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郑琦和美美吵架了。起因是两人在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美美叫了一声,好可怜的 小狗,就抱在了怀里。郑琦提醒她狗身上很脏,两人就开始了争执。 美美说,没看见它很可怜吗,流落到这里,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呢,我要带它回 家。郑琦不同意,说这样一个小东西到了家里还不折腾翻了天,到处拉到处咬,人都没 法照顾自己呢。 美美用乞求的眼光看着郑琦,但郑琦无论如何无法接受一只脏兮兮的狗。两人就开 始僵持,郑琦试图跟美美讲道理,因为一只小狗把家给搞乱不值得,从物质成本和感情 收益上说也不值,再别说一只狗,很多人还没东西吃呢。美美就觉得郑琦完全没一点同 情心,对着小狗自言自语着,乖,有人好残忍,有人见死不救,有人好没同情心,我们 怎么办呢。郑琦再无法忍受了,甩手就要走了。 走了两个路口才想到钥匙在美美身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就去给美美打电 话,一动包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已经被人打开过了。刚才只顾生气,在拐角的时候被 人撞了个满怀也没有在意。检查了一遍东西,还就拿走了钱包。身份证和信用卡不在一 起放,这是原则。回头再挂失应该不迟,可现在怎么办呢。离家足足还有十五公里。美 美电话关机,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故意关机的。 春天的夜晚,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偶尔有几个老头在街角坐着闲谈,风吹在脸上很 惬意。郑琦找了家咖啡馆坐下来,翻看着电话本看看可以给谁打个电话,来送她回家。 电话本上存了不下三百个电话,一遍翻过来似乎没找到她该打的电话。又翻了一遍, 一些男人的名字甚至已经陌生了,要经过大脑过滤才想得起来,她一直没有删电话的习 惯,而有的男人会在很久后突然打电话过来,她看到名字就去叫,对方总会很惊喜。最 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这个时候别人都在干什么呢,陪老婆的陪情人的,加班的在路 上的,总之都会有自己的事情。 最后她决定给郑中午打电话。郑中午的电话一直没有存在手机上,但她拨号还是很 顺利,大概她脑子里记着的号码也就这个了。一开始,她大概已经决定了给郑中午打电 话了,刚才在电话本上一直觉得找不到号码也是这个原因吧。 郑中午正在和张佑如拥抱着,接了电话什么也没说,把张佑如一个人扔在酒店就过 来了。 郑琦看到郑中午在楼梯口张望,起起身挥了一下手,郑中午笑着走了过来,笑得很 温暖,笑得很幸福。郑中午坐下后,服务员很专著地笑了笑说,欢迎光临。点完单,服 务员走后,郑琪说,看看,一个人和两个人待遇都不一样。郑中午笑了笑,觉得自己笑 得有些傻。 主动权是掌握在郑琦这里的,自从上次下雨看到楼下停着的车开始,她就一直在想 着该怎样转变自己的态度了。这么多年一直抗拒着郑中午,即便没有僵化,也多少是生 疏的。到现在,她已经不是可以继续任性着不顾所以的小姑娘了,不过还好她还是个小 姑娘,她有优势可以用小姑娘的方法去做到她想要的回归。 郑琦问最近公司怎么样?郑中午说,还行吧,不咸不淡。 郑中午问演出准备怎么样了?郑琦说,挺好的,下星期五,我们就是暖场,唱两首 而已。 郑琦说,你看上去精神不错,不过领带没扎好。郑中午忙低头去整理,但怎么脖子 已经不够用。郑琦坐到对面去,帮郑中午把领带整理好,然后又坐回来。她起身的过程 有些突然,但郑中午的表情中完全没有生涩,整理领带的过程适当地被拖长了点,郑琦 能闻到烟味和其他什么味,感觉有些陌生,而坐回来的过程则有些稍微的心跳。服务员 在看着这边嘀咕什么,两人都有些尴尬。 郑中午说,等你演出完了,我们一起去你妈妈坟上看看吧。该清明节了,挺长时间 没去看她了。郑琦点点头说,好。然后两人沉默了一阵,双方都感觉到沉默的安详了, 这是一种和解的沉默。 郑中午看着咖啡杯,觉得世界真的很奇怪,幸福来的时候就是个旋涡,越转越幸福, 钱赚起来也一样,但想要抽身却不容易了。从腋V邪炎约喝映隼醋匀缓苁洌忧 炎永锇纬鼋牛蔷臀O樟恕Vg挠白釉诳Х缺镉懈龇瓷洌绻V菇炼白踊岵患 炼氖焙蛎话旆ǹ辞宄白樱蛘吣歉揪筒皇怯白樱皇且煌殴狻? 郑琦跟郑 中午讲了乐队的情况,郑中午说你是打鼓的,郑琦说,鼓手,郑中午说,女孩子能打得 动鼓?郑琦补充说她也主唱,但根据场合,她写的歌大部分是根据自己声线写的,当然 要自己来唱了。郑中午说,那不是天天打鼓就好。女孩子打鼓不太好看吧。郑琦哭笑不 得,听得出来,郑中午是在故作疑虑,假装不懂,但整个发问让她很轻松,很开心。郑 中午不是那个严肃刻板的车间工人了,这些年她忽略了这个作为亲人的男人的一切变化。 最后,两人已经完全放开了,郑琦说,老郑,其实今天叫你来呢,是因为我的钱包 丢了,被困在这儿了,你得埋单。 郑中午愣了愣又坐回位置上去,说,那不成,你宰我啊,不能让你这样平白无辜宰 我,你得给我唱个歌儿,要你写的。 郑琦不同意,郑中午那咱就坐着吧。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牛副总,说他没带钱包, 让牛副总过来结帐。 郑琦就笑,说,不唱了,不唱了,你又没带钱。 牛副总说,真不亏是一家人啊,都一样,都不带钱包了。 郑琦从中间挽着两人的胳膊说,还是牛佰佰你最好了,下次我直接就找您。 牛副总说,丢的是多余的,多余的。 郑中午说,对,丢的是多余的,丢了算了。 服务员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次她们看不懂这几个人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