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我是在两周以后才找到他的,他被派到北平去了好几天。我急匆匆把他叫出来 商量对策。其实我们俩个人也没有办法,思露最后终于离婚,那个大少爷提出私奔。 我又找到家毅,问他怎么办,他数落我一点主意也没有。但他不知道,我只是为了 看到他而已,思露必定会跟那少爷走的。 “现在又与谁约会?” “不是正在与你?” 从那次我俩真正用大人的口气在客厅谈了以后,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 有一点进展,他总是在与我见面以后失踪好几天,然后再见我。他懂得回避我,好 让我心里的火降温。 “不再约漂亮女孩子?” “现在的女孩都太挑剔,很难应付。尤其是漂亮女孩。” “可是你乐此不疲。” “因为我是正常男人。” “哼。” “如果我没听错,这可是一声冷笑?” 临座的一对外国情侣正在吵架,整个饭店都听的见他们高声用英文对互相叫骂。 我奇怪他们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要是我早就气绝身亡。 离开时突然临座的那个女人用杯子扔向她对面的人,但是很不巧,我正好走过, 替他档下了这个杯子。胳膊马上划出两寸见长的口子,血流不止。那男人对我们说 无数遍对不起,连忙叫车子送我去附近的医院。路上家毅把我胳膊抬高,让我呼吸 均匀。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怕,随着家毅做任何他安排的。 只是简简单单包扎了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大碍。倒是由于我的缘故那俩人又和 好如初,告诉我一旦有什么问题马上去英国领事馆找他们。末了还加上一句你男朋 友懂的真多,一点都不慌张。 我窃笑。我看他们是根本看不出黄皮肤的人脸色会有什么变化,家毅的脸惨白, 好像我流的都是他的血。 “怎么回家跟爹爹解释?”我跟他并排走。 “照实说。”他还没恢复。 我伸手牵住他,就像很久以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恢复正常的样子,他没 反应。这个镜头在我生命中好像还有过一次,我们就这样走在大街上。手牵着手。 “你呀,不要总是不在乎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 “正因为你担心我才要不在乎,要不然会吓死你。” “你呀。”他伸另外一只手拍打我的头,“要不要去吃冰淇淋,我知道一个好 地方。” 我一口气吃了三杯冰淇淋,连服务小姐都悄悄看我,以为我饿煞。 “吃这么多,小心伤口迸裂。”他坐对面看我。 “我是病人。”我瞪他,“你以后要天天来接我。” “是是是。”他笑。 “不许再跟漂亮女人约会。” “这个也管?” “不能不理我。” “我哪敢。” “不要讨厌我。” “不会不会。” “……” “没了?” “我爱你。”我对他无所谓的回答很是无聊,干脆拿来让他休息一下嘴巴,而 且我明白答案会是怎样。他大不了又甩开头,不理我。 “我也是。”他朝我挑眉。 对他这种回答我觉得很伤自尊心。我不需要他也开这种玩笑,不管我自己是不 是也抱着这种心态,但是他不可以。他不能这样对我,让我感觉他说出这些话是不 经任何思索,不带任何感情的。 我站起来冲出餐厅,一个人在马路上疯跑起来,难道他不知道我有多认真的? 难道他要永远这样直到我认输?为什么我们永远不能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讲话。 “你还要跑多久?” “干嘛跟着我,滚远一点!”我停下换气。 他走过来抓住我手,“得好好抓住你才行,你现在变的极坏。” “怎么?还不理我?” “我是认真的。”我甩开他的手。 他拉我到一边休息,“我跟你出来吃饭的次数比我跟任何一个女人的次数都多 很多。” “可是心情不一样,”我不看他,“跟她们显然比跟我有意思……” “你太敏感。”他叹气,“还是年幼时可爱的多。” “你现在也很讨厌。” “瞧,我们彼此互相厌倦。” “总有一天,我会。”我抬头,迎着他的。 “你不会。” “我还不是孤家寡人。” “你不会!”他动怒。 我不知道他现在该叫做什么,只是单单三个字,已经让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 他这样算不算暧昧,但是我心理很热。热的抓狂。 “我也是认真的。” 我竟然为了这一句话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呼的就松了口气,眼泪也就流出来。我不晓得这个叫不 叫目的达到,但是对于一个长达十年的目标,我想今天,终于补齐。 终于补齐了啊。 我们就是这么牵着手回家的,一路上再没讲任何话。家毅离开后爹爹并没有发 火,娘则说我一直需要家毅照顾,也该找个男朋友。我笑笑没有讲话,整晚高兴的 不知道干点什么,手舞足蹈,有点失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