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牡丹 凤凰山,太和殿。 春光灿烂,和风微寒。 身穿龙袍的赵构正在案前作画,画的是一朵牡丹花。牡丹虽然尚未画完,仅由鲜艳 淋漓的花瓣便可以推想整幅画之名家风范。 赵构画一笔,之旁的太监便赞一句,还忙不迭地为赵构磨墨调色什么的。 太监徐琴,乃赵构未称帝时之心腹,在赵构面前放得开,最得赵构宠幸。 正当赵构准备为牡丹花瓣渲染时,门口匆匆跑进一太监,见到赵构便双膝跪下道:” 秦太师病愈回京,如今正在门外候旨。” 赵构头也不抬:”宣!” 太监急忙急退,走到赵构看不到的视角,方敢背对赵构,急急向外一路小跑。 不多时,秦桧躬身而上。只见此时的秦桧,满面黄黑,一看便知道是大病初愈的样 子,一踏进太和殿便对着赵构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口中只是宣称:”臣秦桧参见皇上, 愿皇上万福。” 赵构口中词语热烈:”啊,秦太师回来了?为何不在家养病呢?”关切之情溢于言 表,眼睛却始终未向秦桧看一眼。”你且等等,让朕先把这幅话画完。” 秦桧自然不敢驳斥皇上,然而赵构又未叫自己平身,只好一直跪在龙案前,等待赵 构宣招。 谁知半个时辰过去,也未见赵构宣召,两条腿却早已麻木不堪,眼见就快扑倒在地 板上。 终听赵构问话:”徐公公,朕这幅牡丹画得如何啊?”秦桧一听又不是问自己的, 心中微觉失望,却又只好一直跪着。 徐庆连连赔笑道:”皇上这幅牡丹,便是天下万民共享富贵的预兆啊!” 赵构笑道:”牡丹虽贵,终究不是百花之王,却有不可一世之姿,狂放自大。你说 是不是啊?秦太师?” 龙案之下的秦桧听闻此言,竟颇有感同身受之味,向来满腹经纶的他,竟一句话也 回不上来。隔离片刻,才想到一言:”臣只懂给皇上尽忠,无法揣摩牡丹之意。” 赵构长笑道:”所言甚是,秦太师也跪了很久,平身吧!” 秦桧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体,却一头撞在龙案的侧面,这才发觉两只脚已因久跪而无 法自立。当下只能趴在地上不断地喘气。 赵构笑道:”朕偶发感慨,绝不是针对太师,太师心中过虑了。” 秦桧听得此话,感到答是也不行,答不也不行。只好笼统地回答:”臣谢皇上隆恩!” 一边早有徐庆在赵构的示意下搬来椅子,请秦桧就坐。 秦桧暗叫我等了好久了,坐上椅子后向赵构躬身道:”臣近日来虽处江湖之远,却 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庙堂之危。” 赵构不置可否道:”你这次到民间行走,可曾听到什么言论吗?” 秦桧知赵构心意,道:”臣所到之处,无一不安居乐业,颂赞皇上和金人和谈,方 有如今之太平盛世啊!” 赵构仍是不苟言笑,眉宇间却已见舒展。将画交给太监下去装裱。这才整衣肃帽, 与秦桧交谈。道:”太师此次衣锦还乡返乡,就没去什么别的地方?” 秦桧肃容道:”臣此次便要禀报此事。” 赵构脸上现出一幅好奇的神态,道:”哦?” 秦桧道:”臣此次曾前往河南,调查有关玉牒的事,不负皇上所托。岳飞果真是… …” 赵构听道此处,怒道:”朕早已说过此事不得再追查!”怒斥刚出,赵构又温言道 :”太师是朕之心腹,为朕着想朕焉能不知?弊端在于有些流言实在不便理睬,否则易 让天下人有欲盖弥彰之感。” 秦桧道:”臣铭记圣上教诲。” 赵构恢复常态,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除此之外,太师真的没去其它地方?” 秦桧道:”臣致力于寻找玉牒,实是没去其它地方。”话刚出口,想起刚才赵构叮 嘱的不得再提此事,从头到脚不觉一身冷汗。急忙出言辩解道:”臣只是如实禀报,不 是故意违背皇上旨意。” 赵构端坐龙椅,闻听此言后轻叹一口气道:”太师也算我大宋南渡后的开国功臣了, 连你也对朕事事隐瞒,叫朕如何寝食得安啊?朕一直不知道,太师的老家原来却是山阴 的。” 秦桧大惊失色,知这位南渡皇帝的性格,越是轻描淡写,越是凶险异常。忙从椅子 上站起,跪到赵构面前:”臣有罪,只是此事尚未查清,臣不敢虚报。” 赵构淡淡地道:”何事让太师如此惊慌啊?” 秦桧将头低下:”臣在归家途中发现多名形迹可疑的人,言语中多有诋毁我大宋的 腔调,怀疑他们是乱党,未及通报便尾随其后,看他们意欲何为,谁知竟一直跟到山阴 去了。” 赵构淡淡地道:”哦?之后便如何呢?” 秦桧强按下心头狂跳,抱拳施礼道:”臣不才,竟在山阴将这几个反贼跟丢了。” 又道:”臣一定加紧探察,将这几个反贼抓拿归案。” 赵构微微一笑,做出一个”太师随便请”的架势,衣袖一抚,就那么越过秦桧向御 书房去了。一旁的徐公公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