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寿衣 陆云、陆静连忙尾随唐婉追出,陆母一声未吭,到陆游正待举步时,陆母这才淡淡 地开了腔:”游儿若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且送为母到后堂一叙吧。” 赵宋之朝最重礼仪,陆游不敢忤逆母亲之言,忙躬身道:”孩儿谨遵母亲之命。” 却又留恋地向门外地望了一眼,这才整整衣袖,上前将母亲搀扶下太师椅,继而一直送 到母亲的寝室,服侍母亲坐在床畔。至此陆游整整衣襟,只待母亲无甚新的吩咐,便欲 告辞,尾随大哥追随唐婉。微有不耐烦之态。 陆母侧坐床前,似看穿了陆游的心思一般,道:”务观还在惦记着你的大哥二哥?” 陆游想既已被母亲看破,索性不加掩饰地抱怨道:”母亲怎能如此轻易地将父亲的 焦尾这般给予外人?” 陆母脸上波澜不惊地道:”若果是你父亲的遗言又如何呢?” 陆游心中一凛,道:”父亲的遗言?” 陆母眼睛凝望遥远窗外的景色,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唐婉在向我参拜时,悄悄 递给为母的,正是先夫的信物。而先夫大去之际,曾经一再叮嘱,一定要将焦尾琴交予 持此信物前来吊唁之人,如此才能保全家之平安。为母千思万想,也没料到此人竟是唐 婉……” 陆游奇道:”父亲为何要将焦尾交予唐婉呢?”脑海中想到的,是尼姑庵前唐婉与 秦桧碰头的情景。 陆母摇摇头道:”为母虽侍奉你父亲多年,对他的许多事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 为母让你随行,的确是不希望你与唐婉再有什么来往,但最主要的是,是传达一句先夫 要为母在无人之时传达给你的遗言:你的父亲希望你在他出殡的前一天的子时单独为他 更换上他生前最喜欢的衣服,点上他最喜欢的檀香,他希望能跟你独处最后的时刻。” 说完这番话,陆母神色越发的虚弱。一边拉住陆游的手,道:”夫死从子,今后陆府的 一切事情,便由你们三兄弟决策吧。为母累了,你下去吧。” 陆游想到在书房外面所听到大哥二哥的对答,”连那老头子的衣服也扒了下来。” 心想不管怎么样也要陪伴父亲度过最后的一刻。 寻思至此,厅堂前前传来大哥二哥的吵闹。陆游向母亲施了一礼,便迎了出去。 明天便是出殡之日,陆游将自己想陪伴父亲最后一夜的想法,在灵堂向大哥、二哥 据实道来,陆云、陆静对此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