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蝴蝶小说出版这样的大事,我准备好好为她庆祝一下。下班后,我去买了几 瓶白酒,几个熟菜,外加一大把热气腾腾的羊肉串。我把这些东西一古脑的在我 单身宿舍的桌子上摊开来,就等着蝴蝶来了。这样的庆祝方式很特别,我想给蝴 蝶一个惊喜。我给蝴蝶打电话,想叫她快点过来。蝴蝶不在,电话想了好长时间 没有接,真他妈的见鬼。 我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瓶子及那些仍在发热的肉串和熟菜,怔怔地发了一 会儿呆。于是我拧开酒瓶盖子,大口大口地喝起闷酒来。酒刚喝了一半,门开了, 何丽娜推门进来。看见我在喝闷酒,诧异地问:今天怎么了,一个人窝在这里喝 闷酒?我说:蝴蝶小说出版了,想与她好好庆贺一下的,她不在。何丽娜说:原 来如此。她在我对面坐下来,看见酒,她眼睛发亮,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她在一 个空杯子里倒满一杯酒,端起杯子与我碰了一下,然后张开樱桃小口一口喝得一 干二净。把我生生地吓了一跳,想:他妈的,女人喝起白酒来竟也如此拼命。 女人喝酒是一个不详的征兆,或者说暗示着某种阴谋。这个晚上注定有什么 事情发生,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不对头,但在发生之前我一无所知,一任事态放任 自由地发展。 那个晚上我和何丽娜喝酒,你一杯,我一杯,拼命地喝。喝得我两眼发红, 头脑发胀。何丽娜窃窃轻笑,美眼顾盼,娇艳的脸庞在我眼前不停晃动。不知什 么时候,何丽娜和我坐在了一起,她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秀发偶尔触到我的肩 上,脸上。她笑着,兴奋着,身上热热的,好像发着汗,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 若有若无的致命的体香。她的乳房很流氓地高耸着,像两座神密的金字塔,透过 薄薄的一层连衣裙,她白白的羊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不知后来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她坐在我面前,我好像用手在摸蝴蝶的脸, 那张脸很生动,我顺着她的脸摸下来,停在她白白的丰满的脖子上,然后继续游 动,停留在她高耸的乳房上。她快乐地呻吟了一声,好像在鼓动我继续行进。于 是我把手放下来,伸进她的裙子里,她把腿张开,我的手从她的腹部直转而下, 进入杂草丛生地带。她又快乐地呻吟了一声,我的手指进入了她的生命之洞。 她的手也在游动,像蛇一样,在我身体上四处游走,使我的被白酒侵蚀得有 点麻木的神经末梢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她的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我的下体竟神奇 地胀起来,硬起来,她把我的命根子紧紧地抓在手里,让我模糊地感到很饱满。 我一把把她抱起来,轻飘飘地把她抛在床上,一会儿工夫,我就把她衣服一层层 剥开得干净。 她快乐地尖叫着,脸因充血而可怕地潮红着,我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她用 她手纤纤细手指引着我,我的生命之根缓慢但很坚决地进入她的身体。她紧紧地 抱住我,我不顾一切地在她身上冲撞起来。在那个颠峰时刻,我终于一泄如注。 之后,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阳照在我的床上,我睁开了眼,发现我自己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桌子上堆满空酒瓶子,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酒精分子。我敲敲脑袋, 除了喝过酒,我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件像一场梦一样, 我依稀记得是和一个女子在一起的,但记不起都做了些什么事,后来仿佛好像是 在做运动。我伸伸懒腰,起来。忽然发现床铺上有一摊东西,白白的,黑黑的, 像一个大大的恐怖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看起来是如此面目可憎!我下意 识地使劲用手擦了擦那块地方,发现那东西粘在床上玩固得要命,我的努力显然 是徒劳的。 我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摊东西,努力想起好像与一个女子亲近过。那 摊东西多么像人体的某种分泌物!那个女子是谁?我想来想去只想起只有何丽娜 昨天晚上来过。没有其他选择,只有一种可能——我和何丽娜有了亲密接触。这 个念头让我大吃一惊,如果真是那样,则我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和丑陋,不可饶恕。 如果有上帝,如果上帝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上帝肯定是不会饶恕我的,他已经把 亚当和夏娃赶出伊甸园了,他会继续把我也赶出伊甸园,把我流放到深山老林啃 草根去。 我站起来,光着屁股把那粘上不明分泌物的床单拉起来,向着窗外,对着阳 光照了照,窗外一阵风吹过来,床单轻飘飘地自我手中飞出去,在半空中晃荡了 几下,最终落在楼下街道旁边的树枝上。一只麻雀好奇地飞到那面床单上,在飞 走之前匆匆拉下一堆屎。于是那床单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但它随风摆动着,很 张狂很风光的样子,活活脱脱像一面旗帜。 就这样,我对着那粘满异物的床单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然后穿起衣服,出来。 忽然看见何丽娜的门也开了,她也住在咱报社的宿舍楼里的。她急急地走了出来。 我怔了一怔,她很快地从我身边过去,好像对着我笑了笑,神情有点古怪。我想 叫住她,但来不及喊,或者是我喊不出声来,她很快消失在楼面的拐角处。 第二天上班,何丽娜没有来,她的坐位空在那里。我心里感到有点不舒服, 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郭主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过来,在我 跟前停住,然后朝何丽娜的坐位看了看,告诉我说何丽娜有点事出去了,得请假 几天,有些事要我一个人先做下来。我点点头,说:当然,应该的。郭主编走的 时候照例在我头上摸了摸,我已经剃了个大平头。郭主编不忘说几句鼓励我的话, 我当然只有一一点头称是的份。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又过了几天。上班的时候我照例在网上四 处游荡,下班之后陪蝴蝶四处闲逛。只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件我一直没机会与蝴 蝶说,它深藏在我的心里面,像虫子一样四处爬动着,一天天蚕食着我本就少得 可怜的良心,让我对自己爱情的忠诚一度产生怀疑,从而更真切地为自己的行为 悲哀。我想在根子里,我还是一个传统的人。 我在蝴蝶面前话越来越少,不像一个男子汉的样子,这经常惹得蝴蝶发起火 来,骂我是一头没有思想的猪。 有时候我就让蝴蝶用刻毒的语言骂我,我无所谓,蝴蝶不知道我心里的感受。 多年之后,我告诉蝴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蝴蝶淡淡地说她早已知道。这很让 大我吃了一惊,忙问是谁告诉她的。 她说是何丽娜。 她竟然说是何丽娜!!! 原来何丽娜在离开报社的时候,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蝴 蝶。我听了蝴蝶的话,半天没吭声。 我说:你相信何丽娜说的话吗? 蝴蝶恨恨地说:相信,我干嘛不相信。 从那天开始,何丽娜一去不复返。又过了几天,郭主编进来,好半天才问我, 是不是我与何丽娜工作上合不来,或是欺侮她什么的。我当然说没有。我一口否 定,一口咬定我与何丽娜只是君子之交,无色无味的白开水一杯。郭主编拿出一 个信封,说是何丽娜的辞职信。 何丽娜辞职了。 就这样,何丽娜与我的生活擦肩而过。我与她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我与她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深交过,我和她之间连一般的朋友也算不上。我们只是在那个 小小办公室里四平八稳地消磨着上班的日子,偶尔说说什么无关风月的题外话, 但她可能有那么短短地一瞬间,把我看成她的非同一般的朋友了,这对于我无所 谓,而对于她显然是一个错误。因此后来我常常感到些许的遗憾,如果当时我知 道,我可能会对她稍为好一点点,至少在她离开之前会为她送上一束玫瑰花什么 的。但是我没有,那天何丽娜走的时候天正下着雨,是长安城里一阵比一阵凉的 他妈的秋雨。我向她简单地挥挥手,她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没有说,一转身 走进了雨幕中。 何丽娜就这样地走出了我的生活。而我的生活没有因为她的出现和消失而有 任何的改变。我仍过着自己的日子,一日三餐,一天二十四小时,日出而作,日 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