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郑中午生日,请了几个外甥侄子侄媳侄孙一大家人吃饭,小龙挺着肚子在门口欢迎, 所有人大概都知道了消息,只问什么时间生产,叮嘱小龙要注意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说, 这是郑中午和小龙的婚礼了。郑中午提过办证的问题,小龙说算了吧,真办了证麻烦也 就多了,你的公司你的股份你的财产都是问题,那终究是你是,只要你心里有我们娘俩 就够了,孩子他不姓郑。郑中午嘴上说着拗不过小龙顺着你吧,心里也没具体主意。孩 子不姓郑怎么行呢。 一桌领导,都是老关系,一桌公司的人,几个高层,三桌亲戚,简单而迅速,开席 后郑中午还是给大家做了介绍,一要感谢大家来,吃个饭,很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都 挺高兴的,趁着高兴呢,二来就给大家介绍个新人,其实大家也都认识,这是小龙,下 个月他就要生了,是个男孩。郑中午和公司的人坐一桌,其他三桌亲戚的兴奋度加在一 起也高不过一桌公司同事,尤其那几个外甥,表情丝毫不加掩饰,好象小龙一下子抢了 他们的未来。郑中午很生气,给领导和同事敬了酒就坐下来不再动,小龙示意了好几次, 郑中午都不动,只是饶有兴致地和牛副总说着话。 牛副总这边说话,另一边目光不停去找郑琦,郑琦和叔叔坐在一桌上,牛副总给郑 琦使了个眼色,郑琦才过来给郑中午敬酒,说祝爸爸寿比南山,工作顺利,年年有今日, 身体健康,福如东海。牛副总故意高喝了声好,房间里的气氛才暖和起来,随后几个侄 子才排队过来敬酒,郑中午一概只喊了声名字,端起酒在嘴边放一下又放回来,四个侄 子过完一杯就没动。郑琦在小龙身边,一一给小龙介绍堂哥堂嫂,几个女人就在一边不 停地套近乎,内容全是你的头发做的挺好,在哪做的,你的衣服几折的,回头介绍我去。 饭局持续到了两点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郑中午还没有给郑琦舅舅敬酒,小龙有点坚 持不住了,小声让郑琦扶陪她去卫生间,出了门,小龙就问郑琦要手机,说感觉不太好 了,打120 吧。郑琦一听就傻了,喊服务员开电梯,然后打120 ,语音提示了半天还没 有结束,就挂了给楼下司机小尚打电话,打完又给郑中午打电话。没等郑中午下楼,小 尚就直开医院去了。 孩子早产了。好呆母子都平安。是个儿子,2300克,早产儿当中算是胖子了。而最 让郑中午欣慰的是郑琦一直守在小龙的身边,阿姨长阿姨短地喊着问着。郑琦没有为难 他,果然把小龙当家人对待了,郑中午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笑了,笑得有些奇怪,笑得有 些夸张。他该想想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合适了。 没有人能体会郑中午的快乐,他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当年生下郑琦时候前妻抱歉 的神情,那时候确实为生了个女儿遗憾过,他想到了已经记不清面孔的爹娘,他想到了 孤苦伶仃的师傅,他想到了前妻和老厂长,这些人如果泉下有知,应该是和他一样高兴 的。不管时代怎么变,在他郑中午的这个现实当中,多了个儿子就是多了个方向,他不 会再从梦中醒来觉得家业无靠了。还有对前妻的愧疚在这个时候消散了,当然他不会忘 记前妻更不会冷落郑琦,只是他有了一个新的寄托,他不用去花心思把郑琦往他的方向 上引导了,让郑琦彻底去走自己的路吧,这个孩子不管如何都让他充满了期待。他不能 不开心,他不能不得意,他郑中午这么多年都在莫名其妙地不开心着,现在,他没有理 由再继续压抑了,他得开心一些,他得兴奋一些。 郑琦更小龙说,这些年没见老郑这么开心过。小龙说是吗,男人啊,其实都有孩子 性,只是没时间表露。其实这几年郑中午和小龙在一起的时间远多于郑琦,而这话郑琦 说出来是表扬小龙,倘是小龙说出来,就是在责怪郑琦了。小龙的姐妹轮番来探望,郑 琦一直都在医院里守着,有大胆的姐妹就开起玩笑来,说,你这是女儿还是妹妹啊,搞 得郑琦挺为难的。小龙就大声呵斥,会不会说话啊,这么大美女面前也不注意你的臭嘴。 郑琦不太计较各种玩笑,抽机会和娟儿就出去透气了。郑琦教娟儿抽烟,问娟孩子像谁, 娟说想龙姐啊,郑琦问还像谁呢,娟儿就回答不上来了。 从医院回家,回的是郑中午的家。来探望的人陆续不绝,人都几乎来遍了,也不见 郑琦的舅舅和舅妈,郑中午也不好说出来,只能等着就是。总觉得还有什么人也还没来 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有人说孩子像小龙的,有人说像郑中午的,也有说既像郑中午 又像小龙的,郑中午接受着祝福和奉承笑着道谢,嘴都没机会合上。只剩下郑中午和小 龙的时候,郑中午说,这孩子挺想郑琦小时侯的,小龙说是吗,郑中午觉得小龙语气有 些不大对劲,就啊了一下不再支声。 小龙说,这几天挺委屈郑琦的,上上下下都是她跑的,想想心里挺难过的,又不知 道对她说点啥。你说这关系还真是的,原来没考虑那么多,只怕她不接受我,现在倒好 了,对我这么好,我竟不知道怎么是好了。郑中午听不出来小龙的话是在夸还是在打埋 伏,只说,应该的,她也不小了,做点事情应该的。小龙说,其实那倒不是主要的,就 是怕她心里委屈,我这样子,就得叫我阿姨,感觉挺别扭的,郑中午低头沉思,小龙末 了又加了句,都是你,老郑,要不是你我们两个肯定是好姐妹。郑中午勉强笑了笑说, 以后才是考验你的时候啊,这才刚开始,她已经算是表态了,剩下的就看你了啊。 孩子哭了,小龙喊娟儿冲奶粉,郑中午抱着孩子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停不下来,喂完 奶粉,小家伙很快就睡了。郑中午说,收的红包都记个名字,回头好走动,都来的差不 多了吧。小龙说,差不多了,你那些侄孙子,见我还叫花奶奶呢,不知道谁教的。公司 的人也都来过了,牛总没来,托老强带来一万,王主任也有事,托老强带来五千。郑中 午送了口气说,哦,在做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