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在红红的艳阳上面 曾经的笑脸 到如今否定了曾改变 那时候你曾许下心愿 说未来日子相见 牵牵手是今年还在梦里面 曾有些事是聪明如你也不能预言 总有些话说年少时不能了解 会有一些简单的 遗憾得一如从前 都曾有一些一些 改变随着这岁月变迁 开始时我们相遇 后来是我们分离 天空一样美丽 那许多简单情节 那许多复杂表情 慢慢都为记忆再翻开旧信 再唱起老歌曲 字字句句仍在我们心里 流传在他乡梦里 都终将成为过去 弹指一挥一挥间 多少心事 拥挤的人群 又挤走了多少故事 如果是一切还能从前 把如果能再说一遍 我仍愿意再许下心愿 陪着你直到永远 ——岁月 第四节 白夜 这是三月,衰老的冬已向北方去了,好像一只振起了羽毛的鸟;新鲜的黎明 摇落了浓雾。 我取出工具,煮起了咖啡。 煮咖啡的习惯应该是从三年前某个寒冷的冬夜开始的。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习惯,我的习惯呢?多年前,我的习惯就是站在大学宿舍 的走廊上等一个女孩子经过。 电炉的热棒由生冷渐渐温暖,直至红火。 仿佛煮着的是一个许多年的旧梦。 清烟袅袅,然后就转辗成了一个不朽的传说。 “你有没有听过‘情人树’的传说?” 那个深秋的黄昏,当我们一同在校园里踩着大叶紫薇的落叶,与蚂蚁赛着跑 的时候,雪儿忽然问我。 “就是学校晚会保留剧目《毕业生》中所说的故事:在很偶然的机缘下,我 与青梅竹马的嫦子进入了同一班级;同时知道了传说之树的故事,传说只要在毕 业那天,男孩在那棵树下接受女孩的告白,两人将可以得到永远的幸福?” “唔。就是这个。你瞧,树就在那儿。” 不远处有一株连体的凤凰树。 我曾经专门来拜访过这棵树。这树的树干上刻有难以计数的名字,都是一双 一对的名字。 它的树枝上还挂满了黄丝带,那是情人们许愿所留下的。在东大学子心目中, 这是一棵圣树,见证爱情的圣树。进入东大的人听到的关于东大的第一件事肯定 就是“情人树”的传说。这树从此也就深入其心。许多人都梦想有朝一日传说能 在自己身上印证。我自也是这些人之一。 在夕阳中这连体凤凰树是如此的傲岸伟大,让人不禁肃然。 “你相信‘情人树’的传说么?” “也许。” “就是不大肯定?” “唔。”我笑笑,“除非它发生在我身上。” “我倒希望你能印证传说。” “谢谢。” 雪儿伫立在树前,仰望着它,神思仿佛飘远…… 在咖啡豆发出浓浓香味时,电话响了。 “喂,请问是程风先生吗?” “是的。请问……” “我是F.S 华夏之声电台的。我们电台有个‘寻人寻梦’的节目,你听过吧? 没听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喜欢上它的。是这样,我们收到了一位听众朋友的求 助电话,她想送一首歌给你……你是程风吧?你别误会,这不是开国际玩笑。这 是真的。你不是在发梦。我们这个节目就是帮你梦想成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一个冬日的黄昏给人这样“无理头”打扰实在不 是件怎么愉快的事。 “你的朋友给了我们你的电话。我们根据那电话打过去,电信局说你们改电 话了。于是再按新号码打一次。接电话的是你母亲。她转告了你的电话。然后我 们就找到了你。” “我那位朋友姓甚名谁?” “她没说。只说她是你大学的一位同学。请你现在拧开你的收音机,调到AM98.5, 你将会听到你想听的东西。” 是哪位同学这么大整蛊? 我打开收音机。虽然我经常上网,并且沉迷电视和电影,但我仍然保留着听 收音机的习惯。 就像一个百变的摩登女郎,无论她在衣服穿着、形体外貌上如何改易,有一 样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便是一颗椰子一般的心。 收音机中正播着一个心情节目,那是我惯常听的频道。我调到AM98.5. “1831 年,达拉第发现了电磁波。1920年,第一个电台KEKA在美国匹兹堡开播。从此人 类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怎样可以离开收音机,怎么能忘记这伴随我们长大 的四方盒子?还记得凯伦·卡朋达么?还记得木匠乐队的《昔日重来》么?那些 年轻的日子依然清晰……如果一束鲜花足以让人感动,那么一个花园会令你怎样?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逃生门。当受到外来的爱的冲击时,它会自动关闭。 但它只有一把锁匙,这把锁匙就是你的爱,只有用你的爱去换对方的爱,门才会 开启。逃生与否,选择权在你……”主持人的讲话又长篇又无聊。令我惊讶的是 他竟然可以不间断地说上将近20分钟,而不用咽口水或者换气。看样子他可以喋 喋不休说上几天几夜。 在我感到厌烦准备转台时,那DJ毕竟停下了嘴,播起了歌曲。 那是一首英格兰的民歌《她明朗的微笑仍出现在我眼前》:自从当年相遇后, 不知何日能再见;我总想把她忘记,无奈日夜在怀念;她的声音和容颜,随时浮 现在眼前。在这海上的深夜里,她的微笑又出现。她的声音和容颜,随时浮现在 眼前,在这海上的深夜里,她的微笑又出现。 从那黑夜到黎明,我凝望着天边;她那美丽的倩影浮现在我眼前;当我沉入 梦境,闭上疲倦的双眼,但却时常惊醒,她的微笑又出现。当我沉入梦境,闭上 疲倦的双眼,但却时常惊醒,她的微笑又出现。 “又是读者来信时间。今晚我将跟大家一起分享一位神秘的女孩子的心声。 这位女孩子没有署下她的名字,甚至连一个代号也没有。不过从信封上的邮戳可 以得知她来自哈尔滨……打扰一下,广告时间,广告回来我们马上读出这位神秘 女孩的信件……” “近一点,再近一点,健康的感觉有增无减。健康之路,从这里开始。这是 一条冠军之路,更是健康之路,是理想的沉淀,是向往的凝动。人生有目标,生 活路上,用理想锦设前程,这里是健康的丰实,是生活在跳跃,人生有憧憬,优 游之间,用健康构建未来……” 接下来是让人坐立不安的医疗广告。我实在耐不住性子,跑出去上了趟厕所。 回头收音机已经在读出那封“神秘女孩”的来函。 “……又一次坐在公共汽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听着不知名的美国乡村女 歌手唱的那首夏威夷民谣《骊歌》,看着窗外如花蜕变的景色。这个城市已经进 入夏日的黄昏。忽然想远方的你是否正在看着同一个夕阳?……” 我一下子就走了神。我不喜欢散文,尤其是六七十年代那些台湾女作家式的 散文。读着简直就像在梦游。 “……是下雨天,坐在窗前,雨点打在玻璃上,朦胧一片,扬手挥洒,却总 是挥之不去,方惊觉,下雨的是自己的心。很想拿起吉他,弹上一曲塔莱加的 《西班牙小夜曲》……” 我站起来,望向窗外。天空是一片暗暗的橙红色,仿佛远处的码头正在失火。 树木一动不动,如同贴在天幕的剪纸。没有月亮,但有星星,只是遥远得像是唐 朝的梦。 好一幅秦时明月汉时关的意象。 “……不再有盼望的季风,和等待的潮汐……” 远处有笛子或是洞箫的声音,缥缥缈缈。有如下着一场沾衣欲湿的杏花雨。 叫人想起那一句不知是李后主还是李后主他老爸的词:小楼吹彻玉笙寒,细 雨梦回鸡塞远。 “……前些天看到一部日本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女主人公莉香在半夜 起来跑回男主角完治的母校,只是为了看一看完治当年在书桌上留下的印记。我 很感动,竟也有一种冲动,希望再次回到我们初遇的地方。但我知道没可能。所 以我写了这封信……” 窗帘忽然动了一下,有了风。却浑没冬天那种凛冽萧杀之势。倒似春日的柔 情,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那天外面出很大的太阳。今天的太阳也很大,我望着玻璃窗,我好像 看见晴朗的广州,我突然好想知道现在的广州是否有好阳光。今天和那天一样那 么晴朗,望着玻璃窗,我只是想念一个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独上小楼春暮。别后不知君远近。 “……一个想法像流星一样划过我的心头。是怎样的一个心愿?……”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但真的希望你能打电话给我,不论是多短的交谈都好……” 望断云山多少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收音机中传出那首日本民谣《海滨之歌》:清晨我独自一人在这海边彷徨, 心中不禁回想起往日的时光。啊,看那阵阵清风,吹动着白云,啊,波涛拍打海 岸,那贝壳闪银光。 黄昏我独自一人在这海边徘徊,故人难忘的身影涌现在我心上。啊,起伏的 波涛翻滚的浪花,啊,清淡的月色,冷漠的星光。 深夜我独自一人在这海边游荡,一阵海风卷起波浪,湿透了我衣裳。啊,我 这忧郁的人儿,苦苦地思念,啊,我心中的故人,如今你在何方? “……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过一个传说,传说在北得不能再北的北方一个遥 远的国度里居住着一位公主,人人都称她白雪公主,因为她长得跟白雪一样美丽。 当有一天混世的魔王占领了整个国土,强迫公主嫁给他为皇后时,天空会出现七 色的彩虹,英俊的王子会骑着白马前来,打败强大的魔王,把公主迎娶回去…… 传说是真的吗?” 白马王子。白雪公主。这不正是当年雪儿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么? 我记得那个晚上,那天是冬至,班里在男生宿舍搞起了聚餐:包饺子。当时 雪儿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仿佛神话中的人物。我乍眼见到,冲口而出:“你 今晚真像白雪公主。”“是么?”雪儿嫣然。一旁的芸仔笑问:“哪我呢?” “你?你就像那灰姑娘。”芸仔穿的是灰黄的衣裳。芸仔不由笑了:“我倒觉得 你像极了青蛙王子。”这样的赞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自是欣然,向着她团团一 揖。站在走廊上吃着雪儿她们包的饺子的时候,雪儿忽然问我:“你听过白马王 子与白雪公主的故事吗?”“这两名字倒如雷贯耳。不过除了课本上的‘卖火柴 的小女孩’、‘皇帝的新装’之类,我只看过郑渊洁的童话。”我不喜欢西方童 话,正如我不喜欢西方小说一样。我喜欢的是中国式的童话,成人童话,武侠小 说。然后雪儿就说了“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白 马王子与白雪公主的故事并不是如此的。她为什么要胡编了一个故事骗我呢? 如今电台主持所读出的这个故事竟已雪儿所说的相差无几。难道这封信竟然 是雪儿写的? 时光像一把锋锐的凿子。7 年,足以把一点平常的记忆凿成刻骨铭心的想念。 谁也无权也无法剥夺我们的思想。正如那句校园十大名言之一所说:严密搜 身浑不怕,胸中自有麦当娜。 我打开冰箱,像只饥饿的老鼠,定定的去探看。里面有一罐珠江纯生啤酒, 一客草莓,一客沙律,三只橙子,两个青苹果,一盘叉烧,一盅橄榄菜,还有一 包防臭剂,独没有那一位女孩。 我躲进了浴室。沐浴时,我的脸一直在感受着窗缝吹进来的风的温柔抚摩, 我的眼一直在凝视着流水的曼妙舞姿。我突然间发现:这风不是风,而是一个女 孩子的名字;这水也不是水,也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试着拨起了电台节目的热线。我不停地REDAIL,在第二十一次的时候,电 话总算接通了。果然是热线。仿佛全世界的听众都一同把电话摁在了同一个号码 上。 “喂,您好。这里是F.S 华夏之声。请问这位听众怎么称呼?”接线的是位 小姐。确切地说应该是位大姐,因为听她的声音至少人到中年。 “小姓程。” “成龙的成?” “不,程咬金的程。” “哦,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请问有什么心事跟我们一同分享?这样的,每 位打通电话的朋友我们都要先作记录和选择,以保证节目播出的质量。” “资格审查”是所有媒体的例行公事。 “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刚才节目中那位神秘女孩的具体资料,例如联系电话 之类。” “呵,我们这里可不是交友俱乐部。” “不是说寻人寻梦么?我是来寻梦的。”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今天联系过的那位程风先生吧?下午我打了很 久你的电话,都找不到你……” 我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耐心地听着,不去打断她的说话。 “很遗憾,我们这里没有她的任何资料,她好像不愿意公开她的身份来历。 我们一向尊重听众的隐私权……” “那么谢谢了。”我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揭开了那本通讯录。手指顺着那些名字一个个滑下去。这本通讯录不是按 中国人的习惯以姓氏笔画为序,也一反惯常同学录以学号排座次的模式,它是以 我们当年入学报到的先后为依据的。 我的手指停在“上官雪儿”这四个秀气而不失灵动的字上面。这几个字是雪 儿亲笔所书。 这通讯录上每一个名字都是本人的签署。 我的目光却停留在下面的一行。 这一行这样写着:程风,广州市黄埔区马腰山。 哦,原来她当年比我先到一步。 只是无论我如何用力思索,都想不起当时在那个人头涌涌的大厅里见过一位 扎辫子的女孩。这迟来的一步,也许就致使我与她在人海中失之交臂。 我的目光向上移了4 厘米,看清了雪儿的地址:哈尔滨市南岗区平明街。 尾后是联系电话:(0451)6859289. 我按下了那一串触目惊心的阿拉伯数字。 丁零零,丁零零,丁零零…… 我想象着电话铃响遍那宽敞的客厅和各个房间的情景,女孩房间的门一直紧 闭,始终没有人打开门冲出来接听,电话孤立无助地急促震动着,呼唤着。 在第四下铃声过后,对方拿起了电话:“喂。” 是个女的。 “请问上官雪儿在么?” “谁?你找谁?” “上官雪儿。” “哪个想捐血儿?你打错了吧?这里是姓马的。” “这里不是6859289 吗?” “什么289 ?这里是269 !” 我还想再问,对方啪的cut 了:“神经病!” 这一句下来我不由楞了好一阵,仿佛真的成了神经病。 看来我刚才摁错了号码。 冒着被人第二次骂神经病的危险,我重新拨打了一次。 这一次电话响了好几下。对方好像不大愿意接听的样子,迟迟不拿起话筒。 我抽空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在这个冬夜喝来便正好生动地解释了 “雪上加霜”这一成语。 电话中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电话讯号故障,请稍候。” 在重新煮着咖啡的工夫,我反反复复打了不下二十次那电话。一直是如此提 示。 我又试着CALL了两次雪儿的BP机。 第一次:“您好神讯。” “请柯771114. ” “771114. 先生请问贵姓?” “程。” “请问机主贵姓?” “上官。” “对不起,机主已经停机。欢迎下次使用我们的服务。” 第二次CALL台小姐还来不及问我姓氏便说机主已停台。看她语气似乎有点失 望。不是为我失望,而是为CALL台又失去一位用户失望。 这年头CALL台越来越不景气。仿佛老去的秋天。 我尝试着给几个包括我最要好以及与雪儿最要好的大学同学打电话,询问他 们知不知道雪儿最近的情况。但全都一无所知,甚至有一个人连我是谁都想不起 来,以为我是“白撞”。 我联系不上江西。想必他又去了流浪。 我打电话回学校,向系里咨询。系里说她的档案早已转回原出生地,至于学 校里的那份,只是过往的留底,从未更新过。 我只有作罢。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收音机。听着那首罗马尼亚的民歌《也许我不会 这样热爱》:假如我们不曾相遇,在迷人的黄昏,也许我不会这样热爱黄昏的来 临。假如我们没在泉边倾吐过爱情,也许我不会这样热爱潺潺的水声。 假如我们不曾相爱,没有过爱情,也许我不会这样热爱葱郁的原野。假如不 是坚贞爱情把我们连结,也许我不会这样热爱我所爱的一切。也许我不会这样热 爱我所爱的一切。 整个晚上和白天我看了两套粤语长片,听了八只CD,煮了三杯爪哇咖啡,吃 了两个便当。 当天快黑的时候,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至少是令自己吃惊的决定。就像1990年世界杯八 分之一决赛阿根廷对巴西时一样,老弱病残的卫冕冠军阿根廷人被巴西人压抑了 90% 的时间,但在下半场,马拉多纳的足球智慧拯救了阿根廷,当他在后场断下 巴西前锋脚下的皮球后,迅速突破了对方三名球员的防守,在前场将球准确无误 地传到引弓待发的“风之子”卡尼吉亚脚下,卡尼吉亚冲刺,射门,进球,整个 过程不过五秒钟。这就是后来专栏作家所津津乐道的“五秒钟灵感”。 我决定利用年假北上寻找雪儿。 当我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公寓时,想不到遇上了一个人。 Susun.“Susun ?你不是说今明两天要到香港出差么?” “我加班完成了工作,提前一天回来想给你个惊喜。”Susun 笑意盈盈,突 地笑容一敛,就像给人狠狠一刀砍掉了一样,她看到了我手里的旅行箱子。 “你要到哪里去?” “一个遥远的地方。” “干什么?” “去看一个人。” “什么人?” 我窒一窒,终于没说,径自向外走。 “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我没向Susun 说明原因,因为怕她吃醋。 “站住!” 我的脚下重逾千斤,鞋子像给地面牢牢粘住了。只要一抬起来鞋子就会连底 脱落。但我还是迈开了脚步。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否则我一定会改变主意。 “你去了就不要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的庙就是Susun.无论我去到哪里,还是要叶落归根。 “程风你这个混蛋……” 我到了楼下。外面星光灿烂。 今天是个好天气。I don ‘t know whether it will be fine tomorrow.