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我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老爸老妈的那个宝贝铁箱 子打开。铁头打电话来,叫我到他录像厅去一下。我问有什么事,铁头就是不说, 只说去了就知道了。我忽然想起那个叫铁头帮忙处理的信封,现在铁头还没有还 给我,不知道铁头办得怎么样了。于是我放下打开铁箱的想法,踏上自行车,向 铁头的录像厅赶去。 铁头已不是原来的铁头了,铁头的录像厅自开业那天一炮打响之后,生意一 天比一天好,在外人看来,铁头已经俨然是一个小老板了。我赶到铁头录像厅的 时候,铁头正在写“今日录像”的广告,铁头的字还是那个鸟样了,龙飞凤舞的, 看了特扎眼。一个很清秀的女子坐在门口,看样子与铁头关系非同一般。 我说:铁头。 铁头把头抬起来,看清是我,说:西客,来了。 我一把抓住铁头,把他推进房间里,顺手关上门。 我说:那个女人是谁? 铁头说:哪个女人? 我用手指了指外面,说:就是那个。 铁头说:一个朋友。 我说:不是一般朋友吧? 铁头点点头,说:嗯。 我说:铁头,你他妈把叶子忘了? 铁头说:西客,我与叶子不合适,不可能的。 我说:你他妈混蛋一个。 铁头不作声,我感到自己激动得有点过火,有点可笑。毕竟,我只是铁头的 一个朋友,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我没资格教训别人。 我说:铁头,叫我来有什么事。 铁头从床底下摸出来一包东西,神秘地递给我,说:打开看一看。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家伙搞什么鬼? 我撕开厚厚的包装纸,十几盘包装不堪入目的碟片出现在我眼前。 我说:是毛片? 铁头说:对,从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给你哥们看看。 我说:谢了。 我把碟片包起来,放进书包里。我想起那个叫铁头帮忙的信封。 我说:铁头,那个信封你帮我搞定了吧? 铁头疑惑地问:什么信封? 我的心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我心里骤然升起,铁头这狗东西可能把我生 命中最最关键的物证,把那个信封给弄丢了。 我说:就是那个发黄的,看不清字的信封,那天喝酒的时候给你的。 铁头说:什么发黄发绿的信封,你从没交给过我。 我说:铁头,你想抵赖。你不是有个哥们吗? 铁头说:对。 我说:那哥们的老爸不是在公安局吗? 铁头说:对。 我说:我不是交给你,叫你哥们老爸帮我把那信封上看不清的字给我弄清楚 吗? 铁头说:不对,你没交给我。 我说:铁头,你他妈不要抵赖,王达那天在场,王达可以作证。 我出去给王达家里打电话。王达不在家,是一个老头接的电话。他警惕地问 我是谁?找王达干什么?我说我是你老爸,啪的一声我挂断电话。 铁头说:西客,我真的没拿你的信封,你再想想,你到底交给谁了。 我指着铁头说:你! 铁头说:好了,好了,你再想想你是在什么地方给我的。 我说:就是这里。我要在这里找一下。或许还在你屋子里。 我开始在铁头房间里寻找起来。铁头也走过来,在床上,桌子上东翻西找, 东西很多,没有我要的信封,我感到有点失落。我把目光瞄向铁头的床底下,那 里是我们未搜寻的最后一块地方。我蹲下身来,低下头拼命往里看,里面光线很 暗,隐隐约约有一些发白的东西。我爬在地上,一只手伸过去,终于够着了。我 操,我感觉不对劲,东西抓到手里滑滑的,湿湿的,我把手拿到跟前闻了闻,一 股怪味扑面而来,把我恶心得想吐。 我说:铁头,这是什么? 铁头说:套套。 我说:是什么套套? 铁头小声说:是安全套。 我哇的一声吐出来。一脚把那套套踢飞了,正好粘在铁头的裤子上。铁头低 下头,用力地才把它从裤子上抖落下来。 我喊:给我点水,我要洗手。 铁头拿一个杯子过来,水倒在我手上,流下来,我洗了洗手。我把手拿到鼻 子跟前闻了闻,感觉仍是臭。 我说:铁头,你他妈混蛋。 铁头说:我是混蛋。 我说:我走了。 铁头说:我送你。 我从铁头录像厅头也不回地跑下来,感觉心里有些憋气,眼睛有些湿润。铁 头在我身后追过来。 铁头喊:西客。 我头也不回。 铁头再喊:西客! 我停下脚步。 铁头说:我真没拿你的那个东西。 我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去。铁头那狗东西,把我最重要的物证就 这样轻而易举地搞丢了。就这样,一条重要的线索说断就给断了。真相仍深层地 掩盖着,不见天日。 多年之后,我想起这件事,感到事情有些扑朔迷离,便特意找了王达,那时 王达正在上海交大读研究生,回西安城来度暑假,我问他是否记得在铁头录像厅 开业的那个晚上,我把一个信封交给铁头的事,那时候他应该在场的,他也是当 事人之一。王达失口否认,说不知道,他只记得当时大家很高兴,喝了不少啤酒, 当时我喝醉了,便倒在铁头床上睡着了。 我说:后来呢? 王达说:后来你睡着了,我和铁头继续喝,喝到十一点,看见你还在睡,以 为你不回去了,便先回家了。 我说:这就是全部真相? 王达点点头,说:哥们连我也不信? 我说:自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