的摩卡,犹同处女般的纯洁与美丽,他要终结这种美丽,消亡这份纯 洁,只有这样才会令他这一刻得到快乐,他没有用搅棒去搅动奶油和咖啡,而是放 下它,他要让奶油与咖啡自己融合,他端起杯子,嘴唇触到杯沿的同时,鼻子感到 一丝凉意,奶油粘在了鼻尖上,热的咖啡,凉的奶油,在铱钒的嘴里和心里品味, 人对凉的东西总是很敏感的,体内温度差异的原因,凉的东西总能透彻到心底。 喝下第一口咖啡,他想到了与处女的初夜,羞怯多余热烈!虽然不是那么自然, 确能撩人心寰,随着杯子的搅动,咖啡的减少,奶油逐步的往咖啡里渗透、融合, 象性爱的不断升级,当奶油完全交融在咖啡里时,就象处女把初夜交给了一个自己 喜爱的男人,令他快乐,然后用交融后的幸福和泪水重新洗涤心灵,做好去迎接以 后痛苦与快乐的准备。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