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子铎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背着他的红色斜肩包,天气自然是不坏的。在他人生 的这个时候,他是个标准的大男孩。大四后半,将死的无可留恋,人生值得期许,但无 从把握头绪,有按部就班的各种声音在耳边,有个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在左右,去他妈的 大学毕业。 星期四,但这个星期已经提前结束。他现在要去约会,他的女朋友已经实习工作, 他要从郊区的学校赶到市区的某个地方去见面,他的约会有可能持续到下周一。这个时 刻阳光明媚,但他习惯了这些年的大学生活,总觉得这样的阳光有些奢侈,只有用来约 会仿佛还合适。 在出校门前他还要到系办公室去一趟听些吩咐。系办公室没几个人,他一一寒暄过 领了几份表格,听老师交代了一些演讲比赛的问题便无事可做,给看报纸的男李教授倒 了杯水,给看网络视频的女辅导员提示了几个快捷健,陪牛姑娘贫几句“腰围决定前途” 才出了学校。在出校门的路上发了短信,等着见面的约定。 电话轻微振动了一下,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不是短信,牛姑娘打电话让他回办公室, 有一个通知要他发下去,推脱了一番耐不住牛姑娘帅哥长帅哥短的撒娇只好回头。他的 她刚好还没有消息。 牛姑娘已经副教授了,但在学生面前还是很活泼,用她自己的话说,快四十的人了, 不抓紧最后时间灿烂一把,对不起父母给的这张脸啊。他虽说是学生干部,但并不具备 溜须拍马的能力,很多时候都是牛姑娘明里暗里指点着来的。在心底,他是把牛姑娘当 姐姐来尊重的。 其实没有什么通知,是牛姑娘自己的电脑坏了,让他帮着修一下。电脑中了木马, 杀毒软件升级序列号已经过期,只好到处搜索求助,这一通杀毒下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他等的短信还是没有来。 谢绝了牛姑娘请午饭的提议,他出了办公室门就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 通,她低着声音说上午公司开会呢,没看到短信。他就没什么说的了,但隐隐还是觉得 有些什么,电话里他听到她妈妈喊吃饭的声音,他是见过家长的,两人的关系正朝着官 方与正式的方向发展。他听到阿姨问是子铎吗,让他过来吃饭吧。她重复说我妈让你过 来吃饭呢,他噢了一声说不了,代我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第一,她没问他吃饭了没有? 第二,她说我妈,而 没说咱妈。但很快,他又给了自己合理的解释,平时打电话也没关心过吃没吃的啊,现 在是见面说HELLO 啊你好啊叫帅哥美女的时代了,干吗那么在意吃不吃呢,还有平时说 咱妈都是单独场合,现在这老人在身边呢,自然不能放肆。更郁闷的一点是,前一天晚 上她在电话里暗示了下午就没事了,周四下午自由,周五不用签到,明显是暗示这个周 末的约会,但到了期待将成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不能不郁闷。 一个下午,他都有些迟顿,进了网吧直到晚上六点才出来。感觉还在天花乱坠,手 机上有八个未接来电。他竟然没感觉到振动。 五个是牛姑娘的两个是他的张佑如的,另外一个陌生号码。先给牛姑娘回了过去, 说在游戏过分投入了刚看到电话,牛姑娘问他重装系统时候把课件放什么盘? 他说G 盘 work文件夹里的新建文档6 里面吧,牛姑娘说她已经搜到了,正给儿子过生日? 王子铎 就说那你告诉咱家侄子,礼物回头再给,牛姑娘说你弟弟可不是一般的弟弟,标准你就 自己掌握是了。 和牛姑娘贫了几句,才挂电话,刚想看看她打电话的时间,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她 惜落他业务忙不是不接就是占线,他解释说是在办公室帮牛姑娘修电脑,信号不好。 她说,冬冬过生日呢。你快过来吧。 冬冬张喜欢别人这样叫她,理由是要和国际接轨,她的解释是现在的中国家庭都剩 仨人了,讲同姓同宗已经没市场了,不如早点接轨嫁国外去还能多生几个。她们是好姐 妹,和王子铎也很熟,三个曾旅游时挤过一个房间。今天过生日的都赶一起了,王子铎 举礼物赶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一屋子人就起哄罚酒,又起哄家属在场者一律优待。 张佑如没有开口帮腔,只是和旁边动椅子的人做了个配合,腾出位置来。 一大帮人饭局到十一点才结束,然后离开的告别留下的打电话,于是一大帮人变成 了更大一帮人开去K 歌。冬冬张自然是焦点,所有的掌声都冲她来了,她的发挥自然也 不是问题。王子铎打了一下午游戏有些眼花,不时就靠向张佑如的怀抱,张佑如有些生 硬,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她只让王子铎感觉到就够了。在别人看来两人是一副儿女情长 的姿态在角落里缠绵。 冬冬张趁着唱词的间隙开始发挥起来: 亲爱的帅哥王子同学请注意,你是我们心目 中最完美的代表,还有亲爱的佑如姐姐,原谅我这样暧昧地称呼你的青蛙,啊,回到王 子同学,作为我们女性的偶像,你觉得有压力吗? 张佑如笑得停不下来,王子铎则不理 睬冬冬张的点名,本想这样可以不惹事端,但没想到其他人都被鼓动起来了,两人不停 被点名问题都和男女关系有关,大部分都关心他们的结婚日程。 大家的观点都很明确,早结婚早逍遥,江湖险恶守卫四年的爱情果实太艰难了,两 人身负楷模重任,无论如何要坚持保鲜工作。再者,事业这东西太宽泛了,真要叫起真 儿来永远没个底,到头来失去的感情啊亲情啊是没办法弥补的,还不如早结婚早安生了, 有个坚定的后盾支持才无往不胜嘛。所有人都被这套理论打动着显得若有所思,王子铎 感觉到张佑如拉着他的手在暗自用力。在灯光昏暗中,王子铎和张佑如对视了一下算是 相互鼓励,那一刻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真爱。 张佑如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点,她平时酒量的一半加上想了平时三辈子也没想过的事 情就醉了,她自己的解释是脑袋转快了,酒精体内循环加速了。王子铎送她回公寓发现 同事的女孩并不在家,就要求留下来照顾她。张佑如没说不同意,问他给冬冬买礼物花 了多少钱,王子铎说八十,张佑如说,她已经买过了,打电话的声后生气忘说了。言外 之意是俩人买一件就可以了,同时也表明了态度提出警告吧,王子铎说我错了,让我留 下来接受领导改造吧。张佑如给同事打了两次电话才同意王子铎留下来,人醉了脑子还 清醒,她同意王子铎留下的原因是时间已经太晚学校早上锁了。王子铎倒压根没想到这 点。 两人回到床上后都发现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是爱情的习惯,他的臂膀还是 那么有力量,她没办法反抗,也没理由反抗。他在她的耳朵边上说,宝贝,见不到你我 像丢了钱一样,她撒娇说,那你丢了多少钱啊。这很明显是问她自己值多少钱,他随口 说,够买两个馒头了吧,不多但能填饱肚子,她说找打,就把他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