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蓬莱话情别 不知行了多少个日夜终于赶到蓬莱脚下,踩云梯,攀岩石,好不容易才登到了 半山腰。只见崇山峻岭,烟云缭绕,仙鹤成群,百鸟朝凤,好一幅人间仙境。忽见 空中竟飘然浮现一水湛兰的湖泊,湖的那边是青葱的大草原,牛羊成群,绝非中土 所有。辛勤劳作的人们依稀可见,和着远处一群骑马玩嬉的异族少女,真好一幅异 国情景。山腰还有天湖,真可谓奇观。。。梅花沉浸其中。 忽一人喝道:“来者何人,怎敢擅闯蓬莱境地?”梅花回一看,却是个手提仙 果的童子。梅花忙掏出师傅临走前送给她的令牌,行了个礼,道:“我是来找我师 傅蓬莱老尼的,有劳童子通报一声。”那童子看了看令牌,的确是蓬莱老尼所剔, 便道:“你跟我来吧。”领着她直往山上去了。 蓬莱风景独特,世间少有,梅花一路走一路看。昔日只听师傅提到却不曾亲自 见过,今日真乃大开了眼界。走完一段弯延微陡的石阶便看到了师傅常提起的蓬莱 阁,红砖绿瓦,坐立高台,居高临下,果然气宇非凡。童子道:“你且稍等,待我 通报一声。”梅花点头,候在一旁。一会儿童子来唤,便跟着进去了。 正堂一人坐于红木椅上闭目养神,正是久别多日的蓬莱老尼,梅花大喜,跪地 道:“徒儿拜见师傅。”蓬莱老尼微睁了眼道:“为师等了你三天了,起来吧。” 梅花起身静坐一边,刚欲开口,老尼便道:“此来目的可是为了身世。。。”师傅 料事如神,这一点梅花早就猜到。“紫旋童子说的都是实情,你的确是梅花仙子转 世。可你却尚未达到足够的仙气,还需经受考验,修身养性,如今你已经历了五难, 还有二十二难在前方等着你。走完了二十七难,你便可到百花潭与众姐妹相汇,若 有一位花仙未到,所有的负罪仙子都无法返回天庭。”梅花这下信了,她不再是个 纯粹的凡间女子,而是个背负着众姐妹命运的落难仙子。“你且在蓬莱住些时日, 我让三月交你些易容术。”梅花点头应了。老尼又把适才领路的童子叫到跟前,道: “还不拜见你师姐。”那童子行了礼,老尼又向梅花道:“她是你师妹水儿,以后 你们互相切磋一番吧。”于是安排了梅花住宿,坐堂去了。 梅花拉了那童子道:“还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儿。”那童子笑笑:“从小我 便爱男孩打扮,走,师姐,我带你赏景去!”来到山顶,梅花道:“师妹,不如你 带我到那大草原去看看。” “大草原?”水儿愣了好一会儿悟道:“你是说适才你看到的湖对岸的大草原?” 梅花点头,水儿大笑:“我若带你去,怕是要十天十夜呢。”“怎么说?”“师姐, 那是海市蜃楼,是光线的折射把远处的景色印在了空中,是虚幻的风景,高此地有 两千多里远,你说到那还不得十天十夜?”梅花恍然大悟,以前听师傅说起过,在 沙漠江海上常有此种现象, 自己怎给忘了, 不觉为自己的无知羞愧。遥首而笑: “师妹见笑了。” 忽闻长啸鸣空,水儿大惊:“不好,喂鹤的时间到了,师姐,你先自个儿看看, 我去去就来。” 不等梅花应声便急走而去。梅花便只身一人闲行,忽闻前方有舞剑的啸啸声。 梅花近瞧却是个翩翩少年,步法稳扎,剑行流畅,可谓剑影无痕叶纷纷,纱舞狂琴 惊飞鸟。梅花已沉醉其中。 忽闻虎声震天,一猛虎不知何时已至梅花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一副垂涎欲滴的 样子,梅花大惊。 此乃山之神虎,天之宠物,打伤不得。猛虎眼射凶光,口喷焰火直朝梅花而来, 忽一人揽住梅花的纤纤柳腰,尚未反应便已到了千里之外。梅花的行走速度已是行 云流水,可这人速度却快得几乎看不见人的存在。 待那人停下梅花才看清正是那林中舞剑的少年,不觉失声惊道:“子杨哥,你 没死?”这不是柳兴又是谁?那少年一笑:“我好好的怎么死呢?”梅花喜上心来。 那少年见梅花羞得脸上绯红,便知定是认错人了,忙道:“柳叶与姑娘素昧平生, 不知姑娘怎会认识在下?”梅花一愕: “你不是柳年贵的公子柳兴吗?”那少年脸色阴了下来,道:“他是我孪生弟 弟。怎么,他出事了?”梅花不觉失望,柳兴死了,那必竟是事实,她怎会这么天 真地报此幻想呢? 再一便是惊奇他有这么个长得如此相象的哥哥。 梅花凄然道: “他被赵无害死,如今葬在他亲手建造的放鹤亭。”柳叶一行泪下,道:“早劝他 不要接近赵无,他不听,害了爹不算,连自己的命也丢了。”许久,柳叶也未说话, 只是默默地流泪。家破人亡,兄弟又死于非命,一时可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让 他一人静静也好,梅花便在旁坐下默默地倍他。 日落西山,晚霞红透了半边天。柳叶哽咽道:“我们俩小时候常在放鹤亭玩耍, 与一个叫梅花的女孩成了莫逆之交,我们俩约定待长大后一起去寻找那位女孩,一 起揭穿那个秘密,可还没等到那一天,他便先我而去了。”“密秘?”难道这一切 都弄错了,或者……梅花雾里看花似乎知道了个大概,她试着把故事说下去:“你 们其中一人认识了那女孩,于是你们商定大家轮流着去看那她,以至那女孩认为你 们是同一个人,可还没等你们的玩笑有结果,你们便被强行搬走了,于是你们约定 待找到那个女孩时把这个秘密告诉她。。。。。。”柳叶惊愕地看着梅花,晚霞把 她的脸映得绯红,就象那片梅林把那女孩的脸映得缨红一般。柳叶一惊,“你便是 梅花?”梅花不作声,起身便走。柳叶一把拉住她,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脸,惊喜道: “没错,你就是梅花!我终于找到你了。”梅花把手抽了回来,气道:“你们的玩 笑太过了,走后,连告别的话也不说一声。”“只因走得匆忙,我写了封信来着, 交给了你爹。”“我爹?”梅花叹气,那定是有去无回了。 原来当年头一回见到梅花的是柳叶柳子杨,三年后被弟弟柳兴柳子迎发现,便 出了以子杨的名字轮流与梅花会面的想法,可未等玩笑揭穿便被强行带走了。一年 后那个给他们看风水的术士找到了他们,说是要收他二人为徒,柳叶因气恼术士的 小人作风而与父亲顶撞离了家,之后拜寒雪真人为师再也没与家人联系。 月光泻在了幽静的小路,静得只听见他们脚下踩着树叶的沙沙声,时而还传来 山谷深处猫头鹰咕咕的鸣叫。梅花被冷风吹得发瑟,柳叶笑道:“你还不习惯这山 上的气候,夜里可冷得厉害呢。”说罢解下自己的外袍给梅花披上,梅花羞低了头, 柳叶的关爱和善良让梅花想到了儿时的子杨,那种久违的爱意与默契悄然而归,这 才是她日夜思念真正要找的子杨,如今,他就站在自己身边了,上天竟也如此善待 她。但必竟分隔多年,又都长成了姑娘小伙,俗语男女授受不轻,暧昧情长也只能 埋在心底。 第二日,蓬莱老尼便带梅花去引见寒雪真人。一鹤发童颜的长须老者端坐正堂, 柳叶站其左侧,而右侧站着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真可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怕是嫦娥都会嫉妒三分。只见寒雪真人道:“三月,今后你便教教梅花易容术,按 辈分她也是你姐姐,你可不能淘气。” 那黄衣少女作了个辑道:“是——” 三月把梅花带到了自己的闺房, 只闻香气四溢, 清雅怡人。梅花便跪下道: “梅花给师傅磕头了。”那三月调皮地一笑:“快别那么正经,怪别扭的。”她扶 起梅花道:“叫我妹妹吧。” 于是两个女孩笑谈了起来。原来少女是寒雪真人的千金李三月,自小没了娘, 父亲把她视掌上明珠般宠爱,只因没下过山,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这下进来个外 面的姐姐,可把三月乐坏了。 于是几日来三月手把手地教梅花,梅花也在不厌其烦地给她讲民间的故事。 每次柳叶一来,三月眼中总放着光彩,调皮地在柳叶身边转来转去。梅花看得 出,三月喜欢柳叶,而且非他不嫁。的确,他们几载师兄妹,日久生情,这比那小 时候的嬉言又算什么呢?梅花苦笑,只把对柳叶的爱慕深藏心底。为了不让三月伤 心,梅花尽量避免与柳叶的正面接触,也假装对他淡漠如水。 水儿病了,一大早梅花便顶替她上山砍柴。忽见前方一片霞红,大片的梅花映 红了一角阁楼。 已临近七月,这山上的梅花尚如此绚丽灿烂,真是高处不胜寒,梅花更添香。 梅花兴奋极了,又似回到放鹤亭,信步在片片红林中,总觉怎么也看不够。 忽闻有人吟诵:“梅花弄雪飞,轻舞成几片!” 梅花从陶醉中惊醒,回头一看是柳叶。 “你还记得。。。。。” “它伴我十几载,怎不记得?我续的那两句你还记得吗?”梅花卟嗤一笑,道 “白絮落鼻上,小娇笑十分。看你续的歪诗!”“不过你当时真的象个疯丫头。。。。。。” 柳叶憨笑。 “真象回到过去!”梅花感叹。 柳叶也静立着:“每天旁晚,我都会到这赏梅,有时会看到晚霞,看天地间连 成的这一片红绫。”梅花望了望远方,旭日缓缓升起。“可现在是朝霞了,同样的 美丽!”二人不觉一笑。 梅花砍了大捆的柴,正欲下山,忽被柳叶叫住了。只见他手中亦提着两捆,道: “让我来吧!” 不由分说便取下梅花背上的柴火,整整扎了一大捆。梅花不让了:“这粗活我 干惯了……” “我刚上山时也天天砍呢!走吧。”便大步下山去了。 回到柴房,梅花突然惊道:“子杨,你流血了。”可不,柳叶的手不知何时划 了个大口子,梅花忙取了绢子为他止血。小时候,梅花也是这般为他止伤的,柳叶 不禁心动,止不住抓住了她的小手。梅花一惊,把手抽了回来,心中狂跳,羞低的 脸似天边烧红的绯霞。柳叶又缓缓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妹妹,你还不明白吗? 这些年。。。。。。”感觉他温暖的手,梅花心中跳起了隐隐的快乐,原来柳叶也 是爱着自己的。 “柳子杨!”二人抬头一看却是三月,此时早已气得变了脸色,狠瞪了梅花一 眼扭头跑了。梅花忙收了手,心怪自己大意伤了三月,忙追了去。 从此三月对梅花不再热情,总跟她过不去。见梅花唤她妹妹便气道:“这么没 大没小的,以后得叫我师傅!”可他日叫师傅了,三月又不乐意了:“我有这么老 吗? 叫我三月。 ”梅花只有抵声道:“三月妹妹……”话没说完,三月便怒了: “什么妹妹长妹妹短的!”梅花受了委屈,苦胆只有往肚里咽。往日里三月见梅花 与柳叶搭几句话,便命令她干这干那,总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梅花暗自难过, 这儿时的伙伴找到了还不比没找到时的强呢。 一个月未满,蓬莱老尼便叫来了梅花,“三月道你的易容术也学得差不多了, 你即刻起程往百花潭吧。几日里师傅四处探听百花潭去处,分别写了八个锦囊,你 每到完一处确切没有此地再按序拆开另一锦囊。”梅花点头收起了锦囊,心中凄然: 三月妹妹是巴不得我走,可我并无心伤她呀! 梅花托水儿向柳叶告辞便匆匆上路了,心中惦记的却是那一片殷红的梅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