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老婆 相处了几天的恐龙眯突然走了,叽叽喳喳的北京话没有了,嘻嘻哈哈的笑声没 有了,总觉得心里不是味。 恐龙眯那么一闹, 将来在学院那么一传, 那些不怀好意的哥们再那么一加工, 还不知要给我传出几个老婆来呢! 上帝明白:幸福都属于韦小宝,尴尬都留给了本 人。冤啰, 实际上, 我啥也没有…… 要说曾经被称做我老婆的,的确有一个,那是在十年前…… 我,鄙人,苟小亚,命犯桃花。十岁那年,就有了老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家搬到虎岭镇街上。那时还叫虎岭场,住着七八十家人, 破烂的小青瓦房占一半。左邻右舍有八个跟我一般大小的孩子。四男四女,一块上 学,一块玩。跳绳、翻绞绞,捉猫,下河摸鱼,上山偷桑椹,总之,愉快地过着无 忧无虑的童年。十年前,我们镇还没电玩,家里也没电脑。 隔壁人家姓毛,男人是邮递员,好一口酒。女人是镇上针织厂的工人,姓罗, 一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人称“大箩兜”。她家只有一女,叫毛叶紫,长得乖乖 巧巧的。比我低一个年级。大箩兜经常叫做不起作业的女儿找帮手:“毛子,找你 狗子哥去!”。我妈就叫我狗子,不懂妈,为啥给我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只比电影 里的狗腿子少一个字!她家如果有啥好吃的了,老远就听见大箩兜在嚷嚷:“毛子 妹——叫你狗子哥来!”弄得全镇都知道我们两家好。 一天傍晚,孩子们集中在小街上比跳绳。我和毛子一方。跳单绳的时候,我还 凑合着能进能出,一到跳双绳,我就傻眼,老被对方的绳打个正着。于是被罚。罚 的方式是:对方飞快的轮动双绳,被罚的人得钻进飞快转动的绳子中去挨打。一直 打到甩绳的甩不动了为止。这无疑是痛苦和丢脸的。毛子说:“狗子哥,我替你受 罚!”便燕子一样轻盈地穿进飞快转动的绳圈,无论对方用多大的力,“啪啪啪啪” 地把那石板小街的地皮打得冒灰,她都能有节奏的弹跳起来,躲过来袭的粗绳子。 旁观的大人小孩们一齐叫“好!”大箩兜高兴得直鼓掌。 大箩兜说:“孩子们,我来跟你们算个命。你们把手指着前方,闭着眼转三圈, 然后再睁开眼。就知道将来会干啥了。”八个孩子在大人们的监督下伸直手转了三 圈。睁眼一看,有的指着砖柱,有的指着大树,有的指着厨房,有的指着天空,有 的指着铺面,只有我和毛子互相指着。于是大人们为孩子们作出种种美好的解释, 如当建筑师、厨师等等,二犊子因为他指着天,大人都说他将来必定当飞行员。所 有的大人一致认为,我和毛子妹的姿势说明,我俩是天生的一对。他们还看出我俩 的夫妻相,“啧啧”地叹道:“一对小鸳鸯!”。二犊子吼了一句“毛子,狗子, 手拉手,一辈子!”于是所有的小伙伴都吼起来,一遍又一遍,此起彼伏,震天动 地啊……大人们却乐观其成,笑眯眯的望着我们。毛子不知发生了啥事,吓住了, 莫名其妙的跑到我跟前,真个拉住我的手,惶恐的看着周围……从此,大箩兜对我 更亲热了,不再喊我狗子,改口喊我的大名:小亚哥哥。我妈也常把毛子妹喊到家 里来教她织毛衣,扎袜底。把她抱在怀里,慢慢给她梳头,扎小辫,戴压发,心疼 极了。两个妈“亲家”过去,“亲家”过来。二犊子拿到学校一吹,小学校里就传 开了:苟小亚有老婆啰!那些小屁孩真气得我发疯。谁说,我就打谁。毕业那年, 我打的架最多。也有打不赢的时候,擦干净鼻血算完事,绝对不会回去给她们说半 个字。 幸好,小学毕业了,我离开了那种难堪。我考进了镇中学,愉快地读走读,全 新的中学课本吸引着我,几乎把毛子还在苦难中忘得一干二净。一天,毛子对我说 :“狗子哥,我们学校的同学都不理我,说我是你的老婆,还刨着脸羞我。哥,啥 子叫老婆吗?我又不老,就老婆婆了?”“别听他们胡说,读自己的书。有人敢欺 负你,就给我说。看我怎么修理他们!”一年后,毛子也上初中了。从家到镇初中, 有几里地。她和我同去同回,同进同出,就凭我这一米六的个头,也没人再敢在她 面前装怪。 开学那天, 二犊子在校门口装模作样的鞠躬,探开两手说:“狗子及其老婆毛 子请!”弄得全校都知道了,甚至,连老师都半信半疑。有一次,我们班先放学, 她们班还在做大扫除,那班主任竟说:“毛叶紫,你先走吧,苟小亚都等了一会了。 快去。”于是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起回家。不过, 二犊子还算铁 哥们, 打架的时候, 总是帮我。有人欺负毛子, 他就挺身而出。 大箩兜很高兴。喊我到她家去吃肉的次数与日俱增。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