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蝴蝶吸毒了,我把她送到戒毒所里。多年之前老妈就告诫过我,说:儿子, 你什么都可以碰,就是不能碰毒品。老妈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老妈不会害 我,所以我一直把这句话放在心底。蝴蝶戒毒很顺利,几个月就出来了,之后再 没有摸过白粉那东西。 蝴蝶回来后,整天无所事事,我把蝴蝶出版的那部小说《我看到天使的眼泪》 拿出来,摆在我们房间里一个很显眼的位置,于是蝴蝶重又开始做起她的小说家 的梦来。我在西工大那边的电子市场找了个卖电脑的朋友,以很便宜的价钱给蝴 蝶买了个手提电脑,蝴蝶在家里开始用它写东西。蝴蝶先是说用不习惯,她只是 用它来玩玩游戏,几天后便彻底地丢掉了纸和笔,一门心事地用它写起文章来。 那时候网络文学开始盛行,蝴蝶也开始了她的网络生活。她在一个原创文学 网站开了一个专栏,有事没事把写好的文章传上去,散文随笔小小说什么的,几 个月下来,积下来洋洋洒洒几十篇文章。由于蝴蝶文笔独特,故事不落俗套,引 来网上很多读者,蝴蝶以此作为一种荣耀,常常在我眼前炫耀。我打趣说不管黑 猫,白猫,能攒到银子的就是好猫。蝴蝶就骂我一门心事钻到钱眼里。后来一个 出版商真的给蝴蝶发来伊妹,要出版她的专辑,蝴蝶还真狠狠地敲到了那出版社 一笔银子。 那个手提电脑蝴蝶除了用它进行写作之外,再就是上网及上网聊天。蝴蝶聊 起天来很猛,因此交了天南海北的不少聊友。偶尔有蝴蝶的网友大老远地跑来, 就跑到我们的宿舍来。大都是清一色的男生女生,他(她)们对蝴蝶的诗文佩服 得五体投地,有的跑来与蝴蝶探讨文学之道,有的就是想大家见见面,看看天天 与自己聊天的蝴蝶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蝴蝶在网上都聊了些什么,我倒不 担心蝴蝶在网上聊出什么网恋来,如果蝴蝶不在网上折腾出点东西出来倒是不正 常的。在我眼里,蝴蝶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对于理想主义者蝴蝶来说没 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下能发生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冬去春来,古城的春天来得很早,转眼又到了春寒料峭, 草长莺飞的季节。一天铁头给我打电话,说是想在我们报上登载广告什么的。对 于要登广告什么的,我们报社求之不得,何况铁头公司来做,于是我说欢迎欢迎。 我说:那天晚上没有听完你的故事很遗憾。 铁头说:什么故事。 我说:你挖煤的故事。 铁头大笑,说: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我说: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喝一场? 铁头说:这个自然。 于是铁头开着他的宝马车过来,停在我们报社门前,看起来是如此扎眼。其 实我们报社是有专门的广告业务部,但因为我和铁头是哥们,郭总编叫我专职接 待。对于铁头的集团公司,郭主编早有耳闻,现在铁头要来咱报纸做广告,郭主 编说这不是财神爷自己送上门来了吗。郭主编悄悄地把我叫到一边,态度严肃地 说: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做到什么程度什么价钱,你自己撑握。郭主编给 了我一个底线,叫我可以灵活一点。我笑笑说:郭主编放心,现在铁头进了咱报 社大门,不留下买路钱是不会让他走的了。铁头和他的营销部经理王小姐上来了, 我把他们迎进会客室里,不到半个小时,我和铁头的谈判顺利结束。价格很优惠, 在其他媒体是做不到的,铁头很满意。结果铁头在我们报纸上做了我们报社成立 以来的最大一笔广告,和铁头是老哥们了,铁头知道我还不至于拿他的回扣。 铁头走了以后,郭主编把我叫进他办公室里,说我帮了报社一个大忙,现在 和三花集团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亲密接 触,报社要给我记功。我说我是报社人,为报社做事是应该的,记功倒很没必要。 三花集团要做广告,不找我们找谁。郭主编很高兴,说是要给我发奖金。果然这 个月底发工资,我的工资条上凭空加上了近万块钱,把我吓了一跳。我去找报社 财务室,问有没有搞错,财务室说没错,怎么会搞错。 我把那钱取出来,想给蝴蝶买颗海洋之心什么的,那段日子《泰坦尼克号》 正在城里公演,热浪一浪高过一浪,但首饰店说没有,于是我只好给蝴蝶买了一 个钻戒。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美好的东西只要一点点就够了,用不着太多。 趁蝴蝶不备的时候,我一把它套在蝴蝶手指上。 蝴蝶愣了一下,跳起来在我脸上狠狠咬了一口,说:你要跟我结婚了? 我说:我没说要与你结婚,倒把你猴急猴急的。 蝴蝶说: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娶回家去呢? 我说:现在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蝴蝶说:呸,把你美的。 我把剩余的钱放在口袋里,准备请铁头吃饭。我给铁头打电话,铁头说这一 段时间没空,好几个项目正在紧急关头,抽不出身来。 我说:操,哥们请你吃饭,倒摆起臭架子来啦。 铁头说:真的没空,有空,我请你吃。 我说:好。 我挂断电话。蝴蝶走过来,说:你知道叶子的事吗? 我说:知道一点。 蝴蝶说:她在后天要走了,我们去送送她吧? 我说:她要去哪里? 蝴蝶说:自然是出国了,要做洋太太去了。 我想了想,后天正好是星期天,于是我说:行,我们去送送她吧。我把蝴蝶 抱到床上,蝴蝶的脸很生动,充满质感。于是我认真地说:蝴蝶,我们结婚吧? 蝴蝶看了看我,说:你就这样向我求婚,也未免太不绅士了吧?你应该跪下来, 说亲爱的嫁给我吧。我大笑,说:你以为我是绅士,我本来就不是绅士嘛,我是 杂种。蝴蝶说:你是狗屁。我一把把蝴蝶按倒在床上,说:你再说,你再说我吃 了你。蝴蝶大叫,说:你来吧,谁怕谁呀。 蝴蝶不怕我,蝴蝶当然不怕我。在每个晚上,蝴蝶总是以一种很优雅的姿态 等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