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睡觉已经会出汗了,到了换被子的时节。满天的花粉在飘飞,王子铎的鼻子喉 咙天天都在烦躁着。走在路上的时候,总害怕跟人打招呼,发音不能完全,表情也不能 够灿烂。躺寝室的时间又没办法保证,电话短信总催着他去学生会干活,他的接替者已 经产生,是个大二的学弟,但这次活动重大项目繁多他要全部撒手不管,事情还是办不 妥。 走在路上的人总有人在打着电话,或者收发短信。这是手机依赖症,王子铎不幸也 似乎被传染了,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开始,张佑如的电话越打越短,短信也日渐稀疏。这 似乎是必然的,王子铎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他不能要求太多,他是男人,不能天天电话 时时短信的黏糊着,但他在学校除了无聊只剩下张佑如,并且无聊的时候更加想念张佑 如。也许这个时候王子铎需要被人回应一句,想念并不是爱情。当然这个人最好不是 张佑如,王子铎觉察不到是他自己在远离张佑如,就不能让张佑如来远离他。否则习惯 上事情就会发展得很功利,很俗套。 抽空的时候,王子铎也会思想上外扯一小下,是的,他的女人缘并没有想象的那样 广泛,和绝大部分的女生是停留在打招呼为止的程度的,这点和张佑如有很大关系,这 四年里他除了张佑如就没多看过其他人,诱惑自然存在,但人心所向没几个能控制得住。 爱情向来讲究先来后到,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单一,有时回想那些过往,似 乎又真的没什么机会。 王子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失了身,这是他骄傲的地方,那个女孩在高考前要离开, 临别前一晚成就了男人的王子铎。到了大学,王子铎成了外地人,他那些男人的优越感 突然就消失了,当他和张佑如第一次的时候,他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 历,慌乱得跟处男一样简短,好在张佑如从来没问过他的从前。 现在,当他明显感觉到了张佑如对他的疏远,在伤心难过猜测仇恨没有真实的时候, 他自然要反思下过往的丢失。他是因为张佑如才没有和其他女生有交往的吗,他对张佑 如的依赖是否已经有了病态的成分?继续推进,现在他和张佑如分手的话,他会找另外 一个吗,这中间的时间段如何把握才能够让他心安。如果时间太长,他会显得失落,被 甩而留下伤痕,但若太快,他这四年的积淀都将被否定。爱能被代替,或者被遗忘吗? 演讲比赛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不但要统筹各方资料,参加者个人资料演讲主题 以及话题意义都要掌握,硬件方面会场布置,赞助条幅座椅座次都要王子铎一一过问, 本以为应付下就过去了,可忙起来关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了。不同的是这次演讲比赛还从 外面请了个乐队来演出,做暖场,这样联系起来有是一堆想都想不到的问题。系领导倒 是提出来可以给他报销一部分电话费,但他王子铎能拿着一两百块的电话单去找系领导 吗,自己面子不说浪费领导时间也不好啊。 学生会的几个女孩围着王子铎问东问西,王子铎用报纸遮着脸坐在角落里爱理不理 的,渐渐就睡了过去。脑袋正旋转得舒服,一双手突然把报纸给扒了,张佑如的脸也被 啪地撕得粉碎。刚要发作,看是牛姑娘正得意地笑着呢,王子铎顺手捋着脸去洗,牛姑 娘在身后说,怎么,生气了,你发怒的表情怎么那么难看啊,跟魔兽一样。王子铎马上 就笑了,牛姑娘不懂游戏,只是经常听王子铎说魔兽,并且一开口就天花乱坠。 牛姑娘视察走的时候在桌子上放了两包东西,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口消失,王子铎看 到桌子是有一包口香糖和一袋喉宝。王子铎发短信说谢谢美女牛姑娘,如此关心,心凉 至致,下次请你火锅。 短信还没发完,一堆朋克打扮的人就拥进门来,先是站成一排打量了一遍房间,然 后又顺着门考察门外的舞台,为首一个七公分耳钉问王子铎,找学生会的王主席。王子 铎激动地点头说,我是我是。耳钉握着王子铎的手说,总算找到组织了。玩笑开得并不 成功,王子铎有些农民接待解放军的感觉。 乐队三男一女四个人很简洁,人也都很干脆,没有其他话,直接站到舞台上,位置 很协调显得相当专业。王子铎指指电源的位置,然后看着耳订插线哼啊几个感叹词表示 妥当,随即转身就到台下去了。 整个礼堂只有王子铎一个观众,排练很投入,主唱的耳钉声音很有穿透性,王子铎 一直注意着鼓手女孩,但总被耳钉的歌声打断思绪。女孩穿着黄色紧身的运动装,落鼓 点头和身体的抖动让王子铎很着迷,头套把脸束得很苍白,王子铎心里盼着女孩可以在 一个节拍后看一眼台下,看一眼他,但有担心女孩真的会看下来,破坏她原本的全情投 入。 人越聚越多,起初只是回来几个学生会的人,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人就 多起来。乐队也开始进入状态,并且开始报幕了,掌声掌声,耳钉的吆喝在王子铎看来 跟要帐的一样。排练结束后王子铎和四个人一一握手,祝贺并约定下次见面,轮到女孩 的时候王子铎没有颤抖,只是他注意到女孩嘴角一丝似笑非笑的抽动。 下班时间张佑如打来电话说要吃火锅,口气有些奇怪,王子铎说春天都快完了,吃 什么火锅呢,想吃的话现在去见面。张佑如说不了,手机没电了,不说了。王子铎说可 以去公寓等你,学校已经没事了。张佑如说还要去洗衣房,然后还要去超市买些牛奶咖 啡,会很累了,不见面了。王子铎说了些注意休息照顾自己的话就挂了电话。然后发现 中午给牛姑娘的短信发给了张佑如。想打电话回去解释,但张佑如已经关机。 王子铎并没有把短信当作问题,因为张佑如知道牛姑娘是老师,这些关系是有绝对 安全保证的。但张佑如三天没开机,发出去的短信都在二十四小时后显示发送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