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法华血经 陆游唐婉环顾此屋环境,只见房间三面皆墙,除一拳头大小的风洞之外,并无一丝 缝隙。一丈左右的空间内,仅仅摆了两张木凳,一个小石桌而已。地上堆砌着如山的宣 纸,石桌上一本残旧的卷轴,想是《法华经》无疑。 最让人奇怪的,是屋内并无蜡烛等灯具,此时天际尚有一丝微光,屋内景物依稀可 见,只是想不到更晚之后,却用何物来照明。最奇特之处在于,桌上并无墨砚,摆着的 却是一瓶朱砂。难道书院竟是要他们以朱砂在这不见光的环境中抄誊《法华经》不成? 唐婉微笑道:”书院处处玄机,将誊写经文一试放至最后,必有深意矣。” 陆游点头道:”却不知入黑后如何有光可见经文,莫非此试是要考究学子于平日间 对经文的熟知程度?” 唐婉皱眉道:”婉儿却在思量,屋中并无墨砚,而《法华经》长6 万9 千余字,试 问一瓶朱砂如何能够竟抄全经?” 陆游心中暗叹唐婉之细心,要知以朱砂抄字,颜色鲜艳而又可保存尚久。世人皆知 此理,然世间朱砂抄本却极其罕见。一是因为以朱砂抄誊文书最是困难,因朱砂本性属 火,本身黏稠异常,往往一段话尚未抄完朱砂却已经凝固,是以以朱砂誊抄文书,最重 运笔,往往稍有停顿,朱砂便已干透,须重新研磨,清洗笔头方可继续使用。二是使用 朱砂,须以蛋清或桐油等物调和,方能保证朱砂在使用时不会马上凝固。以此法誊抄文 书,造价实在太高,非帝王将相之家不能为之。然而在此石室内,朱砂之调和物由何而 来?三是以朱砂抄写经文,耗费量大,小小一瓶朱砂,如何能誊写完一卷《法华经》? 陆游沉思良久,道:”此三点必为此次考试之玄机所在,关键在于我等是否能够思 虑出解决之道。” 唐婉笑道:”你我二人遇此难题,其他学子又何尝不遇?务观务必放开心胸,方可 思虑出解决之法?” 陆游皱眉道:”然计将安出?”一时间竟深深明白了诸葛亮壮志未酬时的苦闷,岳 飞为山九韧时的彷徨。 唐婉道:”会否玄机便藏在此石室之中,便如父亲考究我等的各种提示一样?” 陆游动容道:”务观确是关心则乱,浑无婉儿之淡然心态。” 唐婉微笑道:”不如我等便以淡然心胸,来应对书院给我们出的这道难题?” 陆游笑道:”确然如此!世间之事,岂能够竞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只有抱着 ‘得知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纵然败又如何?胜又如何?” 唐婉笑道:”正是如此!现在让我们来思虑一下这个石室之玄机吧!” 陆游思路飞一般驰骋,道:”石室虽然闭塞,却并非无隐藏其他之物的可能。至少 却有几处物事值得我们推敲。” 唐婉道:”务观说出来又何妨?” 陆游道:”首先,是石室看似并无一物,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至少有石桌、木凳、 四围的墙壁、地板,以及屋子的屋顶,都是我们进屋以后第一时间根本没去考虑的物事。” 唐婉接下去说道:”尚有两物务观没有提及,即《法华经》的原本,以及为我们准 备的这许多宣纸。” 陆游道:”并不是务观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只是这两样物事是否只是原本与抄本的 关系呢?要知思虑得越多,有时却更不容易接近真相,我们只能从最可能的入手。” 唐婉道:”《法华经》本身,不就是一个包容万象的文本吗?当日佛陀和他所有的 弟子正坐在灵鹫山上,佛陀在宣讲《法华经》。突然他们听到‘善哉!善哉!释迦牟尼 世尊,能以平等大慧,教菩萨法,佛所护念妙法华经。’与会大众比丘、比丘尼、菩萨 们都向上看去,他们看到一座庄严的宝塔矗立空中。佛陀告诉他们‘多宝佛来了,他为 我们讲法作证明。’在《法华经》里,当人们触摸着灵鹫山的泥土时,他们是在历史的 层面;当他们的注意力被导向天空时,他们是在寻找终极层面。但是当他们向上看多宝 佛时,却看不见。他们还在试图以历史的眼光、以他们的知见概念来看终极。他们正在 以色观多宝如来,用时空概念来看佛,他们没有体会到作为佛的真实本性。他们不能理 解,或者他们理解得太多,这就是他们不能见到佛的原因。” 陆游宛若被针扎中,喃喃道:”试图以历史的眼光、以他们的知见概念来看终极… …他们不能理解,或者他们理解得太多,这就是他们不能见到佛的原因。” 唐婉一旁,静静地等着陆游的思虑。 一个时辰转眼过去,陆游与唐婉精神不减却略见困惑地坐于石登上,均是不发一言。 在过去的这一个时辰之中,他们分头细看了石室内的石桌、抽屉、木凳、四围的墙壁、 地板,以及屋子的屋顶,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给予他们提示的事物。 陆游道:”这是绝无可能之事,为何我们竟找不到任何的提示?” 唐婉安慰道:”也许只是我们的方法不对,又或是我们每个人的查找时或多或少地 存在着一定的疏漏,莫若我俩调换一下搜索的物品,或许会有新的收获也说不定。” 陆游道:”也只有如此了。” 隧与唐婉调换了搜索的物品,由陆游搜索四围的墙壁、地板,以及屋子的屋顶,而 唐婉则负责石桌、抽屉、木凳。却仍然一无所获。 由于室内通风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的呼吸也开始微见紊乱。 陆游颓然重新坐于石凳上,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难道其实这个石室内根本 没有任何的玄机,而只能靠毅力完毕此场考试?” 唐婉道:”无论如何,一瓶朱砂无论如何也抄不完一部《法华经》的。” 陆游道:”我也知如此,但是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我们是忽略了的,唉!朱砂 ……”说到此话时,陆游犹如被雷击中,道:”我想到什么了!婉儿可否将刚进石室之 时对朱砂所做的评述再说一遍。” 唐婉看陆游一眼,道:”我说了三点,第一是朱砂抄本世间罕见;第二是用朱砂誊 写经文非常困难;第三则是朱砂非常昂贵。” “停!”陆游深吸一口气道:”关键便在于朱砂非常昂贵这一点!” 唐婉道:”务观心中所思何妨与婉儿分享?” 陆游精神奕奕地道:”婉儿观此石室有无发现与之有关联的地方?整个墙壁全被用 朱砂漆成紫红色,而地板与天花板以及其他事物则仍是正常色调。” 唐婉道:”务观的意识是……” 陆游道:”红色邀火,紫色旺火,这是稍通经史之人也明白之事,然则为何以岳麓 书院中的一间房屋,却被漆成这两种颜色?难道岳麓书院之人并不顾及走水之事吗?” 唐婉道:”婉儿不是没有思量到这个问题,只是……” 陆游道:”只是却在没在墙壁之上发现任何可供提示的东西!现在我愈发肯定,解 此谜局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在这被油漆成红色的墙壁之上!婉儿想想,在什么情况之下, 墙壁会被书院之人以朱砂漆成紫红色?” 唐婉沉思片刻道:”一是为了因为造价的问题,有什么材料便做什么工;二是……” 陆游笑道:”二是便是为了掩盖墙上原有的痕迹,而这种痕迹,很可能便是以朱砂 写上去的。哈!按理说是有可能的,岳麓书院建院100 多年,其间不知经历了多次同样 的测试。之前学子肯定也遇见过与我们类似的困境,然必有脱困而出之人,此事必然在 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乎在墙上书写自己的感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婉道:”务观此推论确合理,为何却迟迟不上前确认?” 陆游颓然道:”我怕得要命,害怕自己的推论是错的,这样我确不知如何从头开始 了。” 唐婉微笑道:”婉儿代务观一观却又如何?”一边走上前去审视墙壁,发现墙上一 片紫红,仅有些许的不平。回头与陆游说了。又道:”即便墙上真的有痕迹,要观之也 是不易。” 陆游颓然仰头,向凳背靠去,道:”我们却又从何重新开始?” 唐婉微笑道:”我只说‘要观之也是不易’,却没说‘不可’矣,务观心还是不甚 平稳矣!” 陆游从凳上一跳而起,道:”婉儿真有办法?” 唐婉道:”书院之人用朱砂掩盖以朱砂写上去的痕迹,却是无懈可击。然其中却有 一个极大的破绽:那就是朱砂本质刚硬,以之写字,而字必凸显。虽之后再以朱砂覆盖, 掩盖的却也是第一遍书写之字的颜色,而非字之形迹。” 陆游道:”婉儿的提示让我想通了一个问题,是否这便是会稽石刻的真相?” 唐婉道:”婉儿不知,但料想虽不中亦不远矣!务观知道婉儿要如何做了吗?” 陆游道:”莫非便是以拓本的方法?” 唐婉白陆游一眼,道:”知我心者,非务观莫也!婉儿寻思之法,便是要用拓本之 法,将这墙壁上原先的字迹给拓下来。” 陆游笑道:”如此为务观分内之事也,婉儿让开些吧”! 唐婉让在一边后,陆游从地上选一张好的宣纸,取小半瓶朱砂,以毛笔刷,在墙上 凹凸不平之处拓去。陆游乃珍视书画之人,于外游历之时便时做拓本。如今虽然材料简 陋,但却不减其娴熟手法。不一会,第一张拓本上开始显示些模糊的字迹,陆游取下交 与唐婉,接着又去拓第二张、第三张,足足拓了十三张纸才将一面墙上的痕迹拓完。 陆游直忙得满身是汗,也顾不得擦拭。回头便走到唐婉之旁,询问相关事宜。 只见唐婉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闭目沉思,已经翻看了十一张拓本,陆游不愿惊动唐 婉,自顾拿起一张拓本仔细端详起来,只觉得拓本上字迹凌乱,很多字的笔划重叠在一 起,或是缺失,才看了一张,便头昏脑涨起来。连忙仿效唐婉之状闭目沉思。 正在回想拓本中字迹,突听唐婉轻叹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伤感与感慨。忙问:” 婉儿何事感慨?” 唐婉眼中泪光盈盈,道:”务观推论无差,这墙上的凹凸痕迹,确然有前人留下的 笔记。只是务观却要听婉儿述说吗?” 陆游诧异道:”自然要听啊!婉儿何出此言呢?” 唐婉收拾泪花道:”因为其中确然讲到了前人脱困的方法,于你我二人,至少对于 婉儿,却绝然不适……” 陆游愈是奇怪,道:”哦?婉儿何不说出来供你我参详一下?” 唐婉道:”好!但是务观须得答应婉儿,一定要找到其的方法,绝不要用其中的任 何一个。” 陆游道:”务观答允你便是,婉儿可以开始哩!” 唐婉轻叹道:”婉儿从这些拓本中了解了三个方法,也可以说是三个故事。第一个 故事是一对小相识的挚友,共同进入了这个石室之中参加考试,遇到了你我共同的难题。 他们解决的方法是尽量用小体字誊写此经,然无论如何节约,此经的最后一万余字始终 面临朱砂不够的问题。在放弃之余,一人却以无尚之智慧,从《法华经》中悟出了以血 写经的方法……他实在太想进书院读书,一念之差之下竟将挚友杀害,却伪造成离奇死 亡,以挚友之血写毕经书。然便在经书写毕那一瞬,此人天良突然发现,追悔莫及,在 墙上留书后咬舌自尽…… “第二个故事同样是一对挚友,同样以无尚的智慧想通了此节,却认为世间之情莫 过于手足,一起选择了放弃,虽深感遗憾,却义无反顾地一起走出了石室…… 第三个故事务观还要听吗?” 陆游沉默良久,微微点头。 唐婉大有深意地看陆游一眼,道:”第三个故事则是发生在一对自小青梅足马的恋 人之间,两人进入石室后想通此关键。在男方决定放弃之时,女方义无反顾地自尽,以 之成就男方进岳麓书院的壮志……男方虽得以博览群书,却终生郁郁寡欢,三十年后终 于自尽于此石室之中……” 唐婉长叹一声,垂目默不作声。整个石室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得两人可以听到对 方的心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陆游终道:”以血化朱砂,不仅能防腐,且能使颜色更加鲜 艳……前人真乃睿智……只是为了进书院观书,以尊严、生命甚至信仰作为代价,是否 值得……” 唐婉道:”所以婉儿说绝不想使用其中的任何一个方法,即便使用,婉儿也希望是 成为那位成就男方的女子……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法华经》的便是解决一切的关 键,真正的答案便是在《法华经》之内。我闻昔年达摩法师研读《法华经》曾经‘以血 写经’,方使经书流传。又闻西法堂真毅和尚,少年时在遂宁广德寺拜悟丕为师,青年 时在成都文殊院受戒。到浙江普陀山时,更发宏愿——燃指供佛,乃将左手无名指先用 细麻绳紧紧缠缚,数日后裹上棉花棉布,浇上清油燃指作灯,跪佛前诵经,每早晚如是。 待无名指烧断后,次年又在两手经脉上用戒香各烧九个戒疤,谨记十八罗汉功德,继又 在颈项环至胸膛用戒香烧成一百零八颗佛珠形成戒疤,作为心不乱想、手不乱动的标记。 每于颈胸手部点然戒疤后,即饮服豆浆使化脓,然后结疤,因而戒疤终生明显存在,在 普陀山卓锡三年后回广德寺,长期闭门诵经礼佛,少与尘世往来,其修持高洁严谨。 想通‘以血写经’后,其实解决光线问题的办法也呼之欲出,那便是‘燃指供佛’ ……” 陆游断然道:”你我二人绝不会使用此法!” 唐婉骇然道:”然则务观有他计可施吗?” 陆游愤然道:”务观只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八字,要不就是你我一同走下 山门,要不就是你我一起从石室中脱困进入岳麓书院最终殿堂,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种可 能!” 唐婉眼中泪光盈盈,道:”务观……” 陆游负首走到通风口前看着墙壁,似在看着墙外无尽的满天星斗道吟道:“葳蕤华 结情,宛转风含思。掩涕守春心,折兰还自遗。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黄鹤西北去, 衔我千里心。深堤下生草,高城上入云。春人心生思,思心长为君。” 正是宋代汤惠休的《杨花曲》,写的是一位江南女子思念远方情人,不自觉第倚窗 而弹相思曲,然而却因内心伤感,声声长叹打断了“短歌傲吟”。女子遥看窗外向西北 高飞而去短黄鹤,恨无羽翼追随远方短情人而去,只好托黄鹤给情人带去自己的切切思 念。 陆游于此地用一男性的视角将其吟诵出来,表达对唐婉对爱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 两人在石室中混混沌沌,不知人间何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二更的钟声”当” 地响起,回荡于整个书院。陆游浑身一震从混沌状态惊醒过来。眼中透露睿智的光芒, 道:”我们的推论不对!” 唐婉也警醒过来,道:”务观想起何事?” 陆游道:”方才我从书院的钟声中想到,‘以血写经,燃指供佛’,并不是奉佛的 正确方法!” 唐婉道:”难道道理便隐含在这钟声之中吗?” 陆游道:”确然!方才我听见岳麓书院的钟声,突然间想起了远在苏州的寒山寺钟 声。每年除夕之夜,寒山寺的钟声都会敲响108 响,以之使听者达到‘闻钟声、烦恼轻, 智慧长、菩提增’的效用……为之我又想起了佛的真谛,既然佛的真谛是普渡众生,难 道会因一本形而尚的经书,便无视一个生命的存在吗?这显然不是佛的真谛!” 唐婉道:”务观所言甚是!婉儿为此想到,是否《法华经》尚有更深的一层寓意, 是鲜为世人所知的呢?” 陆游道:”定是如此!我观定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使我们从这个石室之中脱困!” 唐婉道:”我明白了,其实我们还没有用好之前我们所说的讲《法华经》尊者所说 的‘试图以历史的眼光、以他们的知见概念来看终极……他们不能理解,或者他们理解 得太多,这就是他们不能见到佛的原因。’” 陆游道:”该是此意,其实我们将此事想得太过复杂,以岳麓书院之胸襟,实不会 以朱砂覆盖前人所书之字,唯一的可能便是前人的方法虽无不可,却是极大的错误!” 唐婉道:”其实最奥秘的学问,也许往往隐藏在最简单的东西之中。婉儿想到哩! 《法华经》中曾有过这样的描述‘过去久远劫前,多宝佛发下誓愿:”任何佛想开我宝 塔、见我佛身,必须唤回他(她)在十方世界的所有分身。”释迦牟尼佛说:”我当为 之”,然后他从前额放出强烈的光明,照亮了十方世界。即刻全体大众看到了周围有无 数的佛土,每一佛土里都有一位释迦牟尼佛在对大众宣讲《法华经》。’” 两人同时将目光放眼于石室内的绘有宝塔状抽屉之上。 一切答案,难道便在这个他们已经开关数次的抽屉里吗? 两人再度打开抽屉,仍是空空如也。 陆游道:”一定尚有什么东西仍然被我们忽略了。” 唐婉皱眉道:”婉儿却认为,其实我们已经悟透了!《法华经》有二十八品。分为 序品第一、方便品第二、譬喻品第三、信解品第四、药草喻品第五、授记品第六、化城 喻品第七、五百弟子受记品第八、授学无学人记品第九、法师品第十、见宝塔品第十一、 提婆达多品第十二、劝持品第十三、安乐行品第十四、从地涌出品第十五、如来寿量品 第十六、分别功德品第十七、随喜功德品第十八、法师功德品第十九、常不轻菩萨品第 二十、如来神力品第二十一、嘱累品第二十二、药王菩萨本事品第二十三、妙音菩萨品 第二十四、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第二十五陀罗尼品第二十六、妙庄严王本事品第二十七、 普贤菩萨劝发品第二十八。《法华经》的前十四品,就是释尊垂迹的一切,可称为迹门, 后十四品是依释尊本地而说的本门。” 陆游皱眉道:“二十八品说明了什么呢?” 唐婉不徐不慢道:“婉儿在寻思,是否二十八品便喻示着在我们尝试到二十八次之 后,才会有结果呢?” 陆游动容道:”婉儿这个假设很大胆!我们可以一试!” 唐婉道:”务观不可抱着姑且一试的做法,婉儿认为,即便玄机的确在这个抽屉之 中,开关者若没有淡然与执着之心,即便开关上百次恐怕也是无用。” 陆游道:”问题在于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既怀疑自己的推论,又期待它是对的,如 何能同时享有淡然与执着两种心态?” 唐婉笑道:”务观这是关心则乱,此次便由婉儿做便如何?” 陆游微笑推让。 开关二十八次之后,两人期待的情形终于出现,整个石室一下变得大放光芒,亮如 白昼,原先不能移动分毫的玉盒终能拿起。 玉盒之下,赫然便是一方已经残旧不堪的墨砚,以及一瓶可用以磨墨的清水。 陆游唐婉同时惊呼:”成哩!” 欢喜的情绪只延续了不到一刻,陆游又被一种无奈的情绪充斥于心头。不知是墨砚 存放时间过长,还是岳麓书院之人有意为之,用此砚台磨出的墨汁竟然淡不可见,根本 无法再现《法华经》之凝重大气。 陆游道:”其中仍然有玄机!”唐婉凝视着宣纸上谈不可见的墨迹,突然一丝笑意 在嘴角拓展,慢慢延伸至整个脸庞,道:”务观忘记哩!” 陆游诧异道:”我忘记了?” 唐婉道:”尚有大半瓶的朱砂未用啊!务观忘记了五行之法了吗?” 陆游恍然,道:”婉儿是如何想到的?” 唐婉笑道:”最初我想到的只是朱砂应该可以使用,而后却想到了五行相生之数! 想世间之物,无一不在五行之间,三界之内。一物要常存于天地之间,必然是五行齐备。 朱砂色红,属火;墨砚色黑,属水;宣纸质白,属金;以木质带黄之毛笔书写,却是同 时拥有了土黄与木绿两种属性。是以如此书写,才切合五行调和之理,所书《法华经》 才能长存天地之间。务观明白了吗?” 陆游正待答话,之前玄衣老者已推门而入,道:”陆公子、唐小姐果然天生睿智, 石室之困已然揭开,便随老朽去见山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