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家毅又在我面前消失。 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他,去他家里找他,王家略说他跟别的女人出去约会,单 位里说他歇了假期。思露马上就要起程,每天忙着打点细软。 没有人帮的上我。我跑去跟思露诉苦,她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是也安稳的听 我说完。 “薇茹,你太累了。” “他不再见我。”我变的晃忽。 “你爱的太累。” “我还不比你们?” “我们是真的相爱。”她叹气,“你们那是幻觉。” 我不相信她说的,我不承认她说的。我亲耳听到的,我亲眼看到的,他说了那 样的话,他用了那样的眼神。 那不是幻觉。 送思露的那天,天空里下着小雨。给她们送行的到了最后稀稀拉拉只剩下我。 那个大少爷少有的安静,低着头不讲话,思露一直在哭,让人看了心里也很别 扭。 我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劝他们一切往前看,总会有出头的一天,别对未来放弃 希望。 思露最后提议到登瀛楼再吃最后一顿饭。我没想到还会看到家毅,我以为他会 和某个著名女士吃饭,但是他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 我跟思露说了抱歉,走过去见他,他先是一怔,然后看我似很是开心。 “我给你介绍。” “我要跟你谈谈。”我盯着他。 “好久不见。”有人在身后讲话。 我无语,眼前的人眼熟的很,却想象不出在哪里见过。 “原来已经忘了我。”他笑出声。 “别见怪,她经常如此。”家毅也笑。 “梁家展,”他伸出手,“可否有点印象?” 啊,家展。我颔首,“真是好久不见。” “原来已经一副大人模样。”他惊叹。 “我早已是大人。” 等送走思露,看他们蹋上汽车,才感到不会再见她。连他们要去哪里都没来得 及问。想想看,交我这样的朋友,也许真的不是件幸事。 “我以为你还这么高。”家展用手比划。 “你离家时她已比这个高了。”家毅说。 “一向没人注意我的存在。”我悻悻的。 家展呵了一声,然后平静下来。 “你一切可好?” “不知道你问哪方面,家里已经有了两个等换尿布的小家伙。” 原来已经结婚生子。我微笑,“可否有照片?” 他摇头,“在乡下,照相我们不方便。” 我才想到,原来他还在逃。看来到这里见上我们一面实在不易。 “还没见过爹爹和大娘?” “明天一早就走,恐怕来不及。” “他们都好,你放心。” “有你跟家毅在,我最放心。”他冲我笑。 我回头看家毅,他在听我们讲话,但并不看我。 晚上在家毅家闲待,家展在洗澡,王家略暂时搬回家住,并没看到他。俩个人 静坐着不讲话实在是件悲伤的事情。 “不理我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他不讲话。 “不妨说来听听,我也许会接受。”我装的很平静。 “薇茹,”他叹气,“我想随大哥一起去。” “我跟你去。”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那里有太多苦,你会受不了。” “我不是观赏狗,不用主人天天跟着。” “那里的条件你不会想象到的。” “你能我就能。” “不要耍小孩子气,我是为你好。” 我叹气,心里很痛,“这就是摆脱的理由?” 他噤声。 “不会这么简单吧?” “薇茹,我们太任性。” “现在开始后悔?”我冷笑,心凉了大半截。 他摇头,“我们,关系太复杂。” 原来如此。我担心的,终于他讲出来了。 我们一直都在躲着的字眼,他终于讲出来了。 终于讲明了。 他还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相见第一天就知道了。 太任性了,任性的连亲哥哥都不放过。 呵“要是第一天见你就叫了哥哥,就不会有今天了。”我冲着天花板笑,嘴里 苦的要命。 “爹的声誉高。娘只有我。”他声音在颤抖。 “我知道。”我轻声讲,心里趟血。 我以为不用叫哥哥就可以撇过这里。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太天真。看来 还是个孩子。 成年人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哥哥。 “我没办法……”他双手捂着脸。 “我们命运注定如此。”我手脚冰凉。 “为什么是妹妹……”他开始呓语。 我不讲话,走过去把嘴轻轻放在他额头上。他伸手抱住我,非常用力,还可以 听到他手关节发出的咯咯声。我几乎快喘不上气来,但是什么也不讲,眼泪流到他 胸口上,我伸不出手去擦,两只手牢牢被他抱着。 我能做的,只是在他胸前轻声哭泣,去浸湿他衣服,去最后体会他的体温。浑 身没有一点力气,感觉就这么完结了,十年前的时候,我认识他,注定十年后要离 开他。而且不能报有一点憎恨也幻想。思露也许是对的,我们的爱,从一开始,就 是幻觉。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